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与槐》夏城坐雨

9、尘世

　　鎏光金乌自长天栖落扶桑树，散发清浅的光，空界堕没成夜。俯仰世间，只见翠碧暖黄一点。

　　碧色暖黄晕光中，乌发披身的女子倚靠树梢，吹奏手中碧玉竹箫。大红喜色碧绣葳蕤草木的长裙曳地，腕间九十九颗血色菩提珠串亲肤缠绕。树下清风过处，麒麟与貔貅伏眠。

　　愿君之所归兮，不见岁月长——

　　*
　　鸟雀啾啾，浅碧的光透过窗棂，洒落花木床上，槐伸展了展四肢才缓缓睁开眼。鸦羽般的长睫忽闪了忽闪才回想起昨夜竟就那般熟睡了去，心中尽是甜滋滋，定是山鬼将她抱来了这床上睡。

　　而……实际情况是，山鬼箫吹了好半晌，才发觉听箫的姑娘已是睡着，便一挥衣袖，将躺在一旁的姑娘送回了那花花绿绿小木屋里的花木床上，然后浅浅叹了声气，接着又续着那曲子吹了一宿。

　　槐起身在妆台旁坐下，拿起桌台上的木梳对着镜子理了理杂乱的鸡窝头。头发这般乱七八糟，想来睡觉极不安分，她唉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槐将乌发梳得飘逸，随意在后挽了条细长的小嫩叶藤曼，对着镜子理了理裙摆才拉开了木屋的门。

　　灶房里，山鬼将大早挖的野菜煮了些稀粥正往碗里盛，抬头，“醒了？”

　　槐：“嗯。”

　　山鬼将盛好的粥递予槐，槐接过，二人坐在绿叶曦光下吃完早饭，收了碗筷便出了林子。

　　*
　　西城很热闹，槐欢快地走在人群如织的街市中，转着圈，一见着什么稀奇便拔腿过去，忽急走忽顿停，山鬼紧紧跟在后头生怕她走丢。

　　槐走到山鬼身旁，扯扯他的衣袖，指向掏着钱袋的大娘道：“我见他们都用那个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山鬼，你有那个吗？”

　　山鬼微微转眸看了眼槐指着的方向，“世人以钱易物，那是铜铸的环钱。”他垂眸看了眼槐仍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若无其事道：“你随我来。”

　　槐：“嗯。”

　　山鬼带着槐来到一家典当铺子，他从身上掏出一颗剔透的小圆珠子问掌柜换了些散钱。掌柜捻着珠子瞧了好半晌，高兴地笑笑，命伙计往库房搬来足足一木箱的吊串铜钱。

　　见状，山鬼与槐二人皆有些惊奇地相视对望一眼。太，太多了……

　　山鬼往大木箱里捡了两吊铜钱在手上，其余便让掌柜兑换成了便携的纸钞。

　　槐见山鬼似是很无奈地将厚厚一沓纸钱纳入袖中，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随手那么一挥便都能变出来呢！”

　　山鬼浅笑，道：“能被我变出的都是本就在我乾坤袋里的东西。”

　　槐微垂眸扫了扫自己身上的衣裙，又抬眸看向山鬼，眨了眨。山鬼没有觉察槐的疑惑，举了举手中的吊钱，道：“你想买些什么？”

　　槐一笑：“可多了！”刚刚可是见着了不少稀奇玩意儿。

　　这日，山鬼与槐各自迈着两条腿，不嫌疲累地走遍了大半个西城。夕阳余晖中，二人手中皆满满，隐身消失在山间小道上，只留余声空饷。

　　槐：“那小酒楼的烧鸡不错，明日我们还来，尝尝他们家的烧鹅呀。”

　　山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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