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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二十三 · 双十二穿飞观大升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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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护法殿殿门被推开,开天山坐忘洞的向修竹提着手中的宝剑走了进来,他刚才为了躲避那巨大的粘液经过这间护法殿,能肯定自己听到了殿中有声音传出,可此时进来,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向修竹不死心,他又往殿内走了两步,忽然耳朵一动,听见旁边有砖石摩擦的声音,于是急忙顺着声音绕过了柱子,正好看见正在缓缓合上的一块青石砖。
向修竹笑了一声,手中捏了一道法决,一团淡青色气团飞出,将那块青石砖炸开,露出了下面深不见底的暗道。
“好啊,多追杀几个穿飞观弟子不说,还能从这是非之地躲开。”他暗道一声,便缩身从暗道钻了下去。
陆漫漫与公羊修扶着柯之桓在暗道中急速地穿行,这暗道不知道通向哪里,越往里走空间越大,地面倒也算平整,正好让两人能搀扶着柯之桓逃跑。
在三人前面一点,是操纵着神通“阿三”的宋子义,他不断操纵着那三颗黑气小球开路,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仅仅靠着毅力勉力支撑。
扑通一声,宋子义扑倒在地,不再动弹,陆漫漫上前检查,却发现宋子义面如金纸,虚弱到了极点,于是急忙将他扶着靠在一旁的暗道壁上。
宋子义艰难开口道:“我、我好累,想休息,我...对不起,漫漫...我坚持不住了...”
陆漫漫急忙开口安慰道:“不怕,我们,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休息,一下吧,辛苦了,宋主任。”
宋子义裂开嘴虚弱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努力调动体内的先天一炁游走周身,尽可能恢复气力。
陆漫漫再回头看去,却看见柯之桓已经被公羊修扶着也坐在了一遍。看见柯之桓虽然还是脸色苍白,眼中却明显清明了许多,陆漫漫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穿飞观...”公羊修神情低落开口道,“怎么样了?”
陆漫漫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就连如海般巨量的粘液从哪里出现的他都不知道,能带着三人躲进暗道都已经算不错的了。
公羊修叹了口气,道:“结果这种事还是被我遇上了,穿越来第一件事,就是山门覆灭,这剧情真老套。”
见陆漫漫只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公羊修又开口道:“不知道我们需要躲多久才能回去看看,兴许大师兄他们牛逼,把闯山那些人都击退。”
“希望吧。”陆漫漫回了一句,公羊修也不再说话了。
四人虽然有三个都已经算是仙道中人,然而毕竟是不到一岁的婴儿身体,各方面指标连及格线都不到,能跑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算是激发潜能了,现在又累又乏,已经是没有一丝多的力气了。
不算太亮堂的暗道中,四个婴儿互相依靠着坐在一起,尽可能恢复着自己的能量,好走完接下来的路。
“走出去了,之后呢。”陆漫漫不由得在心中苦闷地想着,“这样的身体,就算能走出暗道,又怎么能走出萧条山,哪怕就算能走出萧条山,又能去哪里呢...”
他心中无比难受,甚至没由来地迸发了一个奇怪的预感,预感到自己即将失去这三个朋友,孤零零一个人逃跑,孤零零一个人流浪,孤零零一个人死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漫漫耳中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好像是暗道内,又好像是山体中,那声音极低,却又十分有韵律,就像是有人躲在这山腹中,用古老的文字低语着祈神的祷词一样。
“你们,听见了吗?”陆漫漫问身边的人。
宋子义已经睡着,柯之桓还有些神志不清,只有强撑着说话的公羊修问道:“听见什么?”
“有声音,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很轻的,声音。”陆漫漫告诉他。
公羊修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摇头道:“什么都没听见。”他忽然有些担心道,“漫漫,无论是前世还是这里,听见别人听不见的细微奇怪声音,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真的,听见了。”陆漫漫道。
“我也听见了,”来时的暗道中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向修竹从黑暗中走出,笑道,“听见了小孩子的声音。”
陆漫漫被惊得“卧槽”了一声,立刻与公羊修一起站起身,将身后两个同伴护住。
“没想到啊,”向修竹道,“穿飞观暗道竟然通到这么远的地方,害我好找,差点就放弃了。”
公羊修看着眼前这人,陆漫漫能感觉到公羊修在用脚一下下向后蹬着宋子义,期望他赶快醒来。
向修竹看了眼几个婴儿,接着道:“你们是穿飞观的新人吗?穿越者?我也是啊,我们是老乡。”
陆漫漫勉强笑道:“呵呵,是吗,好巧。”
“也不知道你们前世多大了,”向修竹蹲下身,挠了挠头道,“就勉强占个便宜,当你们的叔叔吧。老乡,告诉叔叔,还有没有人跟你们四个一起进暗道啊?”
