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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月下授剑 ...

  •   苍翎整整衣襟,复又端坐回去,沉声:“何事?”

      “师尊多虑了,徒儿乃是真心诚意的侍奉,全无半点旁心。见师尊近日颇忙,徒儿虽才疏学浅,尚不能为师尊分忧,但也心疼师尊如此受累,便想多尽尽徒弟的本分。”温白一脸讨巧乖顺。

      苍翎拿眼梢觑着眼前女子。

      前些时候,日日回来,总能在静室案头看见温白留下待他批注的法卷。

      但温白摆东西似乎全无规律,有时候放在左侧,有时候放在右侧,甚至一天好几本,东西南北各角堆砌。

      一卷册子需要批注的地方都被折过,但折法也各不相一,小角大角,内折外翻......一本好端端的书都快被她折成朵别致的纸花。

      每次苍翎耐心把折得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的内页翻开,细细批注后,又将那些书规整放好在案侧一处。

      但温白将整本书叠得到处是褶,便使折起来的扉页不那么明显,偶尔因此苍翎鲜有遗漏,第二日便能在上头看见一只龇牙咧嘴的水墨虎。

      琉璃灯下,男子发未竖冠,柔软的乌丝一半垂于胸前,一半散落背后,月华剔透了半边侧脸。

      他眉眼低垂,盯着那只张牙舞爪的水墨虎,指腹摩挲在虎糊了半边的胡须上,嘴角不禁上挑。

      那时可不见得看出她心疼他这位师尊受累来。

      苍翎没挑破,漫不经心开口:“是么?为师本觉着你既将心法学完,可开始学习如何将其贯穿于法术之上,但既你现下无此心,那么便等改日得空些了,再指点你一二。”

      温白脸上笑容一凝,片刻,悻悻低头

      “师尊,我错了。”

      琼月高悬,虫吟阵阵,花香裹挟草香扑鼻。

      花圃前,苍翎指尖一勾,凭空生出一把木剑,在温白面前悬浮而立。

      温白盯着木剑,一脸茫然:“师尊,这是?”

      我是神仙又不是道士,不应该先学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法术么?怎的还需用这平平木剑起手?

      苍翎淡然道:“你先前只将心法记住,却不解其精髓,更遑论应用自如。这木剑材质特殊,有助你凝结周身灵力,待你能将它挥舞自如,再谈其他。”

      温白不禁辩驳:“也不是都不会,我也学会了些小法术的......”

      苍翎挑挑眉:“你说的是方才乌云遮顶么?”

      温白:......

      行吧,说不过你。

      耍剑就耍剑呗,区区木剑而已,凭老娘上辈子在千军万马的高考中都能脱颖而出的聪明才智,就不信有什么能够难住......靠!!!这是木剑么?!

      这特么是铁剑吧?!

      温白自信满满探手捞剑,“哐当”一声,剑身重重坠地,差些将她整个人掀翻。

      她一连往前踉跄好几步,脚都在泥地里抠出个窝窝,才堪堪稳住身子。

      再想用力提剑,任她龇牙咧嘴,手脚并用,剑却横躺在地,仅朝旁万般怠懒挪动半寸,完全不给面子。

      半晌,温白用掉半身气力,木剑仍不为所动,甚至还愈加沉重——连半寸都不挪了!

      她无奈只得暂时撒下手,喘口气:“师尊,你没说剑还越提越重啊......”

      “怎么会。”

      温白蹙眉,抬手锤了锤酸疼的肩膀:“师尊你真没说!”

      “剑怎么会越提越重。”

      “那为何它挪都不挪了?”

      “是你力气用尽了。”

      温白一噎。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本就在被她暗自鄙视一通的木剑前受了挫,这会又用力过猛,周身缺氧,连带脑袋也不灵光,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察觉,不由颊间一红。

      苍翎将视线停在她脸上片刻,缓缓移开,复而开口:“你方才可是没使灵力?”

