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来点小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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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
凤临羡去了仙界的清虚宗。
他回了房间，却看见素灰的床上躺了一个墨发玄衣的青年。对方懒懒散散地倚着床头，薄被在他腿上松松垮垮地盖了大半，裸露的小腿一半搭在床边，另一边却悬在床外，很轻微地摇晃着，失却了容貌总带着的攻击性，显得柔软又旖旎。
凤临羡一顿，随即仔细地合上了门，才转身走到他身边，抬手勾着他的脚踝塞进了薄被里，“怎么来得这么早？”手上的触感有些微凉，显然对方不是刚来的。
闻妄戈抬头瞥了他一眼，散漫地滑了下去，把自己掩在被子里，小半张脸露出来倚着枕头，低头打了个哈欠，“太无聊了。”他神色有几分倦怠，“清虚宗也没什么好玩的，看得我发困。”
凤临羡坐在床边看他，心里觉得可爱，不禁又伸手摸了摸闻妄戈的长发，替他把松松扎着的发带取了下来，搁在床头的柜子上，问道:“那你睡一会儿？”话虽是如此说，但他动作却没停，微微掀开了被子也卧了进去，和他枕着一个枕头，侧头亲了亲近在眼前的道侣。
闻妄戈就很自然地揽着他的腰把人当成了抱枕使，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长长的睫毛蹭得人痒痒。凤临羡倒也不在意，只是握着他的手也阖上了眼睛。
这觉睡得不大安稳，让他依稀梦到少年时哄猫的事儿了，他照旧拿着灵果去哄，不但没成功，气呼呼的猫儿却突然化作了一只白虎把他摁倒在地，虎掌摁着他的胸口，然后拿脑袋撞他。
凤临羡微微动了动眼睫，随即又是一顿，手指探入衣襟把那只漫不经心揉弄的手勾了出来，握在手里，无奈道：“睡够了就来闹我？”
闻妄戈与他十指交握，往下拽了一拽，笑道:“看见你皱眉了，也不知道你这做的什么梦，还是醒着陪我闹一会儿算了。”
“倒也不算什么噩梦。只是有几分怪诞罢了。”凤临羡如此道，拉着他的手免得他再闹腾，“夜深了，再睡一会儿。”
闻妄戈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嘛。”
看了就难免心动。凤临羡闭着眼睛想。他这屋窗户只合了一半，这时候澈亮的月光怕是已经透进来了，妄戈穿衣裳又总是散漫的，胸口那一块儿半裸着，映着月光倒更好看。
捏了捏手底下白皙又修长的这只手，闻妄戈勾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心口，如同月光似的透着微微的凉意，却是在下一秒便又挪开了。他把凤临羡的手塞回被子里，对着道侣骤然望过来的目光从容地系上了衣带，也闭上了眼睛。
凤临羡又是一顿，抬起手，动作缓且细致地又解开了他的衣带，的确被诱惑到了地凑过去亲了亲闻妄戈耳垂上挂着的澄亮着月色的耳坠，又去牵他的手指，像是主动往陷阱里跳似的，低压着嗓音勾他，“这次我在上面，来不来？”
像是待价而沽的狐狸似的，闻妄戈这才睁开了眼睛，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么主动啊。”
凤临羡应了一声，他一向是直钩钓鱼，落落大方地说道:“怕你不上钩。”所以在饵料上是不惜工本的。
......
