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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海人面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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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板不是说清远他们去的地方是一片荒山么,怎么又变成了无边花海?
清风清平意识到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当即起身就想往外走。
云深问:“你们要去哪里?”
清风急道:“当然是找我师兄他们去!”
这时长洲慢悠悠来了一句:“你们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等于给人送菜上门么?”
清平显然要更加沉稳些,仔细一想便觉得长洲说得的确有理,而且刚才轻而易举地困住那女子的情景,也让他意识到云深和长洲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二话没说,冲云深和长洲行了个礼:“先前多有怠慢,希望二位莫怪,不知二位能否襄助?”
长洲笑眯眯地没有说话,眼睛却看着云深。
云深想了想:“好吧,不过……我无法御剑。”
清平见他答应顿时面露喜色:“没关系,我可以负你过去。”
长洲却伸手一拦:“这个不必代劳,师兄跟着我走就行,你们把她带上就好。”
清风清平便带着那女子,御剑向西南方向而去。
长洲则轻轻挥了一下衣袖,身前出现了一张七弦古琴,正是之前在因果岭上弹奏过的那张,只是现在看上去大了许多,琴体灵光内蕴,分外不凡。
“哥哥,你就和我一起坐琴而去吧。”
云深本不是个挑三拣四的人,但是看到那张琴却也觉得奇怪:“坐在哪里?”
长洲微微一笑,那琴便悄然翻了个面,上面有个凹槽,里面垫着厚厚的垫子,用来坐人再合适不过。
长洲和云深一前一后坐了上去,那古琴随即腾空而起,云深只觉耳边风声一起,便已经来到了空中。
看着夜空不断向后倒退,云深只觉得诧异,还真看不出来,这御琴居然比御剑飞得更稳也更快。
“哥哥,要是不稳你就扶着我的腰。”
云深便真的伸手去扶长洲的腰,同时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上那枚古银扳指。
先前那朵花已隐去,此刻的戒面没有丝毫变化。
长洲的腰一片温热,而且能感受到那腰部肌肉的矫健有力,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文质彬彬。
感受到云深的手,长洲回头冲他一笑,那目光晶亮如同天上的星辰,风中微微飘动的头发带着些微光泽,而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也似有似无地钻入云深的鼻孔。
似曾相识。
虽然云深在人间已经游历三百年,但记性却并不太坏,他确信在那夜因果岭遇见之前,从没见过长洲。
真是奇怪。
长洲并未察觉他的所想,全神贯注地御琴前行,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清风和清平。
看到二人座下古琴,清风清平倒没觉得如何,反而是那被缚在清风身后的女子神色变幻,目光在长洲和云深身上瞟了又瞟。
御剑飞行速度果然很快,没多久便接近了天光云影阵显示的位置,几人同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这香气似梅非梅,似桂非桂,却带着些许温柔甜软之意,让人闻之欲醉,浑身上下都有种飘飘然想要就地躺倒的感觉。
觉察到这股香气后,云深眼中精光一闪,目光便恢复了清明。
他转头朝长洲看去,长洲的目光也正朝他看来,两人显然都没受到那奇异香气的影响。
而清风清平二人却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修为稍逊的清风,更是身子有些发软,灵力也有些不济,几乎就要从那飞剑上摔将下来。
虽然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要真摔下去多半也得头破血流。
只有那女子闻到花香后,面露喜色。
只见下方突然出现了大片花海,一直向远方蔓延,根本看不到边际,而这花海中的花卉叶片婀娜,花形窈窕,个个都似妖娆女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那股香气正是从那些奇怪的花卉中散发而来。
“咦?”
云深神色略有诧异:“居然是蚀骨软香兰,还布得如此阵仗,估计里面有个厉害人物在操弄这些花,难怪风云观的人会着道。”
清风清平二人听到“蚀骨软香兰”这几个字,顿时大吃一惊。
蚀骨软香兰对于修士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的香气对普通人完全无碍,但却专会吞噬修士灵力,一旦不经意间吸入便会灵力运转受阻,身酥骨软,修为十中无一,堪称修士的克星。
听到云深一语道破下方花海情形,那女子不由皱眉,看向云深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善。
哼。
长洲冷哼一声,视线有意无意地刺了那女子一下。
那女子抬头看到长洲冷若冰霜的脸,顿时悚然一惊,连忙扭过头去,再不敢看向二人。
那边清平和清风已经勉强收了飞剑,下到地面后立即盘腿而坐,闭目调息运气,意图驱散那花香的影响。
而那女子则因为手脚被缚,“哎呦”一声摔在了地面,好不容易才坐起身子,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清风二人。
云深也下到地面,朝着四周打量着。
地面的花香更是浓郁,闻之让人忍不住心旌动荡,即便清风清平这种修为都不由面露潮红,一副强自忍耐的模样。
云深看见眉头不由一皱,他背上那把无涯剑一声轻响,周围方圆一丈的范围内花香瞬间消弭于无形。
那女子见状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长洲收起古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有什么不可能?”
那女子盯着云深,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蚀骨软香兰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他明明连御剑都做不到,却怎么能如此轻易地驱散这香气?”
长洲看着面前那青色长衫身影,脸上笑意更浓:“也许他并没有驱散,只是这些香气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呢?”
这时清风清平二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恢复了正常。两人起身向云深施礼:“多谢兄台出手。”
想起先前对云深的轻慢态度,两人脸上都不由有些发烧。
云深却浑没在意地冲他们摆了摆手,目光盯着面前层层叠叠的蚀骨软香兰,皱眉道:“看样子令师兄他们是中了埋伏,被困在里面了。”
清风清平二人看着眼前这漫无边际的花海,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一个柔美甜润宛如呢喃夜语的女子声音轻飘飘地从那花海深处传了出来:“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又有贵客来访,真是让人好生惊讶。”
这声音细腻轻缓,宛如柔缎,让人难以抗拒。
那女子听到这个声音面上不禁一喜,连忙叫道:“想容姐姐!”
