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岁月中的光与影》十栖

2、第 2 章

　　身体骤然腾空，缇安少有的产生一丝慌乱的感觉，尤其是这种被迫在高空中飞行，缇安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拎着后领子用力扔出去，四肢无一丝着力点，而她身边的罪魁祸首还一点没有自觉。

　　“诶？缇安真是个勇敢的孩子，”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露出些许惊奇，随后他的眼角略微弯了弯，解释道：“因为啊，以前我带其他人飞行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被吓得大叫。”

　　“虽然说能忍受，但还是吵闹了一点，不过缇安不一样，胆子很大呢。”

　　缇安：“……”

　　她一时半会竟分辨不出尤纳恩这是夸赞还是反讽。

　　下一刻，他们穿过了云层。

　　冰凉的水汽附着皮肤，激得缇安一个颤抖，她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凌乱飞起的发丝争先恐后扑进嘴里。

　　缇安再次：“……”

　　她看了眼笑容不变的尤纳恩。

　　和她不一样，高处的风丝毫没有影响尤纳恩的形象，不如说还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发丝虽然随风飘动却不显凌乱，像被风的精灵格外偏爱一般，每一缕发丝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或者真的被什么存在偏爱着吧。

　　蝴蝶大小的金色鹏鸟不远不近地盘旋在尤纳恩身边，似是守护。

　　不知道尤纳恩从她这一眼中误解了什么，在空中依旧轻松写意的旅行者像是在寻求赞同一样，语气中带上一点兴致勃勃。

　　“怎么样，在空中飞起来的感觉应该还不错？”

　　尤纳恩笑眯眯地按住他的帽子，固定在上面的白色羽毛被风吹起，灵动飘逸。

　　缇安侧目，澄澈的天空即使是前世都不曾见过，再低头往下看，她的脚底下是缩小成方块的房屋与大片田地，山川河流，所有的景物都在眼下，一览无余。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感觉不赖，但如果是自己主导的就更好了……缇安木然地想。

　　*

　　尤纳恩将她带到了一处山谷，入目是满眼苍翠，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草皮，和她那座城市的的周围完全是两个世界——显然她现在距离城市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了，否则不会出现这样大的气候差别，也或许是……这位神奇的魔法师自己创造出来的独特环境。

　　不知道这位旅行者包不包返程，如果是让她自己回去……缇安一阵头皮发麻。

　　“进来吧。”

　　尤纳恩的呼唤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叫醒。

　　缇安抬头，才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座小木屋，被笼罩在茂密的树荫底下，暖黄色的光从小小的窗中透出来。

　　尤纳恩打开了门，冲她轻轻招手。

　　这时候再纠结这人是好是坏已经没有意义了，缇安硬着头皮，踏过这扇木门，像再次踏进一个崭新的世界。

　　尤纳恩确实在教导她，但他的“教”却并不是缇安以为的，类似她前世看过的某些小说，一字一句传授咒语。

　　他告诉缇安什么是“RUFU”，什么是“魔力”，极为耐心地引导她应该如何与RUFU沟通。

　　“静下心来，认真感受RUFU的存在，缇安也来试一试吧？”

　　尤纳恩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尽管他所说的用“心”接触RUFU的这一做法过于唯心，缇安也不忍心拒绝。

　　——毕竟这样一个长相雌雄莫辨的大哥哥一脸温柔地说话，很难有人能抵挡得住。

　　缇安屏息凝神，努力去感受空气中涌动的神奇力量。

　　“别着急，你一定可以的。”尤纳恩微笑着鼓励。

　　缇安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她忽然“看见”了光。

　　轻柔温和的低语细细碎碎，小声而亲昵的慢慢围绕着她，为她逐渐揭开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

　　缇安开始在这座小木屋里学习魔法，之前曾在城内寻到的零工也暂时没有去，学会魔法，她就拥有自保的能力，也能……做更多事了。

　　母亲并不知道缇安身上发生的一切，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无力去探寻，每天缇安能平安回家，她便心满意足了。

