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栖梧木

22、初见

　　林淑仪和舒德忠破碎的婚姻，让她对爱情这件事早已没了什么期待。

　　早几年，司机忘记了那天是周五，只接上了程清桓，回到程家时，她透过玻璃窗看见程建树、林淑仪、程清桓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其乐融融的氛围带给她极强的割裂感，让她望而却步。

　　也许那个时候，她也曾期盼过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无论是大是小，是旧是破，只要让她能对回家这件事有所期待就足够了。

　　上了大学以后，她攒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公寓，平时寒暑假都住在那，偶尔室友和何菁菁会来住上几天，她便也觉着，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

　　这场烟花足足放了一个小时，放到一半时，不断有人来来去去，流动性很大，稍不注意就会和同伴被挤散。

　　周围大多是外出旅游的情侣，她听见女生在轻声抱怨，“这人怎么这么多呀，我腿都酸了。”

　　旁边男生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牵好我，等会儿被挤散了，再等一下，应该快结束了，现在人都在这堵着，也不好出去。”

　　“好吧~”

　　女生声音很甜，让林望舒忍不住侧目看。

　　很快，林望舒的异样引来了谢执安的关注，“怎么了？”

　　“没事。”林望舒现在眼里哪还看得下烟花，“这烟花还要放多久啊？”

　　“累了？”谢执安看了眼时间，“我们现在走吧，等会儿散场走的人太多了。”

　　“噢，好。”

　　林望舒跟着谢执安的脚步往前走，即将走出人群时，小孩打打闹闹的往前冲，她被撞得下意识往前一扑。

　　谢执安就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转身稳稳地撑住了她。

　　淡淡的苦菊香扑了满怀。

　　直到走出好几里地，她才发现两人牵住的手。

　　谢执安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温度让她安心不少。

　　路灯的光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她没出声，两公里的路，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回酒店。

　　脸红心跳下，她还有心思想，怪不得当时乔雨瞳谈恋爱的时候，要天天去压马路。

　　凌晨一点三十分。

　　林望舒刚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今天怎么样？”

　　何菁菁贴着面膜放大的脸出现在手机上。

　　“什么怎么样。”

　　“你跟我装什么呢？”

　　林望舒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卷吧卷吧裹起来。

　　“菁菁，我好像喜欢上谢执安了。”

　　手机对面传来一阵抖动，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砸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何菁菁的脸再次出现在手机对面。

　　她扯掉面膜，振声道：“不是吧，这才几天啊，他魅力这么大吗？”

　　林望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点点头，胡言乱语，“是挺大的。”

　　何菁菁：“？”

　　何菁菁逼近手机屏幕，满脸都写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半天，最后林望舒举白旗投降。

　　她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很早就见过谢执安了。”

　　何菁菁震惊，“什么时候？”

　　“高一选科的时候，我和我妈吵架，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

　　其实她已经忘了那天在书店里看的是哪本书，只记得是一本自传，大概内容是主人公幸福一家的生活。

　　这本书里的内容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书里有一句话，让她记到现在。

　　“祝我们永远有漫长的明天值得期待。”

　　那时候，她在那行字的旁边写下了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生来，连父母都不爱她，那她追寻明天的意义是什么？”

　　那本书她看完就放到了一边，直到回家前，她拿着书去结账。

　　将书丢到垃圾桶前，她鬼使神差地翻到了那本书的最后一页。

　　在她写下那行字的下面多了一排端方俊雅的字体——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第二天，她直奔监控室。

　　在监控里，她看见坐在他旁边的男生，捡起被风吹落到地下的书，不期而然看见她写在书上的问题。

　　他思衬片刻，拿起笔在书里写下了一句话。

　　这是他们前十九年仅有的交集，后来林望舒也留意过图书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只是再也没有那张面孔。

　　后来听说谢家有意联姻，她拜托朋友查了下谢执安这个人。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有过一面之缘。

　　程家的公司已经出问题了，资金链断裂，拿不出钱，和谢家联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能解决程家的困境，她也能趁此摆脱她妈妈。

　　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里，何菁菁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喜欢他什么呀？”

　　喜欢谢执安什么。

　　她想了想，诚实道：“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谢执安，确定只是一瞬间的事，在烟花在他的眼睛里绽开时，她忽然意识到，如果长长的一生，要和谢执安一起走，她是愿意的。

　　但喜欢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能在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可能是在他站在便利店里，手上握着暖呼呼的鸡蛋，那个时候，他的手指和那颗鸡蛋一样暖和；也可能是订婚前一晚，他给她打电话，他说：“别怕，万事有我，我都会陪着你”。

　　谢执安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安心。

　　恰好何菁菁有事要先挂电话。

　　电话挂断前，何菁菁不放心地嘱托她，“这事咱们等你回来说，你在那边自己小心一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林望舒在床上滚了一圈，怔怔地盯着上面的天花板。

　　想着想着思绪逐渐坠入梦乡。

　　一夜好梦。

　　反而是隔壁房间的灯，亮了整晚。

　　第二天一早。

　　林望舒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旁边手机滴滴响个不停，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九点的闹钟响了。

　　她睡觉前开了免打扰，点进微信，这才发现谢执安几分钟前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谢执安：醒了二楼吃早餐。

　　谢执安：【小狗啃白菜jpg.】

　　林望舒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洗漱完换好衣服去了二楼。

　　一进门就看见谢执安坐在窗边，手边放了杯牛奶。

　　她绕到后面拍了下他的肩。

　　谢执安转头，林望舒一下就看见他脸上重到快要掉下来的黑眼圈，她在对面拉开凳子坐下，撑着下巴看他，“你昨晚没睡好吗？”

　　谢执安把手边的牛奶推到对面，“还好，有点失眠。”

　　有点失眠是还好吗？

　　林望舒喝了口牛奶，站起身，准备去给谢执安重新拿一杯。

　　谢执安拦住她，“不用了，我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

　　“那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那...咖啡吧。”

　　“你胃不好，早上不能空腹喝咖啡。”林望舒左右又看了看，“要不我去给你拿个豆浆吧，你喝豆浆吗？”

　　“喝。”谢执安点点头。

　　“行，那我去给你拿。”

　　这里的豆浆是早上煮的，放在保温桶里，想喝的话得自己拿杯子接。

　　在林望舒接豆浆的间隙，服务员端来了谢执安点的面。

　　她看见谢执安收起手机，同服务员道谢。

　　这时候林望舒发出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感叹，他的脸真是颜狗的盛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现在看谢执安是越看越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捧着豆浆回到座位上，发现面前多了一碗面。

　　谢执安：“这是这边的特色牛肉面，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林望舒稀溜了一口面，满口咸香。

　　她双眼一亮，“好吃诶。”

　　今天是元旦，谢执安朋友结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