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对此感到厌烦》龙洄

4、救世决策

　　赵冉听完无恣的话皱了皱眉，“苍生道主，以身合道？那合道后呢？”

　　然而虽然这么问了，但赵冉自己觉得献祭天地怕是没有什么好结局。

　　不出赵冉所料，她对面的无恣脸上有一丝看淡生死的冷漠。

　　“孤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以身合道，大概就是身死魂消。”

　　赵冉看不惯无恣的态度，沉声道，“你是此界天道！”

　　无恣没有办法接话，她知道自己即使说再多的大义，也改变不了她一个天道需要靠吃人恢复自身的事实。

　　看着无恣平静地回望的眼神，赵冉有些失语，她想指责无恣的无情，想说凭什么要有其他人人去牺牲，可是她也无法张口。她的理智告诉她，紧要关头若只要一人牺牲就能救下苍生已经是很好的解决办法了。

　　但理智理解不代表就能接受，“苍生道主有什么要求？我能修吗？”赵冉提问，若只能选择牺牲，从她开始就好了。

　　无恣楞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冉片刻，“你还不行，你不是本界的人，对本界还没有归属感，怎么修本界的道？”

　　“至于苍生道，没有什么要求，字面意思来讲也就是心有苍生罢了。孤之前探查下界发现人间此道已绝，你能做的找到合适的人，陪他一路修行历练，护他安全，直至时机成熟。”

　　无恣的回答让赵冉再一次感到无力，自己连牺牲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要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死在眼前。鲸落每次都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收割着别人的性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结这一切！

　　赵冉握紧拳，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他们倒是谋算周密，先封锁天地绝了你的求援路，再用善魂降低戒心，将你囚在天道界堵塞你的耳目还不算，还要在人间界断了你的后招。若不是我们出事路过，此方世界是要在他们的掌下无声无息走向绝境的。”

　　无恣听着赵冉的话，抬头向上空残破的世界屏障望去，她的愤慨太多，多到再提起往事语气已经显得淡漠。

　　“孤当年急着收回逸散的天道法则，几只小虫子便趁乱闯入去了下界，等孤抽出手来苍生道在人间已经没有了传承，虫子们也销声匿迹。”

　　“孤的罪过太多，罄竹难书，待一切尘埃落定孤自去赎罪。”

　　赵冉没有张口劝解无恣，在她看来，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跟无恣大意轻敌脱不开关系。苍生道主都要献祭天地，她这个世界之主去赎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冷静下来的她倒是更在意无恣提到的下界情况，怎么找到愿意牺牲的人助他修道并保护他的安全是一个难题。

　　“我若要去下界找人修苍生道，大张旗鼓就会惊动他们，若要暗地里行事就很难一开始就找到正确的人，若是有人修不成，你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吗？”

　　“最好的保密方式，就是不告诉他们，你只说替尊者收徒就好。”无恣看着赵冉，她脸上还带着幼童的婴儿肥，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生寒。

　　“什么都不说？你让别人不明不白地修炼终究要献祭的功法？你这是骗人去送死！”

　　赵冉皱着眉看着眼前人，上下打量，她告诉自己要理解无恣作为天道在上界坐观芸芸众生对生死可能已经淡然，然而此时她还是感觉无恣有些过于冷漠，十二旒冕下的她跟之前又有了变化，若要算上梦里的，无恣现在给她的已经是第四种感觉。

　　“你若问一个小童愿不愿意为三界修道牺牲，他必然是不愿的，因为他还未明理。但你我都愿为三界而牺牲，已明理的苍生道主又怎会不愿呢？”

　　“只要此人修成苍生大道，回到小童时期他必然是愿意的，你怎么能因为不愿隐瞒就断送了未来的苍生道主呢？”

　　“再者说你见人就道此界危难，苍生要亡，难道不会造成恐慌吗？消息从来都守不住，只要出了嘴，就一定会进入第三只耳朵里，若世人惊慌失措引起大难，你又要怎么办？用命赔吗？”

