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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为君倾心 ...


  •   小厮送来所需后,夜无边一口食物没都动,只是撕破干净的布,慢慢的将贴在秋水身上的布浸湿,稍微替他清理一番,没有开口说什么安抚的话,只淡淡的要秋水别紧张。

      「我无意间得了瓶奇药,能让伤口快速愈合,但是很痛,你要忍着。」

      夜无边拨开秋水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淡淡说道。

      秋水视线朦胧,红肿的眼眶泛酸,但不是因为受不了疼痛。

      是那双在他身上涂药的手太过温柔,他承受不住。

      那双布满伤疤硬茧的手,如此轻柔的在他污秽肮脏的身体上游走,冰凉的药膏沁入伤口,带来火烧般的灼热剧痛,但他冰冷的心却因此温暖许多。

      小厮在旁边瞧得瞠目,这满脸伤疤、说话凶悍冰冷的人,竟如此对待一个脏兮兮的伤员,何况那还是个素昧平生的小倌!

      秋水是有何种魅力啊?他们也就睡过一次,竟然就这样掳获了这冷面财神的心?

      (当然,这完全是个乌龙,但是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真相,反正事实就是夜无边的确无微不至的照料秋水,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是「他」动真心了。)

      「你去拿新被褥过来,然后弄碗清淡的粥,再去跟老鸨说我待在这几天就给几天的钱,办好了再赏你剩下的。」

      夜无边无视小厮怪异的眼神,扔了碎银给他,便又转头耐心的替秋水处理伤势。

      小厮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去,差点没跨过门坎摔得狗吃屎。

      他在妓院待了很久,这种奇怪的客人还是头一回见,怀疑那人的脑子有问题。

      「…为什么?」秋水本来如初春鸟鸣的婉转声线嘶哑不已,虚弱的问。

      夜无边答不出来,她比他还想知道原因好吗?

      「…我高兴。忍一忍,这床被褥不能睡了。」

      她冷着脸敷衍过去,动作却堪称小心翼翼,慢慢的将他抱起,秋水发觉自己□□,又怕摔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将手搭在夜无边肩头,身体紧紧贴着她,几乎整个人的重心都在她身上,面红耳赤的靠着她的颈窝,尴尬又害臊的沉默着。

      奇怪,又不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赤身裸体?何况自己还是男的,有什么好羞?

      早已被糟蹋得毫无尊严可言,但还想着脸面,真是自惭不已…

      而且这画面跟立场好像哪里不对,就像他们那颠倒的「形象」一样,错置得出奇。

      秋水在神游,夜无边是习武之人,本来力气就比寻常女子大,抱起秋水完全不费力,此时疑惑的掂掂他的身体。

      这家伙也太轻了吧?根本没几两重,风强一点说不定能飞走,以这重量来看,就是要抱两个他都没问题,到底有没有吃饭?不知这皮包骨似的瘦弱身躯怎么撑到今天的?

      话说回来,那药这么有效?不痛了?

      刚刚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这会竟有力气抓住我?

      夜无边纳闷不已满腹疑问,没发现秋水完全是因为害臊的加持,才激发潜能。

      秋水沉浸在夜无边脖颈处那若有似无,饱含自由气息的草木味时,突然回神僵硬的与她拉开距离,深怕自己身上残留的臭味会惹她嫌弃。

      「干嘛?不要乱动。」夜无边正忙着用脚把脏被子踢下床,秋水突如其来的躁动干扰她,抱住他的力道又紧了几分,甚至还让他更贴近自己的身体。

      「…我身上很脏、很臭…」秋水满脸通红,含糊的嚅嗫着。

      「虽然泡不了水没能弄得很干净,但也没多臭啊,你是嫌我擦得不够干净?这点味道算什么?以前在军营里还有更臭的…」夜无边讲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言。

      秋水看不到她脸上表情,局促不安的动动,不敢讲话了。

      军营?她是军营出身的吗?说到军营里的女人,不就是…

      不,不对,或许她是军眷?但是她那身伤痕…秋水胡乱猜测,更不敢说话。

      小厮急着领赏的效率快到让人措手不及,同时恰到好处的打破这阵沉默。

      他抱着被褥进门的同时,夜无边下意识将秋水裸露在外的背脊转向,让自己的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秋水只有两条腿被小厮看到。

      呦,还没好起来就赶着「享用」?嗳?好像不是?只是替他遮挡目光?至于吗?虽说他身体没伤时确实是个让人垂涎的货色,可被折磨成那副鬼样子谁还吞得下去?小人可不像您一样重口味啊…小厮见状忍不住暗暗吐槽。

      但他是个鬼灵精,自然不会多嘴,为了赏赐自动自发的替没空的夜无边铺床,手脚麻利的把脏被子拿去扔,前脚才刚走,后脚就回来送热粥,速度简直堪比狂风。

      「…还真是能干。」夜无边看看乐颠颠捧着钱袋离去的小厮,感叹不已。

      秋水没能开口,满腔感激彭拜,几乎让他热泪如倾。

      她替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贱躯,护住了所剩无几的尊严!

