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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瑜情瑾意 ...

  •   秋风萧瑟,柿子树掩着一座破旧的小屋,树叶摇摇曳曳,庭院中,一个丫鬟坐在那百无聊赖的数钱。
      “小姐"丫鬟蓼来拿了茶,扳着手指在那数,"药钱,茶钱,还有炭火,入冬的衣裳,火炉,被褥……这些人也真是狠得下心,什么也不给我们西院拨,赶明儿我去找老太太,让她把这帮人臭骂一通,再也不敢亏待我们西院。"
      "别去。"那位躺在床上的白衣女子又开始咳起来,面色也极为苍白,像一张白纸。更也没半点血色,她咳完后,嘴唇上染了些红晕。蓼来立马知道她家小姐,又咳血了。
      "小姐,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蓼来气不打一处来"姑爷在世时,他们哪敢这样对你。院里的人都被遣走,首饰当完了,什么也没有,亏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瑾意嫁过来时,她们的生活还算滋润。但后来,就被他的正妻赶去了西院。其实说好听点,这院子是西院,实则离主院十万八千里。
      “蓼来,不许去找老太太。还有,”她用手捂住嘴,“咳咳,不准再提他,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是他家的人。"
      蓼来沉闷道“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不如回苏州去。他家又不管你,小姐,我们回苏州吧,悄悄跑掉也没什么的"。
      “我知道你气。"女子是个好脾气,“但我这样子又不能回苏州。蓼来,你听着,我死后,你把我的尸骨带回去,我不想留在这儿。"她又一阵咳过一阵。
      "呸呸呸,小姐身体好着呢,说什么丧话。"蓼来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抹泪,小姐看到她哭一定会难受的。她也知道,小姐那个身子骨,真的撑不过多久了。
      “鸽子有没有回来?"床上的女子期待地向窗外的方向望了望。
      蓼来沉闷道"没有"。
      女子闻言叹了口气,又躺下了,又是一阵干咳。
      蓼来知道,她家小姐就等着这鸽子的信,唯一撑着她的,就是那位苏家公子。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也越来越冷了。蓼来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清清冷冷。
      "小姐,鸽子回来了!"蓼来在后院打柿子时,听见了鸽子咕咕的叫声。她什么也顾不得,抱着鸽子就,往屋里跑。
      白衣女子高兴极了,直喘着气,可这副身子实在太弱。"信呢?给我看看。"声音是真的很轻,很弱。
      蓼来取下鸽脚上的信筒。
      “给我,我要亲自看"她真的无比高兴。
      信筒鼓鼓的,信纸却只有一小张,上面只有几个字“瑾意妹妹安。”
      信纸边夹着五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千两,这是面额最大的银票。也许是因为银票,信纸却只有那么小一张。
      她将信纸抱在胸前,看也不看银票,边喘着气,边高兴道"他回我信了。"又望向蓼来"你说他娶妻没?他比我大两岁,今年的生辰应该过的很开心吧?”。
      蓼来也高兴,半开玩笑着端过一碗药来,"若是他没有娶妻,小姐嫁给他吧。我瞧着这苏家公子好,以前在苏州的时候。“
      "别说了,"她有点生气,又哀愁起来,“我是弃妇,他不会娶我的,当初,他也是不愿娶我的。"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小姐喜欢他,小姐,你当时就应该告诉他。"蓼来苦口婆心,“小姐,我们回苏州好不好,回苏州病就能好了。”
      “说不准他现在讨厌我了呢?并且我又是孤身一人,嫁到这里。我说过我会过得很好。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白衣女子垂着眼睛,又拿着手帕咳了起来。
      这几日她的咳疾好像好了许多,蓼来看着银票,这样大面额的银票,用了反而招事端。苏家公子,是最疼他的瑾意妹妹的。
      蓼来转头望向她家小姐,她又将那张信纸看了看,是苏家公子的字,又一如当年。

