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遇到真的狗》余音在歌唱

40、第 40 章

　　“哎？你骗人的吧？”

　　“我只是单纯的复述对方的话罢了。”

　　褉春姬把自己在那个空间，和那个奇怪的，自称为‘世界的意识’的声音之间的交流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太宰治。瞧着对方仅在演戏时才会露出几分虚假的震惊的那张脸上，此时真真切切的表露出了些许怔愣之色来，心中满意极了。

　　这才对嘛，虽然我是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在敷衍，但能偶尔让对方吓一跳这种事，谁会拒绝呢？

　　“总之，发生了点小意外，说正事。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和侦探社的诸位交代一些事，就是那个，将整个横滨包围住的幻术，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勉强压住头脑风暴，太宰治点点头：“在回来的第一天就全面勘测过了，真是了不起的杰作啊。不过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作用……”说着，又想起褉春姬方才所说，大概之后的几年到十几年的时间内，异能力就会逐渐消这件事。啊，暂时不知道真假的话，还是改改卖弄异能力的习惯吧。

　　防患于未然，武装侦探社似乎真的该增添一些武装了。

　　太宰治话锋一转：“所以，是要安排我们日常维护还是巡逻呢？”

　　褉春姬摇头：“都不是。”

　　她迈步上前，推开侦探社的门：“进来，我慢慢说。我想，你大概也想亲自告知自己同伴这些消息吧。”

　　室内的人好奇的将的目光转向走进来的两个人。

　　“请喝茶。”
　　“谢谢。”

　　中岛敦将茶水递给了褉春姬，担心的望着另外一侧，侦探社的核心三人，社长，乱步先生还有太宰都聚集在那里。自从刚刚太宰治丢下了那么一个堪称巨大的炸弹之后，他们就这样一直在小声谈论着些什么，而且，也不止三人，侦探社的大家，此时也都无心工作，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怎么，不担心自己失去异能力吗？”

　　中岛敦回过神来，听见褉春姬在问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拿着送茶水的托盘挡住自己半张脸：“说到底，我有意识的使用异能力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不如说，之前一直因为异能力遭受了很快苦……”

　　他这边一提醒，褉春姬也想起来了：“啊，说起来，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因为吃不上饭，差点饿死。”

　　“我至今都没有忘记那条鲜美的鱼……”中岛敦垂涎欲滴的望着半空，好似那里真的有一条鱼似的。在之后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他可以随心所欲拿赚到的钱吃自己以前不论是在孤儿院，还是被孤儿院赶出来以后根本接触不到的食物，可记忆中那条挽救了他性命的鱼，才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白月光。

　　“也算是赔礼。”毕竟当初因为讨厌的气味就条件反射的将人的骨头踹断，本来可以收着点力道的。褉春姬抿了一口茶水：“茶很好喝。”

　　“那我再给添一杯！”

　　当褉春姬的茶水两杯下肚，那边也终于争论出了一个应对方式。

　　由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宣布这件事：“诸位，今后的侦探社行动方针……”他那锐利如同鹰一般的眼光扫视着室内的所有人，与他对上视线的，都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从社长严肃的神色和仿佛没有分毫慈悲之心的视线中解读出了‘解散’二字。他们心想：竟然如此严峻，难道侦探社真的要因此宣布解散了吗？！不行，一定要强烈抗议！

　　“……今后，侦探社一如往常，大家都去工作吧。”

　　老实说，没有人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与谢野晶子瞪大眼睛：“难道说我们就要当做不知道一样，就这样……等着吗？”

　　“可是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呀。”江户川乱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拆开了一包薯片，“你看，就像是制造薯片的公司，我们并不能决定它是否会倒闭或者研究出一个超级难吃的新口味，可难道我要因此放弃吃薯片吗？！”他举着手中的薯片，仿佛举着英国亚瑟王的圣剑一般：“在无能为力之时，我只会更加珍惜现在的每一包薯片！”