然而这山上不单是凤临羡在，他师父云决明也在——现在这个喝蒙的酒鬼正在兴致勃勃地敲着门，想要唤醒自家徒弟沉睡的心灵，进行一场深夜的师徒交流。
然而没人想理他。
闻妄戈抬手勾了床边散落的外袍给怀里的凤临羡披上，有些烦躁地摸了一张传送符出来，“你师父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话都说到那地步了，居然还在敲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传回了他在冥界的寝殿，小心翼翼地将人搁在了床上，抬手抚了抚他汗湿的鬓角，“可还好？”
凤临羡合着眼，缓了缓，也是叹了一声气，喉头滚了一滚，随意拂开松松披在身上的外袍，抬腿去勾闻妄戈的腰，嗓音喑哑，“继续罢，莫管他。”
与有情人，当做快乐事。
……
这次实在是闹得狠了。凤临羡不禁低低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将旁边的薄被盖到身上，手指拎着被子一角又拽到闻妄戈身后，脸埋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像是撒娇的小猫儿似的，是平时少见的情态。
闻妄戈有点儿睡不着，数了一会儿罗帐上的花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凤临羡的长发，懒懒散散地阖了眼小憩。
凤临羡这一觉倒是睡得不长，只是起来的时候却有些发蒙，摸了摸旁边的床榻，没人。他一惊，从床上起身，神色里犹带着几分困倦，随意地披了外袍，下床去搂闻妄戈，“在做什么？”
闻妄戈横了他一眼，目光自然地扫过他半裸的身躯，很是欣赏了一番，便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一块儿上好的玉似的，手指揉捏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凤临羡顺着道侣的动作坐下，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身体放松了些，倒也习惯了闻妄戈闲来无事的动手动脚，只是顺势倚着他的肩膀合眼休憩。
闻妄戈揽着他厮磨了一会儿，又凑过去咬咬他的耳尖，这才道:“送你回去？”
“嗯。”凤临羡应道，神色如常，“我回去会和我师父聊聊的。”语气淡淡，却莫名让人听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杀气。
闻妄闷笑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要我陪你去吗？”
凤临羡想了一想，说:“随你。”他低头亲了亲闻妄戈仰着的面容，俯视的角度让那双本就好看的眼眸添上了几分似真似假的乖巧，很难让人看出他的主人心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坏心眼。
很难确定凤临羡是否知道这一点，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打算插手——他师父那个喝了酒就兴风作浪的性子，也应该找个人治治他。况且，也的确迟早要见一面的，凤临羡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之前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
云决明站在凤临羡屋子外面的树旁，从醉意里醒来的他沉思着，他已经在这地儿当了两个时辰没挪过脚的萝卜，因为长久的思考与宿醉，有一种自己好像要长出脑子的钝痛。
他盯着门，倒也没有那么放肆地再去敲门，心里的嘀咕却是一点儿也不少，心里把可疑人选转了遍，也没想明白他徒弟初来乍到又是从哪儿来的道侣。
云决明心里正转着念头，门开了，他立刻便投过了目光——出来的人却不是凤临羡，而是一身玄衣的某个魔修。
好眼熟的一个人，这谁啊，怎么想不起来，感觉头好痒，不会真的要长出脑子了吧。云决明麻木地想道，感觉自己可能是中了幻术或者是不小心陷入了幻境。
直到闻妄戈笑吟吟地抬起眉眼望着他，语气轻慢，“早上好啊，您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手指里把玩着的留影石记录下对方脸上呆滞且震惊的表情。
凤临羡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伸手勾过他手里拿着的留影石，牵着他的手，言语却毫不留情，“没收。”
闻妄戈也不气恼，只是把玩着他的手指。凤临羡没管，抬眼看向云决明，沉吟了片刻，淡淡道:“……饮酒误事，实在不行，您戒了罢。”语气轻轻的，像是没什么情绪。
云决明却是默默地后退了两步，乖巧地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为师发誓，以后会注意一点的。”惹不得惹不得，江瑜守他还能管着点，他这个小徒弟呢，却是从小就性子执拗，说让他戒，是真会时时刻刻盯着他的。
“您最好是。”闻妄戈立在凤临羡身旁，十分光明正大地冲着他挥了挥手，掌心里的留影石一闪而过，背着凤临羡悄悄地威胁他:“您哪凉快哪儿待着去罢，不送了。”语气散漫随意得很，不像是初次见长辈该有的模样，也不像是闻妄戈会有的作风，更不像是云决明应该有的态度。
云决明干脆利落地迈步走了，不想再和这个黑心的东西再聊哪怕半句。
凤临羡这才转身望着闻妄戈，“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闻妄戈无辜地摊了摊手，“您这话说的，我多无辜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干。”他笑着伸手揉弄了一下凤临羡的唇角，勾唇笑道，“就是见过几次面。”