      普天之下还有谁会这样对他?他不过是个肮脏的小倌!

      夜无边没发现她的无心之举拯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男人,更没发现秋水死寂的内心因为这些行为,起了怎样激昂的波澜,只顾着要喂饱他。

      秋水确定自己无药可救的沦陷了。

      夜无边知道秋水现在不能坐,便自己坐在床上,让他的臀部位在自己双腿中间的缝隙,左手扶着他的腰,右手拿碗给他,脸上表情平静坦荡,看不出喜怒。

      秋水痴迷的凝视夜无边,甚至忘了痛楚,刚刚还毫无气力的身体像是做梦,捧着热粥啜食的同时,目光仍牢牢巴在夜无边脸上,彷佛在确认她不是幻象。

      「老看我干什么?满脸丑疤痕,不怕咽不下去?」夜无边弄不懂秋水,不解的问。

      「妳不丑。」秋水恍惚而沉醉,吐出的话语却坚决无比。

      「你脑子烧坏了。」夜无边不以为然的扬起唇角,无奈否决。

      这张脸还能看吗?别说笑了,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疤,能看?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否则她何必在外面时都要戴着面罩?

      秋水还想说点什么,夜无边摆摆手,他只得乖乖安静喝粥。

      夜无边扶着他的腰,直到他吃完粥都没有动,称职的当椅子。

      秋水被她督促的眼神看得紧张,加上还是赤裸状态,那碗粥是什么滋味也搞不清楚,捧着空碗回望夜无边的眼神充满欢喜与羞怯。
      天杀的,一个男人,怎么有办法表现得那么勾人?

      夜无边黝暗的瞳孔几乎快被闪瞎,不明白那双眼睛怎么能像映照出星空的溪流般,闪烁如此璀璨的光辉?「秋水」之名当真无愧啊…

      鬼使神差的,夜无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自动伸了过去,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很好,吃得很干净。」夜无边随口敷衍以遮掩自己麻乱的心情,却让秋水苍白的面容瞬间胀红,气氛突然变得莫名暧昧。

      …这什么情况?照理来说这种纯情的画面不该出现在这两人身上,他是小倌、她是前军妓,这种青涩的场景怎么说都轮不到他们头上啊!

      不不不…秋水这家伙肯定是因为惊吓过度,现在觉得有恩于我所以眼神炙热了一点,绝不能误会啊…夜无边甩甩头,在心里自我催眠,坚持自己看错了。

      她再也不相信爱情,更别提对方是个男人,所以选择回避对方那双会说话的眼眸,将秋水放回床上歇息,故意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满身伤疤暴露在外,自顾自的净身,却不想去确认对方是否因此变了神情。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就不相信谁会对这种破烂身体「动心」。

      夜无边冷笑,哗啦啦的水声里,却没有其它声音,静得很诡异。

      她还是耐不住性子,转头瞥向秋水所卧处,却看到他维持趴姿,专注的玩自己的手指,整张脸还是红得跟夕阳一样,夜无边抿着唇,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这有点离谱啊!第一回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叫我该做何反应?

      她冷硬的表情有点裂痕,心里无数不成句的词乱飞,却没能统整出结论。

      事态的发展超乎她的预料,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最后她做了非常有辱将门作风的决定…装死。

      她一样挤上床,坦荡荡的挨着他睡觉,用行动证明自己只是当他是抱枕,没有其它意思,明里暗里的要他不要「想歪」。

      但显然事与愿违,秋水的目光只有更热烈,夜无边只是白忙活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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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无边悉心照料与那瓶奇药的作用下,在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后,秋水的伤势奇迹似的已愈合得差不多。

      夜无边没有特别表示什么,秋水的心却因为伤势好转逐渐下沉。

      她会不会离开?我何时还能再见她一面呢?

      这么久了,我怎么就问不出口…她究竟打算怎么样呢?

      他忐忑不安,偏偏夜无边像个蚌壳一样,寡言少语从不多说什么。

      烛火哔哔啵啵的跳动,幽暗的斗室里,夜无边近在咫尺的脸安稳的睡着,秋水被她抱在怀里,望着她的睡脸兀自烦恼。

      …她说,男人的裸体她看到不想看了,可她明明也说过「不喜欢男的」,那她是如何看到厌腻的?

      秋水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滑过夜无边脸上的伤疤,有种不该多问的直觉。

      她是经过了怎样的人生呢?遇过什么人、遭遇了什么事,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他好想更了解她,可他又怕惹她不快,就此天涯相隔…至死都不得再见…

      「…如果我求妳带我走,妳会答应吗?」

      秋水嚅嗫的呢喃着,他没胆在她清醒的白天问出口,明知道她睡着听不到,可也只有现在他才敢大着胆子询问。

      夜无边嘟嚷两声,翻过身背朝着秋水,睡得正香甜。

      秋水失落而苦涩的扬起嘴角,贴着她的背,沉浸在她的香气里,慢慢进入梦乡。

      …他这样肮脏的小倌,手无缚鸡之力、一无所长,如何要求她带着自己上路?

