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我谈恋爱？》余邈

2、beta（1）

　　我看着眼前这个心高气傲的人泪流满面，抽泣不止，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说不出话来。
　　“骆文石…”
　　他喊我的名字，双眼发红，忍着哭腔抬头看我。
　　“我没有家了。”
　　1.
　　徐宪洲很强，非常强，各个方面都与我不相上下，不是自夸什么的，而是一个beta能做到像顶级alpha一样厉害的已经真的非常牛了。
　　他真的很强，这是句实话。
　　没有很多钱，没有实力，没有出众的等级，甚至只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的普通beta，不靠卖身，凭自己的实力，成绩优异，兼职赚钱，混成了名人。
　　在没见过他之前，我觉得奇怪。
　　但见过他之后，我也觉得不奇怪了。
　　他长得很好看，有omega的一些柔美，但更多的是alpha气质中的一丝英气。
　　这只是刚开始遇见他时的印象。
　　我瞧不起他。
　　我也不曾想过，他会去酒吧里当男模。
　　2.
　　我目睹他自杀三次，救了他三次。
　　“喂。徐宪洲，你有病啊？大晚上发什么神经看海？”
　　我在装傻，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是看海，是跳海。
　　一开始只是开车路过，但突然遇见他，却跟个傻子一样把车停下了。
　　这也没什么理由去管他。
　　所以一开始我也并不想管的。
　　但是突然想到他妈妈死前叮嘱我要看好他，让他好好活下去。
　　一个比我还大三岁的Beta，要我去看好。
　　还要让他好好活下去？
　　之前我在想，那么大一个人了，还需要保护吗。
　　看来是的。
　　本来把车停在海边，开不出去就烦，转头又看见这家伙一头往海里钻。
　　他偏头望我，沉默半晌，朝我走了过来。
　　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骆文石。我没有家了。”
　　第2次，学校放集体假，他在宿舍的浴室里，用玻璃割手腕，徐宪洲没有洗澡，却把水声放得很大。
　　他可能不知道我回来了，也可能不知道我会回来。
　　浴室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
　　我也被吓了一跳，一大跳。
　　我面上装的很平静，心跳却快要崩坏掉。
　　我抬手打掉他手中的玻璃，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喂，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学校自杀吗？博眼球？”
　　“……”
　　“不洗澡的话为什么把水开那么大？死了都要浪费一下水资源？”
　　“不是。”
　　“那为什么想死。”
　　我问的很平静，甚至听不出来是个问句。
　　他沉默许久，一脸的“关你屁事”。
　　“没为什么。”
　　“你心理有问题？”
　　“……”
　　老是沉默。
　　“因为叶青阿姨过世吗？”
　　“……”
　　“回答。”
　　“不知道。”
　　第3次，他偷偷的去跳河了，没人知道，好在九死一生，被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救起来了，没死成。
　　我来时只见他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躺在蓝白色的病床上。
　　凄美？
　　真是烦透了。
　　“你他妈嫌自己命太长是吧！”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很烦。
　　很乱。
　　很无措。
　　心跳很快……很慌很害怕。
　　我双手搭在徐宪洲肩上，冷汗忍不住的直冒。
　　“你疯了？”
　　“那么喜欢水……”
　　“你也是。”徐宪洲直直的靠过来，眸色很浅，语气也很淡，“凭什么来管我的死活。”
　　3.
　　我不太放心他，原因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想自杀。
　　不，这不算原因。
　　烦。
　　他突然问我：“骆文石，你是不是觉得beta很没用？”
　　我和徐宪洲说到底也不是很熟，他就这么突然找我，还有些生疏。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不是。”想了许久，我又补充道“现在不是。”
　　“为什么？因为我吗？”他抬起头，那张平淡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他这么说，我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因为他，我才对beta有了点新的认知。
　　不是所有beta都那么弱。
　　至少徐宪洲不是。
　　也许是因为易感期情绪激动，我很烦躁，不是因为他的问题，更多的是，徐宪洲居高临下的眼神和盛气凌人的语气。
　　“如果我是一个Alpha，你会不会和我好好交往？”
　　“或者说Omega？”
　　我抬头望过去，他靠在桌边，趁着不知是从哪儿掏出来的魔方。
　　不想说话。
　　徐宪洲开口:“但是我不想。”
　　不想就不想，关我什么事…
　　“你知道我怎么看待你们alpha和omega吗？”
　　“像是没进化完整的、定期发情的母狗、野兽、畜牲。”
　　“贱种。”
　　？
　　“遇到易感期就靠着自己那自认为强大的信息素到处发情。”
　　“也不管对面是可怀孕的omega还是不可怀孕的beta。”
　　？
　　他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咬着牙。
　　但更不爽的是我。
　　“喂。说谁呢？在夜店里工作的臭小子！”
　　4.
