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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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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脑袋下了床,和刚从门外进来的警官对上了眼,我看了看自己腿上缠着的纱布,头一顿一顿地抽痛,看着一脸紧张让我躺回床上的年轻警官。
“那个,警察先生,请问我这是……?”我看着对方帮我掖好被子,心里有些不安。
一身制服的警官面容清雅,蓝色的眼眸里是与我相反的沉静,这样有条有理又长相帅气的警官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萩原警官说我在过马路时崴到了脚,恰巧一辆车没刹住,我就被撞倒了。警方已经立案,司机也第一时间把我送到了医院救治,事后也承诺会按照条款赔偿。
这也太倒霉了吧。我垂着眸看着雪白的纱布,警官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医生说你的头部受到了伤害,可能会有部分记忆错乱……”
我并不认为我丢失了部分记忆以及会发生记忆错乱的问题,但萩原警官看过来的复杂眼神让我一下子说不出话,可怜的,同情的目光一瞬即逝,像是我的错觉。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小原小姐如果有什么不方便都可以来找我。”通讯录上新添了【萩原研二】的字样,我顺手往上翻,在【A】栏里看着两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应该还有一个人在A区……但又不可能啊,我不认识其他人了,难道真的记忆错乱了?不要啊!
我被吓的连忙在脑海中找到我的卡,并尝试回忆密码,好在我都能成功的想起。以防万一,我又把这几个密码发在了个人博客,仅自己可见。
医生说我的大脑还没完全恢复,贪睡嗜睡都是正常的行为。东京的犯罪率奇高,动不动就有命案被牵扯进去,为此也诞生了员工可长时间请假休假的机制——差点死掉的总得有时间来恢复身体吧。
不用担心工作,身上又隐隐作痛,我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脆弱加剧了我的不安,我很想怀里抱点什么东西,但只有医院蔓延着的刺鼻的消毒水味。
第二清早一醒来,我便朝着萩原警官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可能不太行哦,小原小姐。”头发半长搭在肩膀的清俊青年朝我露出一个苦笑:“你的伤还需要住院观察呢。”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萩原警官其实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我们每天都重复着以上的对话,无论我怎么恳切都不同意。
终于直到医生也说大致可以回家疗养了,萩原警官还透露着惊讶说不用再观察一下吗。整整两个星期,我终于回到了我熟悉的小公寓。
我在医生说差不多可以出院时第一时间便打了家政公司的电话,要求对方帮我仔细清理干净屋子,还有我的床品以及大熊的清理。
回到家洗完澡后,我第一时间就把带有洗衣液馨香的大熊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卷曲柔软的绒毛里,鼻子深深吸着从布偶里面的气。
呼—一直急躁不安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我重金从海外购买的大熊!还好还有你在!
我的确要比以前贪睡许多,眼一闭就能进入光怪陆离的梦境,醒来泪水浸湿了枕头,却又不知道到底梦见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在街角看到了一抹银色的发尾,悄无声息地从面前甩过,我心神俱震,猛的站起身来。
那,那是谁?
“小原?!”手腕被轻轻拉住,我向外跑出去的动作的打断,萩原研二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担忧,眼神顺着我视线的方向追逐:“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小丑,”我闭上眼,面部被拉入进萩原怀里,手指用力地攥紧,“他脸上涂着好恐怖的色彩。”
“马戏团吗?”萩原顺着向窗外看去,马戏团队伍浩浩荡荡过去,低下头重新看向埋进自己胸口的脑袋,小小的黑色发旋偏向右,乖巧的打着转。
遭,糟了。萩原研二耳根上弥上红,双手停在空中不知放哪,他眼神略带漂移,手指动了动了动,轻轻拍在了怀中女性薄弱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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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胸口一阵阵沉闷,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下,动弹不得,待呼吸都快艰难,我终于从梦中惊醒,翻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头发被汗黏成一缕缕。
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味道袭来,我后知后觉看向身旁,“谁!”
窗帘是当初我精心选出的不透光的材质,台灯又在不知名身影的那边,我举起手机,微弱的荧光照射出身影的具体形象,我心脏跳地飞快,熟悉的晕眩再次涌上头脑。
银,银发。
我喉咙干涩地说不出一字,胸口大幅度起伏着,眼神不自觉追寻站起身的身影。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艰难的挤出声音,尖锐又急促。
啪嗒一声,床边的小灯被打开,我被骤然出现的光明刺了双眼,双眼溢出眼泪,不自觉闭上眼,再睁开,一双如蛇类般狠毒的瞳孔直直对着我的眼球。
“!”
