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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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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伫几乎是飙车来的。唐衡告诉他地址后就拉黑了他。这样也好,就靠今天跟他说清楚。以后谁也别烦谁了。
“孙导,这里。”唐衡对远处红着眼的男人说。“白岐他还在抢救室。”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吗?”他看着唐衡,他头疼的厉害,“可以告诉我他消失三个月,现在总是失控是为什么了吗?”
唐衡也红着眼,他看着男人。
“如果你想知道,那请答应我,知道后就请离白岐远一点。”
孙伫不做声,死死盯着唐衡。
四年前——
颁奖典礼现场。
白岐那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前几天他才从医院搬出来。虽然还是控制不好情绪,但发病不像之前那样频繁了。他没有认真去听主持人说了什么。他在走神,思绪不知飘向何方。灯光暗下去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他对那个地方的映像深刻,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他闭上眼,耳边的滴滴声越来越大,好像还夹杂着风声和蝉鸣。他从来没觉得夏天有那么炎热难耐。今天,是第几天了?他不知道,那间阴暗小屋只有一个方形的小窗户,除了一角天空,他什么也看不到。偶尔会听到隔壁的哭声和远处鞭子落在人身上那种恐怖的啪啪声。
灯光突然亮了,白岐没睁开眼。
好亮的灯。他想。
又要被电击了吗?他想睁开眼,但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他睁眼。应该是眼罩吧。
“我爱你。”
他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好熟悉的声音,但他的脑子腐朽的想不起来。灯光又移开了,从一束亮眼的光变成了好几束光,好像是手电筒。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晚的星光,那是他二十二年从未见过的星空。他好像在逃,却不小心摔倒了。手电光笼罩着他,鞭子一下一下的落下。好痛。白岐哭了。
“哭什么?居然还敢逃跑。”
他听到有人说。
“是不是喜欢被男的/干/啊,啊是不是?”
他奋力摇了摇头,不是的。
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白岐被人拖走了,又扔进了那个地方。他徒劳的挣扎,但没有用。
他被绑上那张椅子。
“有病就是要治!”他又听到那个人说“你知不知道你爸妈生你养你花了多少功夫?啊?不传宗接代,你对的起你父母吗?”
电流穿过他的身体,源源不断,似乎要把他给击垮了。
“你喜欢的人叫什么?你说,你说你那个恶心的男婊子叫什么啊。”
那个人说着调大了电流。
白岐不说话,只能忍受着。他快要痛死了,他知道只要说出来就没事了,但他不想说。那个人会来救他的。
他终于醒了,睁开眼,台上正在报最佳男演员。白岐坐直,认真听着。应该不会有他吧,他这么想着。
“最佳男演员是——白岐!”
主持人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笑,没有感觉,徒然站起来,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微笑。路过第一排时,他居然看到了孙伫。他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上了台。
孙伫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出国了么。
白岐目光一直注视着孙伫,主持人问他,有没有人需要感谢。他差一点脱口而出,孙伫,但又忍住了。刚刚那个梦实在让他喊不出这个名字。可孙伫居然还在笑着看着他。
他忍住了差点流下的眼泪。
“一定要感谢的话,我谢谢我的经纪人唐哥,谢谢他陪着我走了这段路,谢谢剧组的各位,谢谢大家的陪伴。也更谢谢我的粉丝们。我会努力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的!”
可其实他向往着死亡。那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解脱吧。
下台的时候,他一个踉跄,又挣扎着起来。他的头很晕,唐衡去安排庆功宴了,他一个人扶着墙慢慢的走出大厅。
孙伫,孙伫,孙伫…
泪水又不知不觉的落下了。他的眼泪还真是不值钱,白岐抹去泪水。手抖得不成样子。真的值得吗?他不知道。
除颤仪、肾上腺素,能用的全都用上了,生命检测仪还是没反应。
唐衡和孙伫静静的站着。对峙着,没人松口,没人退步。
“他是抑郁症对不对。”孙伫开口了。
“是。”唐衡说。
孙伫扶着墙,不再看唐衡,盯着急救室的门。
简直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太过愚蠢,居然就这么放他走了,孙伫有点后悔,他就不该放白岐离开,就应该把他锁在家里的。
“你猜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找过你。”唐衡说。
孙伫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打开手机。
“孙伫,白岐真是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唐衡一咬牙,“你他妈就是一个懦夫!”
唐衡几乎是吼出来的。孙伫还是没有理他。
“孙伫,他不爱你,你就不能离他远点吗?”
孙伫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伫,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越远越好。别他妈惦记着你的青梅竹马了好吗?六年了,你有在意过他吗?”
“不要拖着他不放了好吗?”唐衡带着哭腔说,“你看看他被你拖成什么样子了!”
“我从来没有想让他给过我什么,无论是爱还是什么;我喜欢他还需要谁同意吗?我就是懦夫,对,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吗,我没有拖过谁。”孙伫说,“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仅此而已。”
唐衡有点站不稳,他也靠着墙。
“孙伫,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以付出,不代表他可以。”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突然安静下来。
蝉鸣声越来越大,白岐感觉他好像飘了起来。飘在了一个夏日里,汽水味道很重。他已经很久没有闻过了。
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但是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听到那人说,他要出国了。他听到自己说,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他想说话,想制止他。但他发不出声音。他惊慌的拉住了那个人的衣服。
“不要忘记我,我等你。”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他想,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个人吻了吻他。
“好,我会回来的。”
不,不,不,不要走。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那个人推了他一下。白岐一下坠入了黑暗中。
“有心跳了!”
茫茫中,他听到有人喊着。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混着蝉鸣,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盛夏。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形容这个夏天。
但是记忆碎成了点点片片,散在了回忆里。
这段记忆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就这么化开了。
“i dont need no light to see you shine…”
他听到有人唱。
“it s you golden hour…”
阳光碎成一片片,他醒了,白炽灯晃的他眼睛疼。雪白的吊顶。他愣了愣。迟钝的扫视一圈。
他这是又进医院了吗?
迟钝的感知系统恢复了,他发现床边有个人坐着。
“孙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