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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痕 ...

  •   秋去冬来,随着月份的增加,刃的话也越来越少,卡芙卡和星试过很多方法,但他总是温和的说着自己没事。
      好在孕期没有让他很痛苦,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beta生育存在的风险刃都看了个遍,没有信息素安抚孩子理应更加难受,但他的肚子却一直很平静,没有给他带来一点麻烦。
      口食之欲也愈发旺盛,每天都想吃些新鲜玩意,孕前三个月刃都是自己做饭的,平常没事就往菜市场跑。
      后面几个月卡芙卡说什么也要过来帮忙,星也过来了,然后两个女人顺理成章的接下了买菜洗菜的工作,刃还是掌勺……
      “我说你们还不如不来,家里都没地方落脚了。”刃看着逐渐增多的家具和婴儿用品,还有杂物室堆满的快递盒。
      “舅,可以休假了,快休假休假。”
      卡芙卡在削苹果,没说话,只是那笑而不语的样子反倒是更给了刃压力,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休了,攒的假期挺多,一次补回来。”
      屋内的氛围又活跃了起来,星又开始捯饬着她的万圣节服装,自说自话对着刃的身形比划“不错……死孩子的女鬼应该会很吓人……而且你还有肚子很真实。”
      ……
      ……
      “我没说过答应你去游街吧。”刃看着带“血”的孕妇长裙,还配了个阴森诡异绿眼的假娃娃。
      窗外下起了小雨,水珠沿着玻璃上的痕迹滑落,屋内温馨的氛围几乎要溢出。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卡芙卡负责给刃进行心理疏导。
      卧室里,刃进入假寐,眉头紧锁。
      半年前的景象映入眼帘,他看着抱着他腰的景元,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了,一根链子拴着刃的脚踝,景元限制了他的自由,把他关在不知名的地方,就连小解也需要等景元回来后扶着他去。
      “你TM……”
      刚要骂出口的话被景元吞入腹中,景元的舌尖从他的齿缝钻了进去,勾缠着刃的小舌,在他口腔里掠夺氧气,直至刃喘不过气景元才松口,粗鄙的话也不了了之。
      身下被不断进入。
      刃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爱,养精蓄锐,他被景元索求时尽可能的顺着景元,然后偷了景元一时得意带进来的手机,趁着景元休息时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往景元头上砸了上去,然后他就报了警。
      警察赶到时就看见就是鸟朝天躺着的景元和好整以暇的看着景元的刃。景元脸上挂了彩,刃挑了几个角度在他脸上锤了几拳,然后又在景元腹部踹了几脚。
      脚上的链子他打不开,就只能干坐在床上等着救援,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刃正嫌弃地看着景元。
      “他qj我。”刃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枷锁上有明显的血迹,而景元正睡得香。
      刃消失了大半个月后突然带伤出现在学校里,他带的几个研究生的论文还好有平常交情比较深的老师帮忙带着,景元这小子可真是给他给了大麻烦。
      那件事后景元被勒令退休,但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毕竟不好听,刃不松口,他说:“是qj犯好听还是劝退,自己想吧。”
      景元的养父母也停了声音,没在做过多的要求,毕竟这事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景元理亏,这个扫把星养他这么大竟然还搞男beta,要不是看他是个alpha谁收养他,下贱的东西。
      景元的养父母赔了一笔钱,免了景元的牢狱之灾,但也没有把他接回家,只是把他扔进了疗养院。
      刃没有打听过景元的消息,他气都来不及气。景元再怎么样都是他自己活该,他好话歹话说尽了,景元一手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景元被关在这个地方,他现在安静的样子十分正常,他就那样坐在雪白的病床上,望着窗外排排走的小鸭子,桂花树的香味似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很甜,很甜……
      呕……
      突然涌上来的呕吐物让景元来不及到卫生间吐,污秽物直接喷射到了地上,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就只有泛黄恶臭的酸水,景元抽过纸巾擦嘴,慢悠悠地走进卫生间漱口。
      景元按响了护理铃,保洁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来,接着又用充满鄙夷和恶心的目光看着呕吐物打扫,走时还嘀咕着“恶心死了”。
      景元把自己捂进被子里,药物已经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他现在正睁眼把能想的事全都想了个遍,好像只能回忆起1+1=2,想睡又睡不着,精神时刻紧绷着。
      景元床头有他的主治医生给他推荐的书籍,那个人说睡不着就看看书,可是他连字都不认识了还怎么看书,他应该给自己儿童绘本的。
      但景元还是翻开了书,密密麻麻的字就跟蚂蚁一样涌进他的脑子里,啃食着他的眼球,黑白斑点是他最后看到这本书眼前的景象。
      景元躺在床上,之前每次睡着都会有一群人乌压压围在他床边叫他张嘴转眼珠,现在就只有一个,他说:“中午是不是吃错药了。”
