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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这一天,按照事先的约定,杜铁宏来到丁光明的超市。丁光明在超市有一间办公室,把杜铁宏让进来后,他将门掩蔽并反锁上。继而,两个人便面对面地坐在办公桌的内外侧,开始讨论、分析和商议起事来。二人话语的内容或者说其内容的主要部分,就是该怎样应对三猴子在官司上步步紧逼的态势。三猴子的主动意味着他的对手的被动,而若任被动的局面发展下去,丁光明、杜铁宏就得承受完全碾压己方意愿的后果。
      “弄死他得了,反正我跟□□上的人也有交情,找个做他活儿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杜铁宏右胳膊肘顶住桌面,右手拖着脸,手指抚揉着稍显歪斜的鼻梁。愤愤地说,“那猴子太善变,总是出尔反尔。一会儿同意私了,一会儿又要继续打官司,而且在要价上不肯做出显著让步。对于这样的人我毫无办法,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倒是个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的手段。”
      看着一脸怒气的朋友,丁光明平静地笑了笑,说:“你鼻子上的青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鼻梁长长会慢慢归正,我看这也没太影响美观,到底男人的伤疤就是奖章吗!哈哈。”
      “我说的是三猴子,而不是自己的鼻子。”。杜铁宏一脸严肃地进到超市,坐到丁光明的对面后如此的表情也没明显的改观。
      “三猴子是个有背景的人,弄死他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更别指望能把事儿给做成悬案。”。丁光明收住笑脸,认真地看着他对面的人,“更何况那只猴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上的人和事儿他又不是毫无涉及。”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他猖狂下去,无所顾忌地对我们敲诈勒索吗。”。杜铁宏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便稳了稳情绪。“实在不行就继续打官司,或许能迎来转机,到底我们也给法官打招呼了。如果不是我和他都被鉴定为轻伤,这事儿也就是个治安案件,根本不够刑事立案的标准。要是那样,他想要讹我们,指不定谁讹谁,——我还讹他呢!”
      “近几次出庭,那位法官的态度和以前比有些变化,开始偏向三猴子了。兄弟,这不是个好兆头,我们得提高警惕,把它当回事儿。”
      “我也觉得那位法官像变了个人似的,喜欢打断或是压制我方律师的发言。”
      “难道三猴子比我们私底下‘活动’的更深入?”丁光明微皱着眉头思索着,“不行就再托那位朋友去找法官一次,探探他的口风,也了解一下三猴子那边的态度。”
      “现在他真成了吃了原告吃被告,两头落好,根据得到利益的轻重倾斜他的天枰。”杜铁宏冷笑道:“叫我说干脆不搭理他,听事态自然发展拉倒。”
      “听事态自然发展我们都得去坐牢,当然,那只猴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我们两个都有工作,如果真的蹲到牢房里,哪怕进去只蹲一天,也保不住各自的铁饭碗了。”
      “叫李正去找三猴子说说,看能不能把那家伙的态度再次拉回到调解的道路上。”
      “李正也不想管了。”丁光明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开了,那位老哥为我们的事儿也够努力了,只是我不理解以他的声望为何就压不住三猴子。”
      “当今社会,人看重的都是利益,嘿嘿,满足了利益声望才起作用。”杜铁宏叹了口气,“声望只在不涉及钱的时候管用,即便如此,大多时候也只能起到一点锦上添花的作用。”
      “我听说陈爱金跟三候子的关系好。”丁光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李正也认识那个姓陈的——”
      “陈爱金是谁,”杜铁宏打断了丁光明的话,“是那个城管队的副队长吗?”
      “对。”丁光明点了点头。
      “要是他,嘿嘿,我们不如不找。”杜铁宏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情绪,“据我了解,那家伙可不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属于那种既要原则且又贪婪的人。”
      “我们找他办的是私事儿,又不涉及他的工作职能,根本不需要他坚守什么原则。”。丁光明用商量的眼神盯着他的朋友。。
      “求他,嘿嘿,那家伙肯定会向我们狮子大开口,哼哼,若不那样就不是它的风格啦。”。杜铁宏冷冰冰地笑了笑。
      丁光明叹了口气,说:“他肯定会伸手要钱,这的确是个问题,白给人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大概认为它快乐的只有那些钱多的没处花的超级富豪吧。可问题是,我们的钱可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又不是靠贪污受贿弄来的,给他钱就等于白流了一些血汗。”
      “给三猴子个‘大头儿’,再给陈爱金个‘小头儿’。这是不对等的斗争,其原因就在于我们有工作,而那只猴子没有。我已经想到这是他之于我们的优势,但是对此却无可奈何。嘿嘿,工作真成了我们的包袱,那感觉就像腿上绑着沉重的沙袋和人赛跑一样。”。杜铁宏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要么跟三猴子把官司打到底,要么干脆采用极端手段把他弄没了,那样还去求什么陈爱金呀!”