      “瑜哥哥,你写的字真好看啊”少女倚在他的桌前,捧着一副字看了又看。
      阳光打在字上,映射着少女的眼睛,少年看着她笑。“瑾意妹妹……也好看”
      “瑜哥哥,你说什么”瑾意看向他的眼睛,他眼睛里,有一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拿笔墨来”她思绪着,该写些什么好。
      却听着得蓼来说,"我已把鸽子放飞了,我觉得,还是让他知道小姐的心意才好。"
      “你……”瑾意皱了眉"蓼来你糊涂,这样他该怎么看我。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林瑾意了,我成婚快三年了。他如果娶妻了呢?你这信……让他该么办才好!”她又自言自语着,边说边咳,"我和他的交情又不算是很深,他又是富人家的公子。我哪里配得上他?"
      她又转向蓼来"你平日那些玩笑话,对我说说便好。莫在外张扬,让旁人传了去。”
      “哦……”蓼来垂头丧气着,其实她把小姐的病和处境都写了,只希望苏家公子能派人接她回去。
      瑾意倒是很哀愁“那鸽子还追得回来吗?苏州……"
      苏州的林家和苏家是对门邻居,林家有女名瑾意,苏家有子名瑜。才名远播,璧人一对。
      林瑾意和苏瑜也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一场变故,林家没落,瑾意与苏瑜也互相猜忌,瑾意赌气远嫁。
      那个娶她的人,没让她做妻,只当她是个妾室。
      半年后,那个人病死。瑾意也因此被看做丧门星,克夫之人。最初老夫人也很喜欢她,时间一久,便默认当家主母欺负她了。

      瑾意记得走的那天,乳娘拉着她的手"瑾意啊,你糊涂啊!你糊涂!苏家公子哪里不好,你怎舍下我去远嫁啊!”
      她含着泪望向乳娘,又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瑾意妹妹。”苏瑜提着一对鸽子来送她,她眼泪没忍得住,泪湿了红妆。
      苏瑜的眼眶也有些红。
      瑾意招了蓼来,"你和瑜哥哥说,让他回去。他来送我,旁人又要多说了。"
      瑾意决绝地上了花轿,尽量掩着悲伤,可又怎么做得到呢,苏伯母跟她说过了,苏家不会要她,她如果真是为了苏瑜好,就应该早早嫁人。
      "瑜公子,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让你回去,别送了。"蓼来擦了一把泪。
      "你把这给她。"苏瑜递过鸽子笼,又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我父母心疼她,也把瑾意妹妹当女儿看待,上船后,你记得多陪她说说话。"
      苏家公子哪里不好,分明是哪里都好,只是配得上与配不上一说。
      林家没落,父亲被逼死,母亲殉情。只剩了个乳母和她相依为命。苏家家大业大,苏家公子更是举世无双,她走到哪,哪都有人说她痴心妄想。
      随着花轿启程,“瑾意妹妹!”

      "瞧啊,瞧啊,瑾娘子活不久了。要死了,要死了。”
      “要死了。”几个小孩在院前闹着,说着风凉话。
      蓼来拿了把大扫把“哪来的野毛孩子,一天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
      "你打我,我也要说。这瑾娘子就是克父克夫,在苏州老家克死自己的父母,又克死自己的夫婿。活该连个孩子都没有。"
      "你住口。"蓼来忙用扫把去逐他们。
      “蓼来…咳咳……蓼来”
      蓼来转头一看,瑾意正扶着门叫她,"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蓼来看向她,她站这儿,瘦弱不已,就像一个随时会被吹倒的纸片人。
      瑾意掩着口鼻,又咳起来"我不出来,怎么知道你在欺负人。"
      "是他们,是他们说小姐你"蓼来无比委屈。
      “瑾娘子..."那些小孩一见她,全噤声了。因为她实在瘦弱不堪,头发枯黄,眼底发青,实在像那种……将死之人。
      “我家最近摘了些柿子,做了些柿子饼,是苏州的味道。几位小哥到我家尝尝?"瑾意轻声说着,尽是温柔之意。
      有嘴馋的,有瞪圆了眼睛的,有拉着孩子王衣襟的。那孩子王舔了舔嘴唇,"才不要你的东西,充什么好人!"
      瑾意笑了下,拘了个礼"劳各位小哥赏脸。"又招蓼来"你去拿些。"
      她望向树上稀稀疏疏的叶子,那些孩子,真让她想到了以前在苏州的时候。
      那时候,林家在苏家对门,隔条街。她梳着小辫儿,光着脚丫去找苏瑜,怀里还揣着个布老虎。还没等人通报,直接就跑到苏家去了,"瑜哥哥,瑜哥哥。"见到他父亲,或者些外人,却又毕恭华敬地拘个礼"请伯伯安。"

