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
白筱柔的最后一句话是，病的这件事明天我们就会告诉小妹。
城市里灯光闪烁，新的住处布局与雅思之前的相似极了。这栋房子贺峰已经买了下来送给她。高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座城市。学校附近吵闹，贺峰担心她会休息不好，所以才选了这栋离学校并不近的房子，他说会安排车送她上下学，不用担心距离的问题。他的安排，她通通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雅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峰正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闭目养神，指骨分明的手落在财经杂志上，整张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线下，一半是柔和一半是绷紧的下颌，五十岁的手臂上仍旧隐约有肌肉的线条和血管的脉络，皮肤也没有太过松弛。交叠的双腿旁是趴在地上一同回国的面包，画面温馨养眼。
她在这一刻更加坚信他会陪她许多年，白头到老。
雅思跑到一边悄悄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才走到沙发旁坐下去。光洁细长的小腿全部放在了沙发上的另一侧，她的上半身则贴向他看着。
他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但雅思知道他没有睡。她伸手轻轻的捏住他鼻梁上的镜框，又小心的拿下来，他仍旧是没有动作。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他终于有所反应反手握住了她的，扣在腿上，仍旧是静默不动。
“如果累了，就去睡吧？”她柔声说。
他没有回应，仍旧是静静摩挲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睁开了眼，将腿上的杂志放在了一边。
眸光深深，看起来比窗外的夜色还深，但他的眼神是十分清明的，夹杂着些许温柔，没有丝毫困意。
“我有话要对你说。”开口并不顺畅，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的人。察觉喉间的艰涩，他又端起水来喝。
“这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甜言蜜语喔！”她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手上仍摆弄他的手指。
到了嘴边的话再次无法进行，他的目光停驻在她甜美的笑颜上，她的眼中有温柔眷恋的光泽，也总有崇拜和仰望。
“怎么了？”他的样子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他提了提僵硬的嘴角，手臂绕到她的身后，滑落到腰际，微微用力，“坐过来。”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她顺着他胳膊的力道跨坐在他腿上，小声说，“不是刚刚才来过，我刚洗过澡。”
他扣着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微仰起头，褪去僵硬的面色，笑了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抱抱你。”
“想要什么时间结婚？”他问。
“就这件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什么都不做。而是他刚刚的样子，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好的事。
她的指尖在他的眉骨上缓慢的描摹，“我想等到研究生毕业。晚一点，对你的非议就会少一点。”
“我不介意。”
“我在乎。”她叹气，“不想你听到难听话，更不想听别人说你不好。”
“或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没有想象，你是活生生在我面前的人，我想我看的很清楚。”她低下头亲了他一下，“你要质疑我的眼光吗？”
“不敢。”
“我最近有点不安。”她犹豫了一下才说。
“为什么？是我的原因吗？”
“是也不是。就是最近见不到你，再加上我阿妈总是说富豪身边不会缺少选择。虽然她说的是宋世万那种人，但我心里的富豪就只有你一个，很难不想歪。”
“觉得康太在诱导你？不同意我们？”
“但是她和阿爸又都说同意我们。”
“你对梦里的我有过这种担忧吗？”
“没有。”
“他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想要其他人，早都结婚了。为什么要等到六十岁才娶我？而且，你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行，是好好先生。其实很挑剔，不愿意让自己将就。”
他故意蹙眉质疑，“听起来有人好像在夸自己。”
她笑的眉眼弯弯，向他撒娇，“怎么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说，“那我需不需要等到六十岁我们再结婚来证明自己才能让你安心一点。”
“不要！”
他因她的急迫笑起来。
“知道我前几天梦到什么吗？”
“应该不是吵架，不然我不会好端端坐在这。”他宠溺的与她开玩笑。
“切，不相信我。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被梦境影响就会做到。”
“那梦到了什么？”
“我们因为那座岛吵架，你对我发脾气了。不过我也对你发脾气了。我们冷战了两天。你那两天时间因为美域高的事焦头烂额，却每天都比我早回家。回家了也不和我讲话，平时我们两个说许多无聊话也不会觉得腻，一生气你就这样，你真的很爱冷战！但你是饭也吃的很少，却还是陪我坐在餐桌上，等我吃完才离开。”她捧起贺峰的脸，“你说那个你那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我猜是你对他太好，他在你这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宠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会一直向他低头。”他并不敷衍的回答她。