      “你又想走极端,不从脑子里过滤一下想法就要干一件事情,那很危险,你懂吗!”丁光明的脸上也来了些气儿,“大不了按照猴子的要求,就给他那么多的钱,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还用找人把给他弄没了,从而,承受那种不可逆转的司法风险吗。”
      “我们挣钱不容易,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一个无赖,让他踩着我们的脸面去堕落,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个让我想不通的问题。”杜铁宏气愤地摇着头,“要是他逼着我们走极端,活该他也要承受后果。”
      “若是真有后果,我们也得承受。”丁光明稳了稳情绪,“想要杀人无罪,除非你把事情做得非常缜密。然而,我们都是一般人,又不是专家,哪有那种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的本事。何况,三猴子一旦发生不测,我们不可避免地会成为警方的首要怀疑对象。”
      “这倒是事实,我们跟他有官司,属于利害关系人。可如果彼此相安无事,谁又会对他起杀心呀!”
      “明白就行。”丁光明说:“动武的条件不成熟,还得让问题的解决方式回到谈判的轨道上,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让李正出面去找陈爱金。”
      “李正不应该成为局外人,他得分担一部分的赔偿责任,因为那天的事儿和他也有关系。”杜铁宏的脸上现又出些怨气,“调解两方间的矛盾是他的本分,不想管只能说他是在推卸责任,准备着要开溜,这可非常不好。要是那天你不给他们那一桌算账,哪会有跟三猴子发生冲突的事儿。进一步说,要是那天我们跟李正没碰到一起,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替他们买单,而正是因为你做的‘好人好事’才惹出了那事儿。”
      “这就是你的逻辑,强拉硬拽、强词夺理、强结网联。李正要承担什么责任?哼哼,人和人、事儿和事儿之间都有联系,狮子捕食猎物绝不是冲着仇恨,而是为了吃到猎物身上长着的肉。野兽需要的是吃肉果腹,虽说它们捕猎食草动物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草木生长的权利,可也没有谁会把草地荒漠化的责任归咎于食草动物太少被野兽猎杀。”丁光明用劝导的目光看着杜铁宏,“在最需要团结的时候我们却自乱阵脚,还要找一系列的客观原因为自己不准确的努力摊派责任,这是在以自暴自弃的方式助力我们的对手呀。”
      “我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把一些真相说了出来。”杜铁宏并不赞成丁光明的说法,“李正是引发那天的事儿的导火索,没有直接责任也有间接责任,再说,他家大业大——又不是出不起个几万块钱。”
      “让李正去找陈爱金,这样的话我能对那位大哥说。但是,向他提出一起赔偿三猴子的要求,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来。”丁光明脸上现出明显的为难神情,“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更何况人世间还存在‘自觉’这样的行为。需要付出利益的事儿谁都会想办法绕开,更何况是钱最能代表利益,而我们恰恰就是要让他出钱。若非不得不为,没有谁会愿意自觉出钱,他不自觉,我可没办法。”
      “你应该提醒他。要是直截了当不行,那就旁敲侧击地提醒。”,杜铁宏的脸色较之前缓和了一些,“我们俩每人出十万,多出二十万的部分由李正补上,当然,若是他能说服三猴子只要二十万的话,嘿嘿,那他一分钱也不用出都完全能够得到理解。假若事情能这样了结,大家不都能落个心理平衡吗?”
