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狂言惹事 ...
-
夜无边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买了很多避寒之物,于飞霜中赶回温暖的住处,想看到那张见到自己就高兴的脸。
街角处,有一徐娘年纪的妇人拉拽着不听话的孩子,急冲冲的骂。
「傻孩子,这天气还在外边乱晃,快回家,要是被山神选上,就会被抓走的!」
「唉呦!娘!那都是多久以前拿来骗人的故事!我才不信呢!什么寂寞的山神会选人入山陪他!骗小娃娃的吧!我还想玩!」
那抱着娃娃的小姑娘不依不饶的想抽回自己胳膊,却直接被娘亲抱起来,连连挣扎。
「什么骗人的故事!咱们镇上每几年就会有人失踪,妳看那边那座山,平常那里有山吗?娘说过了多少回,不存在的第七座山现世,就是山神出没的时候,回家了!」
那妇人骂骂咧咧的,抱着哭闹的孩子快步离去,夜无边站在原处,朝妇人刚刚指的方向看去。
这扯的什么神神怪怪的荒谬传说,这镇子的人脑子抽风啊?
不存在的第七座山?山还会忽隐忽现是吧?山神?还拐人入山?孤单?疯了吧?这什么妖山传说,这里不是号称有灵山吗?怎么流传的是这个?
夜无边满胸口的吐槽全噎在喉咙吐不出来,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在漫天飞霜的那端,雾蒙蒙的天空下,的确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进镇时早该看见却在此时才发现的巍峨高山。
那么显眼,黑鸦鸦的连乌云都比不过它浓重的色彩,不论从哪里进镇都能瞧见才对,不应该啊…夜无边百思不得其解,风霜吹得她眼疼,抖落身上沾到的霜雪,回客栈的路上还在思考。
她不信鬼神,灵山之说也认为是无稽之谈,不过是秋水想陪另外两人来走一遭,她才跟来的,全然没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可事实摆在眼前,叫她不能不信…
凭空出现的山?怎么会有这种事…
回去后,夜无边告诉其它人路上所见之事,另外三人趴在窗前,指着那座突然出现的第七座山啧啧称奇,夜无边确认不是自己眼花或魔怔,松了口气却对这种超乎常理的状况束手无策,焦躁的滚杯子玩。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夜无边向来无所畏惧,却对那座妖异的山不抱好感,心里有些抗拒,不太想上山。
「夜施主,这就是缘分啊,看来掌柜说的都是真的呢!灵山上说不定真有佛祖啊!」
尚智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山连做三揖。
「我听到的是山神不是佛祖,而且怎么听都觉得那传言不吉,还拐人入山陪祂,说不定根本不是灵山而是妖山。」
夜无边满不在乎的放肆狂言,尚智听了连连摆手,还对着山那边行礼致歉。
「夜施主不可妄言,山神也好佛祖也好,总是有神通的神灵,这样太不礼貌了。」
尚智唠唠叨叨的讲个没完,夜无边翻白眼拒绝与他沟通。
「天晚了,要不我们明日再去那山探探,好吗?」秋水与婉儿赶紧来打圆场。
尚智并没有生气,仍是和善的向夜无边道晚安,夜无边也没动怒,只是摆摆手响应,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摇摇头,也不知是谁对谁更无奈。
「尚智兄弟没有恶意的。」秋水看夜无边仍蹙着眉瞪远方的山峰,好意相劝。
「我知。」夜无边懒洋洋的伸懒腰,拎起酒潭子领秋水回房。
---------------------------------------------------------
天气冷得滴水成冰,雾茫茫的霜花在夜里狂乱飞舞,如豆的红橙色火苗摇摆,夜无边搂着秋水坐在床沿,于幽微烛光中饮酒。
秋水浑身发热,也不知是为了取暖喝烈酒造成,还是被夜无边搂在怀里的暧昧姿势弄的,酒量只算普通的他很快就晕呼呼的。
旖旎的气氛、夜无边身上的气味、醇酒的芬芳,让秋水觉得呼吸都有些炙热。
他纤长的睫毛羽扇似的缓缓眨动,酡红的脸颊像是枝头鲜脆欲滴的嫩果,捧着白色酒杯的修长手指不经意的摩娑杯缘,想看对方又不敢直视的眉目含情,加上那张万恶的绝世美颜,皆在撩拨着夜无边的心。
最过分的是,他没有自觉的诱惑那样无邪,反而更让人渴求。
海量的夜无边怀疑自己醉了,专注的凝视着秋水唇边残余的酒液,鬼使神差的,她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吮去秋水嘴角的酒。
秋水张大眼珠,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看夜无边。
距离近得两人的呼吸交融,分不出来谁的呼吸声更重,秋水抿抿唇,口干舌燥讲不出话,夜无边勾勾嘴角,笑得那样邪魅轻狂,甚至能让人忽视她满脸的伤疤,那气势震得秋水心脏疯狂跳动。
夜无边很爷们,比他认知的所有男人更爷们,莫说自己温顺,就是其它粗手粗脚的真男人,气势都比不过她。
勾人心魄的,究竟是哪一方?