      温白陡然明白过来,苍翎从开始就告诉过她,此剑有助于凝结灵力,是自己将重点草草忽略,难怪这木剑不愿给她面子,压根是一身气力用错了方向!

      她霎时心领神会,依照原身调动灵力的法子,阖眼吐纳。

      虽说勉勉强强,这次好歹算把木剑拎起来了。

      只是握在手中依旧沉重,得两只手一并合力,却也仅能将其举至平身,更别说挥舞。

      不若多时,两臂酸胀,温白只得将其重新放下,回头巴巴望着师尊眨了眨眼。

      原本站在温白身后的苍翎见状,朝她徐徐走来。

      月光散在他白洁若雪的衣袍,像笼上一层薄纱,出尘脱俗。

      风动,草间窸窣,花梗微颤,苍翎宽袖鼓风,冷冽的檀香顺着微风飘近温白鼻尖。

      她心跳陡然加快几分。

      这场景,这剧情,这阶段,无数电视剧里的老套情节烂熟于心。

      温白一下一下数着心跳,努力安耐下性子,等那待双骨节分明的手。

      待她停下浮想联翩的思绪,抬眼一看,只见苍翎早已从她身旁掠过,到前方不远处寻了块表面平滑的石头落坐。

      温白:???

      怎么跟狗血言情发展不一样?!

      她满脸不可置信。

      脑海里一阵机械女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请宿主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目前男主好感度暂未达到开启暧昧剧情条件。”

      好家伙,是我不配咯?!

      行,反正我也不指望能真与他发生点啥。

      但是!!!!

      你倒是做做示范啊?!徒弟练功练到瓶颈了你看不见啊?!

      苍翎竟仿佛知其所想般,幽幽开口:“只可意会。”

      说完这句,似是断定温白需费好一会功夫般,他手间出现一柄玉笛,笛尾坠白穗,随风轻荡。

      笛声悠扬,婉转悦耳。

      哼,这厮竟视若无睹!!!还有闲情逸致玩弄乐器。

      算了,本此番也没想着能靠他。

      温白心中愤愤几声,钻头继续琢磨去了。

      说来也奇,许是那笛声清如淙淙山泉,旷如缥缈黛山,竟逐渐抚平她心中的浮躁和急切。方才虽勉强运起,但仍略有阻塞的灵力,眼下流动顺畅不少,身体因用力过度的酸涩感亦被洗淡,周身逐渐轻盈。

      清风微拂,坠在笛尾的白穗一晃,散出一圈淡紫色的灵光,颗颗细若微尘,如夏夜流萤,翩翩飘舞。

      温白凝神,腕间一动,只手将木剑一击挥出,凌空抡了个圈,而后臂肘一缩,漂亮的收尾。

      她极其得意得冲石上白衣男子抬了抬下巴。

      柔和的月光在苍翎眼中洗过,留下一捧水色,他睫羽翕动,在眼下铺了层阴影,嘴角一勾,仅片刻又抚平。

      可惜温白光顾得意,又与男子隔了些距离,并没捕捉到俊美脸庞上的细微表情,只当自家师尊未置一词是吝啬夸奖。

      ‘平视前方......底盘下压......’

      脑海内声音响起,温白急急忙忙收了骄心,按照脑海内的指示动作。

      ‘膝间微曲,刺出.......肘蜷胸......再刺。’

      温白照做,定在最后那个动作干等半晌,也没等到下个指令,狐疑偏头朝不远处看去——隔空传音之技,她还没学会。

      “毕。”

      ......???

      这不就是拿把木剑往前嚯嚯么?三岁娃娃都会的伎俩,搁着大晚上浪费半夜,是逗老娘玩呢?!

      被人耍,还碍于人设不能发作。温白气呼呼将剑一甩在地,转身欲走。

      骂不得,还躲不得么。

      有时间在这里被当猴耍,不如回去多看书。

      虽说实践才是硬道理,但温故还知新呢,老娘还偏就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了。我不信,自己花下千百倍的功夫还悟不出个所以然来。

      笛声止。

      温白闷头走,眼皮低下却出现一双干净的黑靴。

      还来?

