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逼我搞事业》燕九月

17、第 17 章

　　黑暗中魏霄滢翻身侧躺，凝望着虚空，睁眼直至窗框里的四方天空露出鱼肚白。

　　天空的颜色让魏霄滢想起她小时候得过一块非常喜欢的古玉，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她仍清晰的记得那只白玉雕件的模样。

　　爷爷把她抱在膝头轻晃，老人亲昵的说:“霄霄这么宝贝这块玉雕，以后把当传家宝传给儿孙。”

　　这句话被门外的仆人听见，在家里传着传着就成了“老爷子把传家宝送给了长孙女，她肯定是老爷子钦定的未来家主。”

　　总之，魏霄滢当时是这样以为的。

　　传言愈演愈烈，爷爷不但不阻止，反而让魏霄滢好好看着，魏霄滢发誓，老爷子绝对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长辈。

　　起初一切都还正常，只不过佣人对她更恭敬，爸爸妈妈突然有时间陪伴她了，甚至亲手为她栽种满园的玫瑰，尽管他们只是把花苗放进园丁挖好的土坑里，魏霄滢也感到很满足。

　　孩子爱父母依靠的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父母爱孩子却不是。魏霄滢的父母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政治联姻，他们的生活充斥着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无暇顾及为了应付家族生出的孩子，那是魏霄滢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父母爱意的一段时间，无所谓那份爱掺了多少假。

　　随着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叔伯的暗中针对不再遮掩，甚至她的亲生父母都曾一次次试图哄骗她交出玉雕。

　　那天她把玩着手中玉雕，却忽然失了兴致。她突发奇想把众人聚在花园，花园里有爸爸妈妈亲手为他栽种的玫瑰花，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她站在高高的露台上俯视众人宣布道:“我手中这块玉雕，谁接到就是谁的。”

　　说完扬手把玉雕扔了出去。

　　平日里西装革履自诩高贵的亲戚们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

　　起初还能看见人形，站在花园的空地上蓄势待发。玉雕下坠的瞬间，他们像蝗虫似的涌向一处，魏霄滢心道:碎吧。

　　或许用“那堆”形容更合适，不顾一切的挤压推搡，此刻已分辨不出谁的手握住了玉雕，谁的手又在抢夺。

　　碎吧。

　　有人被压倒在地，尖叫声和狂乱的吼叫声不断冲击魏霄滢的耳膜。

　　碎吧。

　　谁在扯谁的头发，谁又在啃咬谁的胳膊。

　　此时花园里木栅栏倒塌，玫瑰花的尖刺扎进谁的皮肉，原来是妈妈啊，她在尖叫，在咒骂那些碍事的玫瑰，多么悦耳的声音。

　　碎吧。

　　人群骤然四散开去，徒留四分五裂的玉雕静静躺在青绿的草坪上，有满园玫瑰为她殉葬，倒也死得其所。

　　爷爷从窗帘后走出来，向魏霄滢投去赞许的目光，抚掌大笑道:“乖孙女，真是给爷爷演了一出好戏呀！”

　　好戏吗？的确是一出好戏。

　　魏霄滢挣脱梦魇醒来，沈楠急促的敲门声也在此刻想起，心终于落到实处。

　　食堂阿姨扬言要辞职，张老师负责管理食堂忙得焦头烂额，班级的常规工作一下子落到沈楠头上。

　　沈楠已经形成一套成熟的上班流程。到校先签到，然后去班级巡视一圈确认小崽子们状态良好，如果有人丢东西就带上赵伟去办公室诈他一下。

　　“还有吗？”

　　“老师你等一下。”赵伟拉开书包夹层拉链掏出里面的两张百元大钞，“张老师说不许带钱郭春燕还带，我替她收起来的，不是偷的。”

　　沈楠什么话也没说，收好所有东西，自顾自拿出一袋巧克力放在桌上。

　　“老……老师，你这个糖果好漂亮呀，我怎么没见过。”赵伟低眉抬眼看着她，“能不能给我分享一块？”

　　即使不赞成，沈楠也不得不承认体罚的巨大作用。张老师的强权之下，赵伟的行为得到限制，在老师面前他通常能做到先征求意见，再拿别人的东西。

　　“老师觉得你上周进步特别大，本来带巧克力要奖励给你的，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沈楠把巧克力收进柜子，“老师的巧克力只给表现好的同学。”

　　赵伟咽了口唾沫说:“沈老师，我表现最好！我表现特别好！”

　　“是吗？”沈楠不为所动，“看你今天表现吧，如果到放学都没有犯错误，巧克力就给你。”

　　张老师和沈楠一直没有把赵伟偷拿别人东西的事情告诉班上其他同学。

　　橡皮铅笔物归原主，沈楠拿着两张钞票问郭春燕:“这是你带的钱吗？”