「好甜。」夜无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秋水下意识的咽口水,说不上紧张还期待,至少可以确定没有厌恶或恐惧。
「怕我吃了你?」她更肆意的调笑,秋水摇头,又点头。
摇头是因为他不怕她,点头是因为她深邃瞳孔里的那抹炙热。
秋水早在未动情的年纪便已尝尽人事,还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的甘美,便已被折磨得对床事恐惧,可他唯独期待夜无边能…
秋水一愣,捏着酒杯的手指又用力几分。
能什么?更亲近他?他可以有这样的情绪吗…?
他怕夜无边嫌弃他的渴望…在他潜意识里,那是污秽且恐怖的体验,让秋水对那档子事有了错误的认知,明知道事实不是如此,可情感上跳脱不开。
他怕的是,夜无边认为他跟其它人一样,满脑子都是□□思想…
秋水颈部冒出细密的汗,读了满腹诗书却不知如何形容此情此景,难以用言语表示他的澎拜与惶恐,更耻于自己如姑娘般的扭捏,百般纠葛的结果便是他湖泊般的透亮眼眸闪烁雾蒙蒙的水气,更增怯懦的哀怜感。
昏黄的灯火中,朦胧的酒气弥漫,夜无边总觉得今天秋水看着更…可口。
她拿走秋水的杯子,捏捏他纤长的指尖,这小子全身上下就没一处缺陷吗?
这手指虽没有女人细腻,但也相差不远,跟自己粗糙布满硬茧的手完全不同,像根白糖条似的…她轻轻咬了咬,惹来对方一阵躁动。
夜无边感受到他的忐忑,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那条蓝白色的发带此时不知为何格外显眼,夜无边眼底深沉几分,加重力道往他手背再咬一口,没有弄伤他,但他缩瑟一下,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揪住夜无边腰部的衣服。
夜无边不轻不重、不快不慢的,渐渐拓展领土,顷刻间秋水雪白的脖子染上点点绯红,软嫩的耳垂也没被放过,秋水想忍着,可齿缝间泄漏出的喘息却因为压抑更刺激旁人的感官,让夜无边难以自拔。
她贴在他耳边叫他名字,低低的嗓音似有魔力,让他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酥麻麻的,像是骨头都被人抽走,软软的摊在夜无边怀里,顺从的等待后续。
那要命的迷离眼神水气氤氲,难耐的摩娑着,想要更亲近的举动。
这样的「欢迎」,意乱情迷中谁还能把持自我?
夜无边正打算退去他的衣衫,手还没往下探,便发现他裤档的隆起。
像是突然被泼了桶冷水,凛冽的寒意从心里窜起,少女时代的惨痛过去忽然苏醒…凄厉的尖叫与哭哑的咒骂回荡在耳边,让她背脊发冷。
他是「敌人」啊!跟那些肮脏敌将是「一样的」啊!
明明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不应该有交集,她脑子明明始终没忘掉秋水终究是男人的事实,即使长得再标致,他也不是女人…
分明从未忘却那些龌龊事与秋水的性别,今天怎么会突然「出手」?
即使掌握主导权的是自己,被「进入」被侵略的,还是自己啊!疯了吗?
她终究没有那该死的命根子,以身体构造而言,终究是「吃亏」的那方。
无论是传统的桎梏,还是因过去惨酷的回忆令她扭曲,总之夜无边的灵魂仍被束缚着,挥之不去、摆脱不了…她视为「诅咒」的性别。
被推倒在床上的秋水茫然的仰视夜无边,松开的衣领下,锁骨的线条隐约可见,撩人而火热的神情,却因为夜无边突如其来的冰封神情凝滞。
夜无边恼火,却说不上是对什么火大,秋水凤眼下的那颗小巧泪痣在幽微光线里若隐若现,散乱的头发如瀑倾泄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消去她的怒意。
秋水不敢出声,也不敢妄动,怯生生的凝视对方。
夜无边俯身对准那颗泪痣,仍然不轻不重的咬了咬,以为对方要继续的秋水轻声叫她,慢慢将手搭在夜无边的背上。
夜无边却避开了,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她翻身躺下。
「…很晚了,睡吧。」夜无边背朝秋水,冷冷的说道。
因为这句冷语,秋水从迷情里清醒,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落寞而彷徨无依的怔怔看着床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想不通怎么回事。
看着夜无边绷紧的背,秋水知道不能胡搅蛮缠,只希望她不要嫌弃自己…
少了夜无边的怀抱,他觉得温度骤降不少,即使他们俩人隔不到几吋,却像天涯海角那么遥远…一股深深的惶恐让秋水像是沉入冰冷海水中,难以呼吸。
他不敢要求夜无边回头,像往常那样搂着他,但又想贴近她,只得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把脸跟手贴在她的背上,偷偷汲取她的温度与气息。
感受到身后人像对待易碎品般的谨慎,夜无边动了一下手指,却没有做出抗拒的动作,千般纠结化为无声的叹息,默许秋水可怜兮兮的渴望。
这是除去初识那夜以外,夜无边头一次没有搂着秋水睡觉。
大概是情绪波动激烈的缘故,那些追赶不舍的无穷恶梦,毫不意外的再次纠缠她,夜无边睡得极其不安稳,霜雪乱飞的夜里竟睡得大汗淋漓,半梦半醒中,她睡颜凝重眉头深锁,恍惚间似乎听到细碎的铃声响起。
清晨时分,她被一阵冷风弄醒,背后空荡荡凉飕飕的,她扭头看去,却没见到原先睡在身后,总是比她晚起的人。
理论上,秋水没有那个本事不惊扰她就下床,夜无边睡在外侧又浅眠,秋水再怎么小心都没办法越过她下床却没吵醒她。
何况他离不开她,不可能因为昨天的中断就突然撇下她独自离去,就算是先去吃饭都不可能,他就是这样依恋她,夜无边非常清楚。
可他就是销声匿迹了,一点痕迹都不留,像是从来没跟她睡在同张床,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的凭空消失。
窗户开了一小缝,冷风啪达啪达的打响窗棂灌进室内,细白的霜雪飘进屋里,在室内的温度里消融,清晨透白的雾气与光线,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分别,夜无边按着脸,下意识的将冷冽的空气吸入肺里再呵出。
她刻意刺激自己的感官,神智清醒却更加难以厘清现况。
呼出的气变成一团白雾,接着是另一团、又一团…她喘息声越来越大。
秋水呢?!人跑哪去了!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不见!