　　我发火了。
　　结果就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但徐宪洲一副事后的模样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睡着。
　　哈…真是疯了。
　　“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beta。”他冷声传入我的耳朵时，我有些被吓到了。
　　是真的被吓到了。
　　“发情的狗杂种。”
　　徐宪洲的眼神很冷，很平静，很淡漠，甚至没有丝毫要把身上的痕迹遮住的意思，非常平静的骂。
　　我怼不回去，毕竟确实。
　　“你是第1次吗？”他垂眸将衣服扣子一一扣上，没人我有所反应，又一字一顿的道:“技术真的，菜、到、家、了，疯子。”
　　“你和别人睡过？”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关我屁事。
　　不对，和我有关系，万一染上什么病……
　　吃亏的是他，我在想什么…
　　“哈？”他蔑笑，“问这个是怕染上什么传染病？”
　　烦死了。
　　“所以？”
　　他顿了下，冷眸轻抬:“有什么关系吗？安抚一下发情的畜生而已。”他竖起中指，“我就当行善积德了。”
　　我恼了。
　　“你他妈是被上了…”
　　“然后呢？这是什么大事吗？”
　　啊？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回过头时，徐宪洲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的任何行为都让我感到恼火，不理解，不想理解。
　　走时，他又补了两句话。
　　“我又不是你，骆文石。”
　　“我的未来向死而生。”
　　5.
　　“我的未来向死而生。”
　　这句话我琢磨了很久。
　　其实一开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挺装的。
　　这句话还够有逼格的。
　　但是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徐宪洲从小与我便认识，本来是不该认识的，只是我们的母亲都是同一个产房。
　　就算是这样，我和他也不怎么交谈，感情也谈不到有多深。
　　甚至说双方都不在意彼此吧。
　　从叶青阿姨和我妈的口中，偶尔会了解到一些关于他的事。
　　比如什么“只生了一个beta真糟糕”再比如“又生了一个alpha女儿已经够了”
　　还有各种各样的比较。
　　“也不能说宪洲不如阿喃吧，只能说beta比不过alpha。”
　　她们聊这些完全不会避讳我，我也理所当然的觉得beta不如alpha。
　　再次对他深入了解，就是高中上学了。
　　徐宪洲家里不富裕，只能算是中偏上，相貌也不是特别出众，只能说是耐看，好看，不能说是惊艳。
　　反正就是越看越好看。
　　叶青阿姨一开始不常来的，后来有一段时间基本上每天夜里都会来。
　　客厅总会有哭声。
　　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了，叶青阿姨说话总是很小声，小声的听不见。
　　再后来叶青阿姨再也没有来了，面对面交谈变成了打电话，姐妹们开始避讳我，那年高三，学业繁重，我也没有闲心思去听。
　　只是一次偶然，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我要死了。”
　　“什么？”
　　“打完这通电话，我就去自杀。”
　　“徐汇就是个垃圾你何必啊？”
　　“没意义了。我只是个抹布。”
　　“我小时候就喜欢海，但一直没机会，最后一次看海…”
　　……
　　“徐汇不喜欢宪洲，帮我照顾好他啊。”
　　“谢谢了。”
　　那是叶青阿姨最后一次来我们家。
　　她和我说要帮她照顾好徐宪洲。
　　我说好。
　　我说好……
　　转头骂他是夜店里的抹布，说他博眼球，说他有传染病。
　　我才有病。
　　6.