　　然后把这受到万众瞩目的薯片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乱步，这今天额定之外的零食了。”福泽谕吉提醒到。

　　江户川乱步迅速给拆开的薯片夹好夹子然后放在柜子里：“哎呀，我只是拿来做个比较嘛，你看，现在所有人不是都明白我们的现状了？”

　　褉春姬扫视了一圈，何止是明白啊，仿佛是当初听到了父亲犬大将出轨了人类的女子还生下了一个半妖并且还被托付了照顾半妖的自己一样，难以理解又蒙圈。

　　但仔细想想，这又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就连她自己，也因为对那个声音毫无头绪，不得不暂时将对方的话当做是真话来对待吗？

　　“好啦，诸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混乱。”褉春姬抖了抖尾巴毛，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习惯的小狗姿态，跳上了中岛敦的肩膀：“正如他所说，现在的你们最要紧的不是那几年甚至十几年后，而是现在。”

　　“比如，那个包围住横滨的幻术，其实也不可能维持太久哦。”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那里的妖气渐渐散去了，除非有些宝物能够将弥散的妖气重新聚拢，否则最快……两个月左右，那幻术就会逐渐弱化，缓缓消失。啊，不过造成这个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自己种下去的那棵树，就吞噬妖力这一点来说，那棵树可是连自己都很难喂饱的存在。

　　对了，离开前还得好好喂一顿才行。

　　“哎？！”

　　的确，比起不知多久，甚至不知道是否会发生的事，这件事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那个幻术让横滨陷入了些许混乱，但不可否认，的确在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手中保护住得了额这个城市的居民。如果消失，国外的势力，还有本国那些贪生怕死的商界政要们也会一拥而上，为了那一点点可能得利益，说不定会将这座城市搞得比妖怪异能作乱时还要糟糕。

　　到时候……

　　众人干活的动力突然十足了呢。

　　“那毕竟只是妖力凝结的术法，终归在某个时间，会有和云雨一般散去的。”褉春姬道：“只是在那之前，若是有什么东西的过分靠近，就不一定了。”小狗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爪子，用妖力凝结成了两枚洁白的珠子，“那个幻术并没有伤人的能力，但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有人或者妖怪因为那幻术直接受伤，就碾碎珠子，我就知道了。”

　　那两枚圆圆的珠子落在桌上，滴溜溜滚远，被国木田轻轻按在手心里：“请放心，哪怕是为了这个城市的安全，我们也会这样做的。”

　　抬起的爪子落下后准确的按住了妄图做点什么的太宰治，小春斜着眼看他：“顺带一提，不能让太宰治碰。”

　　“那，如果需要帮忙的时候，能用吗？”太宰治手背被爪子踩着，不反馈，反而带着期待的反问道。

　　褉春姬只是说：“有两枚。”

　　一枚用于告知无女布置的幻术是否出现了问题，另外一枚，自然是随侦探社的想法来用了。

　　“只是我会过来，但不一定会帮忙。”她提醒到，要是对方到时候说些让她讨厌的事情，难不成她也要动手吗？

　　“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但只要其存在，就足以将任何局势扭转或撼动任何一个死局了。

　　唯一有点忧心的事安排好后，褉春姬也没有过多留恋，简单说了句再见就去了那大树那边，狠狠喂了对方一顿，连树上的叶子都在缓缓颤抖，甚至还因为过盛的妖力而发出了些许荧光。

　　白天看着是不太明显，不过到了夜晚，异样估计又要吸引一大批人来了。看守这里的鸟妖也因此拿了点好处，只是在褉春姬的注视下，到底不敢太张狂。

　　哦，还有那一滩毒液来着，听说的弥漫的毒气将附近都蒸发成了无人能够靠近的毒区，毒液如果不处理，也会缓缓渗透到地下吧。褉春姬望着那边的方向，连自己都能融化的毒液，杀生丸大概会想要试试威力？下次带他过来好了。