      “无论直接或是间接,我都说不开让李正成为赔偿一方的话。”丁光明明确地摇了摇头,“人家在事发时是劝架者,事后又是好心的调解者,所以,咱把他‘拉进来’很不合适。哥们儿,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得罪了李正可比多出几万块钱的损失要大,何况李正在调解过程中一直是偏向我们的。”
      “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偏向我们,但是,现在他究竟偏向哪一方可说不准。”杜铁宏叹了口气,“他要是全心全意地偏向我们,那么和三猴子之间的纠葛早就解决了,不至于把事情闹到法庭上。”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份儿上,发再多的牢骚也没用。我看我们还得托人去找陈爱金,他应该能改变三猴子的想法。”
      “让李正去找,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早就听说他跟陈爱金有一定的私交。”杜铁宏坚定地说:“如果他也是个赔偿者,一定会倍加卖力要把事儿给做成了。”
      “李正跟陈爱金的确有私交,但是,我了解的情况是他们的交情并不深。而且,陈爱金可不像我们这样打心底里尊重李正,——这么说吧,他看不得李正混得好,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杜铁宏的脸上现出疑云,“难道,让李正出面去找陈爱金不合适吗!”
      丁光明思索了一下,说:“也许——恰恰相反,被人求——特别是被自己嫉妒的人求,从某种程度上说也能很好地满足他的虚荣心。”
      “既然如此,你到底让李正去找陈爱金,还是不让他去找。光明,把话说的明确些,我不想判断你的意思。”
      “让他去找!”丁光明目光坚定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人,“他肯定不是最好的人选,可短时间里,我也真物色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
      “那就让李正尽快地行动起来,拖延时间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动。”杜铁宏用期待的目光瞅着丁光明,“三猴子听陈爱金的,但愿陈爱金也听李正的。”
      “好。”丁光明说:“一会儿我就去找李正,看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为什么非要去找他,电话联系一下不就妥了。”杜铁宏纳闷一笑,“哦,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儿应该越快越好,请人帮忙也得有效率呀。”
      见朋友如此一说,丁光明微微点了点头,随拿开手机搜索出李正的电话号码并按下拨打键。
      “喂!哥哥,忙吗?”。电话接通后丁光明的问候道。
      “不算忙。”。李正此时正和金不丢在一起,地点是李正家二楼的一间小会客厅。“兄弟,有事儿请说吧!”
      “是这样的,哥哥,我听说陈爱金跟三猴子的关系不错,所以,就想请你去找陈爱金帮个忙,让他出面劝说一下那个姓侯的。”
      “让我去找陈爱金?”。李正的目光立刻投向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金不丢,后者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思索一下,不要立刻给对方答复)。李正心领神会,说道:“哈哈,兄弟,你的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意外,但是,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意思。”。
      虽说丁光明并没有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但是安静的室内环境和较近的对坐距离,使得杜铁宏也能依稀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他眼皮往下一耷拉,没有或暂时没有参谋丁光明和李正对话的意思。
      “哥哥,我打听出来了,三猴子和陈爱金是发小,他们二人的私交相当不错,是那种能相互影响对方行为的朋友。所以,我想让你出面去找陈爱金,让他帮忙劝三猴子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了。”
      “兄弟,老实对你说,让我出面去找陈爱金,这没问题,但是,想通过他去影响三猴子——这个我可不敢担保。”。李正盯着金不丢说着如上的话,而后者则在不停地摇头。
      “哥哥,事情已经闹到了法庭,这无可挽回,但是,最终的结果还在很大程度上受原告的态度的影响。所以,我觉得应该找一个能影响三猴子态度的人,让他找三猴子再说一说。陈爱金大概能够改变三猴子的态度,问题就在于他肯去做。而有大哥你出面去影响陈爱金,我觉得该差不多吧!”
