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言》三生琥珀

14、第 14 章

　　慕北辰记得第一次在基地见到楚合言时的场景。
　　格斗课上，楚合言身手敏捷，眼神凌厉，连格斗组的老师都赞叹。放学却发现他被堵在厕所里被人群殴，看几个人的身手，即使一起上也打不过楚合言，但是楚合言也不还手，硬硬扛着。
　　慕北辰看不下去，一脚踹开为首的人，帮了楚合言，从此以后，楚合言便成了慕北辰的小跟班。
　　慕北辰也算是对楚合言很照顾，两个人身手都还不错，也没有几个人再欺负过楚合言。除了司空御，仗着自己是司空家族的人，总是招惹他。胆小功夫差，慕北辰因为楚合言的事没少揍他。但司空御仿佛不知悔改，被揍了还是仍然继续找楚合言的麻烦。
　　那个时候穆东城还没有毕业，两兄弟也经常一起吃饭，所以穆东城和楚合言也算是比较熟。
　　楚合言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慕北辰其实不知道，他一直很听慕北辰的话，慕北辰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慕北辰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臭脾气，连穆东城有时候都被他气得没有办法，但是楚合言却一直很迁就慕北辰。
　　那年的篝火晚会，大家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慕北辰是从来不参与的，若不是集体活动也是评分的一项，他来都不会来。
　　“来来来，大家围成一圈坐。”一个同学说。
　　慕北辰站起身就要走，又看到远处的监管老师在看自己，只好不耐烦地坐回去。
　　酒瓶转啊转，最终指向了慕北辰，鉴于慕北辰平时冷酷的性格，大家都不敢起哄，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来都来了，别玩不起啊。”
　　慕北辰冷眼扫到那个说话的人，顿时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我来吧。”楚合言虽然坐在慕北辰旁边，但还是起身把酒瓶往自己的方向转了一点。
　　楚合言的性格还是好一点的，瓶尾指的那个同学刚要发问，就被司空御一把推开了。
　　“我来问，”司空御一屁股坐到瓶尾的位置上，“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慕北辰？”
　　楚合言一看到这个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就下意识地想躲。
　　“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慕北辰？”司空御说道，几个老是跟着司空御混的人开始起哄。
　　在他们的圈子里，同性行为很多，却不放在明面上，各大家族的继承人最后都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要维持表面的光鲜，私底下怎么玩都不会被诟病，但如果公开承认自己喜欢同性，根本不会有其他家族会把女儿嫁过来，那相当于放弃家族产业的继承权。虽然很多同学并不知道慕北辰就是慕式集团的继承人，但是司空御知道，而且司空御知道慕北辰的身份早晚大家都会知道。
　　司空御本想让楚合言和慕北辰难堪，当然这些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学校的楚合言是不知道这些的。
　　楚合言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他不知道司空御得意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小声的回答道，“是。”
　　周围的人都一副震惊的样子，好几个同学甚至捂上嘴切切私语。
　　本来一副盛气凌人的司空御却没有想象中胜利的感觉，旁边几个小弟起哄喊道，“看来看啊，楚合言说他喜欢慕北辰，楚合言喜欢男的。”还没等小弟们喊完，司空御一脚踹翻旁边喊得最大声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北辰却一脸阴戾的坐在那里，“别乱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楚合言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这个反应，他是喜欢慕北辰啊，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天整个基地都知道楚合言喜欢慕北辰的消息了，大家遇见楚合言的时候纷纷躲避，交头接耳，仿佛有什么可笑的事情，一个人甚至故意撞了楚合言的肩膀，把楚合言撞得一个趔趄。没有慕北辰在身边，楚合言又变成了那个可以被随便欺负底层的人。
　　在餐厅碰上慕北辰和穆东城，楚合言想上去和慕北辰道歉，因为觉得昨天的事好像做错了。结果慕北辰一看到楚合言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合言愣在原地。
　　最后还是穆东城走到楚合言面前，拍了拍楚合言的肩膀。
　　“承认喜欢同性会被人看不起的，所以……不要对别人说了。”声音不大，刚好够楚合言自己听到。
　　和楚合言相处的时间不算短，穆东城可以看出楚合言真的是喜欢慕北辰的。自己弟弟的性格是什么难相处样子的自己最清楚，但是楚合言永远听话的跟在慕北辰后面，看着慕北辰的眼神都充满了光。那时的穆东城毕竟大一些，对所有事情的看法也更成熟一些。他知道这件事发生后的一段时间，楚合言的日子可能会比较难过。
　　“那……辰哥会被看不起吗？”楚合言抬头看向慕北辰，担心的问道。
　　穆东城愕然了一下，即使是在这个时候，楚合言先想到的还是慕北辰。
　　穆东城摇了摇头，安慰般朝楚合言笑笑。
　　楚合言心稍微放下一些。自己并不害怕嘲笑，只是想对慕北辰说对不起。但是辰哥好像生他的气了，楚合言从来没有感觉到心里那么难受过。
　　接下来的几天，慕北辰并没有来训练室，楚合言也不敢问穆东城。隐约觉得是慕北辰在故意躲着自己，楚合言愧疚到了极点。
　　周围人的恶意越来越明显，打的饭会被旁边的人随手掀翻，几个陌生的人会把他堵在厕所拳打脚踢，自己的衣服会出现在水沟里。对打的时候自己会点到为止，但对方会一直攻击自己的头和肋骨，只能防护着，然后被教练拉开。
　　这些一点都不疼，楚合言想。
　　慕北辰被慕哲远接回家，刚回到基地，经过一楼走廊的窗户，看见一个群人围着墙角，哄笑着，楚合言站在中间，也不逃跑也不反抗，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巴掌拳头和脚便铺天盖地地砸到楚合言身上。楚合言只是护住头，心里想等吧，等他们打够了就走了。
　　慕北辰不想管，上次的事让他觉得很丢脸，甚至被他的父亲慕哲远带回家谈话，这个蠢货只会给自己惹麻烦，趁着这个机会甩掉也好。
　　走了几步又折回，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个打十几个有些吃力，但是慕北辰很愤怒，自己也不知道在愤怒什么，慕北辰的身手依旧干净帅气，只对着为首的那个人不留情面的追着打，人到地了也坐在他身上打，几个小弟才把慕北辰扑倒，这打架不要命的架势把一伙人都镇住了，连滚带爬地逃跑。
　　“你怎么还是不会还手？谁碰你就揍他！”楚合言愤愤的说。
　　楚合言看到慕北辰出现的那一刻差点哭出来，因为慕北辰已经消失好几天了，楚合言以为他转到了其他训练组。
　　“辰哥……对不起，”楚合言看着慕北辰脸上的擦伤，更加愧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辰哥。”楚合言睁着大眼睛眼泪就出来了。
　　慕北辰看到楚合言哭不知道怎么的心情就很烦闷，不自觉地大手就往楚合言的脸上胡乱擦，嘴里还十分嫌弃地说，“你哭什么？”
　　果然下午，一排人又被罚站了。慕北辰有些烦躁地站在那里，不经意地瞥眼看了一下隔了几个人被打得满头纱布的人，那个人吓得差点没躲到别人身后去。
　　只有楚合言心情很好，像是回到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