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29.气死 ...
-
大雨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在天地间挂起幅巨大的水幕。
城市亮起点点灯火，刹那仿佛银河被打翻，无尽星光化作点点玉珠密密麻麻地洒落人间，将大地装点得银光闪闪。
天羽市长安区近郊是八关山脉的支脉——淮岭山。
而就在淮岭山背面，坐落着一处中型城市水库。
天羽市共有28座水库，总库容量为26.42亿立方米，其中最大的水库是翠山湖，又名翠塘水库，库存容量15.59亿立方米。
而淮岭山背后的天光湖就是仅次于翠山湖的水库，附近还有座小型发电站。
因为淮岭山地势较低，处低洼地区，再加上开春后连下几场大雨，导致附近有许多小水塘，它们或多或少都和天光湖相连。
其中郑鸣夜钓的地方，就在天光湖两公里外，是一处随季节形成的积水池塘。
御玲珑圈出地图上淮岭山的位置，“淮岭山比邻八关山脉，地形复杂、地下暗河众多，一旦让异形逃到此处，就再难找到它的踪迹。”
“若它顺利渡过畸变期成为血食者，再顺着暗河追寻血食的气味前往人类居住的方向，将造成巨大动乱。”
“这里，”她点点天光湖水库，“是我们唯一能够抓住它的地方，将它引入此处，再关闭水下闸门，才能瓮中捉鳖。”
李队皱眉研究着附近的地形，“这处水塘太多，我们视野受限，要不要等雨停再行动？”
“不，”御玲珑沉吟道，“就是下雨才更好操作。畸变期的异形最脆弱，攻击性相对较弱，但同时它们也没有办法违抗本能，进化时更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
魏听恍然道，“郑鸣几个主播一晚上都没钓上来几条鱼——难不成那处积水塘里的鱼都被异形吃了？”
“没错，多弄些新鲜血食，让血液的气味随着雨水的冲刷流入天光湖——这就是引诱它最好的方式。”
......
夜幕渐沉，天羽市近郊的淮岭山被一层神秘的黑纱笼罩，暴雨中延绵的山脉显得格外幽深莫测。
御玲珑紧急从地方调集整整一千三百人的精锐部队，对这片林业保护区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行动。
淮岭山中手电筒的光芒如同萤火，忽明忽暗地穿梭在茂密的枝叶间，把整座淮岭山照映的像是匍匐在雨幕之中光怪陆离的巨兽。
士兵们手持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林间，每步都显得异常谨慎——
上头只说是搜捕一只危险生物，却没有给具体的任务信息，领导更是三令五申的要求他们只要服从命令就好。
但人天性中对未知的恐惧依然存在着，导致他们对这语焉不详的任务目标难免忐忑。
警犬训练有素地被牵引着在林中小跑，不时停下脚步，用鼻子在地面或树干上嗅探，仿佛能嗅出隐藏于无形之中的秘密。
整座淮岭山都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所笼罩，嘈杂的环境中夹杂着脚步声、喘息声、警犬的呜咽以及大雨冲刷世间万物的声响，构成了一曲复杂紧张的交响乐。
而就在距离搜捕地点几千米之外——
淮岭山的背面。
御玲珑正带着第九局的十余人在此处布置、完善最后的计划。
她借调过来的军队只是起到辅助、后勤保障的作用。
一方面是因为异形说白了就是异变的‘野兽’，在畸变期这种脆弱的时间段，它们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真到了关键时刻，若天光湖水库没有困住它，它未必敢逃往有上千人驻扎的淮岭山，反而会逃回水塘再次龟缩起来。
毕竟这时候的它已经不属于智慧生物了，它哪里知道什么‘孙子兵法’？
