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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婚非良人·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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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
明珠在兵城呆了近三个月,对兵城人文适应得不错。兄长有空就带着她外出游玩,偶尔也会和新交的女娘相约出去。
过了中秋第二天,关家开始采买明珠及笄礼需要的东西。明珠却不太高兴,她听白菊说兵城女娘及笄这天便意味着女子该出嫁了。
而中秋那天,关家收到了一个媒婆的说亲贴。
明珠无法拒绝,这是她作为女子会有的命运,没几个人能躲掉。
“怎么了小姐?”白菊看她哀声叹息的,问道。
“没什么。”
明珠端起白粥喝完,又从白菊那接过药汁。
喝完药,明珠就去了主院。
路上的花草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得蔫蔫的,明珠都没见到几个仆人,有些奇怪。
等到了主院,才知道仆人在听自己母亲的训斥。
关夫人的声音有些大,中气十足。
“小姐。”仆人们见到明珠后躬身叫到。
关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旁边的丫鬟立马搬了张椅子给明珠。
明珠坐下后,看到芳姑拿出一张印有关家红印的地契,登时大多数仆人脸上或多或少有些惊恐。
最近外面有个关于关家的传闻,说关家因着一个地契就打伤了人,失了大家风范,背地里被其他人家听了当笑话说了好久。
但具体哪个是殴人者,因为事发巷子里没有人迹,被殴者又被蒙了眼睛,所以查不到。
关家再反应迅速,也不好随便抓了人去定罪。毕竟被殴者是个贵族人家的旁系子孙,卑贱殴打贵族的惩罚那可是直接死罪。
同时,人如草贱的奴仆们这一久可人人自危得很。
明珠坐在关夫人侧旁,能更好地见到仆人们的神情。
其中有个吊三角眼的家丁眼睛中泛着狠戾,比别人更镇定。
这时,芳姑继续说起这件事。
声情并茂,又在适时的地方露出恐吓的语气和表情,最后说了这件事要移交官府定夺,结局必是要被酷刑死了去。
兵城的酷刑那可是凌迟,一刀一刀割人骨肉,直至人死了才停手。师傅手法狠厉点还好,人被剐个百来下人就不用遭罪了,但要碰上一些有技巧的师傅,千刀都不一定能晕死过去。
明珠自己带入了下仆人的角色,也有些恐惧。
她继续听芳姑讲:“昨日有个胆小怕事的人已经自新,坦白事情以央夫人能网开一面,这要放别的人家,直接乱棍打死了算了,但夫人菩萨心肠,仔细听了他的话,知他并非主要人员,这死倒也不用遭。”
芳姑有神的眼睛一凛,顿了下才又说:“但这个怕死的棍儿竟想做个义气的汉子。”
说完嗤笑一声:“当真是□□想当天鹅得很。”
“今,给你们个机会,自己出来担了自己的责任,免得死刑变了味,殃及了无辜,错杀了无辜!”
芳姑掷地有声,在本不平静的湖面又加了千斤的石头,仆人们顿时炸开了大波浪。
好几个仆人忍不住跪倒在地,嘴里嚷着天杀的那几人赶紧出来认罪,不然遭殃的可不是家人那么简单了。
况且,要是主家着急了,他们这些没做的仆人随时要被拉出去顶罪。
明珠瞧了眼自己的娘亲,见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阿娘。”
关夫人放下茶盏,示意她说。
明珠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回避下众人去说。
但见母亲并不意会她的暗示,就作罢了。
“娘亲,可否告知孩儿这件事的起因。”
众奴仆见家里格外受宠的小姐说话,都停下了嘴里的咒骂。
关夫人只看了眼芳姑,芳姑会意,便说起了这件事中最关键的地契。
说来兵城最肥沃的地块莫不归属于王孙将相们,关家手上也有几块,其中地势最好的就是城西郊区那块。
但这块地上一直有些争议。
关家在接手这块地后,又把连着的十几块地一并买了,然后建成了一个庄子。
庄子建的过程中没出什么问题,但建好后就不得了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贵族旁支的人说关家占了他家的地,得让。
关家跟他掰扯了许久,才知道其中有两三块地是不具有地契的一个租户卖给的关家。
关家确实理亏。
也调查了这个人。
这个人可以说是家贵族旁支,但准确来说是张丞相早就不联系了的堂哥的独子。
是个乡里考上来的举人。
这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弄得关家不好找张丞相去,但也不好不顾及张丞相的面子直接处理了这个张举人。
因而最初花了钱去补偿,但张举人是个混不吝,非要把地拿回来。
而关家这边是不可能将地还回去。
就与张举人折中说,两家一起经营庄子,钱粮二八分。
关家八。
这么十几块肥沃的地每年的收成很丰富,即便只占二,那张举人也算赚了。
一开始,张举人对这个办法也同意,但后来又不知怎地变了卦。
这把关家也惹得毛了,甩手不管他,反正也掀不起风浪,就随他在外面胡说八道。
只是这人脸皮太厚,将庄子当成了家似的,随意进出,常常糟蹋还是秧苗的稻子。
庄子里的农户气得不轻,但也不敢对他怎样。
日子一天天过,怨恨也越积越深。
也就发生了欧人的事。
明珠听完后心不知不觉中被揪得难受。
她扫视或跪或站的奴仆们,问芳姑:“那个租户找到了吗?”