凤临羡沉默了片刻，心里晓得闻妄戈所谓的见过也就相当于敲诈勒索过，他心念一转，拉着闻妄戈进了门，却是问他，“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闻妄戈也没想到凤临羡拉他进门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火上浇油，不由得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这个嘛……说来话长。”他压低了嗓音，隐隐约约地笑，“就是，其实，我差点儿就成你师叔了呢。”
近在眼前的仙修动了动鸦羽般的眼睫，淡色的薄唇抿起复又松开，神色里带着几分荒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之事。
闻妄戈不由得笑起来，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凤临羡反手握着他，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来，“说说看？”
闻妄戈便倚着他，笑吟吟地说了段往事。
这个事儿呢，其实是闻妄戈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师父和柏澜魔尊处于一个窗户纸还没捅破的阶段，贺华靥和大老远跑来找她喝酒的云决明谈及此事，孤寡至今的云决明表示:破事儿这么多，真矫情。
贺华靥则是回道:活该你打光棍没有道侣。
喝酒上头的两个人好悬没有打起来，闻妄戈没忍住凑过去看热闹，喝醉酒的云决明眼睛一亮，当即拍着贺华靥的肩膀:“妹儿，你这弟子挺漂亮，给我当个童养媳怎么样。”
于是小闻妄戈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糯糯地叫她，“师父……？”
贺华靥见状，当即冷笑一声，“滚，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想我家小徒弟？
然而醉酒的人是没长脑子的，云决明在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发表了一系列不理智的发言，贺华靥一边嗑瓜子一边放声大笑，小闻妄戈倒是有在很认真地配合……就是最后翻出个留影石，在快要醉倒在地的云决明面前晃了晃。
再后来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临羡沉默了一下，抱着自家从小就黑心的道侣，评价道:“咎由自取。”闻妄戈便笑吟吟地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也觉得。”
虽然他那时候没发作，但是小孩子总有些好面儿，要不是他师父还拦着，他早就把那留影石卖到大街小巷去了……就是后来发现，嗯，还是专注地敲诈勒索苦主比较的安全且无本万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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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衣服】
其实他们两个身形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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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羡有很多件全新的衣裳，其实都是闻妄戈偶尔看见了，还穿个几回。
毕竟他生得很好，有些颜色很衬他。
而凤临羡还在惦记他那几件宗服——哦，仙界的清虚宗只给每个弟子发一套作为纪念，遗失才能自己去理事堂申请补发，所以他没得穿了。
而很巧，闻妄戈也有好几件白色的，他也不穿，所以后来都给凤临羡了。
不过那也不很顶用，毕竟他的衣服多是宽袍广袖的，导致凤临羡多数时候会理不直气也壮地去拿衣柜里那几套玄色劲装。
看着就不很像个好人了……虽然凤临羡生得很是清雅俊秀，但耐不住他腰间的衔烨剑太有杀气。
闻妄戈只好叫人重新给他做了几套合心意的。
嗯，也多是白色系的。
是的这就是剑修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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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婚礼】
一度有人怂恿他们办一场结契大典。
但闻妄戈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办的。凤临羡……只把自己当年封尊的典仪略略代入一下，就足以他敬谢不敏了。
回末并不死心，他企图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尊上大婚，他好歹能休沐三日。
“你们既是道侣，礼成之后岂不更顺理成章。”
闻妄戈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撂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脆桃，慢条斯理地将口中清甜的桃肉咽下去，才道：“叫一群人来吃席，这就顺理成章了？他们说得又不算。”
