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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我终于能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阵却叼着根烟,坐在床尾不搭理我。

      自从我刚刚拒绝和他温存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不理人,也不做其他动作,只偶尔瞥向我的眼神让我害怕。像深渊,也像巨兽。

      这时候,我才能不自欺欺人。阵是个杀手,我们交往了1年,而我是在一个星期以前才知道对方的职业信息。

      “小原女士,以下内容我们确保是真实信息,绝无半点虚假……你的男友黑泽阵是一名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犯罪分子…….”年轻俊美的警官声音低沉,形状优美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却如一把巨锤,将已经运转了二十多年的脑子砸了个稀巴烂。

      “并且,”年轻警官话语微顿,“他已经在警方的追捕活动中死亡。”

      我眼前一片白光,大脑一阵阵涨痛。视线下移到桌几上的一沓资料,首页男友的脸正在其中。

      ..

      说实在的,我现在极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妄。我怀疑床尾这个默默无语,像条毒蛇般阴冷无言的少年版黑泽阵是我脑子幻化出来的产物。

      我觉得我亟待好好睡一觉,起码要睡上三天,让那些奇形怪状天马行空的幻想好好地释放出来。

      想到这,我便放松身体,钻进了被窝,眨眨眼,困意便如洪水倾泻而来。隐隐约约,我摸到了月光,闻到了烟草。

      一觉醒来发现我躺在阵的怀抱里,原本覆在我腰际的长发此刻堪堪碰到我肩膀,我绕着面前的银发,经过一晚上的充足睡眠,我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绕七绕八的想法:“你是犯罪分子?”

      近在咫尺的衣领微微敞开,因为身体变小,衣服对阵来说也宽松了些。胸膛肌理分明,甚至微微带着点光,我慢慢挪过去,把耳朵靠在上面,来回寻找着聆听心跳的最佳位置。

      “是又怎样。”略微沙哑的声音勾的我心痒痒,这股痒意漫布全身,我忍不住地蜷缩脚趾。和成年时期阵的声音不一样,又比昨天正常情况下更加性感。这种青涩又带着极致的慵懒与x张力的交织让我面上一阵阵发烫。

      话说,在我得知他“身亡”的消息前,我们也很久都没有见了,我仔细数了数日子,差不多有小半个月。又加上这浑浑噩噩的一星期,我们竟然快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就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见面。

      我一下子陷入到我的思绪之中,没有看到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男友睁开了眼,面色越发阴沉。直到头皮传来轻微的拉扯感,我对上了似乎蕴含着暴风雨的双眼。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阵又笑了,笑的我鸡皮疙瘩起一身,仿佛真的面临一条蟒蛇,腰上的手臂没有收紧,却像被蛇尾早已缠绕住,根本不会给猎物逃出生天的机会。

      其实我自己也还没有整理好心态,任谁一下子突然发生了男友是罪犯、男友被正义击杀、男友有个不是我生的儿子、儿子原来是我并没死去的男友都会头晕脑胀的。

      我觉得制造出忐忑这个词语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这个心脏现在只要还在正常上下跳动着就能感到焦虑。我现在心里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又有对男友的爱恋,又有对自己的佩服。就算我爸妈此前再认为我的恋爱经历会多么多么奇葩,恐怕也猜不到我能那么出息,一找就找了个罪犯谈恋爱,如果说这也算有出息的话。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眼见大毒蛇蛇头都要晃我到我脸前,准备对我3d立体环绕嘶嘶作响了,我抱住他的一根手臂,把额头抵在上面:“我有点害怕。”这样就好了吧。我多多少少说出了心里话,毕竟谁一朝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变成罪犯,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都不会感到不害怕吧。

      尤其是,想到了曾经我的某些伟大事迹,我的眼神不禁左右漂移。比如经常指手画脚、好吃懒做,有争执的时候好几次看到对方的脖子上青筋毕露,看过来的眼神也冰冷的不像话,我也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现在想来真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傻人有傻福。

      搭在腰间的手逐渐向上移,慢慢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握住了我的后脖颈,粗粝的大拇指不时刮着我的耳朵。我以为他会冷笑一声,说“平时不见你感到害怕。”或者言简意赅蹦出俩字:“不准。”没想到他却轻笑,轻轻捏住我的耳根,朝里面恶劣吹口气:“怕了也挺好的。”

      “!”