　　小女孩长得瘦小，说话声音也又细又小:“是我的。”

　　沈楠问:“为什么带钱来学校？”

　　“是爷爷让我带来交给张老师的食堂伙食费。”郭春燕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沈楠赶紧哄道:“别哭，老师是怕你弄丢，钱我直接交给张老师。”

　　安慰完郭春燕，沈楠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公厕边。魏霄滢的饮水卫生宣传带来的也不全是正向的影响，例如李骏成，他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隔三差五便故意去喝水龙头的生水，以此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骏成上课小动作不断，下课也经常捉弄同学，当老师开始批评他，全班同学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时，他高昂的头颅像只斗胜的公鸡。

　　引起同学和老师反应更大的行为随之出现的次数也会增多，如果老师同学不理睬他，同样的行为他便不会再做。

　　沈楠面对李骏成就像进考场没带笔，正确答案全知道，但是一题也写不了。

　　学生的注意力不受老师控制，李骏成最喜欢用尖叫、摔跤等方式来博取关注，他坐在教室最后排，每当他发出动静，学生们总会齐刷刷回头看向他。

　　沈楠的工作就是这样琐碎又忙碌，除了需要特别关注的几名学生，每天还有批不完的作业、断不完的案、处理不完的伤口。

　　“老师！有人摔破膝盖了！”

　　“老师，他打我！”

　　“老师！她把我撞到还不道歉！”

　　“我没有！”

　　“老师……”

　　学校有让人忘记烦恼的魔力，忙碌起来耳边全是学生的叽叽喳喳，根本想不起来其他事情。

　　沈楠闲下来坐在自己网购的办公以上已经临近放学，想到这把椅子还是自己费好大劲搬到办公室的，沈楠更是欲哭无泪。

　　“我的巧克力怎么找不到？”沈楠翻遍工位也没找到。

　　路过的张老师问:“小沈老师什么东西丢掉了？”

　　“我准备给……”

　　准备奖励赵伟的巧克力丢了。

　　“你在找巧克力吗？”陈老师刚下课回来，“中午被你们班那个经常来办公室的男生拿走了，瘦瘦小小还有点黑那个。”

　　张老师一听，当即怒道:“赵伟这个小兔崽子，好哇！早上偷钱不说，现在都偷到老师办公室来还得了，看我怎么整他！”

　　“不是的张老师，”沈楠说:“巧克力我是拿来当奖励的，赵伟表现好才会给他，可能是我的话让他产生误会了。”

　　一次误解比一百次惩罚更伤人，所以她不厌其烦的盘问清楚赵伟每一次偷拿东西的缘由，哪怕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她也不想在赵伟承认之前便给他“定罪”。

　　张老师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中午我还讲今天怎么没学生告赵伟的状呢，背后还有这个原因啊。”

　　滑稽的动作逗得办公室老师们捧腹大笑，陈老师忍笑说:“有小沈在，你这班主任当的轻松诶张老师。”

　　“这两天到处都忙，多亏小沈坐镇班级。”张老师欣慰的点点头。

　　“哦！还有这个。”沈楠从柜子里拿出钱交给张老师，“这是郭春燕的午餐费用，早上被赵伟偷拿，我不放心，就暂时收在我这儿，现在交给您。”

　　“赵伟偷钱？”张老师脸上笑意随沈楠的话音淡去。

　　沈楠没有处理经验，她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和赵伟的家长联系沟通一下？”

　　涉及到偷钱，并且两百多的金额在村里不算少，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问题。

　　农村请父母到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老师深思熟虑后决定道:“是要联系家长谈谈……那家爹爹奶奶不清头，我来联系他爸妈。”

　　“好。”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啊，”张老师忍了又忍，还是选择说出来，“学生该打就得打，你们女老师老是容易心软……”

　　陈老师啧声道:“张老师你先回去吧，换我们女老师跟小沈老师聊聊。”

　　“也行，别背过身子讲我坏话啊！”张老师讪讪离开。

　　语文组办公室全是女老师，张老师一走，没有去上课的几位老师紧跟着开始吐槽张老师不会说话，调笑居多，没有恶意。

　　看沈南终于露了笑脸，陈老师才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学校的老师打手心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学生好，为了帮助他们改正错误，可是这种手段太粗暴了……”

　　陈老师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不止，你想想，同样是让偷东西的同学承认错误，你花多长时间，张老师花多长时间？”

　　“我大概需要十几分钟，张老师……”赵伟会立刻把错误全盘托出。

　　一年级只有少数需要特别关注的学生，随着年级升高自我意识的发展，学生只越来越难管。

　　沈楠十几分钟的说教能起效果，张老师的威慑力占很大作用，否则沈楠需要花费的时间只多不少。这还只是在一个学生身上的时间，班级里有多少学生？

　　“张老师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好心，不想你自找麻烦，你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