芳姑:“回小姐,租户卖了偷来的地契就跑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明珠沉吟,问:“那个租户和张举人什么关系?”
芳姑一愣,回头看了眼关夫人。
关夫人点头,芳姑继续说道:“当初去查过,未查出什么关系。”
明珠点头,又问:“那张举人现在要什么?”
明珠明白,现在张举人的要求肯定不止田地这么简单。
“他要整个庄子做赔礼。”
明珠心惊,脸上也不作掩饰。
“一个庄子折抵所得的价值可高得不行,他怎么敢开口。”
芳姑面露嘲讽:“前阵子张举人去了赌坊,可输了个倾家荡产,这会儿就像个饿鬼什么都想要呢!”
明珠顺了下胸口,吐了口气。
她低眸安静下来,场面也跟着沉静着。
芳姑走近关夫人,小声询问要遣散了仆人否。
关夫人望着明珠那边摇头。
明珠察觉到自己母亲的视线,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既入了穷途急着要钱,那主动权应该在我们关家才是。”
关夫人立刻笑起来,笑中带着欣慰。
“明珠,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如何?”
明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母亲不怕我办砸?”
关夫人眉眼大气,不笑也会给人温和的感觉。这时满目笑意看着明珠,明珠得到的是满满的信任。
“明珠,不会便学,学便会了,未来你要面临的此类事情只多不少,早早学会,你也不用为这些事费心劳力了。”
明珠未来必然是主母身份,管家本领要学。
她绽开更大的笑容,和关母相像的眉眼舒展着。
“是,我定要好好完成。”
明珠眼睛都眯了起来,关母点了她额头,宠溺说道:“也不用过于着急,先用午饭。”
两人挽着手走进了屋里。
从主院回到白玉院,明珠走到窗边的罗汉床坐下。
想起奴仆欧伤张举人的事,心里还是觉得怪异。
张举人和那个偷卖地契的人之间难道真的没关系吗?
若没关系,那张举人的地契怎么会在租户那里,若是偷的,张举人怎么不报官处理。
明珠问白菊:“你可知道张举人?”
白菊听到张举人神情有些鄙夷,“张举人虽为举人,但为人粗鄙爱占便宜在兵城是出了名的。”
“那个租户呢?”
白菊恍然大悟:“小姐是想调查那件事?”
明珠嗯了声。
关家仆人都知道张举人被殴,特别在庄子里有干活的家人时时受到张举人的骚扰的,对这件事了解都很深。
明珠记得,白菊家有个表哥就住在庄子里。
“那人也是一个农人,姓曾,村人都喊他曾平,独居在城西郊张家村,房子在村子深处,离其他农户家有点距离。”
明珠:“那张举人和他可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嫌隙?”
白菊苦恼道:“并没有听过。”
明珠抿嘴,手指轻轻敲打着额头。
“曾平就没有一个亲近之人?”
白菊对这件事格外关注,对明珠的问题对答如流:“他曾有个糟糠妻,但生了个女儿就去了。”
明珠放下手,“女儿?”
白菊脸色有些微妙,她为难了会儿才说:“这事有些邪门。”
“张家村的人说从来没见过她,曾平平日除了做农活时出现,其他时候也不见着人。”
“有人问过几次曾平他的女儿,但曾平每次脸色都不大好,说病不能见人。”
“但这病不病的,总该有个踪迹吧,但却从来没见过曾平买过药请过大夫,也没在他家听过姑娘家的声音。”
……
明珠听得直皱眉,打断白菊。
白菊禁声,倒了杯茶递给明珠。
明珠问:“城西远吗?”
“回小姐,城西的庄子离这有点远,需要坐小半天的马车。”
明珠:“那你下去吩咐马夫,明日早用完饭就出发。”
白菊面露惊讶,还是躬身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主母院那边关母也就知道了。
芳姑站在她的身后给她锤肩,一脸不赞同。
“小姐如此金贵,庄子里都是些稀泥,去了肯定不舒适,该吩咐下人去。”
关母摇摇头,她手里捧着一本书,说:“明珠看着娇气,但是个知事的,需要些磨炼。”
“可……”
“芳诚。”关母将书本放下,皱着眉看芳姑。
芳姑禁言,退下去后挑了几个机灵的下人,明日跟着去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