　　无恣一副把道理掰开来揉碎了细细地给赵冉讲的样子。她语气淡然，字字诚恳，将自己的手搭在赵冉手背上。

　　“姐姐，我知你直爽不愿隐瞒，也见不得人无辜死去，但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未来的苍生道主会理解你的。”

　　看着眼前人，感受着对面传过来的温度，赵冉应该是要被说服的，然而她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隐瞒一个人事实还要助他走向绝路，却说他已经走到路尽头了，再回首必然是愿意的。这个逻辑听着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那小童一开始会不愿呢？或者找到一名心怀苍生的小童告知他真相助他修道成功不可以吗？”

　　赵冉不认同无恣的话，她始终觉得隐瞒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无恣朝赵冉摇头，“你不懂修道，道是缥缈的，你知道他在何处，便永远踏不上他的路。你不知道脚下是什么，随心而走反而能走上一条大道。”

　　“修道是一个既难又简单的事，难的是踏上道途，简单的是一旦踏上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就能得道。”

　　赵冉被说的迷糊了，她之前总在科技文明世界执行任务，确实不太了解修道的法门，一时间觉得无恣说的有理，一晃神又觉得说的不对。

　　她摇摇手镯想让辰十九查证一下，然而十九查完如何修道后也默不作声。

　　赵冉没等到十九回答，她意识到无恣大概说的是对的，自己在仙道文明中确实是门外汉。这也许不符合自己的三观，却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赵冉沉默地妥协了，半响才继续发问，“我应该怎么助人修道？”

　　“这不难，孤在你身上看到了正确的方向，只要你在下界广收门徒并带他们入世历练，你的所作所为自会将合适的人引入苍生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苍生道主就是此方世界的一线生机。”

　　无恣说的郑重，现在在她的身上才终于看到属于天道化身的威严肃穆，跟之前装乖卖憨抱着人哭的天道简直判若两人。

　　“无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赵冉右手摸索着手腕上镯子的纹路，眼神有些发空。

　　无恣对此只有四个字，“别无选择。”

　　四周又静了下来，赵冉不想说话，无恣也安静地等待着，把时间留给她。

　　过了许久，赵冉才松开镯子，将两只胳膊放到桌子上，身体前倾抬眉看向无恣。

　　“可以，我可以选择隐瞒，但是你要尽力保证苍生道主还有转圜的生机。你犯得错，恶果最终不应该由别人承担，没有这样的道理。”

　　无恣淡淡的笑了下，“姐姐，孤会尽全力。”

　　赵冉看着无恣的笑，颓然地收回身体，她能为未来的那人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还从没有见过面，她却已经开始愧疚。

　　她深呼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现在我们定好了行动目标，要开始聊实施了。”

　　“无恣，你要我保护苍生道主可以，但是我需要力量。这是仙道文明世界，我是科技文明的人，从前我打架动用的是十九储存的能量，我也曾开着战机行动。但是现在十九能量耗尽，维持自身已经不易，纵使能慢慢恢复，文明不融，我的武力值在人间界也不值一提。”

　　“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刚才不还是赢了孤？”无恣的冷漠自从赵冉同意隐瞒实情后少了许多，她带着调笑地看着赵冉。

　　“那是只用拳脚，加上抢占先机，不过，现在回想你当时输得确实很有阴谋。”赵冉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嘴上也带着刺。

　　“不要把孤想的那么复杂，不过你的武力值提升确实是个问题，本届修士体内皆有九脉，前五脉修灵力，后四脉只能依靠对道途的理解突破，因此修士也分九层境界。”

　　“一脉开渠，二脉积涟，三脉凝涓，四脉沉溪，五脉化川，六脉聚河，七脉集江，八脉汇海，九脉成渊，孤可以凝天地之力送你一副九脉，但能点化多少，拥有何种修为还要完全靠你自己。”

