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前往保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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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珠光宝气阁后，花满溪示意陆小凤带上上官飞燕。
“同七哥说说罢，这是能让他展颜的消息。”花满溪说道，她还有心思打趣陆小凤，“原以为你们这次做的是假连襟，没想到却是真连襟【1】。”
陆小凤却笑道：“我是很乐意的。能与花满楼关系更进一步，一直是我期望的。”
“所以，你愿意嫁我么？舅子和姑爷的关系可是再亲密不过的了。”陆小凤眼神款款地望着花满溪。
花满溪被他逗笑了，回道：“姑爷和舅子的关系再好，也比不得契兄弟【2】。”
陆小凤这下就笑不出来了，他冷了脸。
花满溪却笑得更欢了，“生死符是不会死人的。我得去找李二了，再见，小凤哥。”
李寻欢还在喝酒，他拿走了陆小凤剩下的酒。
花满溪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说吧，说说你和诗音姐事。”
李寻欢只是瞥了她一眼，“这是我和林诗音的事。”
他们之间的事太乱了，已经没了他人插手的余地。
“看在探幽哥的份上。”花满溪没理会他言语中的拒绝，夺过酒坛，“你知道的，这个距离，是避不开我的符的。更何况，你还喝了酒。”
对于那些浸在酒中的江湖人，生死符发作得更要猛烈些。
花满溪小时候曾被戏称为“大李探花的童养媳”，而大李探花就是李寻欢的哥哥李探幽。
李探幽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只是比西子还要病弱三分。
故而当花满溪在林诗音的生辰宴上，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她喜欢这种带着缺憾的美，就像白玉的微瑕。
那分明是灵气的点缀，可世人却多加叹息。
还是总角的她直接就缠了上去，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问来问去。
李探幽是个温柔的人，他包容了花满溪所有古灵精怪的疑问。
后来，林知府逝世，林诗音去李家借住，花满溪也陪着去了。
不仅因为担心林诗音在李府的境遇，也是想要再见见那个让她一眼万年的存在。
那时的李探幽更消瘦了，他从一座将倾的玉山变成了孤寒的梅。
他还是那么温和，就像一块玉壁戚【3】，温润却不失威仪。有棱角却从不正对着亲近之人。
她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模样。
两家长辈见她成日里痴缠着李探幽，且李探幽对她的陪同亦是细致入微。于是打趣道将来要将她嫁给大李探花，而她现在就是李家的童养媳。
可花满溪却摇头：“现在的我是很喜欢李大表哥的。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我不能替将来的我做决定。”
她知道，她喜爱的只是李探幽的光鲜，却不愿深入他藏在底处的幽暗。
两家长辈都轰然笑起来，他们把这当做了她作怪的话语。
即使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可她是小孩，小孩的意见在大人眼里就是可以被忽视的。
李探幽听到她拒绝的话语有些讶异，也有些失落。可他最终还是发了话，拒绝了长辈们亦真亦假的提议。
还在咳嗽的李探幽，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痴儿，你太真了。”
花满溪落泪了，即使不懂李探幽为什么会对她说这句话。但她深深地记住了，一刻也没有忘怀。
当李探幽病逝时，花满溪从江南打来给他奔丧，跑断了两匹马。
没名没分的，她还为他守了灵。幸而她三哥有些急智，随意找了个理由，将悠悠的众口敷衍了过去。
李家倒是念着这份情，一直和她往来亲密着。
旁人总以为她是爱惨了大李探花。原随云也笑她这行为太过愚蠢，怕不是被爱情迷了眼。
“女人在爱情面前总是轻率的。”原随云当时是这般说的。
可她并不爱李探幽，只是她觉得他懂她，他是她的良师，是一个高尚的灵魂。
一个高尚的灵魂，就足以让她为之奔波悼念。
可世人在谈及男女之间的情谊，总是会拐到爱上。
幸而李寻欢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现在还能拿李探幽的名头压压他。
所以李寻欢倚坐在石柱上，叹了口气，讲起了他、林诗音、龙啸云三人间纠缠的往事。