他伸手从旁边的树枝上摘了一颗桃子，扔给回末，却也晓得这也堵不上那张嘴，索性说：“这样，赶明儿我写一份我们两个的婚书，遣人刻在忘川河旁边。但凡要过河的，不祝一句永结同心，便不让上船。”
闻妄戈一本正经地说罢，反问他说：“你觉得如何？”
回末神色变换了好几回，最后幽幽说道：“不怎么样，只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这人既然有这么个好使的脑子，怎么就不肯用在正事上呢。
“知道还不快走。”闻妄戈摆摆手，继续啃自己的脆桃：早知道摘点回去让凤临羡给他削皮切块了，说实话，啃了半个，他有点倦了。
啧啧啧，这人真的快把自己过废了。幽冥前途无亮。
但是来到桃园，总觉得不当场吃一个，少点什么。闻妄戈将吃剩的果核埋进土里，挑了一颗鲜脆红润的桃子揣进袖子里，悠哉悠哉地离开了现场。
于是凤临羡练完剑，照例去溜达回来的闻妄戈袖子里摸手帕时，摸到一颗圆滚滚的桃子。他动作一顿，拿出来，很是驾轻就熟：“用青色的那个盘子吗？”
闻妄戈抬头看天，“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给你的。”他好像最近是有些过于四肢不勤了。
他很深刻地反省了自己，但是面对凤临羡递到他嘴边的一小块桃肉，他还是从善如流地张口咬了下去，顺带咬住了半截指尖。
闻妄戈神色无辜。
饱暖思□□，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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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尊的工作】
说实话，真的实话，闻妄戈觉得，冥尊这个尊称听起来好土，好土。
但是没办法，他现在户籍在幽冥了，入乡随俗罢。
于是正式改称离薄冥尊——啊，加上自己的尊号后，正常多了。
闻妄戈勉强满意。
多数鬼魂在进入幽冥的时候神智就会归于蒙昧，而极少部分的鬼魂在清醒状态下，就会闹出许多麻烦，插队投胎、不喝孟婆汤、他喝两碗……诸如此类，小麻烦不断。
而清醒鬼中又有那么一部分表现良好的，比如自发维护队伍秩序的，则会被考虑收编，成为天选的幽冥打工人。
这种时候，闻妄戈就会起到很大作用。毕竟正常人在面对他那张相当好看的脸，以及残明书页给他带来的亲和加成，总会更容易被说服一些。
闻妄戈很满意自己的工作，是一种一年只上一天班的满意。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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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会】
轮回生死之道，精妙玄微，晦涩难懂。
闻妄戈掌握得很好，偶尔和凤临羡凑到一块，也给他讲一讲。凤临羡听罢，有时候也会提出点自己的见解。
直到某天，凤临羡提着衔烨剑去听宗里的讲会，不期然看见了台上的玄衣青年。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默默地找了个席位坐下，不发一言。
闻妄戈神色自然，然而说的都是凤临羡的词：他甚至原搬照抄了语气词。
凤临羡继续沉默。然而除掉关于剑道这部分，其他部分闻妄戈还是讲得很好的……就是讲得太深了，越来越听不懂。
凤临羡都听不懂。周围的剑修更是满眼都透着茫然。
于是闻妄戈讲着讲着就不讲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听不懂就是没这方面的天赋，不怪你们，回去玩吧。”语气很温和，内容很激烈。
气氛好像莫名其妙变了。
凤临羡不着痕迹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忽然不太想承认自己和台上的青年认识。
都是学剑的，谁没有些好胜之心。何况这清虚宗里，真是连条狗都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特指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原型为犬类的一位剑修。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闻妄戈摁着打了一顿——啊不对，应该是切磋，切磋罢了。
闻妄戈玩得很开心。
清虚宗的长老们偷偷看的也很乐呵：这群小崽子们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合该挨顿打。
凤临羡并不觉得，他坐在那觉得自己好格格不入。
然而闻妄戈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神清气爽地撂倒几个挑衅的剑修，他把目光移到凤临羡身上，“你起来，说两句给他们听听。”
凤临羡只好站起来，谈了两句，他到底在剑道上更有天赋和功底，说起来能更让剑修听得懂，而且残明书页的确也给他在轮回道上更深的体悟。
两厢结合，怎么说呢，他就像那个半瓶晃荡的水，两样都不精通，但比极度偏科的两拨人要好不少。
一个人对立一群剑修的闻妄戈完全不晓得凤临羡还在编排他，只是手收在袖子里，看着台下的剑修们，语重心长：“听不懂就多找找自己的问题，懂吗？”
鸦雀无声，但无力反驳。
是啊，别人就听得懂。
凤临羡不语，默默坐下。他有点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闻妄戈啧了一下，“真想学这道的人，建议多自杀两回，大难不死，必有感悟。”他十分认真、诚恳地说道：“轮回之道，悟性为上。听不懂就是没天赋，你们与其无能狂怒，不妨再投个胎，说不定能洗出来好天赋呢。”
