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逼我搞事业》燕九月

21、第 21 章

　　陈老师三催四请，终于盼来了伍文乐母子。

　　叶子欣的爸爸是做废品回收的，平日里搬上搬下，练出一身肌肉，他人高马大，身材壮硕，脖子上还戴着金链子，被他看一眼伍文乐瞬间蔫了。

　　奈何伍文乐妈妈经验丰富，她指着伍文乐说:“叶子欣你来打他，他怎么打你你怎么打回去，或者让你爸妈打，我绝不拦着。”

　　伍文乐站在墙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扣扣，发现叶子欣爸爸也在看他，又往墙角里挤，还不忘竖起拳头朝叶子欣示威。

　　“你这不是耍无赖么！”叶子欣妈妈气笑了，“我们都是大人怎么可能打回去？我女儿也不是那种人。”

　　伍文乐妈妈无辜的说:“那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法，我们都接受。”

　　陈老师一再提醒叶子欣父母态度要强硬，他们也听自己的孩子说过班上有个经常打人的伍文乐，导致他们误以为对方是个硬茬，现在伍文乐家长把态度放的很低，他们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也尽是茫然。

　　陈老师提醒道:“先看看孩子吧。”

　　“叶子欣你过来，”叶子欣妈妈捧着女儿的脸问:“头还疼吗？”

　　“刚才有一点，现在不疼。”其实叶子欣的头还有点疼，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那叶子欣也没什么事，不如你们先把她带回去，之后有任何情况再来找我们。”

　　陈老师听见伍文乐妈妈的话，也顾不上什么师德师风，气得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凭什么讲这种话？你儿子把人家姑娘打了，进来到现在不管你还是你儿子，给人家道过歉吗？你看他那个样子，有歉意吗？

　　教育孩子是你的责任！动不动打回去打回去，他再怎么样都还是个小孩，你作为监护人就该承担起责任，不要把什么事情都甩给孩子一个人！”

　　“好，对不起叶子欣。”伍文乐妈妈对着叶子欣弯下腰，叶子欣惊慌的别过脸往妈妈怀里钻，她又喊道:“伍文乐，过来。”

　　“不要！”

　　“再不过来人家打死你！”伍文乐妈妈恐吓道，“说对不起。”

　　伍文乐含糊的说出“对不起”，他的眼睛里藏着令人害怕的东西，沈楠原先以为那是凶狠，今天才发现那是无知，一种未开化的野蛮无知，像山林里的野兽。

　　“那……那我们先带叶子欣回家休息。”叶子欣父母带着孩子离开。

　　人走后，伍文乐妈妈哀怨的望向陈老师，“如果叶子欣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承担责任，人家都没说什么……”

　　陈老师虽然气愤，却没再跟家长多说什么，她问伍文乐:“为什么早上妈妈没跟你一起上学？”

　　无机质的眼睛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妈说跟我到班上丢脸，她不进去，我要让她后悔，我就要打人！把他们都打死！”

　　看见伍文乐妈妈眼神躲闪，陈老师心中有了答案，让沈楠帮忙送伍文乐回班上课，伍文乐妈妈紧随其后。

　　沈楠没有立刻离开，有妈妈在，课堂上的伍文乐明显安分不少，反观伍文乐妈妈，坐立难安，时而刷刷手机时而四处张望，伍文乐总要制造出一点动静试图引起妈妈的注意。

　　她怎么也忘不了伍文乐的眼睛，陈老师和搭班老师说放学后要去伍文乐家家访时，她鬼使神差的跟着去了。

　　搭班老师和沈楠无数遍提醒陈老师千万不要动怒，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在走进伍文乐家的那一刻集体破功。

　　“老师你们先坐，等我打完这把游戏我们再聊。”伍文乐妈妈的眼睛紧盯手机屏幕。

　　陈老师把带来的水果和牛奶重重往地上一摔，说:“我们来拜访您，放下手机是最起码的尊重吧？”

　　“嗯，马上。”手指飞舞，伍文乐妈妈喊道:“伍文乐，给老师倒水！”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沙发上的陌生人。

　　陈老师家的二宝跟这个孩子差不多大，是个爱臭美的女孩，所以她的包里总带着许多发夹皮筋。她拿出一枚粉色发夹“给，送你的。”

　　小女孩像是只受惊的小鹿，蹿进房间里去。

　　三人见状都皱起了眉头，认生的孩子不少见，大多源于对父母的依恋，可这个小女孩甚至没有看妈妈一眼 便往空房间里钻。

　　半天不见伍文乐的身影，他妈妈也没有再喊，游戏占据她全部的精力。

　　游戏的音效在空荡的房子里一声又一声想起，没有人说话，住着两个孩子的家里连孩子玩闹的声音也没有。

　　伍文乐从房间走出来，他妈妈也结束了一局游戏，“老师，你说吧。”