“我是谁?呵呵,”这双眼珠实在可怖,我手脚发软,整个人突然卸了力般倒下去,正准备侧过脑袋,却像被预判动作般掐住下颌,粗粝的手指硬生生摁在我的脸上,绿眸如影随形始终在我眼前。
下颌被虎口钳地生痛,我泪水跟拧开的水龙头一样,顺着脸滑到虎口与脸颊的缝隙,又滴在男人的手掌心。
这个有着一头到胸口银发的青少年猛地放开了手,冷漠可怖的脸上尽是烦躁:“再哭就把你杀了。”
我捂着生疼的脸颊,泪水朦胧的眼幕中,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漆黑的枪械,望过来的眼睛里遍布红血丝。
亡命之徒,疯子。
我在心里给他下完定义,吸着鼻子擦掉了眼泪,双手抱着膝盖抵在墙角,心里是压也压不下的恐惧。
像是掐死人般的窒息在不大的房间蔓延开来,我迷迷瞪瞪又要昏睡过去,骤然被拉过去,下巴再次被钳上,我猛的清醒,嘴里就被放入两片圆片。
毒、毒药!
我呜呜挣扎着,牙齿用力向下咬,就听到他阴冷的话语:“敢挣扎敢咬我就送你上路。”
牙齿轻轻碰到不属于自己的皮肤,我愤恨地抬眼,再对上那双眼又从心的垂下眼帘。好、好可怕!
呜呜,救命啊,谁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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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解决完琴酒的“死亡”后,回到了公寓。不大的公寓空无一人,桌上的台历只叉在9号——那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黑色的手套在桌上轻轻一抹,浅浅的灰渍粘在皮质手套上,黑泽阵眯起眼,径直走向卧室锁定棕色的蠢熊。
熊还在这里,人不可能直接走了。黑泽阵顺着线索找了下去,在墙角故意把头发暴露在女人的视野里,结果看到她亲密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恶心的脸上泛起红晕,回抱了过去。
砰——巷里垃圾桶被他一脚踹翻。
好,很好,当他是死人,那么快就有新欢了。黑泽阵眼底沉沉,心里的暴虐几乎让他想举起□□对准那个男的头爆开。
晚上回到已经没有自己痕迹的屋子,黑泽阵压在熟睡的女人身上,手掌摩挲着腰侧的手枪,咬着牙。
“你,是谁?”怯生生的嗓音响起,黑瞳里是自己都没发现的茫然和期待。
失忆了,不需要一瞬黑泽阵便得出结论。女人和死条子抱在一起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他打开灯,又猛的凑前,从女人下意识的反应中找到了她确实失忆的证据。
眼泪又一直流,烦地他心慌,那双带有恐惧看着自己的眼睛也让他暴躁。
他身上还有几片组织里研发的药片,能快速的激活大脑的活力,他掐着她的下巴喂了进去,气息起伏不定。
我吃了药后很快又感到昏昏欲睡,在迷糊中主动缠上温热的事物,头枕在上面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手臂被女人当成抱枕,双手缠着,头弯下来轻轻挨着,肿肿的眼皮隐隐发烫,可怜又可爱。
“……”
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反映出不算好的睡眠状况,黑泽阵默默听了会,直到心里再度平稳下来才弯下腰,单手脱开黑色的外衣裤,搂着躯体盖上了被子。
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袭来,黑泽阵幽幽的银绿眸子紧盯着怀里的女人,另一只手从她脖颈开始顺着向下检查。
…………
睡梦中的人拧起眉,似是被什么困扰,黑泽阵缓缓眨着,良好的听力让他听见两片一直小幅度嗫嚅的话语:“……”
“……Gin!”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急促,伴随着几声呜咽,听起来可怜极了。
梦里模糊不清的面孔突然转过身来,向上笑着的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薄唇一张一合,“蠢货!”
明明是在骂我,却像是经过沙漠才遇到的泉眼,心里眼里冒出一阵阵酸涩,我哭得像个小孩冲进了他的怀抱。
在黑夜里一直窥伺着猎物的毒蛇终于满意,巨大的蛇尾缓缓缠上盯准的猎物,鲜红的蛇信抖动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无所谓了,不记得又怎么样?他们终究只能绑在一起,生死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