　　我决定了，要对徐宪洲负责！
　　但出于面子，遇上他我还是有些尴尬，甚至没敢搭话。
　　他一直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除了成绩好以外。
　　但那天事情闹的很大。
　　他失踪了。
　　在点名时谁都没想到他会迟到，老师只是觉得他可能是起晚了，毕竟是……个好学生。
　　直到一节课快过半，他们才终于意识到问题。
　　我一节课都没听，坐立不安。
　　年级第一失踪，确实是一个值得报告的事件。
　　如果是之前发生这种事，我八成是不会感到一丝兴趣，但一年级第一是徐宪洲。
　　那节课是英语课，很碰巧的是班主任的课，年级第一翘课确实是一件稀罕事，老班眉头紧皱，给家长打了电话。
　　那也是我第1次知道，徐宪洲的家庭不像我想的那样幸福。
　　“喂，你好是徐宪洲的家长吗？徐宪洲已经是半节课没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班主任开了免提，对面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喂？”
　　“没事的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他下个月就不来读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
　　什么意思
　　谁不来读了？
　　黄老师拿着手机匆匆的走出了教室，顺便带上了门，但教室门并不隔音，黄老师的语气很焦急，大概是在劝。
　　烦。
　　7.
　　老师们找了一天，也没见到一个影。
　　他不会又去自杀了吧？
　　烦死了。
　　南城气候一年如春，昼夜温差不大，今天却冷得像要下雪。
　　我是说真的很冷。
　　冷得让人发抖。
　　也是奇了怪了，一晚上翻来覆去还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徐宪洲。
　　真烦人。
　　但说到底，我还是要对他负责。
　　只是为了负责吗？
　　8.
　　虽然说我确确实实是一个混小子，抽烟喝酒打架成绩不怎么样，但这真的是我第一次翻墙出去。
　　学校的墙很高，甚至外层还为了铁皮。
　　妈的，这是监狱还是学校？
　　墙不好翻，但最后还是靠了点人力物力财力出来了。
　　翻一次墙亏了八百。
　　神了。
　　徐宪洲，麻烦精。
　　出了学校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哪知道徐宪洲会去哪？
　　他和我又不是特别熟……
　　但总不能白花冤枉钱，总要找到人才是。
　　也不能辜负叶青阿姨。
　　他能去的地方，我就只能想到里了，是他妈妈想去的地方，也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海。
　　虽然有想过不出我所料，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惊肉跳。
　　他独自靠在海边，像是刚刚来这里，眼神很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宪洲好像从来没有笑过。
　　再次回过神时，我已经拉上了他的手。
　　“喂！”
　　他淡淡的回头望了我一眼，深深的笑了下。
　　他笑道:“我以为没人来救我了呢。”
　　“你还是来了。”
　　我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徐宪洲却把手给挣开了。
　　“但是我并不希望你来，你滚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想往海里钻，我的身体似乎是发自本能的，将他拉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体质原因，他比我矮了半个头。
　　不，不能这么说。
　　是因为身体素质原因，营养不良。
　　他靠着我发了会呆，我也就这么抱着他傻愣。
　　真tmd的…
　　“抱够了吗？”
　　“啊？”
　　“你身上有一股汗臭味，”他抬眸，“这就是你恶心的信息素吗？”
　　？
　　嗯？
　　“不是。”我松开了他，但想着他可能转身又要跑，又拽紧了他的手。
　　他这次没挣开，语气很轻，很淡漠。
　　“能给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吗？”
　　这是什么变态的提问。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说到底我还是释放了点信息素，就当是“负责”里的一项任务。
　　我的信息素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味道，太正经的描写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说但对于omega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在想什么。
　　徐宪洲只是个beta。
　　徐宪洲淡淡的忘了眼大海。
　　“我忘了，我是个beta。”
　　“我不能忘，我只是个beta。”
　　我接不下去。
　　“你没去上学？”
　　“不是。”
　　他不是喜欢追根到底的人。
　　“为什么来这里。”
　　“想来。”找你。
　　“为什么要拉我。”他语气与以往相同，淡然，乏味。
　　8.
　　“回答。”
　　……
　　他笑了，余晖撒在他身侧，像是一位天神。
　　海水末过了脚踝，很凉。
　　“放手。”徐宪洲垂眸，用另一只手掰开了我的手，“想活的是你，又不是我。”
　　海水渐渐上升了，几乎末过了腰。
　　他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微弱而平静的心跳。
　　砰砰…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啊？骆文石。”
　　徐宪洲往后倒了下去。
　　我拉住了他。
　　我有救了徐宪洲一次。
　　“因为我爱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