　　陈老师开门见山，“如果伍文乐屡教不改，再发生殴打同学的情况，为了其他同学的安全考虑，我们只能建议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老师，不行……”

　　“最终怎么样还是看你，”陈老师没有让伍文乐妈妈说完便继续道:“他是你的孩子，你要管他，教育他啊！”

　　伍文乐妈妈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老师，我真的尽力了，你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女孩是他的妹妹吗？”沈楠关心道，“她……”

　　伍文乐妈妈勉强扯出点笑容，“妹妹都正常的，不打人。”

　　这番话提醒了陈老师，她问:“伍文乐打妹妹吗？”

　　“不……不打。”伍文乐妈妈支支吾吾道，“有时候会有点小摩擦。”

　　陈老师夸张的说:“伍文乐现在打同学，那以后呢？不说出社会，再大一点，等你制不住他，你怎么保证他不会打妹妹，不会打你？等到他拳头落到你身上就晚了。”

　　这个女人落下一滴泪，她周身笼罩着悲伤和恐惧，连迟钝如沈楠也察觉到伍文乐妈妈现今的情绪与以前完全不同，两相比较就能发现只有这滴眼泪是出自真心的动容。

　　失落感铺天盖地席卷沈楠。

　　初次听伍文乐妈妈说起她的遭遇沈楠非常同情，很长一段时间沈楠都认为伍文乐是一个管不住的孩子，他妈妈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去教育他，他却死性不改。

　　私底下陈老师经常吐槽伍文乐妈妈，伍文乐在学校里打了同学带回家，他妈妈从来不打也不骂，更不会教育他，在老师面前倒是摆足了态度，做足了表面功夫。沈楠是不相信的。

　　今天的家访颠覆了她的认识。

　　听完沈楠的复述，魏霄滢摇着头评价道:“有些人是无药可救的。”

　　“你不生气啦？”沈楠没有回答魏霄滢，而是放下手机跑到魏霄滢办公桌前。

　　“刚才不生气，”魏霄滢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斜眼看沈楠，“现在又生气了。”

　　沈楠急道:“别别别！我又有哪里做错了，立刻改！你别生气。”

　　她还有事相求，可千万不能惹祖宗生气！

　　魏霄滢问:“你在看什么，跟我说话还走神？”

　　“在看伍文乐妈妈发的信息。”

　　伍文乐妈妈给沈楠发来一大段语音，声情并茂的述说她的不容易，说伍文乐是如何从市区小学到县城小学再到金村小学这个农村小学的。

　　“刚才你说的那个伍文乐？”魏霄滢不赞同道:“至少你的描述中一直是这个伍文乐在伤害别人，我可看不出他哪里可怜。”

　　“你没看见……”沈楠想起伍文乐家的样子，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涩。

　　“先回家休息吧”魏霄滢向外走去，“好好享受工作以后第一个长假。”

　　享受是没有的。

　　精神紧绷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放松会让身体无法适应，于是在正式放假的第一天，沈楠生病了。

　　魏霄滢叫她起床时看见她两颊酡红，薄被紧紧裹在身上，上面还盖着沈楠的外套。

　　用了点力气扯开沈楠的被子，魏霄滢伸手摸向她的后背，果然湿漉漉的，魏霄滢轻唤两声问:“是不是发烧了？”

　　沈楠只觉太阳穴胀痛，耳边声音模糊不清，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咕哝道:“难受。”

　　“先起来去趟卫生院，回来再睡。”魏霄滢费力的撑起沈楠的上半身，给她套外套。

　　生病的人毫不领情，魏霄滢刚为沈楠穿好左边袖子去穿右边，沈楠自己又褪掉袖子往被子里钻。

　　魏霄滢的力气或许不算小，却架不住沈楠非要跟她反着干，她拉人起来，沈楠不但不配合反而向下使劲。

　　等把沈楠送到卫生院，魏霄滢也出了一身汗。

　　醒过来时，沈楠已经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魏霄滢给她喂口水，又接过芳姨手上的保温壶问沈楠:“要喝点粥吗？”

　　“芳姨？”沈楠借魏霄滢的力气起身，钻心的头疼已经消失，头却还是昏的厉害。

　　“诶，歇着，歇着！”芳姨在旁边病床拿来枕头垫在沈楠后腰，对魏霄滢挥了挥手，“小魏先去上班吧，英子丫头吵得就差把屋顶掀翻嘞，小沈这块有我顾着呢。”

　　卫生院里只有一个医生，魏霄滢离开后芳姨看四下无人，对正在穿鞋的沈楠悄声说:“你怕是被摸个头，有空就去拜拜。”

　　沈楠没发烧，医生只开了些预防流感的药便告诉她可以回家了。

　　“姨，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人家小姑娘只是体质差，别瞎搞哦！”

　　芳姨眼一横，啧道:“真的嘛！老话都是这么讲的，别不信！”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芳姨转头继续问沈楠:“最近家里可有老人走啦？或者身体不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