      没有吧,或许是吐了出来,景元摇摇头。
      医生不语,叹着气往外走,安排着小护士说以后安顿亲自送过来看着他吃药。
      奇怪。
      百无聊赖,护士给他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播放着新兴明星,小护士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给景元介绍着这位大明星,她说这是演艺圈的大佬,拿过无数个奖项,人长得也帅。
      小姑娘脸都红了,又说:“不过他近些年成家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一家走红毯简直能甩别人十万条街!太养眼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呐可真羡慕……”
      护士把橘子递给景元,他露出这三个月里唯一的一个笑并说了声谢谢。
      “是啊,太幸福了。”
      小姑娘见有人附和自己说得更起劲了,之后的每一天都回来跟景元聊着大影帝。
      景元独自一个人时,他就模仿者那名影帝的动作神态,演着俗套的情节,女主人公落泪了,身为男主角的他要隐忍的替她擦眼泪。
      景元突然烦躁起来,早知道不演这段了。
      他的另一半不会哭泣……对,他也是有过爱慕对象的,只是那个人从来不需要他。
      独角戏落幕,景元盖上被子望着天花板,他又忘记今天都干了什么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忘了重要的事……算了,不想了,反正明天小护士来会跟他说新的戏。
      景元睡得很死,小护士尖叫起来,他看着肚子上插着把水果刀的景元躺在地上,这声响惊动了护士站的人,她们连忙过来把景元送去了急救室。
      好险抢救过来了。
      景元问:“昨天他出血了,我演的像不像?”
      小护士再也没敢去找景元,她被调到了别的分院。
      刃再次受到景元父母的消息时,他很想拉黑,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天空落下大雨,导致触摸错位打开了那条简讯。
      景元爸妈:我求你去让他死心吧,整天自残给谁看,让这么大不让人省心的白眼狼。(附地址:XX精神病院203)
      ……
      自己的家庭矛盾他能怎么解决?
      刃删了信息,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刃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看着孕检棒的结果,想着明天去医院打掉吧。
      刃导航着人民医院的位置,但他最终是到了XX精神病院,找到了景元所在的病房。
      正是午休的时间,景元挂着点滴闭着眼休息,许久没见过阳光的脸显得异常苍白,身后路过的护士提示说:“也没看他的家属来看过他,只是到点网上缴费,哎,对待这样的病人就该多点耐心啊……”
      “是嘛。”
      护士又说:“昨天还捅了自己一刀,现在可不敢让他出来再遇着什么刺激。”
      ……
      刃看着景元的眉头动了动,想着如果醒了看见自己就不好了,他想离开,但是这个护士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
      景元带着呼吸机,眼皮还不能完全睁开,他看向门口拉扯的两人,目光很平静,平静到就跟没有见过刃一样。
      景元又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刃也不多打扰,他的家里人不管就更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管了,和护士拜辞后就去了人民医院准备拿掉孩子。
      “确定吗?beta可不容易有孩子……”老套的说辞。
      到嘴的确定没说出口,他离开了这里,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卡芙卡和星。
      景元时常会梦到一个人,那个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带着没有度数的的眼睛,累了会捏自己的鼻梁,腥红的眼睛在他幽暗梦境里蛊惑他的心魂。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和那个气质清冷的人拥抱、接吻……做着不断亲密的事,他感觉自己空落落的。
      景元除了刚来三个月捅了自己一刀就没再翻过事,逢年过节还能得到不少小礼物,这是对听话的病人的嘉奖。
      景元做得很好,他差点骗过了所有医护人员,但只要碰到那位医生,他就原形毕露,他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他说他活不下去,他说那天他看到有人来探望自己,他很想留住那个人,但是那人却并不想让他知道,他自己就装作睡觉把那个人放走了。
      “他是谁?你能回忆起来吗?”
      景元摇摇头,银白的发丝在月光中闪烁,那次见面过了五六个月,现在他几乎快忘了那人长什么样。
      “最近睡眠还好吗?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景元还是摇摇头,他不想说,但是看着医生的眼睛他改口:“梦到我和别人谈恋爱了。”
      “是吗?”
      这次谈话让景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在病房外蹲点了很久很久,护士问他干嘛,他就说找人。
      “你在这里不动怎么找人?”
      对喔,站着不动找不了人,他开始来回巡视着一层楼,从电梯走到安全出口,再绕回来,如此反复。
      红红的……景元抬头看着监控摄像头那一点红光,他蹦跶到护士们身前问:“我想看看之前来看我的人长什么样可以吗?”