另一方面，就是以防计划赶不上变化，真的出现了最坏的那个情况，让异形逃入了淮岭山，那么这一千多人就能够立刻利用起来。
就是用人海战术掘地三尺，把整个淮岭山都‘犁’一遍，也要把这只异形扼杀在摇篮里！
——末日还有六十多天，这家伙就快渡过畸变期了，若是任它跑了，鬼知道会养成什么东西。
真正执行此次抓捕任务的仅有二十余人。
第九局以御玲珑为首的十四人，其中还包括李良和他手下的一支特警小队。
剩下九人则来自天羽市驻地海军陆战队，他们主要带来了艘小型舰艇——有海上飞鲨之称的022导弹快艇。
这艘军舰虽然吨位小，但火力却非常强大，采用了大量的隐身设计，并且拥有极快的航行速度，是世界上现役最快的军舰之一。
现在一行人就位于022号上，魏听几人正时刻通过监控器关注雨幕中的情况，御玲珑则准备和八名海军、李队加上他手下七人，共十六人两两分组下水。
其中那八名海军负责等待关闭水库闸门的命令，而闸门完全关闭需要整整五分钟，御玲珑和李队的人就负责保证不让异形跑出天光湖水库。
御玲珑整理着下水设备，耳边传来李队再三嘱咐队员注意水下安全的话，不由失笑，“你和老张倒是越来越像了。”
当年在缅国遇到他时多热血沸腾一小伙子啊，现在说话都老秋气横的了。
李良那神色明显是被御玲珑哽住，半晌才道，“年轻时太不懂事，总给师父惹麻烦，现在才知道他老人家用心良苦。”
“老张......”御玲珑默了默，“身体挺好的吧？”
“嗯，他现在在当守林人。”
李良神色复杂，接着道，“在天锦山。”
御玲珑也沉默了。
她侧目看了李良一眼，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李良又一次的欲言又止了——御玲珑就讨厌他这幅模样，轻飘飘道，“这不挺好的，御老头这辈子就收了三个关门弟子，喜欢的老大老二一个比一个叛逆，就老张根正苗红。临了，还是小徒弟陪在他身边，也不算老无所依了。”
李良闭了闭眼，不语。
天锦山，埋葬着当年死在天锦府229大案中的全部受害者，御家上上下下二十七口人，上到年过九十的老人，下到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孩，无一存活。
就连那只护主的狮子猫都没被放过。
只有御长风养子宋怀瑾因为几年前伤重，在军区养伤逃过一劫，其余和御家有关联的上百人离奇死亡，弄得整个京市人心惶惶。
这个号称龙华古武世家之首的大族，一夜之间被抹除。
御玲珑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的亲人、朋友，曾在这个国家中熟识的大部分人，都被葬在了天锦山。
李良经手过这个案子的每一张照片、每一个有用无用的线索，他看到过他们惨烈的死状，也曾与其幕后的势力暗自博弈......
但最终，他还是那个束手无策的热血少年，还是没能改变任何事。
这成了他入骨的执念。
他很难不去日思夜想的复盘，也很难能够以平常心面对御玲珑——
他该怎么面对她啊，她是龙华的英雄，是受害者家属，是那个最该被讨回公道的人啊！
李良嘴动了动，无力的吐出句，“你注意安全。”
御玲珑眼皮微跳，心中叹息一声——
往前看，这样难吗？
有时御玲珑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他们太脆弱，还是她的心太强大呢？
她本能的、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就好像，只要她不去深究，就能显得自己也是个正常人，而不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了。
......
“报告首长，雷达扫描到未知生命体靠近！”
“预计五分钟之内进入天光湖水库。”
“测试任务接收器设备信号，第一组潜水工作者准备下水，等待闸门关闭命令！”
......