      “光明啊,我不太怀疑陈爱金影响三猴子的能力,然而,我不敢担保的是他肯不肯按照你想象的情景去做。另外,我还想提醒你,三猴子之所以总是出尔反尔,这也许有其隐蔽着的原因。这原因可能是他摇摆不定的思想在作怪,也可能是他背后还站着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人。”
      “哥哥是说有人暗中给三猴子出主意?”丁光明眉头微皱起来,“是别人在支配他,他被别人操纵了行为或蛊惑了思想。”
      “说不准,也许吧。”李正故意把话说的含含糊糊,“当然,谁都有朋友,在遇到事儿的时候,免不了会周圈咨询。”
      听李正如此一说,丁光明愣了一下。继而,抬起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捂住手机的收声口,同时,向他对面的朋友投去咨求的眼神。
      杜铁宏把头往桌面的纵深探了探,并用一只手的手掌遮嘴,把声音压的极低,说:“让他去找陈爱金,不要犹豫,先别管隐藏在三猴子背后的人是谁。哦——,也许那人就是陈爱金,果真如此的话——。”
      丁光明点头表示认同杜铁宏的判断,并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再往下说了。之后,他就把捂着手机收声口的那只手挪开,故作醒悟地说:“哥哥,我突然想开,你说的背后指使三猴子的人会不会就是陈爱金呀?”。
      “哈哈,兄弟,你也太直爽了吧!”。李正站起身,右手拿着手机紧贴右耳,左手揣进裤兜,边在屋子里踱步。边说:“想求人家帮忙,还把人家列为是怀疑对象,哈哈,你的话语和愿望很矛盾。假如,真的是陈爱金站在三猴子的背后出主意,再让我去找他,那你的意图不就暴露了吗。”
      “如果陈爱金就是三猴子背后的阴谋者,哥哥,你去找他正好可以劝说他悬崖止步,不要再在后面戳事儿了。如果他光明坦荡,跟那事儿没有绕头,那就请他帮忙劝说三猴子见好就收,要知道,把事情做绝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哈哈,兄弟,你这么一说是逼我非去找一趟陈爱金不可。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还是不敢保证他会听进去我的话。”
      “呵呵,哥哥,凭你的威望找谁能不给面子。”
      “这话说的与事实不符。”。李正停止踱步,又坐回到金不丢对面的沙发椅上。“三猴子就没有给我面子,要不,事情怎么会闹到法庭上呢!”
      “三猴子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那事情会发展的更糟糕。哥哥,既然我还有机会上法庭为自己申诉,说明你的能力已经起到了作用。”
      “兄弟,瞧你这话说的,三猴子若是真给我面子,你们两方就不会法庭上见了。你让我去找陈爱金,但是,我不觉得他能对三猴子的态度起到积极的作用,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
      “哥哥,——诶!干什么……”。丁光明刚一接话,他的手机就被对面的杜铁宏给抢了过去。
      “李正大哥,我是杜铁宏呀!”。夺过丁光明的手机后,杜铁宏稳了稳自己愤懑的情绪,说:“有些话光明不便对您说,但是我觉得他总是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
      丁光明突然的话语错乱让李正先是一愣,而当杜铁宏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他立刻猜到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客气地笑了笑,说:“哦,是铁宏兄弟呀,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吧!”
      “李哥,那天晚上你也在场,并且经历了事情从发生到结束的全过程。”
      “对。那天晚上我的确在场,并且和你一样经历了同一件事。”。李正肯定地说,而他的心里却在暗暗琢磨杜铁宏话语的动机。
      “别抢,让我说。”杜铁宏抬手把丁光明抻过来欲夺回手机的手扒拉开,“李哥,那天的事儿因为什么而发生您还记得吗?”
      “记得。”李正的目光再次投向金不丢,“三猴子喝多了,醉酒的他就好找事儿。”
      “那么,三猴子为什么把无事生非的目标对准我们,这个——你还记得吗?”
      “这个——,嗯,我不太记得了。”李正犹犹豫豫地说:“当时大家都喝酒了,脑子一昏就容易忘事。”
      “李哥不记得,我可记得。”。杜铁宏把丁光明的手机拿的很牢固,而后者也稳坐在椅子上无意再去夺手机。“当时丁光明为你们那一桌算了账,三猴子知道后就玩儿‘马后炮’也要算同一桌的账,并且,还责骂我们没给他结帐的机会。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并且先动手打人的还是他,于是,那场冲突就发生了。”
      “事实的确如此,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李正按下自己手机的扬声器,以便让金不丢也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既然李哥也经历了那天的事儿,”杜铁宏郑重地说:“你应该也是个事件涉及人吧!”
      听杜铁宏这么一说李正怔了一下,而金不丢的脸色也显现出了些愠气。李正说道:“铁宏兄弟的意思是说我也要对那件事负责任吗?”