　　“完全靠我自己修？我下界要面对多少魑魅魍魉你是不清楚吗？我是看在这个世界无辜苍生的面子上，要不然你我的性命还不值当我去隐瞒别人做这昧良心的事，麻烦你多付出些诚意。”

　　赵冉很是无语，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只知道让牛干活，不给牛吃草的吗？等她自己修炼有成了，这世界都灭几回了？不知道时间紧迫吗！

　　无恣沉思了片刻，大概也觉得之前自己强人所难。

　　“这样，孤分你一丝本源，能让你达到五脉化川境，此本源带来的灵力扎实，加上辰十九和你的其他武力能让你同六脉聚河也有一战之力，至于聚河境，天地法则在此，孤真的无能为力。”

　　“我之前到别的世界执行任务，那些世界意识可都是给我开了挂的，你遵循天地法则我没意见，但是有没有其他力量能让九脉境界的人都害怕呢？”

　　赵冉双手抱胸，向后靠在椅背上，“既然是我引人入道，我就要拼尽全力保证他的绝对安全，只有六脉的实力可不行。”

　　“天道界现在不剩什么法宝了，都在这一百五十年间消耗殆尽，孤现在对下界眼瞎耳聋没有办法满足你这个条件。”

　　无恣对着赵冉摇头，她这个天道做的着实窝囊。

　　赵冉看着无恣有点自怨自艾的样子，收回了到嘴边夹枪带棒，她自己倒是有点想法。

　　“你虽然失去了对下界的掌控，但是雷劫还能掌握吗？对你起誓又不遵循誓言的话你能惩罚吧？”

　　“雷劫是孤执掌，违誓之人若我特意关注确实也可以更改惩罚方式，你是要钻空子？”

　　“若我对你起誓不会伤自己一根毫毛，否则就会被你最烈的天雷劈，怎样？不过这雷落的位置得调一下，嗯，就我眼前一丈吧。”

　　赵冉敲了敲桌子，挑眉看向赵冉，“你这能做到吧，别说雷道也散了？”

　　“这确实，确实可以。你这脑袋都想了些什么？”

　　无恣有些惊异的看向赵冉，有点想笑，这都是什么招数，不过不得不承认很有用，若用九阶的飞升紫金雷劈人，那赵冉可是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可不太行，历练若太过顺利，又怎么悟道呢？

　　“你对着孤的本尊起誓，这会让誓言更有威力。不过虽说孤掌管这雷劫，但天地法则的漏子也不是这么好钻的，这雷的威力要按你伤害自己的程度来。你若要最烈的九脉渡劫紫金雷，怕是得去大半条命。若只是普通打五脉境的雷，给你开个后门，伤根毫毛就行。”

　　“你这天道当的是不是有点太弱了？”赵冉简直不可置信，虽说无恣现在身分三处，被削弱的厉害，但她无能的程度实在让赵冉大开眼界。

　　“你看孤这一米多高的样子看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吗？”无恣摊手，一副请接受现实的表情。

　　“行，那现在起誓。”赵冉咬了咬牙，坐直身体面向无恣，脸上收起其他神色，伸出手掌起誓：“我赵冉对此间天道起誓，绝不会伤自己一根毫毛，否则愿受紫金雷刑，纵死不悔。”

　　话毕，只见无恣眉间一丝金光闪过，显然是誓言已经生效。

　　“孤同意了你的誓言，不过紫金雷刑真的不会轻易降下，若这漏子这么好钻，这雷劫就成了世人的棍棒，威严何在。”

　　无恣带着笑意地说，她对赵冉的脑洞表示佩服，不过这真的不行。

　　“行吧，那我这就下界了？对了你知不知道下界秘境法宝什么的位置，我给苍生道主选几件？”

　　赵冉还要继续追问。却见无恣一挥袖子，一阵大风袭来，她只觉得体内灼热如有火烧，刚要张嘴却发现转瞬间已离开了千万里，只听见遥遥传来一句，“贪得无厌，祝君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