“我才不，这次气死我了。”
“然后呢？”
“然后还是我先说话，谁让我更在乎你，谁让我忍不过你。”她认栽的说，“不过我讲话的态度不是很好，我说你吃的太少了，让你多吃一点。”
“然后呢？”
“然后你吃了两碗米饭，晚上撑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又气又心疼又觉得很可爱，给你找了消化药吃。”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关心你，你就借机拉着我说了很多肉麻话，我们就和好了。”
“他那段时间一定很难受，也该知道长教训反省一下自身了，以后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做？他真的变得更顺着我。”
“或许他发现自己比自以为的更在乎你。”
“那你呢？”指腹划过他的鼻梁，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缠绵，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暗流，
“我爱你。”
他的语调温柔缱绻，清淡的声音里却涌动着深刻的情感。
雅思怔住了，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就得到了意外惊喜。
她沉浸在喜悦和感动中许久，甚至眼睛也有些湿润，回过神后紧紧抱住了他。
桌边露出一角的病例被他拉过杂志掩盖住，另一只手将她的长发全都收到一侧，擎着她的后颈侧过头动情的吻了上去
她渐渐沉浸忘我，双腿酥软，身体的重量完全的落在他的腿上，紧贴着。
“再一次，好吗？”他低声征询意见。
她脸色潮红，轻颤点头。
他揽着她的腰拉开抽屉，却被她阻止。
“我梦到我很难怀孕，万一想要的时候怀不到怎么办？”
“万一上学期间怀孕，会很辛苦。”他还是拿了出来，安慰她，“到时顺其自然，会有的，别担心。”
包装撕开，片刻后一室旖旎喘息。
深夜，雅思口渴醒来时发现睡前还紧紧抱着她的人并不在身边。床侧是空的，她起身走出房间，看到贺峰正站在落地窗旁负手看着窗外。
雅思悄悄走下楼梯，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他，他后背的衣服潮湿。雅思歪头看向他的额头和颈侧，仍有未干的汗珠。
“你怎么了？”她担心的问。摸到他的手，也是凉的。
“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
“很可怕的。”
“不怕。”她蹭了蹭他的背，抱他更紧，“我也可以保护你。”
他并没有与她温柔亲昵，而是拉开了她环在腰间的手，牵着她的胳膊到沙发坐下。他并不温柔，身体僵硬的像一根绷紧的弦，不堪再忍受半分折磨，随时可能会断裂。
“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手从杂志下抽出一本病例递给她，“今天你的父母来找过我，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如何做选择，不必立刻答复我，我会等你答案。”
递给她后贺峰躲开她的触碰站起身走回窗前。安静的等待，
等待一种宣判，来自于她。
雅思带着关心和好奇，耐心仔细的一点一点读了下去。
所以，他妄想自己被绑架，已经治疗过。
所以，他吃的药不是助眠的，或者说不仅仅是助眠的，而是平复他的不安和焦虑躁动的情绪。
他说的实话是他不常吃药，因为病情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除非应激。
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应激条件是，绑架，枪声，冲突混乱的环境。以及，一些让他不安痛苦的外在压力刺激。。
应激症状是，1.呼吸急促，严重时可致缺氧晕厥。2.初现胸口疼痛，无心脏病史。长此以往，或可致心脏疾病。3.发病时情绪控制能力极弱，易怒。4.噩梦困扰。
暴力倾向，暂无。
雅思看报告的时间并不长，可对有些人来说却像是熬过了一个世纪。或者是，熬不过。
在雅思开口前贺峰已经转身向疾步向外走。
“Martin。”她扔下病例，开口叫他。
他却置若罔闻。
雅思跑到门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有时间考虑，我不想现在听到答案。”他眼中的墨色如潮涌，“我是说，一旦做了决定，你没有机会后悔。”
没有机会后悔的意思是，如果她走，他不会接受她再回头。如果她留，他亦不可能再放手。
此刻的他仿佛是割裂的，割裂又矛盾。
一面是矜贵骄傲，一面是破碎低微。
他躲开她，躲避的其实不是她的触碰，而是让他觉得糟糕的自己。
雅思都可以想象到贺峰与自己父母谈话时的感受。她并不怀疑她的父母是他今天噩梦焦虑的来源。
她真傻，完全看不出他在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何必要忍受这些，何必要把不堪摆在台面，让她知道。
他不过是为了在她父母面前表现出最大的诚意。这样和侮辱他有什么分别？
“你在犹豫。”不是问句。
“不是，我只是刚刚才读完。”
他冷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包括你在内的一切都是我的，唯独你不可以可怜我，别人更没有资格！”
雅思心中的火气上涌，却不是对眼前的人。比起无效的安慰，她更倾向于拿到父母对他的道歉。没有再迟疑，她就转身出了门。
坐上出租车之前雅思忽然停了下来，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面对他目前的情况，她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吗？留给他空间冷静还是要陪他？她毫无头绪，更是没有经验。
因为担心，雅思又跑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发现，贺峰已经不在这里了，雅思给他打去电话，没有接听，甚至关了机。发去简讯问他在哪，也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3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