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来到组织已有三月余，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更贴切点，他现在浑身上下，从指甲到毛发，都散发着不真实感。
对一个隐世多年得组织来说，光是混进组织就困难重重。即使自警校毕业起，降谷零就在筹备潜入计划，那些麻烦也始终困扰着他。
比如，他夺目外表留下的痕迹和早年在警校的风云事迹。
警校时期的降谷零有多风光，他处理这些往事就有多狼狈。
降谷零至今仍清晰记得善后那段日子，凌晨五点的月色，和一众同事怨鬼一样枯槁的面容。
他真的不是故意惹事的！非常抱歉！
降谷零每每回忆起那段时光都会真挚愧疚并虚空鞠躬。
幸好这个神秘组织手眼通天的boss近几年一直没管理组织，让整个组织陷入内部争锋之中，反而对警方松懈，让零组有了可乘之机。
降谷零卧底前悄悄告别过同期和幼驯染，虽然诸伏景光一直联系不上。
但时间不等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降谷零只能把自己捯饬捯饬，弄成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套上小混混安室透的外衣，光光荣荣地混进组织。
真正成为组织成员，忙碌几个月的降谷零反倒清闲下来。
组织边缘人物的一天非常普通。
早上起床，然后是降谷零做一大桌饭菜，独享美食。偶尔也会有兴致太高，一下子做了好几人份的时候。
这时，不想浪费食物的零师傅会借着晨练的机会，随机逮住一个没吃早饭又要在附近巡查的零组同事，并送上一份爱心早餐。
如果不小心被组织的成员看到，哦，他们又不知道这个人是零组成员。
组织里不少人都和警方有联系，且大多是纯洁的金钱交易。降谷零机密情报没搞到，在这三个月里抓获的贪腐警察多到能装满一屋子。
谁也不知道降谷零看着那一长串警员名单，释怀地死了几次。
晨练结束，卧底降谷零就要开始正式营业自己的一天。
“安室透”这个身份学历不高，人设也是嘴甜心黑的无业混混。
在进入组织后，负责管理新人的长官严厉地叮嘱过安室透：
“即使是当牛郎，你也要有个长期工作！实在不行你去当个服务员。总之，组织成员不可以没有正式身份！”
服务员排在牛郎选项之后……安室透内心唾弃着组织成员们扭曲的价值观，又在新人管理员一脸误入歧途前途无亮的表情中选择成为一名服务员。
服务员是轮班制。
晚上下班后，安室透没有立刻回家，因为他还需要和组织成员联络感情。
或许是心理作用，又可能是近墨者黑。
最近安室透发现自己习惯性的穿黑衣服，本想拿紫衣服的手会习惯性伸向黑衣服。这点安室透很不满意。
在边缘这般混日子，安室透内心其实有些焦躁。就像组织里那位传说中的二把手的口头禅一般，时间就是金钱，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拿到代号，最终摧毁这可怕的、散播罪恶的黑恶集团。
但组织存在的时候呢？难道安室透只能任由组织继续叫嚣，用荒谬畸形的逻辑和方式行于这个国家上，继续迫害人民吗？
这段日子他突然喜欢上撕日历，即使手机上的日期可以确定时间，但印着一页页文字的日历日渐变薄，雪白的纸张分离时咔嚓的脆响豆在提醒安室透。
不要在麻木的生活中迷失，正义一定会在时间尽头降临。
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在一个下午被打破。他得知自己因为能力出众，被组织上层注意到了。
表现优秀的安室透获得了一个极有可能要杀人的重要任务。
收到短信的刹那，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安室透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脆弱。
才刚接触到这片雾霾的一角，他的肺部就开始剧烈起伏，难受到忘记呼吸。
组织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的认知，这些日子违法行为安室透也从未缺席。但杀人这个词，离曾经的安室透还是太遥远。
那天安室透申请提前下班，收拾好做任务需要的物品，和零组人交流情报并洗漱完毕后就倒在床上。
黄昏似流光，转眼夜色已朦胧，但安室透莫名的清醒。
今晚安室透睡不着了。
曾经的安室透不会杀人，未来的安室透注定成为他最厌恶的凶手。但今晚的他，是个注定特殊的存在。
名叫无畏的自负从此刻起，在深夜的冲刷下慢慢变淡、变浅，直到没有残迹。青涩的年轻人也终于要正真长大。
只是，安室透仍希望明日可以晚点到来……
清早的薄雾氤氲，冷色调的阳光扫进空气，顺便带来一声鸟鸣。安室透其实有些奇怪，这附近的树木都打过药，结出的浆果都不能吃，更不可能有虫子出现。那些活泼的鸟雀都是靠什么为生的呢？
浅巧克力色的皮肤在光线中散发魅力，舒展的手臂自然垂下，安室透正在穿衣镜前试衣服。
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温和，配上安室透特意挑选的紫色衣服，独属褐皮的和谐优雅在镜子的反射里展示。
