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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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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犯了错,就得解释,但要是解释不通,就顶上罪名。
六月的A市,蝉鸣将街道装点得像个冒牌货,人们不禁诧异,这偌大的A市为何这么多蝉在歇斯底里的叫着。
这个答案,恐怕得去问一句尸体。
我叫岏余余,我是A市实验中学一名初二学生,我喜欢我的学校生活,可是最近我遇到一个困难,有的人想打死我侮辱我,可我没办法了,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得报警,现在是法治社会,总该有人管我的死活嘛,我这样安慰自己,并打电话报警。
过了半小时,一个帅气的警察带着一个姐姐来到我家,我哭着解释:“姐姐我才13岁,我害怕我被他们打死,我还得上学,以后还能考个好大学。”我哽咽着,像只受了伤的可怜小猫。
“别怕,姐姐替你出头。”温诗寒半蹲在我面前,一脸关心的看着我,她光洁无瑕的皮肤和优秀的五官让我目不转睛,身上的一股栀子花香味也让我流连忘返。
“我们去学校看看。”我点点头,牵上她想拉我的手。
“等等,去学校之前你得先给我们说说详细细节,校园霸凌事件在中学阶段常见,我们得看事情的严重程度。”赵景云突然开口拦住我们。
要不是上头嘱咐她们这人有背景,他和温诗寒才懒得跟着小毛孩玩过家家呢。
我擦擦眼泪,在温姐姐的鼓励下哽咽开口
“我叫岏余余,一年前,我家里还算富裕,可父母把我送去一个乡镇学校,从小就在城市居住的我原本以为能跟他们处好关系,针对我还找人堵我,我实在受够了,转了一个又一个班,换了一个又一个座位,可他们还是骂我打我,然后诋毁我。”我边说边悄悄扣我胳膊上的四道疤痕,在他们看不到的视角,露出了骇人的笑脸。
我向警方汇报,欺负我的人是初二四班的学生李青,并向警方提供大量线索,甚至找到了她家,她家住在城市边缘的老旧民区里,可她这个人一点都不享受现在的生活,她从农村搬到城市,倒是让她在原有的村子里享受了万众瞩目的羡慕。
记得她给同学们分享过:“我家?哼!我哥考的南京大学,我们家打算高考后到南京去。”
可是警察找了三天也没什么线索,当我心灰意冷时,赵哥哥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欣喜若狂。
这几天因为报警,我都不敢去学校,怕被他们报复。
“有消息了,你的同学涉嫌吸毒,已交给相关部门处理。”我看着信息忍不住笑出声来,空荡的别墅里回应着我的,是同样空荡的笑声。
这几日和温姐姐和赵景云警察一起搜寻证据,他们都会帮着我,照顾我,赵队虽然脾气不好,但每天还是会定时给我分享线索。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好久不曾体会到的,亲情。
是一种家的感觉。
“我们在李青家里发现了自己制作的吸毒工具,和少量的□□粉末,未成年涉嫌吸毒也得付出代价,况且她已经满了14周岁,该吃的苦果子她还是得吃。”
这话像个保证,还像个承诺。
于是案子胜利结束,我又开始了平淡的学习时光,我又是人群里的小透明,在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往常的一天,我又收到了赵队的短信。
“有个事情问你。”收到,他的消息,我心里异常激动起来。
我到学校后才知道我们班班花被人杀了,一层塑料膜包着,在学校天台上整整挂了一个月,班花叫王婉凝,皮肤白,看起来就像那种大家闺秀,正值青春年华的她是校园女神,可这样一条生命就这样草草结束,实在是可惜。
我做好准备,在一堆等待做笔录调查的同学后面等待询问,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条短信。
“直接来第一个,位置给你留着。”
是赵队,“好。”
我快速打字回复,然后穿过人群端端正正地做好:“赵队,什么事?”