坐在台下的凤临羡倒是能听起来他这话是实诚的、并不怎么阴阳怪气的。
但是其他的剑修不能。
于是又被摁着打了一顿。
闻妄戈觉得有点烦了，他挥一挥手，彼岸花的猩红在台沿骤然出现，铺陈开一片蛊惑人心的花海，而后一道忘川自天穹泼洒而下，坠落人间。
于黑红的变幻间，凤临羡被人握住了手。
玄衣的青年揽着他，笑意吟吟，“快跑，小心被幻境困进去。”
闻妄戈牵着凤临羡的手，带他离开这片虚幻之境，抬眼看向云端，抬手和长老他们打了个招呼，悠哉地走了。
凤临羡还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回了房间，他才问：“你给他们做了个幻境？”当时看见了地上的阵纹，不像是闻妄戈临时起意。
闻妄戈点一点头，“商量好的。”他并不在意，“轮回道哪那么容易听懂。你们长老的意思是，让那群剑修在幽冥的幻境下试炼一番，挫挫他们的锐气，也长长见识。”
他随即指一指自己，很是骄傲：“本尊近来在幻术上越发精进，已足以以假乱真。就算他们在幻境里死一千次也是假的，现实中连一根头发也不会掉。”
凤临羡不由得有些同情自己的同门：落到闻妄戈手上真是他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而后他不由得顿了一顿。
闻妄戈还待再说两句，就看见面前的白衣剑修抬了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很是坚定，“那你离我远点，否则我在宗里怕是永无宁日了。”
他倒是玩够了就跑，凤临羡还得在清虚宗待不知道多久呢，估计是要被迁怒的。
“就这出息。”闻妄戈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转身要走，“那我找江瑜守玩去。”却又被人拉住了。
凤临羡也不会哄人，老老实实地说道：“开玩笑的。”摇一摇他的手，又捏捏他的手指，小动作轻轻的。
也幸亏闻妄戈好哄。
于是两人的打闹告一段落。
闻妄戈坐在椅子上，也觉得没什么事做，想了一想，提议道：“要不还是把你师兄叫来罢。”他叹息道，“好无聊，咱们给那些幻境里的剑修添点堵好了。他肯定知道那些人都有什么缺点。”
不等凤临羡回话，他手倒是快，取了信笺和灵蝶，写了一纸信给正在观察秘境的清虚宗长老，问他们要江瑜守这个人；另一边，给江瑜守的灵蝶已经理直气壮地扯着长老们的大旗，飞到对方案头了。
速度之快，凤临羡都拦不住。他面色镇定地收回虚虚拦着的手：也许近墨者黑，不外如是。
三个人一拍即合：指凤临羡在旁边默默地拍掌，闻妄戈和江瑜守友好合作。
后来发生什么，不好说。
反正凤临羡在那段时间都不太能参与同门之间的谈话，以自己悲惨的经历来热络气氛。他总不能说，他压根没被幻境摧残过罢。
毕竟他既没有被漂亮的姑娘骗，也没有被聪慧的仙剑骗，更没有被漂亮又聪慧的剑灵姑娘骗……总而言之，这场幻境成功让这群偏科的剑修深刻感受到人心诡谲。
江瑜守反而若无其事，作为幕后军师，他深藏功与名，正如闻妄戈事了拂衣去。
两人都不当回事。
只有凤临羡。
闻妄戈笑话他像是偶尔做一回坏事就要反思好久的乖小孩。凤临羡也不反驳，只是闷闷地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动作不轻不重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因为真的不会撒谎，所以每当有人好奇凤临羡在幻境中因为什么上当受骗的时候，他只能沉默一下，讲点自己在修真界的经历，以转移话题，偶尔也会谈两句如何应对难缠的人与事。
所以凤临羡后来莫名其妙在这代弟子里很有威望：毕竟他真的蛮靠谱的，而且蛮懂人情世故的样子，和他一起出任务也不用担心对外交流的问题。凤临羡一般能独自搞定沟通事宜，很有经验。
闻妄戈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笑死在凤临羡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玄衣的青年笑得停不下来。他揽着凤临羡的肩膀，靠着他笑，眼眸都带上两分水色，略微一抬，便似是潋滟湖光，“真的，凤临羡、你们宗门，哈哈，不会真的要完蛋了吧？”
凤临羡有些无奈，也只好扶稳了他，由得他去。
清虚宗约莫大抵或许可能是要完蛋了。凤临羡居然也能被人夸一句待人接物极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哦。
闻妄戈不但自己笑，还眉飞色舞地给江瑜守寄灵蝶，得到对方一只默默无语的灵蝶。
很显然江瑜守也有点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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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闻妄戈以前做魔尊的时候是很闲的。后来做了幽冥之主……就更闲了。
众人对他的要求只有一点：活着也很不错了。
以至于闻妄戈经常理直气壮跑到清虚宗和凤临羡厮混，少不得被捉去当陪练。
凤临羡有些无奈地揽着他的腰身，把他往回抱，“我都没赢过，你跑什么。”
闻妄戈轻哼了一声，“和你打又没意思。”他别过头，不肯给凤临羡亲亲，嘀咕道：“贺华靥肯定是偷偷教你了，她都没教过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凤临羡失笑，“贺前辈说是你自己不愿意学的。”那时贺华靥也像是气鼓鼓的，很是嫌弃她这个不开窍的小徒弟。
