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之风知我意》何以谓我思

41、第 41 章

　　一个男人爱不爱自己，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尽管她足够自爱，也不认为这个贺峰是一定要走娶她的这条路。
　　除非他真的喜欢和舍不得。
　　舍不得她的人，也舍不得她在流言蜚语中受委屈。
　　他的底线是一步步为她降低的，也是她一步步试探出来的。
　　她之所以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不开心，和他闹别扭，甚至吵架。不过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所给予的极大安全感，他一步步的纵容她。她则一步步索取更多的爱，她要，他便给。
　　甚至在吵架的时候她都从不担心会失去客观优势远大于她的人。她从未想过，如果他不爱我不要我了怎么办？她想的只是，我们总会和好，这就是被爱的底气。
　　从提升她的阶级，给予她颜面。到解除破产令，给她画廊以及天堃的股份。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始终是他付出的更多。而他要的，只有自己所爱的人也死心塌地的爱他，仅此而已。
　　那时，她还不十分了解他。在他貌似无意之中提起一生一世的话题的时候，在他悄然无声的想要得到承诺的时候，她怀着玩笑的心思说了句不知死活的话，“就算是报恩，我也会始终在你身边。”
　　因为这件事，他足足对她冷淡了一星期。她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他想要她不掺杂质的爱。她以为他是最现实的商人。
　　后来，她反省了几天，想清楚才去哄他，“Martin，无关其他，我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只嗯了一声，第二天中午便又去画廊找她吃饭，送花又买礼物，晚上又与她缠绵。
　　这个男人有时候很难搞定，有时候又很容易妥协。只偶尔有些例外，比如婚礼。
　　他反悔了。
　　在那天答应她婚礼不会再办以后，他私下安排了婚礼的所有事，并在最后只告知她一个结果。
　　他说，我想了一下，不想将来外界传你未婚先孕，这样对你不好。也不想被□□康太认为我不重视你，更不想外界因为产生这种误解而不尊重你。
　　的确，他们最近没有做保护措施。因为在贺峰结束心理治疗以后，他们已经注册结婚。
　　贺峰把举办婚礼的原因说的句句在理。而且这是一种告知，不是商量。
　　于是，雅思在不得不接受的情况下，总结了一下贺峰的想法，回家告诉父母。她说自己怀孕了，贺峰已经向她求婚。
　　于是，康家人不得不妥协。
　　至于贺哲男，是由贺峰来搞定。
　　贺哲男已经搬出了贺家，具体搬去了哪里贺峰没有说。
　　经历过的事，哪种方式最有效他们两个都知道。
　　婚礼前几天，他们仍住在她的房子里。
　　“你有多久没回去住了？”她躺在他的怀里笑问。
　　“老婆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别处？”他也笑着说，“况且，我相信婚礼后你会和我搬回去的，对吗？”
　　“是啊，总是在这里，我怕饿坏你。”这又没有佣人，感觉到他情绪不错，雅思继而试探的问，“婚礼，要不要邀请窝可？”
　　贺峰的呼吸声很轻，却一直沉默着。雅思安静的等待，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她说，“不如像以前一样，我来邀请他？”
　　“好。”她点点头。
　　“睡吧。”
　　雅思思绪并不十分平静，尤其是又提起石泰禾。他恢复成现在没有心理病的样子，她又不太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并不希望贺峰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于是试探的问，“曾经……那晚心脏不舒服，你在书房为什么不求救，就那么恨我吗？”
　　面对这种问题，贺峰是识相的从不回答的。
　　“恨我还留那么多遗产，害Terrence一直以为是我害你。”
　　“所以我才……”
　　贺峰的脖子被她咬了一下，沿着喉结一路咬到下巴，“干嘛拉二姐进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任何一个受委屈。”
　　“如果你不想我受委屈就不该放任自己不管，丢下我和迅迅。”
　　似乎他终于有所松动，打算解释这件事。可是商人本质，他提出交换。
　　“告诉我你在迅迅不在了以后经历过什么，我就告诉你我那晚在想什么，好不好？”
　　“事实上，贺生，我并不想知道你那晚在想什么。”她拒绝了交易。
　　拒绝的原因是，她不想在这个男人心上再刻下一刀。
　　“看来你不及我听话，心理医生说你不太配合。”他温声说。
　　“那又怎么样？”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娇纵的说。
　　“Jessica…”他贴过来，自身后抱住她，“只要你配合治疗，我保证不向医生过问，好不好？”
　　“你先说你为什么不求救，我再考虑下是否要听从你的建议。”
　　“……好。”贺峰声音和缓的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知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喜欢吃药？”
　　“不想配合治疗。”她猜。
　　“不是。”他说，“吃药会让我丧失一些感受，让我都周遭的感知减弱，变得有些麻木。我的专断，听不进人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他人的反馈减弱，只能从自己已有的认知去判断去决策，只出不进，没有能量的流动，很消耗。但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的感知能力变弱了，包括你。我很恐慌，尤其是，我渐渐感受不到你爱我了。所以我才很轻而易举的相信你同石泰禾一起。”