　　随后，她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对那里做任何处理的打算。

　　褉春姬明白，自己需要一个这里的达官贵人们不敢轻易对她出手，甚至在她离开后亦不敢去触碰自己所有物的震慑。那毒液，在合适不过了。

　　穿过由丛云牙打开的道路，褉春姬返回了西国。

　　在天地间化作原型奔跑跳跃，穿过森林后，褉春姬站在西国外最高的那一个山头上，安静的注视着庞大的国家。良久，她高声鸣叫起来。悠长的声音在山谷间环绕，激起鸟兽骚乱。鸟鸣与兽吼在山间同时随着西国长公主的声音一起，向着四周传递。

　　端坐在殿中的凌月仙姬饶有兴致的支撑起自己的下巴：“那个孩子，终于有了能够维持住西国的自信，所以来向我等宣战了呢。”

　　她轻轻偏向一侧，轻声问道：“怎么办呢？”

　　“呼呼，能看到西国的后代有如此的勇气，实在是叫臣下无比欣慰。”
　　“公主未免太着急了，自大将死去后才过了多少年啊？”
　　“臣下已经年迈，倒是手底下有几个骨子不错的血脉，愿意为凌月殿下效劳。”

　　在那廊下的阴影中，无数妖怪的声音想起，因为激动而迸发出妖力将瞳孔染成妖异的猩红色。数不清的妖怪发表着自己的言论，直到凌月仙姬抬起手，群妖的声音犹如被扼住喉咙般猛然消失。

　　凌月仙姬依然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她注视着远处的山头，第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而言，总归是有一点不同的。

　　“哎，好不容易从未知的地方回来了，第一件事不来拜见我这个母亲也就罢了，竟然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发出了挑衅的吼叫，呜呜呜，真是不孝女啊。”

　　凌月仙姬抬起宽大的袖袍，遮掩住自己的脸，仿佛遮掩住了正在因为女儿的不孝行为而哭泣的面庞。她指着那山：“呜呜，太难过了，母亲我真的太难过了，这样难过，不就只能让自己的部下去让女儿明白何为孝道了吗？”

　　“……”

　　倒也不必在这个时候扮演被女儿伤透了心的母亲。群妖无语，但谁也不敢戳穿。

　　“不过，殿下，北方来的亡灵，似乎可以给公主当做试炼。”那妖怪开口：“有驻守在北方的妖怪被杀了，虽然尚未波及到我等，但也应彰显我西国威名，为其报仇。”

　　“亡灵啊……褉春姬有她父亲的丛云牙，那种家伙，只要一刀，对褉春姬而言甚至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呢，哪里能算的上试炼啊……”凌月仙姬放下袖子，洁白的面容上没有半分泪痕，甚至还带着对自己女儿的胆量感到满意的笑容：“不过，我们这边也需要一点时间安排，去给褉春姬传信吧，记得告诉她不能用丛云牙，啊，还有她那几个部下，也赶出西国去。”

　　凌月仙姬如此轻描淡写，甚至漫不经心的道：“既然想要从母亲手里拿到王位，就要面对一点来自母亲的惩罚呢。”

　　但是很快，前去执行凌月仙姬命令的妖怪就迅速的返回了：“从属于长公主一派的妖怪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哦……还挺自觉的呀。”凌月仙姬叹了一口气，“那就等给褉春姬传话的人回来吧。”

　　远处的山中，暂时还未等来无女荒骷髅等妖怪的褉春姬，倒是等来了母亲的部下。那妖怪见了自己，收敛起翅膀落下，于自己浅浅行礼之后，道：“是凌月殿下的指示，也是给予您的试炼。”

　　“亡灵……按照挑衅西国的妖怪来算就可以了吧，但对方真的是亡灵吗？妈妈还有其他的嘱咐吧？”

　　“是，您不准使用丛云牙，是凌月殿下的要求。”