陆漫漫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一声“嗯?”,他知道,宋子义醒了。
“老、老乡,”陆漫漫学着向修竹的口气道,“你找,其他人,干什么啊?”
“嘿嘿,”向修竹笑了笑,把手里的宝剑在陆漫漫面前的地上磕了磕,道,“杀了穿飞观弟子啊,新人正好,不用费心了。”
陆漫漫在心里疯狂祈祷宋子义能听见刚才这人说的这些话,希望他能尽快明白现在的处境。
幸运的是,宋子义的反应比陆漫漫估计的快得多,几乎是向修竹话音刚落,三颗黑气小球就带着破空声绕过了陆漫漫与公羊修,向向修竹击去。
不幸的是,宋子义太弱了,加上休息这一会儿没有恢复多少气力,那三颗小球看似迅猛,实则软绵绵地打在向修竹身上,这让后者只愣了愣神,就笑道:“哟,厉害啊,还有个已经学了神通的。”
也正好是这时,一只手扶在了陆漫漫腿上,陆漫漫想了下位置,一下反应过来是柯之桓也醒了。
说时迟那时快,公羊修忽然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身力气将向修竹扑倒在地,同时大喊道:“跑啊!”
陆漫漫一愣,一下感觉到身后腾地站起一个人,那人一手一个抓着他和柯之桓就向着暗道深处跑去,同时那人说话了,是宋子义的声音:“跑啊!别愣着!能跑一个是一个!”
陆漫漫被抓着被迫奔跑,转头看了眼,正好看见向修竹一边站起一边抓着公羊修的脚踝,接着狠狠地向地上一掼。
陆漫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宋子义急忙问道:“别哭!漫漫!咋了!?”
“阿修死了,”陆漫漫一边哭一边跑一边道,“被摔死了。”
宋子义立刻不吱声了。又带着陆漫漫和柯之桓跑过了两个转角,宋子义忽然停下,将陆漫漫和柯之桓的手放在一起,道:“你们跑,我去堵他一下,咱们一起跑到最后谁都活不了,漫漫,照顾好柯部长!”
陆漫漫还想说什么,宋子义却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向来时路跑了出去。
陆漫漫只犹豫了片刻,明白宋子义说得对,但是接连抛下两个同伴已经让自己心力交瘁,又看了眼拉着自己手的柯之桓,咬了咬牙,只能一边无声地流着眼泪,一边带着柯之桓顺着暗道跑去。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陆漫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久到他甚至产生了已经甩掉追杀者的错觉。
可就在下一刻,向修竹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的拐角,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
陆漫漫一边在心里骂着“卧槽”,一边疯狂地想该怎么办。
然而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毕竟婴儿和成年人的身体差距太大了,不过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向修竹就追了上来。只见他双目赤红,赶将上来,一脚便将两人踹趴在地上,紧接着手中宝剑倒提,用力向下一刺,便将柯之桓扎了个透心凉。
“跑啊!小崽子!”向修竹喝道,将还挂着柯之桓身体的宝剑提了起来,用力一甩,那具小小的身体便软绵绵地被甩在旁边的石壁上弹到了地上,生气全无。
陆漫漫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向修竹用脚尖将陆漫漫身体翻了过来,让他面对自己,手中宝剑高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虚幻的画面。
法坛、大鸟侍者、山一般的巨鸟、半透明的黑色肉管、翻涌的黑色波涛、一枚举到自己眼前的玉质印章。
只不过与上一次不一样,这次陆漫漫没有再把那枚小印扔出去,而是握在了手中。
眼前虚幻的画面消失了,陆漫漫看了看眼前高举着宝剑的追杀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沉甸甸的玉质小印章。
他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将手中的印章托在手中向上一举,向修竹愣了愣,听见陆漫漫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陆漫漫深吸了口气,朗声重复了一遍:“我是,积乌观,观主,受太上,元玄太阳,金光尊者,之命,治渊鸟山,领金光尊,传度。”