安室透撸起额头挡住视线的头发，一双紫灰色的双眼出现在镜子里。
这是杀人犯的眼睛。
安室透思绪中蹦出这段话，随即，他叹了口气。
他已经尽力让大脑想点别的，但这段话就像入了口的跳跳糖，从昨夜起不断冒出。
在不断思考中，安室透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
将错就错，他又给自己做了顿可以当午餐的早饭。吃完后，这才准备换件适合执行任务的衣服。
手机突然震动，安室透拿起一看，上方弹窗是这次任务搭档的消息【你迟到了。】。
弹窗转瞬即消逝，后续又有几条消息，但安室透都没细看，他只是在沙发上随手勾住一件外套，盖在肩上。
他背着行李，轻步走下楼，楼梯间全是回荡的脚步声。
走到楼下，安室透坐入车中，陷入沉默。
他打开手机，一边启动车边按下备忘录的电话键。先行启动一段路，手机终于被接通，电话那头穿来一个憨憨耿直的男声：“安室先生？”
风间裕也是安室透最信任的下属，虽然那家伙为人直接，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裕也，你到酒店了吗？”
“当然，我还看到了那个银发的搭档，他长得挺好，似乎是个狡猾恶毒的人。”电话那头穿来嘈杂的电音，似乎夹着衣服摩擦的声音。
“怎么说？”安室透嘴角微笑，金色头发被窗口的风卷起，碎发凌乱拍打脸庞。
对方轻声叹息，“我看见那个人……就是那个叫薄暮月的犯罪份子，他一上来就和前台小姑娘勾勾搭搭，后来那姑娘就送着吃的到人门口。后来有一段我没看到，那个方向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是后来，后来……”风见裕也支支吾吾，随之是沉重的喘息。
降谷零等待风间裕也发言，在十几秒后风间裕也继续说道，“累……累死我了。这个屋子掩体太少，我没法在房间里放摄像头，上方有个窗子，我在努力不被当个变态的扒在上面。”
“啊……抱歉，我这个时间打电话不会打扰到你吧？”安室透沉默片刻，咽下未出口的惊叹，转而安慰自己这个敬业到过分的下属。
“没事的，安室先生。”风间裕也突然惊叫一声。
“他们翻身了！他们翻身了！”
“他们？”
安室透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一堆剧情，大脑瞬间陷入混乱。
“咳咳，就是那个小姑娘和他碰面后，我爬上窗户就发现他在床上。虽然我只能看到下半身，但那个人一直在翻来翻去的，您知道我想说什么吧？也不知道那个犯罪份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小姑娘一见面就和他交往！”
风间裕也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激动怎么也藏不住。安室透感觉事情有些不真实，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时，他打断风间裕也的状况报道。
“这不合理吧？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只是在午休？”安室透提出质疑。
“午……午休？那是什么来着？”风间裕也略带停顿，之后很久安室透都没听见他发话。
直到安室透感觉对面寂静到有些可怕时，担忧的问“还在吗”，对方才回答。
“我不知道多久没正常无休过了……差点忘记还有这个可能。”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好像一下子被摄取灵魂。
可这次安室透无法给予安慰和承诺。他一踩油门，将车开到当前路段的最大限速，让引擎的轰鸣声压过风间裕也可怜的叨叨。
他身为上司，现在也还在加班呢。
“不对！”风间裕也突然话头一转，为了听清话语安室透只能猛然减速，惹得后方车辆愤怒的按响喇叭。
“有什么事，我已经快到了。”安室透抬头看着建造在高处，即使差几公里也能看见的酒店。
“那我先挂断，不打扰你。我想说的是，我看见那个薄暮月脸真的很出众，好看到不像罪犯，反而更像那种风流公子什么的，一下子让我率先想到了那种可能。”
“哦，这样啊。”安室透把手机从耳畔拿开，问道，“裕也你还有事吗？”
“没了。马上这里就有人来，我也要往下爬了。”
安室透挂掉电话，缓慢将车停在酒店附近。然后在酒店办理了入住，他的房间在B10。
这时，那个犯罪份子又发来短信。
【安室，你的身份是什么？”】
真是不客气，一上来就用疑问句。听说对方还是个在组织多年没什么能力没代号的家伙，和他安室透比唯一的优势就是进组织更早点。
越是没能力的人，往往越需要抓住自己微不足道的特权，看来那个薄暮月是想用前辈的身份指使自己去做各种事。安室透这样分析着，并顺应对方意愿回答着。
对于口头的吃亏让步，安室透并不介意。反正他不屑于和罪犯争夺辈分高低。
所有罪犯……他眼中紫灰闪过，嘴唇有些不甘的下垮。
不论是美丽的、智慧的、又或是放荡的人。只要犯罪，危害到这个国家和人民，就该为此承担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