      护士们摇头,说她们并没有这个权限调监控,但是告诉景元他可以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帮忙。
      景元听话的去了,在他以死相逼下拿到了一张比较清晰的正脸照。
      “谢谢你阿亮!”
      景元拿着洗出来的相片回到了病房,看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把相片压在枕头下睡了过去。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手术室,做好术后缝合后刃被推回了病房,等在外面的卡芙卡和星跟着病床到了病房,给刃冰凉的手脚边放了暖水袋。
      刃悠悠转醒,卡芙卡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吃鸡腿了……”
      星抢答:“舅你现在得吃清淡点的,半个月后才能开荤。”
      “是个女alpha,信息素好像和……一样。”卡芙卡模棱两可的说。
      刃点点头,然后又累得睡着了。现在如果重回到过去,他肯定把那句确定说出来……太遭罪了。
      阿亮医生和护士们开着玩笑说:“我的招牌可就咋在景元手里了。”无往不胜的名医无法治愈景元的创伤,只能暂时配合着景元的情绪。
      “他这样子挺稳定的。”
      景元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阿亮医生身后,他说:“我还要照片。”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一次要一百张,他的病房放得下吗?阿亮问出了口。
      景元不说话,手沈在阿亮面前,然后又抖了抖,不要到誓不罢休。
      阿亮认命的掏出放在夹层的照片,败在了景元手上,这小子不仅要照片还要高级塑封,还要带小猫图案的!
      景元回了病房,关门的时候动作有些粗暴,下了他们一跳。
      景元没有把那些相片摆出来,反而是都锁在了柜子里,小箱子里也装买了那些相片。每张相片背后都有标记的日期以及天数,天数就是从刃那天来看他开始记的。
      景元写下今天的日期:3060年11月28日,第216天
      景元的病症越来越严重,这天晚上,景元抱着枕头在照片上写下:3064年12月31日,第1522天
      阿亮在这段时间后成了配合他演戏的配角,药物的影响下,景元现在非常瘦削,颧骨突出,眼下还有些青黑。
      景元在想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问阿亮。
      阿亮说让他放轻松,积极配合治疗。
      话是这样说……
      他依稀记得相片里的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问阿亮:“他叫什么?他还回来看我吗?”
      阿亮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他说你得等着他来找你,等到那个时候他亲自告诉你他的名字。
      景元一等就是四年,精神病院过年的氛围也挺好,为了照顾他们的病情,都装点得很漂亮,加班的护士也召集起病人一起看春晚。
      景元看到一半,望着窗外时不时闪烁的烟火,鎏金的眸子里也像是有什么迸发出来。
      景元不着声色的换了他刚入院时的衣服,放在衣柜最里面,积了一层灰。因为他四季都是病号服加身,从不外出也就不需要这些衣服。
      景元溜出了医院,去了大学。
      与世隔绝了四年,用现金打出租车的已经很少了,景元递给司机一百块,这是去年收到的红包。
      景元靠在椅子上,顶着窗外林立的高楼,路上少有人,毕竟这都是团年的时候了。
      到了大学,司机是从医院接到的景元,又把钱推给了他,并对他说:“你是我承上启下的一单,我给你免单了,还有新年快乐小伙子!”
      “……”新年快乐,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司机就一脚油门跑了。
      这里好像五月份才最好看,景元这样想着。
      他来这里可不是看风景的,他要找一个人,那个人还住在教师公寓吗?
      景元抬起步子,走了半个多小时,中间还绕了不少弯路,这些树木的排列太像了,他根本就跟不清,只能试错,在看着脚下踩雪的痕迹看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
      终于,景元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他们是四个人。
      景元穿着大了一码的羽绒服,里面包不住暖气,冷风呼呼往里灌。
      他看着刃和三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放着鞭炮,最小的女孩只敢玩板炮,一摔就响的那种,另外一个稍矮点的捧了把雪蹦起来往刃后脖子塞。
      刃胳膊长,一个转身就别着星的胳膊把她拿捏了。
      星夸张的哎呦了几声,刃才放过她。
      小应怜也有样学样往刃脚脖子里塞,毕竟她跳不起来。
      卡芙卡点燃了烟花棒,那盒烟花冲了又两米高,明亮的烟花树,但随着玩家灯火以及冲上云霄的鞭炮声,远处五彩斑斓的火花开出绚丽的色彩,刃把应怜抱起来看着校外的烟花,小女孩四肢大张,糯叽叽的笑声景元都听到了。
      “爸爸,骑大马!”