　　“算了，Martin，别说了。”雅思阻止他说下去，在他说出这些以前，她以为那里只有恨和误解，她想让他发泄出来。可是不是，她好像在让他揭开那些尘封的伤疤。
　　“没关系。”他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后颈，继续开口，“自尊心迫使我越是渴望你在意我就越是推开你。在误会你和石泰禾的时候，我很煎熬。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用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因为那种方式太低级。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从未做过你会离开我的设想，我接受不到这件事。”
　　“Martin，不全都怪你，我不该在那段时间对你撒谎，有所隐瞒。对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手，柔声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不要这样好吗？”
　　她听话的点点头，他才继续刚才的话。
　　“所以，当我得知你再次骗我的时候我提出了离婚，我只是一味负面的认为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你的心了，我甚至在心里把自己否定到不及石泰禾。如果我再强行把你绑在身边，是不是就有些纠缠不休，厚颜无耻，不要面？我先提出分开总比你提出来要好一些，总比你不要我要更为体面一些……其实在那晚，我有机会求救，我听到你在外敲门。那个时候，我正在体会一种窒息感，我的脑海里翻涌着这一生的记忆。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在我们的记忆面前流连不去。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每次见你的时候有多心动，有多开心……我舍不得离开那里。我怕我真的打开门求救时一切都变了，我怕打开门你会说，你同意离婚。Jessica，我知道我正在死去，可我没有想过一死了之，我只是在当时那种境遇下做了一个胆小鬼，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更为舒适的选择。因为我在那段记忆里重新感觉到你爱我，我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了。你能原谅我吗？”
　　“Martin。”她转过身，轻柔的吻他的脸颊，“我当然会原谅你。”
　　他抚掉她的脸颊的泪珠温存欣慰的笑，“那你告诉我你后来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雅思目光与他相对，无从躲避。
　　“我割腕。”她轻轻的说。
　　她看到原本像旁观者这样毫无知觉的阐述自己的事情的人一瞬间红了眼眶，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一点都不痛，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又再遇到你。”她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拙劣。
　　“你先睡。”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下床去了洗手间，并反锁了门。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必然是要先找到伤疤，才去治愈的。雅思抹了抹眼睛，躺在床上叹气。
　　过了一会，他还没有出来，雅思出于担心下床去敲门。
　　一声，他没应。
　　两声，他还是没有。
　　第三声，她不再敲门，“贺峰，如果你难过就好好补偿我，你知不知我很讨厌你把自己锁起来！”她的语气很强硬，少有的强硬。
　　她发脾气时向来很管用，门开了，她进去时贺峰已经在打开水龙头洗脸。
　　雅思没有说话，等他洗完后把毛巾递给他就回到床上，门一直开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床上。
　　他再去抱她却被她用手肘推开，可他仍旧用力贴上去，“我不会再把自己锁起来。”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鼻音，他说，对不起，是我错。对不起……
　　对不起，是指哪件事？
　　“你说了很多次，很烦。几时变得这么唠叨？”她有些微抱怨，更多是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静下来，不再说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她自己气势占上风时趁虚而入，“呐，说实话。”
　　“是。”
　　“你有没有试过放下我？”
　　“你觉得呢？”
　　“我猜你没有。因为如果你试过，就一定做得到。”
　　“有过。”他吻向她的而后，并停留在那里轻轻的呼吸。
　　“……”
　　“提离婚的时候吗？”
　　“不是。”他以商量的口吻柔声说，“不提这件事了，好吗？”
　　她没有答应，思索着摩挲他的手背，并没有听话的到此为止。
　　“只有婚前那一次，因为误会。”他在她问出口前主动坦白，“我说过会好好的珍惜你，但我没有做到。”
　　他不想提起，只是因为觉得愧疚。
　　“你做到了，我们一起幸福过的。你还会继续让我幸福，对吗？”
　　“嗯。”
　　“老公……”
　　“嗯？”
　　“没有很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