他这段话直听得向修竹想笑,但是当他反应过来中间那一串拗口的名字是什么之后,瞬间脸色苍白,片刻后惧极反怒,喝道:“小崽子你阴我!”说罢便将手中宝剑向陆漫漫额头刺来。
但那宝剑却再不能进分毫,被忽然亮起的金光抵挡住,那金光来源于一抹淡淡的印记,那印记无端出现在陆漫漫额头上。万道金光中,陆漫漫的脸显得十分模糊,向修竹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金光看去,陆漫漫模糊的双眼中,好像透露出一道无悲无喜的目光,那目光渐渐变得真实起来,如有实质。
向修竹昏迷了过去,金光隐退,额头上的那抹淡淡印记也消失。陆漫漫连滚带爬来到柯之桓身边,伸手一探,心中却凉了半截——柯之桓身体还有余温,但是触及的感觉,却明显已经失去了生气,陆漫漫不敢相信一样,颤抖着手在柯之桓鼻下一探,立刻就又哭了出来,柯之桓真的没气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路漫漫已经不敢再去找宋子义和公羊修了,他害怕再次、再两次地面对好友死去的事实。
在这昏暗无光的暗道中,陆漫漫心中的孤独、恐惧和愧疚好像都被放大到了极点,他想跑,可是却舍不得抛下公羊修、宋子义和柯之桓的尸身,想要大声哭出来,可又怕后面还有追杀者,于是只能跪在柯之桓的尸体旁,小声啜泣。
在被各种刺激的剧情和复杂的压抑的感情冲刷后,现在的陆漫漫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醒了。
“盖八爻,水火风雷,山泽天地,无不可纳,纳之即为神通。”
“什么?”陆漫漫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刚才那模糊的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
“盖八爻,水火风雷,山泽天地,无不可纳,纳之即为神通。”
陆漫漫茫然地向四周看去,他只觉得忽然听到的这句话很耳熟。
“盖八爻,水火风雷,山泽天地,无不可纳,纳之即为神通。”
陆漫漫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句话是从他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盖八爻,水火风雷,山泽天地,无不可纳,纳之即为神通。”
三足的圆鼎又出现了一丝倾斜,一道金光从那鼎口倾斜而出,浇在《万古太阳金光书》上,那《金光书》忽然开始急速地翻着页,无数信息灌入了他的脑中。
“无不可纳。”陆漫漫喃喃地念叨着这四个字,他伸出粉嫩的小手,按照脑海中《金光书》的教导,捏出了一个法决,口中又重复了一句,“无不可纳。”
一粒光粒从柯之桓开始变凉的尸体额头上钻了出来,轻轻地、优雅地画了个圆,好像忽然发现了陆漫漫一样,透着欢快感觉地向他飞来,几乎毫无阻碍的,就钻进了陆漫漫的心口。
陆漫漫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在暗道上方百十米的山顶,穿飞观内,分身尽皆被破的江浩言从已经缩小到几乎只剩三人高的粘液团中钻了出来,他恢复了人身,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左臂已经不见,肚子上一个碗口大的圆洞,右眼眶插着一把短剑,明显已经瞎了。但他的双眼却通红,神情无比亢奋。
身后的粘液团里除了一颗大脑和两颗眼珠,剩下的器官已经被尽皆寸寸绞碎,悬浮着飘在粘液团里。
杨三见还没死,他正用一种很奇妙的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甚至他的身体,都能在这团粘液里慢慢恢复。江浩言知道杨三见没死,这结果甚至是他故意为之的,他就是要让杨三见看着自己杀掉许晚阳、毁掉穿飞观。
没错,毁掉穿飞观,严格来说,目前的穿飞观,抛开下山游历的弟子不算的话,整个穿飞观只剩下了几个人。
半死不活的杨三见算一个,筋骨寸断的张古原算一个,不知所在的许晚阳、范半梦和田思思,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几个三期、四期、五期弟子,江浩言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一共加起来顶多不到十个人。
而留在小广场上的那些穿飞观弟子,在刚刚的斗法中,已经被他全杀了。
江浩言左右看了看,看见了躺在被压毁的前殿废墟上的张古原,他好像特别享受这种自己掌握全场的感觉一样,一步步慢慢走了过去,跳上废墟的顶端,走到张古原身边,冲着他笑了笑。
“蛮龙化形哈,”江浩言看着张古原,嘲讽地笑道,“我大师兄也挺了不起的。”