      “这话不便直说,但是李哥既然把它说了出来,我只能点头表示认可。”。杜铁宏说道。
      杜铁宏说上述话语的时候,丁光明又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抻手抢朋友手中握着的他的手机,而是用惊讶中夹杂着的期待的目光瞅着办公桌对面的人。这一刻,杜铁宏也像电话那头的李正一样,按下了手机的扬声器。
      “那我应该负什么责任呀?”。李正不紧不慢地说。
      话语能够受控地以自然而然的状态说出来,但情绪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掩饰住的,心情愤恨却要保持脸色绝对的安然,这没有人能做到。此时的李正的脸色微红,因而可以确定杜铁宏的话惹得他有些生气。
      “起码应该承担对三猴子赔偿的部分责任吧!”杜铁宏冷冰冰地说:“如果那天晚上光明不碰见你,就不会和那个无赖产生联系,后来的冲突也就发生不了了。李哥,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我承认这一点,三猴子和你们因我而发生联系,又因有了联系而发生冲突。可是问题是,三猴子起诉我了吗?或者说,在那起案件的被告人当中有我李正吗!”
      “李哥,三猴子的确没有起诉你,但是,作为被告人的一方,在法庭上,我可以要求法官责令他补充起诉你作为第三个被告人。”
      “铁宏兄弟,你的要求在法官那里肯定通不过。”李正冷笑道:“你和三猴子的冲突,不存在预谋,彼此看着不顺眼儿、发生些口角就打起来了。哼哼,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我挑唆你们打架的吗?再说,凡是冲突都是行为激情,事件的发生跟当时的非参与人员、地理、时间等背景没什么责任性的联系的,你总不能让三猴子把烧烤摊点老板也起诉了,让最不应该成为被告的当被告吧!”
      “李哥,我很敬重你,但是,你的这些推责任的话很难让我对你的敬重持续下去。”
      “铁宏兄弟,我没有推责任。如果我推责任,恐怕三猴子对你们态度的恶劣程度还要加倍。”。
      “那么,李哥是说那天晚上的冲突都是别人的事儿,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法律的层面说,那就是你们和三猴子之间的事儿。不过,我会继续努力,尽量让事情朝大家都不太失望的方向发展。”
      “算了吧,有你的努力,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杜铁宏愤愤地说:“同样一个事儿,要是换个人调解,哼哼,或许早就两相无事了。”
      “噢——?哈哈,也许铁宏兄弟说的对,社会上的能人多了去了,是我李正耽误了你们的事儿了。”。李正使了个眼色,示意也听到杜铁宏上述话语的金不丢不要激动。“嗯——铁宏兄弟,光明还在你身边吗?我想跟他再说两句。”
      “你也应该是三猴子的赔偿人,至少是非主要赔偿人吧!”。说完这话,杜铁宏方觉言意已尽,随把手机递给桌对面的丁光明。
      接过手机,丁光明的态度很是为难,他勉强一笑,说:“李哥,铁宏的情绪激动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话说过就了,放下电话我批评他,你可别生气。哥哥呀,事儿还是那个事儿,咱们得好好商量一番。”
      “没事儿。谁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何况铁宏兄弟又是条血气方刚的汉子。”李正也应付性地笑了笑,“事情拖了这么久,就是没个了断,当事者心情急躁是可以理解的,这也属正常,哈哈。”
      “李哥,我觉得你去找一趟陈爱金很必要,他跟三猴子的关系好,如果他给你面子的话,三猴子的态度还是有希望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转变的。”
      “兄弟,我现在成了你们的拖累,让我去找陈爱金,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另寻其他的人去找陈爱金更好。”
      “李哥,你还在跟铁宏计较,他只是说了些气话,那话连参考的价值都没有,你一直这样计较就不合适了吧。”
      “我可没跟铁宏计较,不想再耽误你们的事儿,这就是原因,哈哈,如果需要我给出个原因的话。”
      “不想耽误我们的事儿就的继续帮忙。”。丁光明瞄了一眼桌对面依旧带着愠气的杜铁宏,把脸一横,说:“李哥,恕我直言,刚才铁宏说让你参与一部分的对三猴子的赔偿是有一定的理由支撑的,并非是对哥哥你的胡搅蛮缠,毕竟那天的事儿,是我看你的面子为你们那一桌结帐而引发的。呵呵,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能把我们这边儿实在承受不了的那几万块钱给承担了,也就不用再托陈爱金去找三猴子说情了。”