坐在我面前的赵队抬起头,他不过三十,身上散发着荷尔蒙气息,让同样情窦初开的少女,不免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当然我是个例外,“在你们学校天台,发现一具尸体,是你们班同学。”
他简单介绍,眼睛却紧盯着手机界面,像是有人在给他紧急汇报什么。
我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图片,果然是班花,死了都这么好看。
“怎么会这样?我和他关系还蛮好的,长得好看,人也温柔,而且还是我们班班花唉,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说完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却平静如水。
只不过赵队似乎没什么反应,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说:“她被人用小刀割了十数口子,连起来是个十字架,场面有点血腥,你们学生就别去看了,我本来还想寻找你,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线索……”
“打听什么线索?我休学了,但是我可以试试,我之前和她关系不错,没准能提供你什么线索呢。”见赵队突然向我投过眼神,我又解释的:“他是我同学嘛,我跟着他上了天台,经过防护栏和两根不知道来源的铁杆,还连接着一个蛹一样的东西,风一吹,不时传来一阵阵恶臭味,不实的还有一些蛾子周围环绕着,里面是个衣服烂都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半裸的尸体却穿着一个牛仔裙,散发着恶臭味的尸体少女,可凶手似乎很贴心地为他穿上了一件牛仔半身裙,是今年刚出的新款,价格昂贵,也就是说在凶手犯罪之后不久,凶手再次回到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之后,还穿上了半身裙,可见凶手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吧。
我心里暗暗地想。
“看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赵队若有所思。
“那是肯定。”我轻轻走进,进一步一股像下水道一般的恶臭味就越重“况且两个人仇恨一定很大,不然不可能捅这么多刀,的就感觉给人一种艺术品的向往,或者说是在替人赎罪。”
我看着结疤的刀口,竟然脱口而出。
赵队的脸色变了,有点诧异的看着我,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些来,见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又解释说:“我原本只是想让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们同班同学,如此看来你倒是很了解凶手,有时候你真的并不像一个年仅13岁的人。”
“今年我14岁可能变得更聪明了一些不是吗?”我倒也不在意,走进尸体,轻轻摸了摸同学早已僵硬的脸:“我的梦想是当一个法医或者刑警,平时爱看这类的书,所以这很正常。”说完我就转过头看着他:“赵队,你觉得呢?”
“有个梦想总是好的,我很欣赏,也很喜欢你的推理。”他看着我,好像是在很认真的承诺,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黄昏来临,拉得我们的影子好长好长。
“温副,调查一下岏余余的家庭背景和他们家,看看有什么异样……”
趁我下楼听见赵景云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可惜我听得很清楚,我握紧手中的美工刀,飞快地冲上楼去,却假装没听见:“赵队你倒是快点呀,我带你去吃午饭,我们学校的黄焖米饭可香了……”美工刀划破了我的手指,裤兜里,我的手沾满了血,如同那个夜晚。
又过了三天,我被“邀请”到警察局做笔录,我有点兴奋还有点担忧,至于担忧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坐在银色等候椅上,不停的扣手上美工刀留下的印记,可他们竟然叫我去审讯室,我有点怀疑,却没法声张。
果然,一进审讯室,赵景云像换了个人似的全然没有表情,全然没有来平日的一种书呆子气息,他仿佛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身正装的他,倒是和这黑漆漆的审讯室有点相配。
他机械式的声音淡淡传来:“你是否是实验中学初二的学生,是否属实?”