张古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得不到救治,在这已经失去了元阴圣母感应的破败道场中,任张古原有天大的本事,筋骨寸断炁海一空的他也只能慢慢等死,所以对于他这个反应,江浩言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蹲下身,拎起张古原的手,按在他的喉咙处,道:“来,大师兄,把师父喊出来吧,咱们师徒几人好好团聚一下。”
张古原并不理会他,江浩言也不恼,伸手从自己右眼眶将那柄短剑扯了出来,就这么带着自己的血和□□,径直插进了张古原的右眼内,接着用力一绞,张古原整张脸便变得惨白,汗珠眼泪口水纷纷溢出,整个人也开始疯狂抖动,却依旧一声不吭。
“X,”江浩言笑着骂了一声,“真特么牛逼。”
他说着,又将那短剑从张古原右眼中抽了出来,然后没等张古原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插了进去。
就这么来回反复了五六次,张古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甚至也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江浩言正要开口羞辱他,忽然心中莫名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莫名的惊慌,他再也顾不上张古原,飞射着向前飞出一两百米,这才敢回头看去。
那是什么?
一只巨大的...没办法形容的怪物,正从祖师大殿后面伸出头,静静地看着江浩言。那怪物两只硕大的前爪搭在祖师大殿的屋顶上,就像是搭在一只皮球上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儿?”见识如江浩言,也从没见过这东西,一时间除了皱眉,竟然什么动作都不敢做。
那怪物见江浩言发现了自己,于是缓缓站直了身体。
怪物的身体与刚才张古原化形的蛮龙有三五分相似,但是绝没有蛮龙那样的刚猛,反而显得比一般的妖邪更加阴毒与邪恶。它周身灰黑色,身体上坑坑洼洼极不平整,没有长鳞片,却有一种冒着腥臭气息的液体在他身体表面流淌与翻滚,在那液体流淌间,还隐约能看到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那怪物的头长得也有三五分像蛮龙,跟很细的身体相比却大的离谱,比正常的比例看起来足足大了三倍不止,头上一左一右伸出两根不规则无规律不对称的长角,而随着那怪物站直身体,那两根长角上也有什么东西随着晃悠起来,江浩言定眼看去,却又是皱了皱眉——那怪物两根长角上,挂着十数条铁链,而每根铁链上,则挂着一个个穿飞观弟子的尸身。
如果现在杨三见或张古原还有意识,则一定能认出来,这些挂在长角上的穿飞观弟子,正是之前田思思去守观主闭关处时带走的那些师弟师妹。然而江浩言却没认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分明没见过这怪物,怎么会对他产生无比怨恨的感情?
那怪物站直了身体,向江浩言缓步走来,随着一摇一晃,江浩言忽然看清了,那怪物口中叼着一根铁链,铁链两端一左一右从它嘴角伸出向下垂着,而那两根铁链上,一左一右分别挂着范半梦与田思思。
江浩言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敢一试,但是此番面对着怪物,他却渐渐被心中的恐惧和怨恨淹没,甚至不敢上前一试。见那怪物向自己走来,江浩言下意识地在脸上一抹,重新化作大鸟的形态,飞上天空。
而飞上来之后,江浩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怪物极长的身体,那身体长的简直不正常,从祖师大殿的脑袋处开始往后延伸,穿过穿飞观层层房间,最后一直延伸进观后的一处的山洞中。
而紧接着第二件让江浩言肝胆俱裂的事发生了——那怪物抬头看了看飞在天上的江浩言,忽然就也腾飞而起,向江浩言袭来。
江浩言只觉得心中的恐惧简直要爆体而出,不要命地将可以扔出去的神通和法宝统统扔向那怪物,可那怪物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构成的,对扔来的神通和法宝一律视而不见,也不像受到了伤害的样子,反而更快地飞了过来。
离得近了,江浩言只觉得更加恐惧与恶心,那怪物大到让人产生生理不适的脑袋后面连着极细却极长的身体——即使现在怪物已经飞上了天空,但它的身体还是一直延伸到了那个山洞中,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长,而紧接着,江浩言看清楚了那怪物身体上的液体流淌之间露出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器官,大小各异密密麻麻的眼球,本以为是锁链然而靠近了之后才看清楚的肠子,从身体各处长出来又倒挂下来的胃袋、肾脏与肝胆,如树枝般支出来的细细的腿和胳膊,长在身体上不停痛饮神秘液体的嘴......这些原本应该属于无数人的器官被镶嵌在一只怪物身上,显得怪异恐怖又恶心。