      我又惊又疑,翻起身子看着他。对方则轻嗤一声,毫不在意的一只手撑着脑袋,随意我打量。怎么办,我感觉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我心如鼓擂,胆战心惊。

      先前就说过了,我很相信我的直觉第六感等超能力。此时我的雷达哔哔作响,我在沉默一会后若无其事的去洗漱了。直觉告诉我最好这时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又过了三五天,我的雷达警报逐渐消退,我竭力保持和平常一样的态度和生活习惯,现在对于阵的真实身份也逐渐麻木。

      我的目光放在前面正在开扫地机器人的背影上,带着几分沉思。

      就连普通居家背影也透着暴虐冷酷气息的男人,平常人遇上了应该都恐避之不及,所以我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这样的恋爱对象?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感觉除了青梅竹马相处久了日久生情好像也没有其他原因了。

      但是,我们这个青梅竹马和大众意义上的比较不一样。我父母都是纯正的中国人,受某日大师指点,硬要把我这个独苗苗托给亲舅舅,送到日本来生活。

      介于不想麻烦远在重洋、素未谋面的舅舅,加上当时出于微妙的要强少年自尊心,在舅舅家住了一年后就搬出来了。

      自己租的小公寓比较破烂,但胜在离学校近。我和阵也是在这间破烂的小公寓认识。不存在什么楼下捡到美少年带回家的浪漫奇遇,但有英雄救美。

      我被抢走了随身的背包,因为担心这个经济下行的时期钱财被人抢走,我在内衣下面又多缝了一圈布料,布料上缝了个一袋子,银行卡就放在那。阴暗处抢走背包的罪魁祸首得手了也不离开,反而站在不远处,苍白的手随意翻转着,暗影化为盗贼的衣帽,我似乎还看见对方勾起嘴角,得意又嘲讽。

      其实包里就只有两本我的作业。他拿走了也好,我最讨厌数学了。我有点喜形于色,结果后面突然冒出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将小偷抓住,小偷狠狠瞪着我,可能以为我的喜形于色是配合警察下套抓住了他。

      “……”我和小偷都未满成年,在瞄到小偷低垂着脸,往外阴森森冒着黑气的这一刻,我的雷达直觉正式觉醒。按下心悸,我在警察哥哥们准备登记时绞起了手指:“….哥哥们,我们刚刚是在玩…”

      我自认为我此时日语已算标志,但可能在本地人耳里还是带着一些别扭,他们都短暂沉默了会,我心如鼓擂,实在不知能不能让我们蒙混过关。左边的警察弯下腰揉着耳朵,再次向我确认,并说他们绝不会偏袒违法的人,叫我不用担心报复云云。

      我实在太紧张了,连带着声线都在抖,捏着少年小偷的衣角,目光低垂着:”…哥哥,你快和他们解释一下….“

      后续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记得很清,依稀记得我扯着少年的衣袖央求了好久,死鸭子嘴硬的小偷才肯配合我。当时我觉得那两位警察先生在这个国家真有职业道德,也算英雄救美了,直到我现在重新回忆,小偷身后硬邦邦鼓起的一块再次在我的回忆中不断放大,再结合这小偷现在身份,我毫不怀疑那就是枪支。

      ”…….“所以我是英雄,那俩警察才是美。没有我这个英雄挺身而出,那一年、那一条巷,会多出三个懵逼的尸体。

      之后,我隔一段时间就会碰上阵,大部分是他和别人打架,小部分是他独自一人抽着烟,烟云袅袅,在杂乱且腥臭的巷内,少年另成一道风景。

      我也不敢向其他人说,只好每次当做看不见忽视过去。而且这里实在不是很干净,鱼龙混杂,黑泽混混频繁打架后反而压下了那些人的猖狂,我腆着脸给黑泽混混每个月上缴保护费,获得了几年的安稳居住时间。