那声音轻轻一顿:“月痕?你受伤了么?”
月痕脸上露出几分惭色:“没有受伤,就是被制住了……东西也没有拿回来。”
夜色中微风拂过,给那声音增添了几分梦幻和迷离。
“被制住了?怎么会,风云观的人大部分都被困在这花海里,剩下的应该没什么厉害人物吧?”
月痕瞟了云深和长洲一眼,没有说话。
那边的清风清平却再也按捺不住,怒喝道:“你这妖人,既然知道我们是风云观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着两道飞剑凌空而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袭而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叮叮两声轻响,两柄飞剑便倒转飞回,剑身上的灵光也已经变得黯淡了不少。
清风二人面色一变,对视一眼后直接跃身而起,抓着飞剑再度冲入黑暗之中,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了对打的动静,还不时传出清风二人的怒喝声。
不过半柱香功夫,动静便消失了。
“就这点修为,居然也敢来这无边花海撒野,倒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声音开始时听着还很远,到最后一个字时,却已经来到了附近。
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婀娜身影出现在夜色中,当她出现时那无边无际的蚀骨软香兰自动左右分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白纱,倩影,一步一摇,风姿绰约,宛如花海中走出的花仙子。
“想容姐姐!”
那女子冲月痕微微点头,目光施施然地看向了云深和长洲。
这想容生得唇红齿白,目光灵动,加上身形娉婷,本来是个十足十的美人,但她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好像是被刀尖划破一般,甚至能看到伤处的血肉,嵌在白皙的肌肤中显得格外狰狞和可怖。
看见想容,云深不由微微一怔。
“我说月痕怎么会被制住,原来风云观还请了高手过来。”离得近了之后,想容的声音更是无比动听,让人浑身上下舒服到了极点。
云深看着想容,若有所思。
长洲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抱歉,我们和风云观可不是一路。”
“哦?”
想容的目光落在长洲身上,端详了片刻之后眉头忽然一挑,神情有些异样:“那二位是……”
长洲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随师兄四处游历,听说这里有妖物专门剥人面皮夺人性命,专门来看看。”
“哎呀呀,剥人面皮夺人性命?这听着也太可怕了。”
想容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的神情:“那二位有没有什么发现?”
长洲看看她,又看了看那漫山遍野的蚀骨软香兰:“你说呢?”
想容看着他,伸手轻轻撩了一下鬓间的发丝,咯咯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清朗夜色中微风从想容身旁拂过,旖旎花香中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云深眉头微蹙:“你杀了人?”
想容眼波落在他身上:“你说刚才那两个么?没有,只不是让他们吃点苦头而已。”
那股血腥气息虽然很淡,却并没有消散。
“那你是杀了清远他们?”
“清远?”
想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风云观先前来的那些人吧?咯咯,我可没杀他们。不过他们实在有些讨厌,一来就喊打喊杀,还毁了我好多软香兰,所以必须让他们吃点苦头。”
想容虽然否认了,但云深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因为进入他鼻翼的那股血腥气息带着一股确凿无疑的死亡味道。
他凝视着想容,想容也凝视着他。
观望片刻后,想容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疑惑:“咱们以前见过吗?”
云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想容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先否定了这个想法:“……应该是没有,要是见过,我肯定是会有印象的。”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长洲,脸上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起来:“既然素不相识,二位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长洲淡然笑道:“你不用看我,我听我师兄的。他说趟我就趟。他说不趟,那我就不趟。”
“哦?”
想容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长洲,又看了看云深,目光中多了些许耐人寻味,咯咯娇笑个不停。
这时云深的声音悠然响起:“那些女孩子都是你杀的吧?”
想容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还剥去了她们的面皮。”
想容看向云深的目光渐冷,却依然摇头:“那么残忍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是么?”
云深看向那片蚀骨软香兰,它们依然不断向夜空吐露着醉人的芬芳,但那些诡异的香气却根本无法靠近云深和长洲二人。
“世人只道这蚀骨软香兰能吞噬灵气,是修士大忌,却不知它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人面兰。”
“朝为美人面,暮成娇叶兰。这人面兰最爱的就是美貌少女的脸庞,如果将它们作为肥料埋在地下,上面再种上这蚀骨软香兰,不仅花香对灵气的吞噬能力将成倍提升,而且妖化的可能性也将倍增。”
“当然,作为操控者的你,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会更多。”
云深的话说得不疾不徐,但他每说一句,想容的脸色就冷上一分。
“之前已经有六位少女被害,你还不准备收手么?”
此刻想容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笑容,浑身上下透着冰冷和肃杀:“呵呵,收手?晚了,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个,再多一个又如何。”
她的目光中风情不再,如同一把锋锐的剑一般朝云深看去:“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不过是一个游方修士,去的地方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些。”
云深看着想容:“其实有一句话你说错了,现在收手并不晚,至少杜小姐还活着,有些罪孽能少一分是一分。”
想容听到这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晚?我要真是放了那小姑娘,一切就会像没发生一样么?会么?”
云深看着有些激动的想容,欲言又止。
“你看,你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又收什么手?!”
想容声音渐高,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恨意:“来吧,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让我收手?”
冲天妖气瞬间升腾,先前还无比娇柔温顺的蚀骨软香兰突然狂暴,叶片随即疯长,变得如同刀剑一般向云深二人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