　　缇安学习魔法的态度异常认真，与之相对的是尤纳恩糟糕的教学水平。每次他兴致勃勃地告诉缇安一些关于RUFU的使用“小技巧”，往往都抽象的不得了，偶尔能够领会到他的“技巧”，也根本发挥不出他演示时的效果。

　　可能这是RUFU喜爱程度的体现吧。
　　深入接触魔法、接触RUFU之后，缇安便愈发感知到这一点，只是尤纳恩并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

　　所以，最后又演变成缇安独自练习，尤纳恩只负责在一旁引导以及保证安全。

　　几天之后，缇安也终于向尤纳恩提出另一件事。

　　当手中的光芒逐渐褪去，缇安扭头看向安静待在旁边的尤纳恩。

　　“今天的练习也结束了吗？”尤纳恩眨了眨眼睛，冲她招了招手，“那我开始讲哪个国家的故事呢？说起来，昨天讲到哪里了？”

　　练习完魔法之后，依旧剩余了大量的时间——因为缇安还小，魔力量不多的关系，每天能够施展的魔法有限，因此练习之后的时间，在某次尤纳恩询问“缇安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少女眼中霎时燃起灼目光芒，之后，便发展成这样：两个一大一小捧着杯子，坐在木屋的台阶上，大的那个用织造的魔法影像，将木屋之外的世界一一展示给小的。

　　“帕鲁提比亚。”缇安从练习的小凳上离开，在尤纳恩身边坐下，想了想又说：“尤纳恩说这个国家还很年轻。”

　　尤纳恩张口就夸：“缇安记得真清楚。”

　　缇安：“……”

　　尤纳恩大部分情况下会与她尽可能的保持平等交流，也直言不需要用任何敬语称呼他，但是他似乎又存在着某种“必须要多夸夸孩子”的奇怪思想，让她这个内核是大人灵魂的伪孩子，每次听到夸奖都有些不自在。

　　“今天就说一个灭亡的小国——”

　　“抱歉……尤纳恩，今天可以先不讲故事吗？”缇安打断了尤纳恩的话，他惊讶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但是并不直接出口询问，而是安静等待缇安自己说出来。

　　他一向是这样，永远用包容一切的温和目光看着自己，然而谁也看不清目光背后掩藏了什么。

　　缇安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只是暂时停留在这里，之所以现在陪着自己，或是为了打发时间，又或是单纯不忍看见一个拥有天赋的孩子被埋没，总之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尤纳恩，我想学习文字，你可以教我吗？”

　　前世寒窗十年，重生在这个世界却成为文盲，缇安很难忍受这点，奈何在贫民窟根本找不到一个识字的人，更不用说有什么书籍报纸，挂在小摊店面上的标识都是简单粗暴的图画，更或者什么也不挂，反正商品就摆在前面，明眼人都会知道在卖什么。

　　尤纳恩愣住了。

　　他觉得有魔法天赋的这个孩子一向安静努力，乖巧的不像个孩子，让他一直没有想到这方面，现在小女孩眨着明亮的双眸，目光中盈满对知识的渴求，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好啊。”尤纳恩很快就答应了。

　　……但，如同尤纳恩糟糕的魔法教学水平，他的文字教学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幸好缇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否则要扔掉笔不肯再学了。

　　今日学习结束之时，天色比往常还要暗一些。

　　尤纳恩照常用魔法护送她回到贫民窟，在她魔力储量足够之前，他会一直这样接送，如此已经有一月之余，倒没在他脸上见过半点不耐烦，反而有些罕见的乐趣。

　　“再见，明天还是这个地方哦。”

　　尤纳恩笑眯眯留下同样的话后，起身轻跃便消失于渐暗的天色中。

　　“明天见……”

　　缇安凝视已经看不见尤纳恩身影的天空，轻声喃喃。

　　美好的面纱褪去，留在她眼前的是必须面对的现实，缇安低头看清脚下沙土与碎石片，抿了抿唇，朝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只大手从侧方阴影处伸出。

　　捂住了缇安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