御玲珑隔着护目镜的眸光隐隐泛起幽紫色的光晕，记忆宫殿火力全开，银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天光湖水库。
短暂的三秒致盲之后，御玲珑眼前骤然恢复光亮，一副好似‘x光线’扫描的三维立体地形图出现在她目所能及之地。
周边环境中种种变幻，都化为无数文字信息出现在记忆宫殿之上——
水上大雨倾盆，水下幽深莫测。
第一批潜水员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雨点猛烈地敲打着湖面，但在水下，这一切喧嚣都被涌动的水流所隔绝，仿佛整个世界只留下潜水员们呼吸器轻微的咕噜声。
他们彼此间配合默契，通过手势传递着指令，头戴的强光手电筒在漆黑的水下划出一道道光柱。
“注意！未知生命体距离天光湖仅有一千米，第二批潜水者准备！”
御玲珑最后一次检查面镜和呼吸调节器，又让身边的魏听检查了下浮力调整背心和脚蹼有没有穿戴整齐。
“气瓶压力和剩余气量充足，可以潜水。”
魏听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九百米——八百五十米——”
御玲珑冲她点头，背对着水面跳入水中，刹那间，冰冷的水流包裹住了她。
......
魏听转身进入到022号的后舱，和林枝意、楚悠悠一起盯着面前的雷达和电子屏幕。
操作人员手中不停，迅疾无声的敲击着各种摁钮，电流干扰声里隐隐能够听到电子音化的心跳。
“滴答——滴答——”
二十多道起起落落的心跳监视图不住的跳动着，林枝意神色紧张的盯着属于御玲珑那道绿线，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
“六百米——”
耳边传来最后一句任务信息，紧接着眼前骤然沉入昏暗的湖水之间——有记忆宫殿的银光小字在，御玲珑不开探照灯，反而‘看’得比开灯还清晰。
她缓缓在水中下潜，周围水流逐渐变得复杂，伴随着与地下暗河相连的暗流涌动，成为水下作业最大的阻碍。
御玲珑动作缓慢的前行，适应水下阻力后，很快便变得灵活。
尽管水下很暗。
在正常的视野里，队友只是一团黑影以及一道发散的探照光柱，光线像是触碰到了模糊的边界，消失在细小的蜉蝣生物间。
但对于御玲珑来说，周围的银光能带给她准确的‘队友’信息，不过，队友的标识混杂在一种由银光小字标注出来的微生物藻类、小鱼小虾中。
庞大的银光文字就像密密麻麻的弹幕，时而悬浮在水中漂流，时而随着鱼虾四处乱游。
御玲珑从小就一直锻炼自己的这项能力——就是在这样庞大的‘银光标注’中，只提取出自己想要在其中分辨出的有效信息。
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困难的事了。
她控制脚蹼向下，一拍胸前的设备按钮，脚蹼上迅速弹出个类似吸盘的装置，让她快速下潜并接触到湖底。
这是龙华的新型科技‘类重力改装’，主要用于航天空间站作业，后来被发现在潜水这样的环境中也有奇效，最终作用到了某些需要潜入水中的水下军事行动中，并没有对民众开放。
......