原来，李寻欢在打京城回保定的路上受了袭，是龙啸云救了他的命。在一同回到李园后，龙啸云瞧上了林诗音，因为爱情而日渐消瘦，差点没了性命。他开口请李寻欢将林诗音婚配给他。李寻欢为了救命恩人的命，艰难地答应。于是他流连青楼，四处饮酒作乐，成了真正的“寻欢”。为了让林诗音失望，让她选择龙啸云。
“这对我们都是更好的选择。”他痛苦地开口道，红煞了双眼。
花满溪却听得怒气横生，她总结道：“所以你从未问过诗音姐的想法。”
李寻欢摇了摇头，“我问过的，她说她看不起我。”
“什么时候？”
“在我和小翠小红嬉戏时。”李寻欢眼中浮现出了愧疚和刺痛。
每家青楼里都有那么个唤做小红或是小翠的姑娘，就像每个胡同里总有只叫阿黄的狗。
林诗音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家闺秀，找人居然找到了青楼里。
花满溪被气笑了，她刻意放柔了语气，“你让她去青楼找你。”
李寻欢沉默了。
“你他爹的居然让她去青楼找你。”花满溪猛地起身，将酒坛怒掷在地上。
那震人的声响惊得李寻欢抬起了头。
花满溪看着那四分五裂的酒坛，无比地期望四分五裂的，不是酒坛，而是李寻欢。
“你真是，何德何能呐。”花满溪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花满溪觉得自己在这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克制不住想劈了李寻欢的心。
她的朋友本就不算多，林诗音和金灵芝是最亲近的两个。而林诗音，因为她的柔弱，花满溪还曾以她的保护者自称。
眼下，是她这个保护者失职了。
“我应当学刀的。”她重复道，“我应当学刀的。”
“这样就可以一刀劈了你这个糟心的玩意儿。”花满溪怒瞪着李寻欢。
李寻欢却是失笑道：“要不要我教你，我的刀在江湖也算有些名气。”
李寻欢只把这当做一句平常的气话。因着两人平日里关系良好，还打算说几句玩笑话消解消解。
谁料此时，花满溪正色起来，警告他道：“李寻欢，虽然你在女人堆里很受欢迎。”
确实是这样，比起病弱的大李探花，充满生机的小李探花往往是家中女性长辈最喜爱的那一个。
“可你不懂她们。你是被她们宠坏了的存在。”
李寻欢有点不知所措，他一直都很受欢迎，无论在哪。
“不过你要是教我点穴之术，我倒是不介意的。”花满溪偏头补充道。
气氛好似又回到了平日里，他们说笑打闹时。
李寻欢也随之笑着答应了下来。
“所以，也该回保定了。”花满溪道，“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逃避不是办法。”
李寻欢踟蹰了，“龙大哥与诗音......”
“当面问问他们的想法吧。”花满溪淡淡道，“猜来猜去的，太累了。”
李寻欢依旧犹疑着。
花满溪没有选择趁热打火，继续劝下去。只是在一片狼藉之中找到自己原本的茶杯，小口饮了起来。
“若是你愿意回去，我会陪着你的。”她悠悠地补充道。
李寻欢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叹道，“也罢，也该回去看看了。”
花满溪，轻轻放下茶，“今晚就走吧，这事宜早不宜迟。”
李寻欢应了下来，像花满溪告了辞，说是要去收拾一下。花满溪面无异色地送走了他。
只是在李寻欢走远了后，她轻笑一声。就李寻欢这优柔寡断的性子，该怎么对付，她早就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傍晚时分，斜阳依旧。
重新收拾了一番行头的小李探花走进了花家的马车。
花满溪上下打量了李寻欢几眼，而后向他挥了挥手，意思他离远点。
他身上的酒气还是重了，扰乱了她在刚熏起的香。
李寻欢尴尬地笑笑，自觉地挪到离花满溪最远的地方，合上了目。
他知道，在花满溪的车里，最惹人厌的，就是身上有着异味的。因为她晕车，在车里必然会点上安神的香气。而她的鼻子又灵，车内若是有了别的味，便会扰到她困觉。
花满溪的臭毛病，他们这些熟人都了然，也都惯着。
所以李寻欢只阖目养神，却不敢真的睡了。
花满溪照常闭了眼，可她却在此时说道，“如果诗音姐真的不喜欢你了，我也不会让她嫁给龙啸云的。”
李寻欢睁开了眼，觑了起来。他自觉被冒犯得狠了，正欲开口。
“我不觉得她会喜欢上龙啸云。她会有更多的选择，不止局限在你们二人之中。”花满溪淡淡说道。
可是她语气中的郑重之意，除了聋子，没人听不出来。
李寻欢止住了话。
想了半宿，他才闷闷地回到：“你说得对。”
花满溪好似回了一声嗯，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夜，也不总是静的。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前往保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