      她无言转了个方向,继续走,恍惚间只觉后背绕出了个什么东西,正挡于她面前。

      烦烦躁躁一抬头。

      呸!

      又是那把成心弄人的木剑。

      眼下她看什么都来气,苍翎她发作不得,莫非这死物也发作不得么?!

      温白伸手去捞剑,这次准备抡几圈膀子将它掷远些。

      结果手心刚握于剑柄,一个不慎,竟连人带剑栽倒在地,面朝下啃了一嘴草碎黑泥。

      奇怪。

      顾不上摔得散乱的鬓发和,粘在脸上草星泥点,温白一咕噜从地上爬起,又是一提。片刻前还异常听话的木剑此刻仿佛被打回原形一般,沉甸甸,又拎不动了。

      温白不是傻子,将方才发生的片段匆匆在脑袋中逐帧掠过,无需细想,便知因果缘由。

      不久前,自己竟还极其狂妄的沾沾自喜,真是羞煞!

      然而这人就不能有话挑明白说么?!温白窘迫加懊恼,小脸涨得通红,白皙的手背上还沾了泥,原本洁净的衣裙挂着草丝,还有一只瓢虫正攀上裙摆,悠悠爬过。
      她用两根手指将瓢虫一捏,指尖一弹,将小东西放生。

      “你需牢记方才体感,待能舞剑自如后,为师再......”

      “吧嗒。”

      一团灰绒在雪白外衫背后一点,留下两个极其鲜明的黑脚印。

      苍翎声音一顿,皱眉。

      又是“嗖”一声。

      这次直接当脸一撞,两只脚印落在额间。

      苍翎伸手一拎,竟是一只浑圆瓣嘴的灰兔,双耳被人擭住,四足乱蹬,扑腾出簇簇细短兔毛。

      “为何这里会......”

      食指落在灰兔脑袋一探,苍翎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温白。

      后者正花着张脸,若无其事左顾右看,但即便她强壮镇定无邪,也没能完全掩住从眼稍泻出的笑意。

      苍翎抬手,本欲将手中‘不速之客’化去,却对上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兔眼,这幅干了坏事还装作无辜的神态,与其主人格外相像。

      抬起的手起又复落,到底没下手。

      四周花草间窸窣阵阵,五六只毛团一齐向苍翎袭来。

      他一手尚且拎着只,另一只手往前一格,格掉三只。

      但兔子精明,懂得声东击西,这边几只打幌子,那边几只搞偷袭,分成两拨,你退我进。

      直到苍翎也同温白一般,一身狼狈,外衣斑驳,作乱的兔子们这才偃旗息鼓,一拨一拨飞奔退回花圃丛中,消失不见。

      苍翎抚平褶皱的衣襟,无奈轻叹一声:“这会舒心了?”

      女子笑吟吟:“师尊,徒儿定勤学苦练,谨遵师尊今夜教导!”

      “如此甚好。”苍翎抬起步子,往寝殿走去,不一会,便缩成一点。

      哼。叫你寻我开心。我动你不得,莫非还没有旁的法子?!
      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也不算崩人设。虽然衣服脏了最后还是得我洗,但这口恶心,不出我今夜怕是睡不好觉!!现下果真是神清气爽啊!!

      温白抻了个懒腰,满足地眯起眼睛。

      而后将躺尸在地的木剑拿起......拿起......拿.......靠!!!!

      拿不动!!!

      脑袋上天雷滚滚,陡然转头,苍翎这厮果真已经不见踪影。

      难怪我说他怎么走得如此果断迅速,衣玦飘飘,也不见为刚才的事情责骂不爽,原来是这样!!!

      到底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温白只得双手铆劲,拖拽重如沉铁的木剑,艰难朝自己屋里挪步。

      系统:男主好感度+3,总计:69.5!!!【鼓掌】【鼓掌】【鼓掌】

      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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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月下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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