此时的御玲珑已经感受到了水流中的某种不正常的躁动，这说明闸门已经开始关闭，引起了区域内的动荡——
异形已经进入了天光湖水库！
湖下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色绸缎覆盖，光线在这里失去了方向，变得柔和而诡异。
远处，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水中摇曳。
那是随着水流轻轻摆动的水草和沉没的枯木，它们在水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为这昏暗的世界增添了阴森的气息。
巨大的岩石和石块散落在湖底，它们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藻类，呈现出种被古老和沧桑浸泡的质感。
在这些岩石的缝隙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微小的生物在蠕动，它们或是寻找食物，或是躲避天敌，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顽强地生存。
更深处，湖水变得更加浑浊，能见度大大降低。
在混沌的黑暗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潜水器的嗡嗡声在御玲珑耳边回荡。
御玲珑依靠类重力改装装置站在湖底，微微阖上已经完全变成紫罗兰色的双眸——更多的、巨量的银色光芒如同她的意识般向外扩散，在无数冰冷又细微的潮流涌动之中，银光终于受到了阻碍，隐隐触摸到了一种更加冰冷却庞大的流动气息。
有个‘庞然大物’在向东边移动！
御玲珑刹那关闭类重力装置。
她肯定是看过‘产品说明书’的，里面禁止这么做，因为在水中的压强是人体不能承受的，类重力改装需要一级级向下提升或关闭，不然身体会因为受不了骤然变化的压力而产生撕裂般的疼痛，严重会对内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御玲珑还是这么做了——除了心脏检测图的频率快速跳动了几分，其他指标依然是闪烁的绿色。
接着压力骤然减小的惯力，御玲珑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朝着东边游去。
很快，一道三米长的阴影摇曳着出现在御玲珑的视线范围内，如同深渊中伸出的触手，瞬间打破了周遭水流间涌动的平衡。
这道阴影扭曲而可怖，仿佛是由无数不规则的碎片拼凑而成。
曾长在它身上的红褐色血块像是终于冲破了某种桎梏，长出柔软的触手和尖利的血刺，模糊成一团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怪物——
短短十几个小时，它竟然已经畸变成了这副模样！
它的身体扭曲变形，就好像没有固定的形态般蠕动着，肌肉、骨骼胡乱堆砌在它的血肉里，隐约能看到皮肤上覆盖着粗糙、颜色斑驳的鳞片，似是正在脱落——
有的部分甚至已经腐烂，露出里面恶心的血块。
它曾是头部的地方异常肿胀、巨大，两只金鱼眼凸出到血肉之外，只有点点血丝连接着，像乒乓球一样漂浮在水里。
它的尾巴更是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在水中猛烈抽打，在湖底激起浑浊的涟漪。
御玲珑并没有贸然接近异形，她的首要任务是在闸门关闭的这五分钟时间内，保证异形不会跑到天光湖水库之外。
并利用军舰上的设备活捉这只异形。
不过，在看到它之后，‘活捉’这个选项已经隐隐有些不确定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它又没吃人、没有血食供养，顶多是为了引诱它给它喂了点血液，它为何会畸变的如此快速！？
御玲珑还在观察，可异形那些散在水中的触手敏锐程度比起银光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感受到闸门关闭中水流的躁动，它本能的要离开原地，到更安全的支流中去——
处在畸变期关键时刻的异形，有很强烈的求生欲！
此时，它进入天光湖水库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分钟，距离东门非常的近，这下，御玲珑就是不出手都不行了。
御玲珑掏出腰间的SPP水下手木仓，抬手两木仓爆掉了异形漂浮在水中的大眼球，又一木仓打中了它头部正中心。
但眼球爆掉似乎对异形没什么影响，就是射入它脑门的子弹，都好像陷入了一摊淤泥中，没有任何‘回响’！
但这三枪，却彻底惊动了这只草木皆兵的可怖怪物！
御玲珑不由暗骂一声——这就是异形这种东西难搞之处，例如科幻小说中的丧尸一类，你好歹知道打爆它的头就能彻底杀死它，可异形这东西的‘弱点’完全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不，准确的说，他们的弱点应该和异变方向、异变时的环境甚至异变中吃到的东西有关。
可谁能告诉她，这向鱼异变的玩意有什么特点，它又是在什么环境下异变的，吃啥长成这幅模样的！？
对敌人一无所知，战斗的天平一开始就往异形的方向倾斜，对人类来说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被惊醒的异形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声音。
就如同有人拿着两块生锈的铁片、亦或者用尖锐的指甲，贴着你的耳朵狠狠地摩擦。
但是此刻这种声音，被数倍地放大了！
在恐怖的尖啸声中，它似膨胀的气球扩散而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被锁定的感觉似附骨之疽的阴影般，笼罩在御玲珑心尖。
御玲珑眯起眼，一手执枪，一手抄起别在后背的鱼叉，心中默默的算着时间——
两分半。
她身形一展，游鱼般灵活地在水中穿梭，轻易避开了异形膨胀的触手。
手中长枪般的鱼叉在水中划出一道冷厉的银色轨迹，反手刺中异形。
“刺啦——”
鱼叉上的电光在水中乍现，随着水流传导留下一片冰蓝色的火花。
但异形的触手异常古怪，枪尖和电流都只能在其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见状，御玲珑也不再试探，左手迅速又扬起，鱼叉化作一道流光，伴随着数颗子弓单先后狠狠的扎向触手。
子弓单打入触手柔软的肉质中，精准的切断了其中的筋肉，这才用鱼叉将它给切断。
御玲珑足足使了三成力，浪费了数颗子弓单！
这只异形的特殊和强大，让御玲珑彻底凝重起神色。
......
