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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婚非良人·戏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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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致骑上马跑远,心里怪异的同时还感受到一阵疼痛。她抬手摸耳朵,摸到了血。
“小姐!耳朵怎么回事!?”白菊一个趔趄,小心翼翼将她散落的头发扒开,见到耳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冒着血。
管事夫人和管事直冒冷汗,吩咐人快去叫郎中。
明珠感受到的痛意并不明显,但那里流血挺多。
几人赶紧回了宅子。
明珠不急,她让管事先去审审那个男子,让管事夫人带着自己就可。
到了宅子后,临近村子的一个医馆的郎中急匆匆赶来。处理了伤口,将敷药留下就走了。
管事夫人不悦,说要让郎中住宅子里,但郎中忙着往下一个地方赶去。
明珠拉住管事夫人,让她别急。和管事夫人相处半天看出她是个性子急躁但心眼不坏的人。
用了午饭之后,管事才过来,将审问男子的情况告知明珠。
男子叫邱恒,年二十六,是村子里的光棍,家里只有他一人及一狗。
黑狗胃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问他为何放狗,他坚称并非故意,还顺带骂了明珠几句。
说明珠仗着世家身份就随意监禁良民。
明珠听后没评论什么,只让管事将人松绑然后规规矩矩放了。
叫人散了,明珠走到书桌前,用朱砂在纸上作画。
白菊走近了看,见是青瓷底下印的李字。
明珠画好后等它干了折好交给白菊:“等回去了你去问问,哪家用李字作记号。”
白菊收好:“好。”
明珠离开书桌,快步走到贵妃椅躺下,才觉自己身体活了过来。
白菊心疼她,拿了薄毯盖在明珠身上,“这里都什么人啊?”
明珠惬意地躺在椅子上,目光放空,静静听白菊数落这里的不是。这让她想起以前在宣城时,伯母的几个孩子性格都软软糯糯的,但遇到事就比谁都狠。
但伯母家有个侄子,是个混不吝,在宣城仗着关家名声做了许多坏事,叫伯母伤心得很,他们这些小辈的每每聚在一起总要说上几句恶话出出气。
后来,那人做的错事太大,伯母再也保不住他,人流放千里,再也过不了舒适日子。
第二日一早,明珠靠在床沿醒觉。
一会儿后,她喊了声白菊,白菊停下话听明珠吩咐。
“你叫两个人一起去雷家,将那盏青瓷拿来。”
“特意告诉邱平。”
白菊想了下,点头出去了。
明珠目光仍放空,眼睛眨巴眨巴又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间才过半柱香,白菊还没回来,她起身到院子里散步。
她在院子里逛了三圈,外面突然哄闹起来。
她走出院子,见到一个丫鬟,问她怎么回事。
丫鬟脸上着急,对明珠解释:“好像哪家着火了。”
明珠了解,让她忙去,她自己回了院子,等白菊回来说。
白菊大概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脸上黑漆漆的,头发也散着。身后两个家丁架着邱恒,脸上愤懑。
白菊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讳莫,走到明珠跟前:“雷家着火,都烧成了灰烬。”
明珠皱眉,打量邱恒的神情。
视死如归一样,难道是他干的不成?
明珠:“将他手掌摊开。”
邱恒还未反应过来,但仍然防着家丁,家丁用了大力气才将他手摊开。
明珠凑近,果然看到他左手茧子更厚些。
“好了,将他绑好。”
家丁脱不了身,白菊就去拿绳子。等邱恒被捆好,明珠绕着他看了一圈,有些没好气道:“雷家茅屋门口的草是你打理的吧?”
邱恒没甚反应,明珠继续说:“我们从雷家回来,狗就被你放出来,若说是偶然,我是不信的。”
“我问了其他人,他们说牛肉干是邱平给的。”
邱恒抬眼看她,呵呵一声:“这些是你的猜测。”
“呵,猜测?那我不过试探,你怎么还烧了雷家!”真是行事偏激,被人利用。
邱恒梗住,闭嘴不说话。
明珠耸肩:“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和雷家关系不错就行。”
“我听管事夫人说,你还有邱平不是土生土长的兵城人,而是从俞城来,而雷平过世的妻子也是。”
明珠话一说完,邱恒立马瞪圆了眼睛,他恨恨看着明珠,眼睛要一刀一刀凌迟她似的。
明珠退后几步,对一个家丁说:“你去找邱平,告诉他,邱恒出事,看他如何救他。”
“你要做什么!”邱恒剧烈挣扎着,要不是绳子捆住他,恐怕要扑上来生吃了她。
白菊气急,抬脚踹他。
明珠退到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邱恒。
“白菊,去把记录册拿来。”
白菊去的间隙,明珠直直盯着邱恒说:“我在宣城生活了十年,不知你听说过宣城‘千户浪’的名声没。”
邱恒打了个哆嗦,脸颊绷紧,显然知道千户浪。
“他不仅是个捞尸人,还是个顶好的仵作。我曾见过一个左手杀人犯差点因罪疑被释放,但千户浪凭一眼就让他原形毕露。”
“你知道是为何吗?”