      刃把女儿举起来放自己脖子上,双手抓着小孩的脚踝,应怜的小手捏着刃的耳朵。
      “妈妈,骑大马!”星也有样学样。
      其乐融融的氛围。景元心里既空又满足,他或许该走了,可是他挪不开步子,在偷偷看到他们离开吧。
      “爸爸,那里有怪叔叔……”刃看向应怜手指的方向,景元躲在不粗的树后。
      刃看了眼卡芙卡说他过去一下。
      刃背着应怜走了过去。
      景元哆嗦着往后退,刃靠近一步他后退一步。
      刃站定了,景元也不退了。
      “爸爸,怎么了?”应怜的小脑袋垫在刃的头顶,又因为刃头发绒绒的戳到她的鼻子,她还打了个喷嚏。
      “应怜乖,爸爸跟叔叔说会儿话。”
      “好~”就这会儿的功夫小孩儿就已经睡着了。
      “好久不见。”
      景元眼神躲闪,他不敢看刃的眼睛,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扣着自己的手指说:“好久不见……”
      “怎么从医院出来了?病好些了吗?”
      景元断断续续地发出声:“啊……是出来了……病……病好多了吧。”
      刃护着应怜后背,平静的看着景元的小动作他说:“新年快乐,要和我们回去吃顿饭吗?”
      “新年快乐,我……”景元犹豫着说,“我们可以一起拍张照片吗?”
      要放以前,刃不敢想象景元做事会询问他的意见,以前的景元想做什么就做了,不顾及后果。
      刃看着紧张到咽口水的景元,莞尔,他说可以。
      然后景元拿出手机转换摄像头,前置摄像头有些裂痕,刃注意到了手机的边角泛白,似乎是很多年前的旧款式,他看向镜头,景元明亮的眸子看着刃。
      刃说:“你没看镜头,要重新拍吗?”
      景元摆摆手说不用。
      看来病是真的好了不少。
      刃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景元上前一步,手颤巍地伸过去,他说:“啊,那行,再见……”
      刃颔首,走向卡芙卡和她们一起朝着公寓楼走去。
      景元追了上去,他拉住刃的衣角说:“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下次我给你打电话你能来看看我妈吗?”
      刃如实说了号码,景元备注在备忘录里。
      “你放心,我不会过多打扰你的。”说着景元就松开了手,刃看着他瘦到皮包骨的手指,又问了句:“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吃个饭吗?”
      “不了不了……”
      “那我打电话给你的主治医生,让他把你接回去吧。”
      景元像个犯了错的学生,扭捏的站在刃身后听着他跟阿亮交涉,阿亮跟刃说麻烦他看住景元,这个新年有人欢喜有人愁,精神病院没了一个病人所有人都没了过节的心情。
      景元离开没十分钟,他就发现了,在院里找了一圈没人,又去调监控,看着景元穿着自己的衣服打车走了,安保没发现是因为景元压根没穿过别的衣服他们没认出来,景元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出去了。
      刃跟卡芙卡说明了情况,她们表示可以在这里配刃等,景元也不说话,这几个人就站在雪地里。
      景元想抬头看刃,但是又被他冷淡猩红的瞳仁吓到,悻悻地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刃,那里面的刃目光有些柔和,因为他看着自己的孩子。
      阿亮来的时候景元还高兴的跟他打招呼,阿亮头都忙到冒烟,但还是不得不挂起笑脸跟刃他们道谢,然后就把景元带走了。
      景元有些不舍,他不住地回头看着刃,但是刃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又走在了一起,言笑晏晏。
      “你们说了什么?”阿亮问道。
      景元摆弄着手机,他说:“我想再印一张照片,这个只要一张。”景元把手机凑到阿亮眼前,阿亮趁着红灯时才看了眼,他答应了景元,又问:“这个要什么塑封吗?”
      “嗯……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你明天得给我两百张那个相片。”
      阿亮十分无语,但还是笑着说:“你今天偷跑可是很不乖的行为,怎么能要奖励呢?”