恰在此时，黑暗的水中徒然亮起几片模糊的光团。
原来是李队发现了不对劲，带着手下的组员找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
见到这异形的第一眼，所有人的内心都不由感到中世界观被震碎的惊骇。
他们见过‘鲛人’的图片，可那起码也能看出人身是人身、鱼尾是鱼尾，和水中这个不明物体完全是两个物种好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被未知的恐惧所笼罩，就好像......
在水中，他们根本无法战胜这个怪物！
因为探照灯颤动不已而越发模糊的光团，揭示了他们不安的内心，御玲珑大眼一扫，竟发现所有人的头顶都出现行隐隐泛着金色的银光字——
buff：震慑
这是记忆宫殿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是异形的那声吼叫！？
草。
想明白的御玲珑都要骂娘了，不怕子弓单也就罢了，现在你告诉她，这基因变异的玩意还有‘玄幻频道’的技能！？
别说活捉它了，今天在场的人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好在因为是‘脆弱期’的原因，这只异形的攻击性有限，一心想要逃跑——对呢，这还是它的脆弱期！
果然，提前‘觉醒’的异形和提前觉醒的超能力者一样，都是有点‘天选之子’的金手指在身上的。
御玲珑深吸一口氧气，快速游到李队几人身边，一手一个拽过了他们腰间的步木仓。
御玲珑追求水下的灵活性，并没有带杀伤力大的武器，而李队几人带下水的则是水下步木仓。
御玲珑的心底快速涌现这几支枪械的名称——
ADS水陆两栖突击步木仓。
该步木仓使用的是5.45×39毫米步木仓弹，射程可达500米。
但是在水下，它使用的是一种尺寸略小的木仓弹。
像现在距离水面30米左右的深度，它的射程是25米。
时间紧迫，御玲珑没有和李良打手势的时间，只示意他拖延时间。
她褪下潜水服特质的手套，露出一双在水中依然散发着莹白光晕、几乎完美无瑕的手。
她抚摸着这支ADS水陆两栖突击步木仓。
步木仓长度685毫米。
木仓管长度418毫米。
空木仓重4.6千克。
为了减少在水中的阻力，使用了无托结构设计，增加灵活性。
前部木仓管为标准膛线缠距1:10.04的4条右旋膛线枪管，并安装了制退器、消声器和枪口适配器。
准星、准星座、皮卡丁尼导轨、照门......
链接基座、保险机构、扳机......