明珠瞧着邱恒已经开始崩溃,接过白菊手里的勘验记录册,仔细将张举人刀伤记录念了出来。
“全身伤痕可归为两类,一类击打伤,判定为加害人使用拳头所致;另一类刀伤,形状为杀字形体,为泄愤报复。”
明珠放下记录册,“你是左撇子吧,左撇子写字和一般人不同,到时验验就知。”
邱恒死死盯着她,咬牙:“呵,宣城的左撇子可不止我一个。”
明珠:“是啊,确实不止你一个,可与张举人有仇又是个左撇子的还有谁?”
邱恒气恼:“你这是随意定罪,草菅人命!”
明珠不想说话了,静静等下一个主人公。
等了一会儿,去找邱平的人回来了。
他神色不太好,说邱平跑了,且是听完了话就像被追杀那样跑了。
明珠挑眉,有些无奈。
邱恒脸色涨红起来。
明珠坐也坐累了,站起来踱步,说:“邱平弃了你,虽然我需要他送我一些证据,但没有也不碍事,因为无论有没有直接的证据,你都是这个殴人者。”
“你敢!?”
什么叫她敢不敢,她是关家人,他是一个恶徒,她有什么不敢?
她停下脚步,探究地看着邱恒:“你是做得很隐蔽,但凭你和雷平的关系,又是个左撇子,我将这两样消息放出去,官府不会缉拿你,可张举人也不会放你好过。”
邱恒气得脸色铁青。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张举人这事本身已不在谁是凶手身上,而是他笃定要赖上关家,凶手不过是递给他的一把刀。没找到,关家要赔钱。找到了,你送去凌迟,但关家还是要赔钱。”
“而我打定主意要交出你,你难逃一死,不若我们做个交易?”
邱恒是个普通人,同样害怕千刀万剐,犹豫半天,警惕看着明珠,让她说下去。
“不如你告诉我你和雷平的关系,雷平到底为何消失?而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邱恒怀疑:“这么简单?”
明珠:“对。”
邱恒轻嗤:“我与雷叔并没有关系,但是雷叔的妻子是我姨母。三岁时,姨母带着我到兵城安家,之后她与雷叔成婚诞下善儿后离去,我自觉要报恩就常常接济雷叔。”
“雷叔失踪的原因我知道得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被追杀。”
明珠:“谁追杀他?”
邱恒摇头:“我不知,但猜测是张王八蛋。”
明珠又问:“你凭什么猜测是张举人?”
邱恒看了她一眼说:“雷叔为人老实从不与他人结仇,唯有张举人。雷叔卖了他的地契,他不报官处理肯定是雇凶杀人。”
“你知道雷平为何偷盗地契?”
邱恒摇头。
“还有,若雷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你取走便可,何至于放火烧了雷家一个茅屋?”
邱恒想到不讲仁义的邱平,一咕噜将邱平卖干净:“邱平让我这么干的,我怎么知道。”
明珠无语,眉头越皱越深,示意将邱恒放开。
“你当事没发生过好好在庄子上做你的农活,其他人问起也不要多言,出去。”
邱恒揉了揉手腕,得了许肯一溜烟跑出她的院子。
明珠累极,撑着精神嘱咐在场的人守口如瓶,便离开回了里屋。
白菊让人准备吃食,去里屋看了眼明珠,见明珠躺在椅子上闭目,忍不住叹息摇头。
等吃食上来,她叫醒明珠:“小姐可好些,先用饭吧。”
明珠艰难起身,由白菊搀扶着。
吃完,明珠精神好些,白菊才敢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姐信了邱恒?”
明珠没摇头没点头:“他该知道的不知道,问的那些话对我作用不大。”
“那小姐还……”
“为张举人这种人找出凶手没甚意义,我也不太想。这桩事本质还是关家要赔钱,只是赔多少的问题。”
而且,放长线钓大鱼嘛,雷平的事不简单。
白菊撅嘴,骂了张举人几句。
随后崇拜地看着明珠:“小姐真厉害,轻松就抓出了邱恒和邱平。”
明珠噗嗤一笑,白菊不解。
“他们自露马脚罢了,我不过给他们搭了个戏台,该怎么走都是他们自己决定。”
就像她伯母的侄子一样,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绝境。
白菊目瞪口呆,想了会儿用更崇拜的眼神看着明珠:“小姐好像能拿捏人心似的。”
明珠对白菊的话没甚话说,其实倒不是她拿捏住人心,而是顺应人心行事而已,自取灭亡的是人自己所为。
邱平讨厌世家,在一帮吓破胆的奴仆中这样镇定就给了她怀疑的机会。邱恒在意雷家,放狗夺食害她,也不正常。
只是邱平此人虽骄傲但人也确实聪明。本想诈他,猜测他为救邱恒会自乱阵脚,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