      后来我又出国了,去了欧洲读书,没有联络方式的我们自然断了联系。再次回到日本是两年前,在豪华的酒店大堂,此时我的语言系统完全转换不过来,部分说成英文,绞尽脑汁后又说出了普通话,和前台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沟通好了,又要填写入住信息,我对于自己的名字得心应手,但看着某些栏目里的要求实在无从下手。目光看到前台小姐去忙了,客流量突然变大让她无暇顾及我这边,我偷偷摸摸往斜左方看去,对方是左撇子,写着下面的信息的时候上面的字迹毫无遮拦,我赶紧赶忙照猫画虎抄了上去。

      因为心虚,我抄完后又瞄了眼原创作者,对方生的高大,黑色从头铺到尾,一头银发倾泻而下。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悸,在对方不耐斜睨过来的绿眸中感到熟悉的被雷劈的外焦里也焦。

      雷达再次哔哔作响,我坚决不能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或是忽视。我干巴巴开了个头打招呼,后续我们回到了那栋破烂公寓的相处模式——我新租的又是他的地盘,不了解如今日本的行情,我硬着头皮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承诺每月月头给他保护费。

      …..也许我的爱情故事可以叫《快交保护费:混混头子狠狠爱》?我们也算少年时期就认识并相处了好几年,也就是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也就是说我们也是日久生情…..好吧,我承认我不知道我要是拒绝了他的交往要求会不会立刻置身另外的国度。

      ..

      黑泽阵就像个定时炸弹,我生怕他随时都被其他人引爆,决定辞掉了先前的工作,又换了间安保性极强的公寓,开始在家里无所事事。这一天,我拆开父母找人送来的快递,拆出许多小时候爱吃的零食,还有几瓶白酒和酿米酒。我在沙发吃辣条,他在旁边斟小酒,电视上播着搞笑相声。正当我捧腹大笑,阵突然“咚”一声砸到沙发上,额头上密密麻麻冒着冷汗。

      我吓坏了,连忙扑上去抱住他,嘴巴说出一连串跟魔咒一样的话,我想去医院,但阵的大脸照已经在新闻频道上循环播放了一个月,这时候去别人只会以为我是魔女,专门复活穷凶极恶的歹徒们兴风作浪,不尖叫着把我们直接从医院转到监狱算好的了。

      我一遍又一遍亲吻着他的脸,从眉心到嘴角,他猛地将我攥在怀抱里,两具骨架都在因为疼痛颤抖不已,我迷迷蒙蒙听到骨头被拉扯的咔嚓声,连带着怀抱也变得更加宽厚,微微挣脱爬出,亲眼看到了成年版的琴酒——我从电视上了解的,阵在犯罪组织里的代号。

      银发被压在身下,修长的身体随着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不过几息,青年就坐起身子,锐利的绿眸直直看着我。我好久好久没见过阵这样了,深邃的绿眸看得我心潮澎湃,连忙小跑过去搂着对方,对方修长的手指抚着我,低沉又性感的声音轻轻响起:“做不做?”

      我醒来后又猛灌水,放下水杯慢慢走到餐桌旁,上面摆着几道中国菜,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实则好吃到我想每天给他发工资。我环视一周,没找到白酒的瓶子:“那瓶白酒呢,没想到白酒还有这个作用。”

      男人脱下围裙,打开水龙头净水,漫不经心的嗓音夹杂在水流声中:“只是暂时的。”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喝白酒可以恢复!!你不告诉我!!”我又抓又挠,上跳下窜,被对方擒住双手押放在椅子上,又凉又滑的发划过我的脸颊,我扁着嘴吃饭。

      坏死了这个臭男人,肯定是想看我见他像发羊癫疯癫痫快挂掉的样子是什么反应,满意了就才给我烧一桌好菜吃。

      我趁他背对着,夹了块干辣椒埋进他的米饭里。辣死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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