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逼我搞事业》燕九月

13、啪叽

　　学生们听见铃声赛跑一样往外冲，魏霄滢侧身躲开，不一会儿教室就只剩沈楠一个人，她关掉小蜜蜂问:“你怎么来了？”

　　“饮水卫生宣传，”魏霄滢笑说:“沈老师，借你一节课做饮水卫生宣传。”

　　“可……可以。”沈楠尴尬到头皮发麻。

　　饮水卫生宣传进行的很顺利，孩子们一个个被魏霄滢的天生冷脸吓得不敢吱声。

　　想起学生语文课上的样子，坐在教室后排旁观的沈楠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魏霄滢问:“有没有同学喝过洗手池的水呀？”

　　她的语气故意放柔，脸上带笑，很有欺骗性。一个男生傻傻举起手，接着又有几个学生跟着举手，慢慢的大半同学都举起手来。

　　沈楠一怔，不能喝生水是常识，何况是井水，她以为不会有人举手。

　　学校所有洗手池直接引井水，只有食堂是自来水，师生日常饮用水是食堂烧开的自来水灌进保温瓶里。

　　夏日天气炎热，疯玩过后大汗淋漓，比起温水，喝一口凉爽的井水对七八岁的孩子是很难抵抗的诱惑。

　　“这是错误的行为！”

　　魏霄滢严肃的跟学生讲解喝脏水的危害，讲台下的小鹌鹑们缩回手，瑟瑟发抖。

　　“沈老师！”魏霄滢把手机递给沈楠，“帮我拍几张照。”

　　“哦……好。”沈楠的耳尖变得通红，这声“沈老师”，她魂都飞了。

　　沈楠确认所有人都在镜头里后，咔咔拍好两张照片，把手机还给魏霄滢。魏霄滢点开相册翻看，轻笑道:“怎么把我拍成这个样子？”

　　照片里魏霄滢眼睛半睁，嘴唇微张，就……

　　“还挺好看的啊。”沈楠抬头看见魏霄滢玩味的笑容，识趣的闭嘴，照片还能看全靠魏霄滢的美貌硬撑。

　　保安大爷准时敲钟，但老师们默契的没有下课，窗外传来“滴滴”的响声，运送直饮水机的货车正在倒车，放在平时学生早趴到窗前去了，今天却都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沈楠抿嘴笑道:“你比我更适合当老师啊，魏老师。”

　　“怎么会，”魏霄滢说，“我哪有沈老师厉害。”

　　直到货车驶出校园，学生才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带着水杯围聚在食堂参观新的直饮水机。

　　潘校长拧开水龙头向学生们展示:“同学们，以后接水到饮水机来，这边是常温水，这边是热水，不给再喝水池子的水啊！”

　　人群之外，沈楠问:“学校饮水也归村委会管？我以为村委会只负责调解村民纠纷呢。”

　　魏霄滢低声解释道:“潘校长说学校水质差，还有孩子喝生水，让我们帮帮忙，这属于村委会捐赠。”

　　“哦！”沈楠了然的点点头，“难怪我开学之后容易拉肚子。”

　　食堂的水喝起来又苦又涩，她只当自己水土不服，后来一直是自己带矿泉水。

　　金村小学虽然人少，地方却也不大，沈楠和魏霄滢无处可去，左右后面没课，她们准备提前下班回去。

　　两人路过鸡圈，沈楠看见一个熟悉都背影，王强正鬼鬼祟祟钻进鸡窝和围墙的缝隙里。

　　沈楠两步上前，“嘿！干什么呢？”

　　王强浑身一颤，一根烟掉到脚下，王强迅速弯腰捡起藏到身后。

　　“沈……沈老师！”发现是沈楠，王强顿时放松下来。

　　“你才多大呀，居然吸烟？”沈楠伸出右手说:“交出来！”

　　王强递上香烟和火机，谄媚的笑道:“沈老师，能不能别告诉陈老师？被陈老知道她肯定会罚我的。”

　　“别跟我嬉皮笑脸！”沈楠怒呵道:“现在知道怕了？抽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不会抽烟，就是今天有点烦，才想试试。”王强叫屈道。

　　沈楠看着手里的新火机那根皱巴巴的香烟，勉强相信王强的说辞，“什么烦心事？因为郭静吗？”

　　王强猛吸一口气:“沈老师你真神！这你都知道！”

　　平时在校园里总能见到王强和郭静形影不离的身影，两人见到沈楠也会热情的打招呼，今天却反常的没看见他们。

　　“因为郭静的爸爸被通缉？”

　　“不是，那是她叔叔。”王强烦躁的揪了一把自己根根竖起的头发，“他叔叔犯法，还骗家里人，我说不让我跟她玩。”

　　沈楠皱起眉问:“你怎么想的？”

　　“我本来不想听那个老东西瞎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王强立刻改口:“不想听我爸瞎说，但是今早大家都看见校门前贴的通缉令，我班上兄弟也说别跟她玩，我害怕……”

　　害怕郭静被孤立连累他。

　　学校门前新立的宣传栏上贴着通缉令，上学的学生和来往的行人都能看见，沈楠来学校的路和宣传栏方向相反，没看见宣传板上的通缉令，但学生之间只要一个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一上午时间所有学生便都知道了。