      “三猴子最低要求你们每人赔十二万,铁宏和你只愿每人赔十万,也就是说我如果能出四万块钱给三猴子,哼哼,这事情就能了结了。”。李正的脸色再次泛红,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跟他此刻的心态似乎还未联系上。“可是兄弟,从客观理由上讲我不是被告人,从主观理由上讲我也难以说服自己去承担这四万块钱的赔偿。再说,出钱如同割肉,谁摊上了都会心疼的。当然,如果你们让我出钱的理由充分,我也认了,但是,铁宏和你仅仅靠胁迫就想让我这么做,兄弟,你们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难道你们忘了,我一直在为调解那事情而奔走撮合,即便你们俩不领情,起码也认可我的这份辛苦吧!”。
      见李正那边也来了情绪,丁光明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随之,他的态度又开始变得温和起来。说道:“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误会。我是说如果找陈爱金能免去那四万块钱,为什么你不去试着去找一趟他呢!找自己的朋友办事,可比求□□或是美国总统容易多了,所以李哥,你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推脱,把它当成很平常的一次哥们儿小聚不久完了。”
      “推脱不是我的个性,特别是在朋友的事儿上我一贯都是积极主动地帮忙。”。李正心中有火气,但他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怒。“人不怒直言,怒的说不被理解。光明兄弟,你太不理解我了,当然,也许时间能够让你懂得理解别人,毕竟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日久见人心’。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想藏着隐瞒什么。兄弟,我跟陈爱金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紧密,仅仅是朋友,说哥们儿,哈哈,我认他是哥们儿他不见得会认我是哥们儿呀!好吧兄弟,我答应你,但是他会不会帮这个忙,我真的不敢保证。”
      “谢谢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丁光明的脸上显现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他心里的这种情绪并未体现在话语之中。“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铁宏和我刚才有些心急了,所以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呵呵,李哥,我看就这样吧,不耽误哥哥你的时间了,有事我再联系你。”
      “好吧。就这样,有事咱么再联系。嗯——,事情得有步骤地做,光明,你也不要太心急。那先这样,再见吧。”。
      挂断电话,李正表情平静地瞅着金不丢,示意他坐回到沙发上。后者的脸上显现出愤慨的表情,即使坐回到了沙发上,依旧是怒容不衰。
      “金弟,电话那头说什么你也听了个大概,老实说,我对那两个家伙非常失望。该说他们什么好呢!忘恩负义?——还不至于。卑鄙无耻?——差不多吧!我看错了人?哼哼,——基本可以确定。”
      “那就是两个小人,”金不丢接过了话,“把帮助自己的人也拖下水,只有小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儿。真没想到丁光明会是这样的东西,奸诈地对待帮助自己的人。哥哥,在他们看来是因为替你结账才引发了那天的事儿,但是,从你的角度分析——那天如果丁光明不多此一举地为我们结账,三猴子哪能闹腾出那事情来。这到底是谁的错呢?很难说清楚,你又没有要求丁光明为我们结帐,更没有嗾使三猴子瞎闹腾。事后,你又是东奔西走调解两方的矛盾,这他们哪一方都看在眼里。然而,你的好意没有被理解不说,还受到当事一方的埋怨,这实在不应该呀!再说,要找推脱的理由,谁都能找出来,也不缺乏理由的充分性。所以,你不能因为丁光明和那个姓杜的找到让你共同参与赔偿三猴子的所谓理由,就遂他们的愿,那样你将被社会人视为是软弱可欺。大哥,善良不一定就能换来善良,因为老实人往往都有混蛋的一面,何况不老实的人。”
      “不管以什么为前提,我都不会出那四万块钱。”李正思索着点了点头,“除非三猴子补充起诉我为第三个被告,并且法官判定我应当赔偿原告。哈哈,三猴子是我的朋友,——他会那么做吗!”