怪物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江浩言面前,没有丝毫停顿地,张嘴就咬来。江浩言直面怪物那张大嘴,在最近的距离看到了怪物那口中一圈圈层叠的口器和锯齿般的牙齿,挥手间便化出了无数的大鸟,将自己躲藏起来。
但这个场面却没有让怪物有丝毫停顿,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紧接着又转头向着旁边那些大鸟一口咬下,然后再转头向着身后的大鸟一口咬下。
这怪物好像有无尽的食欲与攻击欲望一样,根本没有人类的思考环节,完全是以本能来进行攻击。
“难搞啊...”江浩言此时心态已经稍微平静了一点,没有了刚开始的慌乱,躲在无数的大鸟间思考起来,“这种没有思维能力的东西,麻烦是真的麻烦,简单也是真的简单,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跟它耗。”
下定决心,他突然从无数大鸟中向上飞起,来到了更高的空中,在胸前幻化出一对手,接着那双手捏起法决,口中唤道:“圣玄阴九天斗数娘娘。”
一时间,天地俱静,九天之上,好像有一双平静的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目光移来,透过无数的云雾、秘密和历史,投到了这个人间小小的破败道观内。
江浩言感受到了仙人的注视,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将幻化出的大鸟重新收回,自己也变回人形,胸前捏着的法决微微一变,口中继续唤道:“恭请圣玄阴九天斗数娘娘。”
怪物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就向江浩言冲来,与此同时,那道仙人的注视也变得更加专注,如有实质一般降下。
江浩言胸前的法决再一变,没有看下方已经近在咫尺的怪物,朗声唤道:“恭请圣玄阴九天斗数娘娘降世临凡。”
仙人的注视忽然消失了一瞬间,不过紧接着,那怪物升在空中的身体忽然一僵,然后就被伴随着仙人注视的无形的威严直接从半空掼到地上,摔在穿飞观内后,继续被这股看不见的威严冲击着,撞入了萧条山山体内。
一声爆裂的脆响,江浩言低头看去,那怪物硕大的头颅已经被压爆,各种不明的液体喷涌出来,将那被它自己压出的深坑迅速填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浩言无比畅快的笑出了声,不过下一秒钟他就笑不出来了——就像锁链绷断的声音一样,从穿飞观内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了这样一声,那声音极小,在山体的轰鸣声中几乎让人察觉不了,那声音又极大,几乎是在江浩言耳边清脆地响起了。
玄天娘娘的注视消失了,玄天娘娘的威严消失了,但江浩言额边的冷汗却落了下来,因为他感受到,虽然玄天娘娘不再注视自己,可是自己的身上,却还有一道仙人的注视。
江浩言不知道那是哪位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念诵尊号的时候就能引来仙人的注视,但是他知道,事情开始不妙了。
一只手,从云层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极为纤细秀气,一看就是女人的手,但是江浩言不知道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肢体和手掌——那手掌从九天之上而来,毫无阻碍地穿过云层,向下伸来,几乎没有理会江浩言,向下直直地一把抓住了萧条山的山顶,将整个穿飞观囊括在自己的掌握内。
江浩言愣愣的,根本就连该逃还是该躲都想不清楚,目光游弋中,他忽然瞥见了穿飞观的祖师大殿,原本被祭炁封仙大法封住的祖师大殿殿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敞开了。
山体更加悲苦地巨响,那女人的五根手指插在山体内,微微一用力,便将整个萧条山抓裂,将整个穿飞观抓在手里。
江浩言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远遁数里,这才敢重新回头看去。
那女人的手掌好像握着一团泡沫或是一根羽毛一样,轻柔地抓着整个穿飞观,缓缓没入了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