“赵队,你这是干嘛呀?”我穿着校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学生,“我问你是否属实!”他突然声音很大,回荡在审讯室,给我吓得一愣,和他陌生了几分,就没反应。
见我没反应,他又猛地拍着桌,审讯室里回荡着他的怒喝声:“我问你是否属实!”他又重复了一遍。
“属实。”我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话音未落,他又猛地站起来:“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我脑子里有着大大的问号,可我的内心开始兴奋,“你脸上订的这皮才是岏余余!你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我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你不知道是吧?我……”赵景云眼看就要发飙,温诗寒却推门而入,一堆文件被扔在桌子上,温诗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根据制作人造皮肤的相关材料,里面的成分确实是可以制造皮肤,在你家里发现了很多这些材料,据我所知,这些材料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很难凑齐,有些甚至得去国外进货,一个学生家里面,还有这些东西?你解释看看,我听你的回答。”
我能感觉到她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同学送的。”可我并不想接受这个机会。
我握紧了美工刀刀刃,不过一会儿,我的口袋慢慢变红。
“同学送的?行!那你家冰箱里的一整柜肉块是什么?也是同学送的吗?还是说你家粉刷墙的墙漆里的人体组织也是同学送的?又或者说墙壁后面那一具尸体也是同学送的吗?”温诗寒越说越激动,眼睛也气得通红。
她情不自禁,气得颤抖,好像仅仅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你才14岁呀……”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可眼泪却夺眶而出。
“不过我想说的是,你看我家了?你有经过我同意吗?你有搜查证吗?”我冷下来,直对着她,心里对这帮人的厌恶冲上最高点。
手中的美工刀也攥得更紧,“小心!他的手里有武器!”赵景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刀,我笑笑,这便是我的朋友们。
我不急不慢地轻轻抚摸皮肤,揉出一张皮来,我自己的脸不用再藏着掖着,我终于可以变回我自己了。
“你果真!用的人造皮肤…..怪不得目击证人没有认出你来。”温诗寒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又不停摇头,而赵景云继续乘胜追击,似乎想增大他的气势。
“哪个目击证人呢?是收拾我爸尸体时,还是埋我妹那次?又或者是把我妈分尸,放进冰箱那次呢?哦哦,当然还有学校天台的那次伟大杰作呢……”我不急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香奈儿定制小皮包掏出阿玛尼今年最新款口红,慢慢涂着。“既然你们捉到我了,那我就和你好好讲讲。”
我的自述
2016年的二月,我离开A市,跟上北漂的步伐,那段日子过得并不好,我有时是在最低档酒店的公厕门口,即使是那里,我也得花100块钱才能睡得安心,不怕你们笑话我什么都做过,我刷过盘子打扫过厕所,当过酒吧前台,你们可能觉得那没有什么,可那时候我正值年少气盛,我才18岁啊,凌晨5:00和清洁工抢瓶子,被人诬陷欠了债打电话让父母寻求帮助,可她们竟然说,要给妹妹攒上大学的钱,我都快被折磨疯了,他们就这一句话,就这一句话!就已经打破了所有幻想。
我给自己灌酒,醒了我后站在冬天的海边,那时候大家都在吃年夜饭,海水冰冷刺骨在我的心上。
可我突然又不想死了,我想拉个垫背的。
于是我拼命赚钱,想办法创业,无法诉说那时候的痛苦,等我事业小有成就,我想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接着我就在北漂八年之后,回到了家,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认我这个负债百万元的女儿,可我当时已经还清了钱,他们只是听邻居道听途说都不愿意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提着给他们的新年礼物,呆呆地站了一整夜,那天好像还在下雪。
后来我选择复仇,我埋伏在妹妹回家的路上,一把匕首便可以捅死她,可她临死前竟然笑了,妹妹满嘴都是血,但是嘴边确实忍不住的笑:“姐姐,你终于来见我了,我好想你……”
那年她才12岁,可我还是杀了她,后来翻看了她的日记,帮她杀了两个校园霸凌她的人也算是还了债。
我在父亲的轮胎上做了手脚,父亲在工作中刹不住车,惨死在山渠,我搬回他的尸体用水泥重新粉刷了一遍墙,也把父亲珍藏在了里面。在这期间母亲发现了我,她那天提早下班,目睹了我的杀人过程,于是,她的尸体也被我分解留在冰箱里。
这种感觉我很喜欢,我对客厅上的照片想着,我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说完这些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又像是散了枝桠的树干。
这一刻,岏余余的生活才刚刚结束,而我岏清吴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蝉不叫了呢?
因为它被捉住了
她被掐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