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素语

29、第二十九章

　　碧水度假山庄位于城市东郊，依山傍湖而建，整个山庄被密密的绿荫遮蔽，还未进入，只是远远望着，便能感到一股透心的清凉。
　　江南他们都是学生，不可能有专车接送，严涛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两辆摩托车，江南带着晓初、严涛带着肖远，四人一路飞驰到碧水度假山庄。
　　当然，对于这种座次安排，晓初本是有异议的。可是她刚提出要坐严涛的车，另外三人立即同声拒绝。她乞求地看着肖远，肖远举高双手做投降状：“不好意思！我不会骑摩托车，咱俩都是‘行李’！”
　　怎么可能？晓初不相信地瞪他。这么个生龙活虎的体坛健儿，说自己不会骑摩托？晓初怀疑这个家伙连汽车都会开！江南很不满，一把将晓初拎到自己车后座上，生气地嚷：“夏晓初你什么意思？侮辱人也不是这么个侮辱法！我带着你怎么啦？我耳不聋眼不花，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把你摔到沟里去？”
　　可是，当四人风驰电掣地到了目的地，江南和严涛去找地方停摩托车，肖远奸笑着看晓初，竖起大姆指，悄声说：“晓初，女中豪杰啊！江南学摩托，总共不到两个小时！这也就是你了，神仙都不敢坐！”
　　晓初听了，顿时腿软。
　　四人进了主楼的大厅，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江南是“发起人”，自然最先不耐，四处望望，嘀咕着：“说好在这儿等，怎么影儿都没有？我去打电话！”站起身，见晓初在旁边坐立不安，凑过去悄声问：“晓初，你是不是想去……嗯，洗手间？”
　　从肖远说完那些话开始，晓初就一直在后怕，左思右想着回程怎么办，突然听江南这么一问，等反应过来“洗手间”就是“厕所”时，已经下意识地点头了。江南拉着她一起去服务台，问清洗手间的方位，让晓初自己过去，他留下来打电话。
　　晓初用凉水洗洗脸，觉得平静了不少，烘干手，走到门口，忽然忘了自己是从哪边过来的。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马上转身要改方向，没想到，后面刚好有人在边走边听电话，两人谁也没看见谁，“嘭”地一声撞在一起。脚下铺着地毯，倒是都没跌倒，可那人手中的手机“嗖”地飞了出去，又“啪”地摔在墙上，最后无声地跌落在地毯上。
　　晓初吓坏了，忙跑过去把手机拾起来，一边嚷着“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一边送回到主人手里。手机主人看起来只比晓初大两三岁，是个斯文儒雅的男生，接过手机，也没生气，又送到耳边听了听，捏在手中按了按，最后摊摊手：摔坏了！
　　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呢？晓初暗怪自己的冒失，只好不停地道歉，说会赔偿。那人似乎有急事，边往外走边摆手说算了，晓初不安地跟在后面，想问他联络方式，忽然江南跑了过来，喊着：“楚风！你怎么……晓初？你跟着他做什么？”
　　晓初？楚风感兴趣地转身看她，问：“你就是夏晓初？”他这么问，让晓初想起刚转学到Ｓ中时，总会被人问同样的话，心里觉得不舒服起来，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向江南，小声说：“我刚才把他的手机撞坏了！”
　　江南把晓初拉过来，瞪着楚风说：“坏就坏！还让咱们赔不成？”
　　楚风“哈哈”笑，调侃他：“江南！你跟谁‘咱们’哪？你想跟人家‘咱们’，倒问问人家愿不愿意陪着你‘咱们’！”
　　晓初被他的话绕昏了头，但也明白过来他跟江南是认识的，暂时松了口气。江南拍拍她的肩，没好气地介绍：“他！楚风！替‘咱们’埋单的！”
　　肖远和严涛都跟过来，与楚风互相介绍，年轻人，又都性格爽朗，很快就熟悉了。楚风带着他们往里走，边跟江南说：“就知道你不会多带妹妹，还好我找了几个来，要不然一堆大老爷们儿，有什么搞头？”
　　晓初见他模样斯文，说话却这样……呃，粗俗，不禁皱皱眉。想想，又撵上前去，问：“楚……楚风，我觉得你很面熟，咱们以前见过吗？”楚风听了，又开始“哈哈”大笑，说：“晓初！不会让你赔手机的！你就放心吧！”
　　江南听他“晓初”“晓初”叫得这么顺，忍不住想念叨他几句，还没开口，一个女孩子尖叫着扑了过来，搂住晓初的脖子，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又跳又叫。江南、肖远、严涛哪里见过这样疯狂的晓初，都看傻了眼。
　　晓初闹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妥，立刻安静下来，问眼前的人：“亚涵，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刚从海南回来，要在家睡大觉么？”