      又过了些时日,瑾意的面容上有了些血色。她每日盼着那只鸽子,在窗外望了又望。
      鸽子没盼到,倒盼到了一个来找她的人。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衣,蒙着面。
      瑾意把蓼来支了出去,她起身为客人倒了杯茶。
      那个人有些惊,眼睛里有些疑惑。
      瑾意笑了一下,她笑起来已经很瘆人了,但也没那么可怕。
      黑衣人愣了一下,他望向眼前的瑾意,一袭素衣。她的面容,神态,身板……这……简直就是个将死之人。屋内还有一大股药味,药罐,药炉,药渣。这个女子的病早已回天乏术……真不知道派他来的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我叫黑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杀手。"他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副少为人知的面容,说不上多好看。
      "黑影"谨意沉思着"少侠……"
      黑影望向她"你说?"
      "终人之托,办人之事。即是来取我性命的"瑾意望向他"你有琴吗?尺八也可。"
      黑影摸了尺八给她,瑾意试了几个音,气息奄奄,实在吹不起来。
      “想听什么”黑影夺过她手里的尺八,可笑,这样的人还有人要她性命。
      “《阳春白雪》”
      尺八声响起,只是现在还是初冬,等不到阳春三月了。
      "你吹得真好”瑾意扶着头,望向窗外,那棵柿子树叶子早就掉光了。
      “为什么想听《阳春白雪》”黑影问道。
      “因为,他喜欢。我第一次见他,他就是吹的《阳春白雪》”瑾意又咳起来。
      “你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吗?”黑影望着她竟新生怜悯,她真是个可怜人。
      “我想看看梅花”
      黑影从窗外纵身一跃,山顶上会有梅花,他用着轻功,不过半个时辰,一支梅花落在她窗边。
      瑾意看到梅花时,微微有些动容。她闻了闻梅花的气味,闭上了眼,黑影端过她倒的茶一饮而尽。
      黑影走了,他离开小院的第五天,瑾意死了。
      他为此再去了一趟小院,看到她面无表情,躺在冰冷的床上。

      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有一只鸽子带着信飞了回来。
      那只鸽子挥动翅膀,站在屋檐上歇脚之时,被那个那个孩子王用弹弓打了下来。
      他们一群孩子把鸽子烤了,想着瑾娘子的好,特地来看望她。
      "哪来的鸽子?"瑾意咳了好几声。
      "我在屋上打的”那个孩子王很自豪地说着。
      "哪儿?"瑾意有些慌。
      “就……那儿”那个孩子用手指着房檐。
      “那鸽子是不是白毛,尾巴上有点黑?"蓼来也问着。
      "对。”孩子点点头。
      听到这话时,瑾意泣不成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蓼来也是满满的怒意"谁让你们打的,不知道那是小姐最盼望的东西吗?你们怎么就……把它打下来了。"
      瑾意喘着气"鸽脚上的信筒还……在吗?”
      “烧了。"孩子王埋下头"对..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出去,你们都出去。”蓼来大吼着。
      瑾意本就病入膏肓,自此,一日不如一日,便病故了。

      黑影望着瑾意的尸首,她死时,该是怎样悲伤和无奈啊。“我不杀你,你却因我而死……”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瑾意的床头"瑾娘子,对不起。"
      信上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瑾意妹妹启"
      黑影是从苏州来的,他是苏瑜的夫人花重金派来的杀手。
      苏瑜和夫人看到信后,便安排让人带瑾意回来。而苏夫人,早就对林瑾意和苏瑜的情分耿耿于怀……
      苏瑜不知道黑影是个杀手,只是,他夫人说黑影一定会将瑾意带回来。
      苏家公子收到信后,立即回了一封。又觉得不好,于是又写了一封信,让黑影带去。

      蓼来将瑾意的尸骨送了回去,回去之时,林家乳母恸哭不止。
      "公子。"一个书童将那封未启的信给他,“这是影公子前天送来的。”书重压低了声音。
      “放下吧。"苏瑜撇过信,叹了气,将那信放到一边。瑾意妹妹,还是不肯跟他来往啊。
      "公子,对门的瑾姑娘回来了。"
      "嗯"他正忙着打算盘,看眼前的账薄。
      书童面露哀色“是……是躺在棺材里回来的。”
      苏瑜闻言,拨弄算珠的声音也立即停止。
      书童看到,他家公子的手抖了抖。然后借着烛火,烧了那封未启的信,扉页上还写着那几个字“瑾意妹妹启”
      信转眼就成了灰烬,也不知道他写的什么。

      “瑾意她在那里过得如何?"林家乳母问着。
      蓼来看向她,看向这里的人,边哭边说“小姐她过得可好了,那家老太太心疼她,每逢有好的东西都要分给她一些,家庭和睦得不得了。虽丧夫无子,但那里的人对她依旧很尊重,那玉钗和金簪,数都数不完呢"
      这是瑾意的安排。