她的手好似快成了一道残影——所有的零件都被拆下，甚至是标注的银光小字还没出现，这几支步木仓的机械零件就已经在她手中像是变戏法一样重组！
此时，她眸中闪烁的银光仅仅只是作为‘辅助’出现，是她曾经学习木仓械的知识储备来源——
她真正的超能力，则是被她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机械！
御玲珑大脑中的思绪飞速的运转——ADS水陆两栖突击步木仓是真正意义上达到‘两栖’的木仓械之一，安上榴弹能达到有效杀伤50—400米范围内的目标。
而榴弹的杀伤半径为6米，可是，却不能在水下使用！
不过，在木仓管的下方，凹槽与固定卡扣装有一个枪榴弹发射装置连接基座，这个基座正与可拆卸的GP-25型40MM枪挂榴弹发射器通过闩体、轴销相连。
而御玲珑要做的，就是把这几把ADS水陆两栖突击步木仓改装到一把上，让它的榴弓单发射装置，在水下也可以使用！
只不过，改造后这把枪械就成了一次性用品，且必须在四米之内攻击目标，但是攻击范围却是半径六米之内，属于是一不小心就给自己炸死了。
而且后座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御玲珑恰好就是二般人。
好吧，因为她之前在外搞军火的时候，经常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她喜欢这些机械、也喜欢看到它们通过改装而出现各种奇怪的‘动力学反应’。
像ADS这种改装，她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从一开始差点给自己玩脱，到后来逐渐习惯了在刀尖跳舞的感受。
她有经验。
最后一分钟。
李队一行人已经逐渐在异形的攻击下相形见绌，甚至还有人的氧气瓶被打碎，不得不退出战场。
这只异形也发现，自己对手似乎十分‘弱小’，触手的攻击也越来越凌厉。
有人受伤的鲜血激发了它的凶性和食欲，它已经不想逃了！
吃掉他们——进化——进化——进化——
它只剩下了这一种本能！
御玲珑就是在这时候，扛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木仓，身影灵活的接近了它。
四米之内。
御玲珑好似悬浮在水中，但仔细看去，却能借着微弱的光团看清，她的一只脚踩在异形身下凸起的岩石上，整个身体如同把横在异形和岩石之间的利剑。
这使她在异形身旁极速涌动的水流之中稳稳的站住了身形。
她举起了改装后有些怪异的ADS水陆两栖突击步木仓，在唯一一个红外瞄准镜里直勾勾的盯着那坨不明蠕动的生物。
‘去死吧，丑八怪。’
她平静的目光中，像是荡漾起一片幽紫色的深渊，瑰丽的如同绚烂璀璨的火焰，似被点燃的海。
下一秒，她扣动了扳机。
水汽疯狂的、争先恐后的四散而去，划出一道道蒸腾的气泡，在深水中留下雪白的弹道轨迹。
子弓单出膛的闷响如雷鸣，巨大的后座力连带着掀起滔天般的水流，带着御玲珑在水中极速翻滚。
她没有迟疑，眸色中更是平静、冷淡，手中动作不断，接连开了数枪，直到整支ADS承受不住后座力而散架。
水中卷起了漩涡，一道水线推着一道——在漆黑的水底唱出一首不可思议的绝唱——
这不是人类的极限，却是机械的极致美！
它携带着漩涡状的恐怖巨流呼啸而去，吞噬了御玲珑、也吞噬了异形，最终炸响于这片死寂的世界，在冰冷的微光中，爆发出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骇浪。
......
“轰隆——”
巨大的水花凭空而起，炸响在众人眼前。
“怎么回事？”
紧接着，就是又一声巨响，水面在暴雨中快速恢复了平静——
闸门关闭了。
魏听闻声跑到甲板，紧紧盯着水面。
狼狈不已的李队等人被前来救援的第一批潜水员们搀扶着浮出水面，李良刚一露头，就拼了命的往船上游，大声嘶吼道，“还有没有潜水装备！快给我拿一套！”
“快点！”他颤抖着双手，情绪几近崩溃的喊道，“御玲珑......御玲珑还没上来！”
他要怎么和师父交代！怎么和死去的御家人交代！
这一刻，他眼眶通红，眼底布满水压过渡后的血丝，几欲泣血。
魏听愣住，像是想说什么，看到他身后的场景，又止住了。
李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御玲珑好似出水的海妖，动作轻盈的一跃，攀上甲板。
她随手卸掉碎裂的氧气瓶，坐在甲板栏杆上悠哉的看着他。
“你......”李良却只觉得自己更崩溃了，“御玲珑你......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
他一个大男人，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御玲珑却还是轻轻笑着，漫不经心的说。
“我惜命的很，你死那天我都会活得好好的呢。”
李良被她气得，两眼一闭，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草！气死他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