　　安亚涵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拽着晓初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指着楚风说：“晓初！你肯定不记得他了！你转去Ｓ中之前，咱俩在街上碰到过他，当时都觉得他又英俊又斯文，像个‘俊书生’！”
　　听她这样一说，晓初似乎有点印象，怪不得刚才看楚风眼熟呢！
　　安亚涵又接着说：“可惜你走了，我只好一人完成历史使命，追他两个月，就是追不到！我马上决定赖着他当哥们儿，再找个机会介绍给你！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你看，你不是跟那个什么江南分手了吗？嘿！就遇上他了！”
　　晓初不知道她会说这些，心里后悔没提前堵住亚涵的嘴，尴尬地抬起头，几个男生都是一脸“黑线”。江南更是气得要死，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啥都不知道，乱点什么鸳鸯谱？晓初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还有，他又瞪向楚风，这个家伙什么地方英俊斯文像‘俊书生’了？晓初以前都是什么眼光啊？这种乱七八糟的“货色”也看得上？越想越呕，越看这两人越不顺眼，忍不住在心里面把能想到的恶毒词语都翻出来用上。
　　楚风带来的另外一男三女也凑了过来，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这四个人都是Ｈ中毕业的，所以对“夏晓初”也有所耳闻，毕竟是漂亮、成绩好又传言多多的人嘛！楚风以前也听说过一些，只是从来没跟江南的“前女朋友夏晓初”对号入座而已。
　　数数人头，恰好是五男五女，除了江南以外，大家都为这个“恰好”感到惊奇和高兴。江南看那个安亚涵跟晓初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沮丧。本想着这次一起出来玩，两人也许能够借机合好如初，现在遇上晓初以前的密友，哪还有自己这个“前男友”靠近的份？
　　不过，江南还真是想错了。晓初一见亚涵，立即想起了薛盈，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两个好友的性格很像，只是薛盈家里出事以后，变得成熟悲观起来。现在，薛盈已经走了，三五年内不会回来，而亚涵考的大学也刚好在本市，她马上决定要搓合亚涵和肖远，找各种机会让他们多接近。
　　眼睛总是盯着晓初的江南，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便也跟着牵线搭桥。没办法，为了自己能“破镜重圆”，也只好用“美男计”牺牲肖远了。
　　他们的计划，是在碧水度假山庄玩三天两夜。除了楚风，九个人都没来过这种专门的娱乐休闲场所，看什么都新鲜、玩什么都刺激、吃什么都过瘾。晓初忘了随时“防备”江南，江南也忘了随时“勾引”晓初，大家玩成一团，高兴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晚上的民族风情联欢，令少男少女们大开眼界，最感兴趣的，就是云南黎族的“竹竿舞”了。八根长竹竿平行放成四排，八个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男女青年分蹲在两边，双手紧抓竹竿的顶端，随着民族音乐的节奏，微抬竹竿一开一合，发出“啪啪”的整齐而响亮的声音。表演者是一位身形略瘦的男青年，灵活轻盈地在竹竿间跳跃着，与其他八人一起喊着“哎哎”的号子，用旋转的舞姿和动感的旋律吸引着下面的客人。
　　许多人看得心痒，忍不住上去一试，没想到，亲自跳过了才发现，哪里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竹竿已经配合着放慢了节奏，还是有不少人“唉哟唉哟”地夹痛了脚下来。楚风大概是吃过苦头的，说什么都不上去。江南、肖远、安亚涵等人却是心动不已，轮着排地上去跳。江南和肖远跳了十来下，踩不上鼓点，仗着身手敏捷，手忙脚乱地蹦了出来。其他几人就比较惨，都是夸张地捂着脚回来。
　　晓初一开始就站在旁边仔细看着，她懂一些音律，观察出规律后，便开始在心里暗记。这时，胆大的都已经去试过了，谨慎的还在观望，男舞者独自表演着，一边用眼睛四下邀请。扫到了晓初，见她漂亮又高挑，便冲她伸出手，晓初顺势跃了上去。
　　底下顿时一片叫好声。大家都是站在停下来的竹竿间，等着口令开始才跳，晓初却是在竹竿开合的过程中，直接跳进去，不得不令人佩服她的“眼疾脚快”。江南在开始时，真为她捏了一把汗，可看着看着，晓初越跳越灵活，双臂也跟着舞动起来。碰上这样的女孩子，男舞者也特别兴奋，摘下脖子上的花环，给晓初套上，并用眼神示意略加快节奏。
　　所有观看的人都跟着高声喊“哎、哎”，晓初越跳越自如，旋转着、穿梭着，花环在颈上忽起忽落，像一只轻盈的小鸟，在欢快地舞蹈。灿烂的笑颜，光彩夺目，江南看得神色一片痴迷，已无暇为旁人看晓初的眼光而吃醋。
　　楚风和他带来的男生，呆呆地望着，感觉心底有颗种子，正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