闻妄戈理直气壮道：“她为什么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这么多年有没有努力修炼，为什么连我都打不过。”
凤临羡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腰身，“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其实想拍一下会长尾巴的地方，但是这样会把妄戈气跑的。
闻妄戈察觉到，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凤临羡趁机在他唇上亲了亲，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眼下的朱砂痣，动作很是温和。
真是半点便宜都不放过。闻妄戈睨他，伸手摁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了，“最后一次。”他挥了挥手，招自己那柄枪过来。
当然多数时候闻妄戈的消极情绪不会如此激烈，于是他会想着法地从陪练上给自己找点好处……就比如之前的猫猫耳朵，这是一般情况下凤临羡绝不会答应的。
噫，怎么会有倒霉蛋在哪里打架都会输的啊。
咳咳，话题扯远了。
还是说回工作罢。
闻妄戈之前的日子的确滋润，但是——回末死了。
就在闻妄戈刚从凤临羡的床上起来，正在慢吞吞地用发带给自己扎头发的时候，回末突然就从幽冥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要给他看个大惊喜。
闻妄戈转头看看凤临羡，“能带家属吗？”
回末摆了摆手，“我无所谓。”表情看起来很是轻快，不如他平常工作时那样苦大仇深。
于是两人随着回末来到奈何桥上。
闻妄戈正待看回末是有什么大计划，就见到回末兴高采烈地伸手指了指下面奔流的奈河水，又反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当着他们两个的面，从奈何桥上跳下去。
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那一瞬间，闻妄戈是迷茫的：我是谁？我在哪？我睡醒了还是在做梦？
他迟缓地伸手，捏了捏凤临羡的手指，“疼吗？”
凤临羡慢慢地点一点头，“有点。”
这居然不是梦。闻妄戈眼前一黑。回末平常挂在嘴边的“我好想去死”居然不只是一句口头禅，还是他一直以来的伟大愿望。
这很难评。
总而言之，经过一阵闻妄戈不愿回想的鸡飞狗跳之后，他又一次被迫接手了幽冥的事务。
于是他迅速地忙碌起来。
以至于两人见面竟多是凤临羡来幽冥这边：虽然这时候，闻妄戈也总在忙。
凤临羡被他搂着，半推半就地坐在他怀里，像是个抱枕似的，看闻妄戈一边批改公务一边嘀嘀咕咕地和他抱怨：“回末一准是想好了的，他最近起草了好几个新的章程，现在可都堆在那等我去解决。他一定是看我之前太清闲，故意的。啧，好烦。”
凤临羡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看看书案上自己在批改公文的毛笔，不由得伸手捏了捏闻妄戈的脸，有些怜爱又觉得无奈，“所以你非得在这里抱着我？”
法术果然是万能的，让闻妄戈足以在忙于工作的时候，还空出两只手做别的事。
闻妄戈蹭蹭他的脖颈，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都什么年代了，毛笔自己也该会写字了。我总不能为这个该死的仪式感，放弃自己在漫长无趣的工作里唯一的乐趣罢？”
闻妄戈说得很有道理，凤临羡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现在好像有点被那种该死的仪式感绑架了，不是很习惯在这样正式的场所和闻妄戈搂搂抱抱。
尤其是面前有一支毛笔自己在写字。
但……没办法。凤临羡总是屈服于闻妄戈的，他实在很难拒绝，尤其是因为烦闷的工作越发黏人和有点小脾气的道侣。
太可爱了。凤临羡悄悄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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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逐玄】
这位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为什么番外没写到他？因为死得早，比回末更早地实现了“好死”的伟大愿望。
是的我们幽冥人是这样的，精神状态极端癫狂，你不会指望一群生活在行将就木的世界里的生物能够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吧？不过比起回末，他所想做的，是回溯忘川之流，再赴过去之约。不详谈了，有小可爱想看我也许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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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其实还有if线，if线的if线，以及平行世界梗，和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动物番外，都各自写了几千字。
不过我累了。
到时候看反响，有小可爱想看的话我可能会写。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来点小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