是谁说你可以擅自离开我的!你是…你是…
夜无边突然停止所有动作,像是连心跳都冻住了。
秋水是?什么样的存在?她自问。
夜无边黝暗的瞳孔闪烁着炙热的微光,随即消失,她用力甩头挥去浮现在脑海中的答案,摩娑着腕上的发带,握着单刀大步冲出卧室,正巧和从对向房间奔出的尚智撞个正着。
夜无边还来不及开骂,尚智却一反往日的平静,着急的抓住夜无边的肩膀。
「夜施主,婉儿施主不见了!你有看到她吗?她有说过要去哪里吗?」
尚智紧张万分的左顾右盼,声音里全是担忧。
「婉儿也不见了?!怎么搞的?秋水也不见了,他们…」
夜无边拧眉,严肃的瞪着慌张失措的尚智,心头忽然窜起莫名的惶恐。
…难道私奔了?
她随即用力摇头。不可能…先不说秋水如何一声不响的不见,单看他昨晚的样子…绝不会毫无理由的跟她私奔,他分明那样渴望我…
若他心属婉儿,应有几分抗拒才是,不会任我予取予求,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夜你们有发生争执,还是有遇上什么怪事吗?」
夜无边心中笃定,便冷静一些,镇定的问。
「没有,小僧跟婉儿施主像平时一样,互相讨论对佛经的看法,然后各自安歇…」
尚智抓抓他那乱糟糟的怪异短发,认真的回想。
「…铃声…」他想起了不太在意的零碎记忆,模糊的呢喃。
「铃声?你也听到了?」
夜无边愣了一下,她以为是梦中的声响,别人也有听到?所以不是她睡昏头?那铃声怎么回事?跟他们失踪有关?当真诡异。
「夜施主也听见了?」尚智茫然的回望夜无边,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没有栓上的窗户被冷风撞开,呼啸的风霜灌进室内,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座突然现世的山影格外清晰,仍然黑鸦鸦的像是暗夜剪成的影子,萧萧风声从遥远的那端传来,像在呼唤着谁。
门板轻响,小二忐忑不安的探头进来,夜无边冷冽似寒霜的眼珠锋芒毕露,像是一把无形的尖刀,视线戳得小二差点腿软。
「二、二位客官,小人只是听到有嚷嚷声,想确认情况…早饭已经在楼下备好了,不知是要等另外两位起床再用,还是…?」
小二小心翼翼的偷觑夜无边手上那柄单刀,谨慎的挑选词句。
意思是,客栈的人没有看见秋水跟婉儿下楼?尚智跟夜无边心有灵犀的想。
「你们一直都在楼下?有人出入客栈吗?」夜无边冷冷质问。
「是,小店所有人都在客栈里忙,天气太差没有其它人上门,整个客栈这几天就做了四位的生意而已…」小二摸不着头绪的回答这奇怪的问题。
「我们的另外两位同伴不见了,施主可有线索?」
明知对方不知道婉儿与秋水的下落,尚智仍不肯放弃希望,双手合十温和的询问。
夜无边以指尖弹响单刀用以恫吓小二,眼中的猜忌与凶光越来越盛。
她曾经听过有黑心客栈兼做人口拐卖的事,或许他们用了什么巧妙的手法蒙骗了秋水他们?
虽然她没发现什么端倪,既没被下药后的昏眩呆滞、他们也没有单独与店中人交谈过,理应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但也不能保证绝不可能。
再说就算她跟尚智「卖相」不佳卖不了钱,也没必要留她们活口,要是去报官岂不引人注目?
哪个做黑的会如此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