      “不知道。”金不丢冷冷一笑,“三猴子比那个姓杜的更差劲,如果他想使大哥你的坏,就一定会那么做。”
      “人心叵测。”李正说:“利益这东西就是个照妖镜,平常装的好的人,总能在利益的镜子面前现出原形。三猴子比丁光明和那个姓杜的还是要强一些的,毕竟他不装,平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这样的人反倒好对付。”
      “你去不去找陈爱金?”。金不丢问道。
      “答应人家了,肯定得去。”。李正眼皮一耷拉,微吸一口气,随抬开右手托住下巴,思忖着说:“他们什么也不了解,就天真要我去找陈爱金。你也知道,我去找陈爱金很难起好作用,他是个什么品性的人谁不清楚,那位兄弟嫉妒成性,就看不得别人——特别是他的朋友比他强,而我恰恰就是他的嫉妒的一个主要目标。恐怕我一去找,爱金会变本加厉地嗾使三猴子向丁光明提过分的条件,那样更会激化他们两方的矛盾。”
      “大哥,他们两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无赖加两个小人。嘿嘿,你有必要费尽心思为他们着想吗?他们都已经开始把卑鄙无耻施加在你的身上了,而你还想着做他们眼中的正人君子,这可不行啊!”
      “光明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李正深沉地笑了笑,“答应人家的事即便心里是抵触的,也不能不去行动。做与不做是一回事儿,能做成与不能做成则是另一回事儿。”
      “大哥,我能不能替你去找一趟陈爱金,那样的话,嘿嘿,效果或许会强于你亲自去找。”
      “你去?”李正目光有些犹豫地看着金不丢,“兄弟,我可知道,你跟陈爱金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呀!”
      “我跟他的关系是不怎么样,但是,我对他还有粗暴的一面,大哥你却没有。”
      “你说的不错,我对人——尤其是朋友,的确是佛心了点儿。这样吧兄弟,既然你提开想去找陈爱金为丁光明他们压低赔偿金的事儿努力一把,我认为这不是个太坏的主意,或许还真比我直接去找他的效果要好。”
      “那就让我去找一趟陈爱金?”。金不丢紧蹙的面容微微展开,并以承授的目光盯着李正。
      李正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待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也有了些释然的神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去倒是可以,但是你只能以你自己的名义去,并且在陈爱金的面前绝对不能提我,否则就和我去找他没什么区别了。兄弟,你先打头炮,不行的话我再往爱金那儿跑一趟。你先去有两个好处,一是探探他的口风,把握一下他对那件事儿的渗入程度;再就是为我去找他做个准备,哈哈,如果我必须跑那一趟的话,有你的铺垫,我就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话了。”
      “好。有哥哥的交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金不丢站起身,开始往门外走。
      李正也站开,他走近金不丢,抬开右臂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侧着脸用期望的目光瞅着他的朋友,又是一番的丁宁嘱咐。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两个人并肩出了房门,开始往楼下走。送金不丢出了院子,并看着他驾驶的那辆德系黑色轿车上了正路,李正才转过身关上院门,就又回到二楼他的那间小会客里。
      独处的李正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与焦虑,刚刚电话里经历的事情显然触动了他的神经,使他的情绪很是躁动,尽管刚刚金不丢在的时候他极力克制内心的火气没使之表现在脸上。可是,一旦没有别人在旁‘监督’,他可就做不到让自己的面色平静如常了,说到底他是个人而非毫无情感的机器。
      无论如何李正也想不到,丁光明会以德报怨地对他。虽说金不丢在的时候他的嘴上没有表现出对丁光明的怨愤,脑子里却已经把对方往小人的方向定了位。不管怎么说,以前他对丁光明的印象一直不错,可是今天,现在的看法已经否定了过去的以为,在他的眼睛里丁光明已不再是固有印象中的同一个人了。哈哈,情况已经反转,好印象变成了坏印象,随之,信任也跟着转化为了狐疑。
      李正决定调整和丁光明的朋友层级,将较好朋友降级为一般朋友。即便如此,那也得先把之前的纠结解开,之后,再与之进行降级状态的来往。李正在对待朋友上观念就是如此,宁可降低对朋友的评价层级,也绝不做断交那种事情。眼下,两方的官司还在持续,这样无限期地拖下去无疑是对害的支援,被告和原告谁都别想让自己的益实现最大化。这绝对不是聪明的调解人的做法,焦虑地独坐了一会儿,李正激流一般的头脑开始慢慢归于平静。他也已经想好,要努力使丁光明和三猴子之间的事尽早了断,哪怕他们都进了监狱,或者自己把两方都给得罪了。好心既然得不到好报,那还不如收敛一些好心而让自己省点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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