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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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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最近这么辛苦,要不要来一杯解解乏?”霍芷晃着酒杯,来到霍风的桌子前。
霍芷下午回到房间的时候,怀里多了一瓶酒,是她故意去邮轮超市里买的,不过回来的时候,霍风并没有发现。
霍风的注意力全在桌上的那一堆草纸里,脑子正在不停地工作着,这使得她屏蔽了外界的干扰。
霍芷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起头看见霍芷手里的酒杯时,霍风的心脏狠狠紧收了一下。
“霍芷,我没记错的话,服药期间,是不能喝酒的。”霍风的表情严肃起来。
霍芷却不以为然,甚至仰起头,准备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霍风站起身,一把夺过霍芷手里的酒杯,直接在地板上摔了个稀碎。
酒红色的液体在脚边炸开,霍风一把揪住霍芷的衣领:“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霍风,你忘了,我说过要一直陪着你的啊,你干了什么,我当然也要干什么了,不是吗?”
霍芷一把打开霍风拽着自己的手,一脸戏谑。
“你,你也停药了?!”霍风看着地板上那一滩四溅的红色液体,眉头一拧。
“啪!——”
随着霍芷愤怒的眼泪一起落下的,还有她反手打了霍风的那一个耳光。
“霍风,看来你承认了。”
这是霍芷第一次对霍风动手。
霍风也是第一次被霍芷打,比起被打疼,她更像是被打懵了。
左脸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开来,半张脸都是麻的,打得真狠!
霍风的目光刚好再次落在地上那滩酒红色的液体上……等等……为什么酒撒了,没有酒精味?!
霍风暂时暂停了自己挨了一耳光的事情,蹲下来,用手指蘸了一下地上的那滩酒红色,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然后猛地抬起了头:“霍芷,你诈我!?”
“你敢骗我,我为什么不能诈你?”霍芷伸手一把拽住霍风的衣领子把霍风拽了起来,“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真听真看真感觉。”霍风只说了这一句。
“又是为了那可笑的创作是吗?哦,还是说,你又开始算计什么了?霍风,你拥有的,已经是常人的千百倍了,可是你好像永远都欲壑难填!”
“霍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现在的这一切,我犹嫌不够。”
“你这个疯子!”霍芷说着,手上又一用力,直接扯开了自己攥着的霍风的那一半衣领。
“呲啦——”
霍风肩上那道伤疤暴露了出来,虽然在当初挨了一斧子之后也做了美容修复,但伤口太深,近看还是看得到。
“这道疤就是你当初自己算计来的,你现在告诉我,现在你又想把什么样的伤疤留在你自己身上?哦,还是说,你打算要把命留在这条船上?!”
“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不会去死!”霍风一把推开霍芷。
霍芷向后一趔趄,坐在了地上。
手掌压住了方才打碎酒杯的碎片,现在,地上的液体终于散发出了味道,不是酒精味,是血的味道……
霍风赶紧上前要把霍芷拉起来,却被霍芷一把推开了手。
“霍风,所以就连你自己犯病,甚至,是在我面前,在我怀里犯病,都是你提前算计好的,是吗?”霍芷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心情就像跌入谷底,累到无以复加。
“……是,我想记录我们各自真实的感受。”
“霍风,有时候你的坦诚,真的能把人的心撕成碎片……”
“你不问,我不会说,但你要问了,我会毫无保留。”
“霍风……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是能看得清,可是我也难受你知道吗?你的算计是真的,你阴暗是真的,你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却真到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你还是个人吗?”
“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但是现在,我们先处理你的伤口,然后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霍风,你……我感觉自己快被你欺负死了。”
“我做的事情,我都认,你要怎么样,我都认。”
“你真的,你连装都不装一下……”
邮轮上的医务室倒是很干净,霍风站在霍芷身边,看着护士把霍芷手掌心里的那些玻璃碎片一片片取出来。
霍风实质上是个对疼痛很敏感的人,但霍芷不是。
霍芷对疼痛,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些钝感。
所以到头来反而是霍风扭过头不敢看,心里像是被刀剜一样。
反观真正受伤的霍芷,倒是面无表情,像个无痛觉的机器人。
上药、包扎。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个人也都各自恢复了平静。
“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吧,我看着心烦……还有,把你的创作拿过来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什么玩意儿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霍风这会儿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乖巧懂事,把创作的初稿递给霍芷,又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和那滩干涸的液体。
霍芷拿着那一沓涂涂写写外人看不懂画了些什么的稿子,坐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玩意儿拍成电影的话,国内上不了吧?”霍芷确实被吸引住了。
“就没打算走国内的路。”
“那你是想?”
“把我们送上Oscar。”
“霍风,你真的是个疯子。”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儿的疯子吗?”
“‘与其鹤立鸡群,不如离开那群鸡’我猜的没错吧?”
“没错。”
“那我能就你的稿子提提意见吗?”
“洗耳恭听。”
“你这个焦虑症配角描写得很出彩,但是我这个主角的描写不够饱满和立体。”
“那是必然的,因为主角是抑郁症,但我不是。”
“那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把自己的药停了给你示范一下。”
“你敢!”
“我敢,但我不会,我知道爱人的前提是爱自己。”
“你点我呢?你是说我不爱自己也不爱你?”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的确不爱自己,但我也承认你爱我,只是你爱的方式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极端。但我不怪你,既然我敢爱上一个创伤性人格的人,这也是我自己选择承受的……扯远了,所以就这本初稿而言,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听你这话,你是终于准备把自己第一次得抑郁症时候的事讲给我听了?”
“真听真看真感觉,我现在只能给你‘真听’,也可以用演技示范给你‘真感觉’,至于‘真看’,你自己用你的心去看,就够了。”
房间里,熄了灯,外面涛声依旧。
霍芷和霍风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霍芷第一次把自己那段不堪回顾的过往,完完整整地叙述给另一个人听。
霍风的手覆在霍芷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海浪声一迭又一迭,天上星一闪又一闪。
大海不会说话,霍风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霍芷。
第二天,霍风开始接着吃药。
霍芷每天亲手把药放进霍风的嘴里,看着她吞下去。
“把嘴张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藏在舌头底下。”
“霍芷,你不信我?”
“我够温柔了,你当初可是直接把我嘴掰开看的,你要喜欢那样,我现在也能把你的嘴掰开看。”
“那你掰吧,还回来,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霍风,你真拧巴,我才不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你那天打我那一耳光,真疼。”
“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