      武林上有一个杀手,每逢初冬都要去喝几杯茶,来找他办事的人有很多。但他的原则很奇怪,他不杀女子,不杀白衣,不杀将死之人。
      瑾意出殡那日,苏瑜没有去,只是一个人坐在书房涂涂写写,写写涂涂。他看着眼前的账簿,一边又一边拨弄着算珠。
      尽管父母来劝,书童来劝,连他夫人也说"对门的瑾姑娘好歹和你也是相识一场,你去看看,送她一程又有什么呢。”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头看了看账簿,又算错了啊……
      苏瑜望向窗外,对门林家,一队白衣送葬的人走过,后面有副棺材,漫天的白色纸钱飞舞着..他忽觉得胸口一痛,喉头上有丝腥甜。
      “瑾意,上次见你还是大婚,没想到那一见,却是天人永隔……瑾意……卿何薄命”他泣不成声。
      书童进来时,看到他家公子红了眼眶,上次见他红眼眶还是在瑾姑娘出嫁的时候……
      “公子,这是蓼来姑娘送来的”
      苏瑜颤颤巍巍打开了那个小匣子,里面躺着儿时的物件,还有一沓银票,这是,他给她傍身的嫁妆。

      小男孩在门外坐着吹尺八,呜呜声传到了对门林家。
      只见得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几枝梅花,“老远就听见尺八声了,你在这不冷吗”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就……问问”女孩见男孩不理她,于是淋着雪围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
      “《阳春白雪》”男孩吹完尺八,又望望女孩“你转着不晕吗”
      “你理我啦”女孩凑过一张脸去,雪花扑朔扑朔地往下掉,掉到她头发上,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叫林瑾意,你看,那是我家。”
      “我叫苏瑜,这是我家”男孩懵懵懂懂回着她的话。
      “那我们可以一起玩吗,你教我吹尺八好不好”

      “《阳春白雪》很好听,我最喜欢了,也最喜欢瑜哥哥了”
      “请伯伯安”瑾意庄重行礼,眼睛却不时往苏瑜那跑。
      “瑜哥哥,今天我家的桂花糕很好吃哦,悄悄给你带了一块”

      苏瑜沉下一口气,瑾意……瑾意……往事一幕幕在他心头流转。
      “瑜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不合规矩”长大的瑾意更好看了几分,但她这话却冰冰冷冷,刺的苏瑜心口疼。
      “瑾意妹妹,我们打小便在一处,为何”
      “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瑜哥哥,我要成婚了,嫁去梁洲。”瑾意红了眼眶,只是庄重的行礼道“多谢瑜哥哥照顾,来日瑜哥哥成婚,喜酒瑾意就不来吃了”
      “你真想嫁去梁洲?”苏瑜重重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留在苏州。“你明知我对你……”

      苏瑜喃喃道“你明知我对你早已情根深种,我,我真的”,一口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映着林家的哀乐。瑾意……棺材已经远了,苏家公子扒着窗户往外看,只看到了满地的白色纸钱,而他胸前的白衣上染了片片血花。

      十年后
      苏瑜的书房闯进来一个冒失鬼,是他最宠爱的小侄女。女孩跌跌撞撞,糊里糊涂翻出一个木匣子,便兴高采烈地去玩了。
      她把匣子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一个布老虎,一个小玉串,全是些孩子玩意,好像,还有幅小像。
      女孩把小像展开,"这个姐姐是谁?”
      一旁的苏夫人沉了脸,自从瑾意过世后,苏瑜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他不爱她,但对她也是相敬如宾。现在却见也不想见到她,更别说生儿育女了,他甚至去过继了一个侄女也不愿意碰她。他之前对母亲还很尊敬,现在连母亲的话也不放心上。

      一个嬷嬷看了看小像,说“是你瑾意姑姑,早年过世了的,和你伯伯是很好的朋友。”
      女孩歪了半边脸,大眼睛不可置疑地看着他们“早年过世了……”
      苏瑜不知什么时候过了来,看了女孩"嫣儿。”
      女孩跟在他身后,抱起匣子。树上的风铃响起,还有鸽子振翅飞翔的声音。
      “瑾意姑姑……”女孩见伯伯面色不好,就没有说下去。
      “你瑾意姑姑"苏瑜望向鸽子,"和你一样孩子气,又爱多想,那个时候她嫁去了梁洲……”
      苏瑜说着伤心起来“伯伯不知道她生病了,伯伯就应该早点把她接回来,伯伯……伯伯对不起她”
      嫣儿展开那幅小像,只看到那个姐姐在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嫣儿就这样站在这里,一如二十年前的瑾意,揣了个布老虎,见到苏瑜嫣然一笑。

      “瑜哥哥瑜哥哥,看,这是我娘绣的布老虎,可不可爱”瑾意揣着个布老虎,又朝着苏瑜张张口“哇吼,老虎都这么叫”
      “是是是,你这个小老虎”苏瑜算着眼前的账本,目光一撇,只看到瑾意对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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