      “我这四年也没填什么麻烦吧。”
      “好吧好吧,会给你带过来的。”
      刃以为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景元的短信,但是手机里从没出现过陌生号码。
      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冬天,应怜上了一年级,成了教师公寓楼里面的孩子王,整天也得不着边,怎么劝都改不了。
      刃只能哄着说不早点回来就不让她跟自己睡,这招很奏效,但也只管得到两三天。
      应怜不断长大,刃在学校的职称也越来越高,去各大学校进行学术交流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这就导致他们父女俩的相处时间极大的压缩了,应怜非常不满,她只能趁着刃在的时候天天黏着他爸爸,不然她就只能独自忍受孤寂的夜了,呜呜。
      阿亮看着日趋虚弱的景元,无力感越来越深,景元最近的幻想越来越频繁,以前只是在梦里有些前线的幻想,现在就连清醒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
      景元做了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情感放浪的演员,随意挥洒着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老师有过一段感情的纨绔子弟。
      大学时他的索取总是得不到满足,于是他们分手了,重逢后他看着带着孩子的老师,心里的恶趣味升腾起来,他想搞一搞这样的人父。
      他也那样做了,阿亮作为他的经纪人把事情安排的很好,就是太面面俱到所以才会管不住他。景元做着他想做的事,没有谁拦得住他。
      小alpha很不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厌恶,甚至还哭了,果然小孩子只会用哭来解决事情,他的老师瞪着他,哄着小alpha。
      切。
      行政楼里面的老师格外认真呢,好刺激,跟踪人的感觉。
      他会发现吗?会怎么样呵斥他呢?
      已经走到了顶楼,说了什么话景元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他差点把他的老师杀死了,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他的双手。
      他怎么能这样!
      老师进了医院,警察把他带走了。
      老师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是为什么?他不够恶劣吗?
      景元一个人待在家里,幽暗的环境给了他很多安全感,他抱着在阴暗处的人,眼泪全给了对方。
      “刚注射了镇静剂……”查房护士过来时就看见景元抽搐着用双手掐自己的脖子,即使景元现在十分虚弱,在幻想中他是强大的,那么他表现出来的劲儿也是如此。
      护士按了应急铃,她一个人根本就扯不开,阿亮及时赶到,压着景元乱动的躯体,护士注射,忙活了好一阵才消停。
      “以后多查查这间房。”
      “知道了……”
      清醒后景元第一时间找到了阿亮,他把自己幻想的东西说了出来,他又说自己这样太恐怖了,他这段时间几乎全在重复那一个动作,他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景元抓着自己的头发,看向阿亮,他说:“我闭上眼睛,就全是血,他的,是他的,我不想那样,但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掐了上去。”
      阿亮看着晶莹的泪珠从景元眼角滑落,心里哀叹,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帮助景元的了。
      “多撑一会儿吧,八月的桂花很香。”阿亮这样说着。
      景元又熬过了一个严寒和一个酷暑。
      景元眼下的青黑越来越严重,所以他很少照镜子,他知道自己这样一定丑极了,那张合照他也没有拿出来看过,但每天一张的相片记录还是有。
      今天他格外加了一句,院外的桂花还有半个月就要开了。
      阿亮又带了一百张相片,他递给景元,景元剩的相片还有很多,他想说不用了,但还是收了下来,装进自己的大箱子里。
      “桂花快开了,我想去见一个人。”景元说。
      阿亮反对,他说景元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外出,“你试着联系过那个人没?或许他愿意过来看你。”
      景元摇摇头,他觉得刃一定换手机号了。
      他也羞于启齿,他可是对刃付诸暴力的人,怎么能恳求他来看自己的死呢?
      中秋节那天,景元顶着手机上置顶的个联系人看了一整天,手指颤抖着落下抬起最终没有力气按下去。
      手里的月饼被咬了一半,他强忍着恶心咽了进去。
      景元站起身打开窗户,桂花的香味很浓郁,弥漫进整间病房,他背对着门坐在病床上看着一成不变的精神病院。
      门外的阿亮和刃看着这一幕,阿亮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敢发,所以他擅作主张地给刃打了个电话。
      说实话他也挺忐忑,没想到还打通了,他们的上一通电话是在三年多前,景元偷跑出去那次。
      阿亮嘴里说着抱歉,又说了景元现在的状况,快要不行了。
      刃的薄唇紧抿:“我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确实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好歹是我第一个越治越严重的病人,我还是想让他了却心愿再……”说来真是惭愧,阿亮扣了扣鼻翼。
      ……
      ……
      “那我进去?”
      两人谈话间,景元已经不知不觉的躺倒在病床上,还是阿亮眼尖的发现了异常,赶忙拽着刃进去。
      还是没能看上最后一眼。
      大热的天,景元把自己的脸捂得很严实。
      刃一路沉默跟着阿亮办了火葬手续,相片跟着遗物一起被返还回来,刃看着无数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后面不同的日期,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那张唯一不同的三人合照,后面写着:3068年8月15日,第1天。落款是中秋节快乐。
      这张照片刃看了很久,他记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不是说病号转了吗?看来是庸医。
      刃把照片递给工作人员说:“一起烧了吧。”
      还有,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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