　　王强烦躁的直挠头:“而且郭静一直不睬我，看见我还躲。”

　　郭静心思细腻，大概也察觉到王强的犹豫和班级某些同学的有意疏远。

　　“你先回去，”沈楠拍拍王强肩膀安慰道:“抽烟的事情暂且不论，你跟郭静的问题你们自己商量，但是你那些‘兄弟’孤立郭静，我会告诉陈老师。”

　　“沈老师这……我……你……”王强急得说不出话。

　　沈楠说:“放心吧，不会暴露你的。”

　　王强一整天都陷在焦虑和犹豫之中，有沈楠这句话他才稍稍安下心。陈老师不会让郭静被班上同学排挤，他也不用跟兄弟绝交。

　　看着王强远去的背影，沈楠暗自叹息。

　　“沈楠，”魏霄滢骑在小电驴上，单脚撑地唤道:“上车。”

　　王强和沈楠说话间隙，魏霄滢已经把车骑到鸡圈旁，她身形颀长，小电驴被她骑出了摩托车的架势。

　　沈楠跨坐上车，抓紧车座下边沿说:“走吧。”

　　从平整的水泥路驶向颠簸崎岖的田间小路，车轮碾过凹陷的泥巴路面，一颗碎石弹起，小电驴歪歪扭扭的前进。

　　沈楠放开车座改揪住魏霄滢的衣服，紧贴在她背后喊:“魏霄滢，停下来！”

　　话未落音，车头一歪，两人双双栽进田里，压倒大片水稻秧苗。秧苗种下不久，正是长穗的时期，田里灌满了水，连车带人陷进淤泥里。

　　魏霄滢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伸手拉起沈楠，“对不起，刹车好像失灵了。”

　　艰难的从泥地里拔出腿，沈楠对上魏霄滢的脸，笑得直不起腰，“哈哈你……你……哈哈哈！”

　　魏霄滢掏出手机一看，她被泥巴糊了大半张脸，扯起短袖一截干净的衣领擦掉脸上的泥渍，魏霄滢说:“别光顾着笑，过来扶车。”

　　“哦……”沈楠在班上嘲笑学生像小鹌鹑，其实魏霄滢严肃起来她也怵。

　　小电驴是笨重的电动摩托车，陷的很深， 魏霄滢反复拧动钥匙和车把手，尝试多次小电驴仍然纹丝不动。

　　“不行，启动不了，也抬不动，”魏霄滢示意沈楠放开手，“我打电话让修车店来拖车。”

　　“你有受伤吗？别忙了。”沈楠拽出泥巴里的包，拿出纸巾擦干净魏霄滢的脸。

　　魏霄滢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回道:“没有，我还要联系稻田的主人，等他们自己找来晚上就别想回家。”

　　衣服上沾满了泥巴，沈楠直接坐到田埂上，“歇一会儿吧，怎样都不会更脏。”

　　秧苗的主人意外的好说话，魏霄滢很快便都谈妥，坐到沈楠身边。

　　“你很适合当老师，”魏霄滢跟沈楠肩并肩坐在一起，“今天看到你给学生上课，很有耐心。”

　　一阵风吹过，撩起层层稻浪，稻叶摇曳生姿沙沙作响。

　　“还是你更厉害。”沈楠感觉热意从她与魏霄滢相贴的大臂蔓延至她的脸颊，魏霄滢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的比她更好，走上讲台也有模有样。

　　魏霄滢说:“村里的孩子生性顽劣，武力解决更适合他们，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选择说教的老师。”

　　“你是在点我吗？”沈楠并不生气，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像是在回答魏霄滢的问题，又似自言自语:“嗯……也许有用也许没用，试一试又没有损失，张老师也愿意支持我，只是多花费一些精力而已。”

　　“而且，冥冥之中我能感受到他们不是坏孩子。”

　　魏霄滢眼神晦暗不明，仿佛笼罩一层寒霜。

　　“起来吧，修车店的人来了。”魏霄滢站起身朝远处挥手，“老李！这里！”

　　电动三轮车沿着泥巴路开，忽高忽低，在稻子的掩映下像一艘海中的小船，“船长”老李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闻声加快速度开过来。

　　三人合力把小电驴推上三轮车，老李检查一番说:“电瓶车坏的尚好厉害，好多地方要换，你们星期六再到我店里讨。”

　　小电驴前车爆胎导致失控，倒下时撞到了路边石头，保险杠严重变形，轴承也有问题，修车店老李说到周六才能取车。

　　沈楠坐在门槛上叹气:“明天怎么上班啊……”

　　“肯定不让你迟到，”魏霄滢提着一袋单位发的大米放到门槛边，“你带的零食里面有咸味饼干吗？”

　　“还有很多，我给你拿。”沈楠带来很多零食准备用来奖励学生，但是开学第一天就被桂老师否决了。

　　零食是沈楠按照自己的口味挑选的，她从里面挑出一部分饼干给魏霄滢，“苏打饼干你吃吗？没有很咸的饼干。”

　　魏霄滢把饼干装进塑料袋，“我送给芳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