　　她就说，自己的妈妈怎么可能让她去打有准备的仗呢。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来传话的妖怪已经看不见西国长公主的身影了。她暗中略略惊心，明明在不久前，她还不至于错失这转瞬的片刻……公主又变强了。

　　离开了山中，一时间也不晓得的那些个所谓的亡灵在哪里，况且褉春姬也明白，自己向妈妈‘宣战’后，城内的妖怪必然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做好来迎接自己的准备，况且她还有个弟弟杀生丸，妈妈的部下、父亲生前的部下，必然也不可能全然的觉得，自己这个长公主继位才是最佳选择。

　　给他们一点时间做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吧。但不论如何，她想要的结果，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干脆去犬夜叉那边瞧瞧好了，西国的变动，大概不会有妖怪会想起来通知他吧。

　　载着珊瑚和弥勒的云母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珊瑚低头低声询问：“怎么了，云母？是发现什么了吗？能躲过去吗？要是不快一点，戈薇她就要……”

　　云母甩甩脑袋，既没有躲开，却也没有行动。

　　云层之后，白色的犬妖带着一身的雾气钻出，瞧见了坐在云母身上的几人。

　　妖气笼罩在犬妖身上，片刻后，珊瑚和弥勒都十分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原来如此，之后戈薇就这样被掳走了啊。”

　　“是，七宝已经去通知被调虎离山的犬夜叉了，而我们正在顺着对方的痕迹追踪过去。”

　　褉春姬瞥了一眼附近，杀生丸也在这里啊，难不成是追着犬夜叉过来的？还是说，这些个亡灵，连杀生丸都惹到了？

　　“还没有询问，您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珊瑚问到。

　　“我嘛……哎呀，是那栋被烟雾笼罩的屋子吗？”褉春姬动了动鼻子，拦住了云母想要继续冲下去的举动：“里面也充满了对人类有害的毒，你们两个还是不要下去比较好。”

　　对妖怪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害处，只是在那种环境里呆久了，就算救下戈薇，她也未必能平安无事啊。吸入大量毒物之后，在没有专业医生在场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应该做些什么来着？思索片刻，褉春姬还是从角落里找到了正确的法子。

　　她拔出新刀天云：“想起来了，最先要做的，是要保证周围空气的流通。”

　　天云的剑气犹如狂风般，将那弥漫小屋附近的毒气和小屋一起掀翻到不知道哪个山沟中去了。褉春姬落下去，抓住了险些要被剑气一同吹走的戈薇。当然，那个浑身上下充满了尸骨气味的家伙，可不在她的救助范围内，那家伙，就交给不知为何会也会出现这里的，她的弟弟杀生丸好了。

　　控制剑气的方向，这个时候，杀生丸应该遇到姐姐给的礼物了吧？

　　“戈薇！”
　　“戈薇小姐！”

　　在半空中的二人发现毒气散去后，也赶忙让云母落下，冲到戈薇身边。

　　“珊瑚，弥勒……”戈薇有气无力的道：“你们来救我了呀……”

　　“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吧。”

　　褉春姬摸着对方的手腕，脉搏太慢了，看来毒气已经侵入了戈薇的身体，这样下去，不到半天就会因此而死去的：“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得快点带着她去看医生才行，不然……就只能求一求杀生丸了。”抬起手将飞过来的那东西向旁边的草丛里打飞，褉春姬叹了一口气：“怎么，听到姐姐要求你，你就这么不开心，还把姐姐难得送给你的礼物丢了回来。”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嘛？”褉春姬指着自己，微笑道：“因为我向妈妈宣战啦，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奈落在附近吗？”然而杀生丸根本没有理会褉春姬，而是看向珊瑚弥勒，原来他是为了奈落才一路追踪到了这里。这么说……褉春姬向刚刚那被杀生丸丢飞的尸骨处挥了一爪，那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的家伙顿时四分五裂，而从他身上，有一枚小小的晶体掉落出来。

　　随着那晶体掉落，那人犹如在瞬间度过了千百年的时光，重新变成了一堆朽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