      至少…至少让我再多沉醉在这场温柔的梦境中,让余生能有些甘甜能够回忆…

      感到身后的人真正陷入睡梦中,夜无边睁开眼睛,望着烛火微光,失眠了一夜。

      奇怪,这些天她每夜分明都睡得安然,偏偏今晚感到那灼热的视线就睡不着了。

      并非让人悚然的欲望目光,而是像柴火燃烧时那样暖呼呼的感觉…

      睡不沉的原因不是长年令她厌烦的戒备感,而是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被那样珍重专注的看着,是多久以前的事?她眼神黯淡,回忆起从前短暂的安宁。

      阖着眼皮都能感受到那种崇敬而爱怜的热度,叫她无所适从,只能装睡了事。

      …他想跟我走?是想藉她之力脱离火坑?

      或许是,但又不全然是对的…原因夜无边心里有底,凌乱了整个晚上。

      秋水在晨光里慢慢转醒,身边的人却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他迷糊的四下张望,以为夜无边又是去替自己取药,在微带余香的被窝中赖床。

      这半个月,夜无边将他养得懒散多了,竟养成他睡回笼觉的习惯,秋水惬意而舒适的蜷缩在温暖的新被子里,满心期待的等夜无边回来。

      一阵吵闹声打断秋水的睡意,他迷茫的看向门边。

      「…柴爷!秋水他不便见客…」小厮在门外阻拦的声音传了进来,秋水浑身一颤,面色煞白犹如听到世上最糟的噩耗,难以克制的簌簌发抖。

      柴爷?!不、不是他来了吧?!

      秋水惊慌失措的抱着棉被,缩到床上最角落,盈满恐惧的双眼睁大,牙关打颤,抖得跟筛子一样,巴不得原地消失。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被蹂躏的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下手狠辣的摧残自己的身心,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难以忘却的耻辱与剧痛,至今仍时常让他心惊肉跳的在半夜里苏醒,冷汗涔涔沁湿秋水的衣裳,胃里阵阵翻搅,头晕目眩几乎昏厥,创伤后的惊恐让他陷入重度恐慌中,完全无法思考怎么脱身。

      他早就污秽得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当小倌这么多年,被糟蹋的次数多得让他数不清,唯独这人造成的伤害让他吓得六神无主,足见那人是何等粗暴。

      秋水眼睁睁看着那个彷佛梦魇化身的莽汉来到面前,绝望的祈求自己能消失无踪,但命运从来都不是站在他这边,更何况这种希望根本不可能…
      他被粗暴的从被子里扯出,迎面就是一重重耳刮子挥来,他晕头转向几乎快晕厥,耳边回荡着柴爷蛮横的污言秽语,秋水的心脏吓得快要停止跳动…

      那姓柴的莽汉至少高了秋水一个头,手臂比秋水的大腿还粗,光着上身体毛浓密满身横肉,砂锅大的拳头威胁的在秋水的脸庞摩擦,火辣辣的疼痛从伤处蔓延,更让秋水从骨随深处窜起猛烈的恐怖感。

      他吓得魂飞魄散,绝望的任由对方撕破他的衣服…

      「呵,哪来的山猪横冲直撞?」

      恍惚中秋水听到夜无边冷冷的声音,像是听到神明的嗤笑,连忙张开因恐慌闭紧的眼皮,看到夜无边大步而入,毫无防备的走到姓柴的恶鬼身边,抱胸俾倪的看着对方,明明身形比人家小了许多,可那气势简直像君临天下的帝王。

      「你是什么东西…」

      暴虐欲望正盛,却突然被打断兴致的柴爷火冒三丈,放开一只手,粗暴的朝夜无边甩去,准备将这不长眼的小伙子打得鼻青脸肿。

      啪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秋水还没反应过来时,柴爷已经整个人被砸到墙壁上,抱着胳膊连声痛骂,全场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这点本事?」夜无边拨拨乱掉的浏海,居高临下的对着坐在地上的人冷笑。

      她甚至没拿刀,赤手空拳的对上身材比她高壮几倍的魁梧大汉,却在瞬间将其击倒,秋水目瞪口呆,探头进来的小厮捧着肿成猪头的脑袋,下巴快砸到地上。

      「…你这…小杂碎!」

      柴爷虽断了一臂,凶暴的行动仍不见收敛,抓起椅子就往夜无边头上砸,本想着趁「他」闪避再补上追击,却事与愿违。

      夜无边不闪不避,游刃有余的接住那张椅子,臂弯甚至没晃动,像是有人拿纸团丢她一样,接得那么轻松干脆。

      柴爷对上面前那双看不透的深邃瞳孔,心中大惊,想拿回椅子做下一步动作,但即使他手臂青筋浮起,肌肉高高鼓胀,仍旧拉不动也推不开,夜无边那只手像铁铸的一样,怎么扯都撼动不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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