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红尘浪里飘

28、惜流光

　　“啾啾”、“叽叽”，窗外的麻雀叫个不停。
　　久违的睡到自然醒的早晨，魏仪躺在床上盯着亮堂堂的窗外，有些回不过神，昨日种种宛如梦中一般。
　　但是手心上伤疤和肩上伤口传来的痒意都在告诉她，过去的一切是真实发生了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她一个人。
　　李承泽天还没亮就去上朝了，松开魏仪手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睡眼朦胧地看着床畔的人：“承泽哥哥。”
　　李承泽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轻柔哄着：“还早呢，阿仪再睡会儿吧。”
　　他的手一点都不柔软，手心有茧子，却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魔力，魏仪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又迷瞪瞪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天光大亮了。
　　守在屋外的婢女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敲了敲门，询问道：“小姐，奴婢们进来伺候了。”
　　“嗯，进来吧。”许久没被人伺候过了，还真不习惯。
　　魏仪被簇拥着穿戴好，梳妆完毕，又成了娇俏俏的大小姐，和之前那个一脸病倦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承泽哥哥呢？”魏仪满意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殿下上朝去了，算时间快回来了。殿下走的时候吩咐过，会回来陪您用早饭。”婢女是从宫里抽调出来的，低眉顺眼回着魏仪。
　　“这样呀，那我去接他好了。”以前都是跟着承泽哥哥到处跑，还不曾有过迎接他的时候呢。
　　魏仪想着，满心欢喜地朝大门方向跑。
　　没人比她更了解二皇子府了，虽然过去五年鲜少进来，但是府里的一砖一瓦都无甚变化，婢女很快就被魏仪甩开了。
　　“小姐！魏小姐！”身后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
　　魏仪扭头一看，身后哪还有婢女的影子，笑道：“就你们也想拦我。”
　　脚下步子没停，回头便撞进散发着熟悉的兰香的怀抱。
　　“承泽哥哥，你回来啦！”魏仪抱住身前人的腰。
　　“嗯。”李承泽按住怀里蠢蠢欲动的少女，“小心伤口。”
　　“那你抱我。”魏仪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看着他。
　　李承泽一脸柔和，小心将魏仪圈进怀里，无奈道：“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
　　魏仪贴在他的胸口，听他胸腔低沉的震动，也不说话，只是笑，边笑边蹭着他。
　　天知道，李承泽远远看见魏仪雀跃着向自己跑来时的心情，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是缺失被填满的圆满，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
　　李承泽陪着魏仪吃过早饭，又监督着她喝下几碗汤药，即使魏仪泪眼汪汪向他撒娇“苦，我不喝了”，他也硬着心肠摇头“不行，阿仪乖，全部都得喝掉”。
　　魏仪打小就不爱喝药，每次不是魏昭哄着，就是自己逼着哄着，喝的时候要逼着哄着，喝完更要哄着。
　　“喝了药身体才好得快。”李承泽给魏仪嘴里塞着蜜饯，“阿仪每天乖乖喝药，承泽哥哥就给阿仪重新画幅扇面好不好。”
　　魏仪扇面在那夜打斗间撕裂了，如今只剩一柄银扇别在腰间。
　　“那我要海棠图。”魏仪脸上的低落一扫而空，满怀期待拉着李承泽胳膊，“今天就要，今天就要。”
　　她还是这么好哄。
　　“好，一会儿就给你画。”李承泽又端过一碗药，含笑看着她。
　　魏仪拧着眉，接过药碗，眼一闭，头一仰，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喝完药刚开口要叫苦，嘴里就被塞进一颗蜜枣，甜丝丝的味道扫除了嘴里的苦涩。
　　李承泽拿出手帕给她擦着嘴角，看她眯着眼笑得一脸明媚。
　　折腾了一早上，把这小祖宗伺候好了，李承泽似乎也不忙，吩咐他的小太监李全准备笔墨纸砚，要给魏仪画扇面。
　　魏仪随口问了句，不用处理国事吗？
　　李承泽笑着糊弄她：“朝中大事小情都有专人处理，我只是奉命监国而已。”
　　魏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二皇子李承泽无权无势，如何跟那些权臣比。
　　“那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魏仪一脸护犊子的表情，仿佛只要他说有，她就要找上门去和人算账一样。
　　“傻阿仪，没人会欺负我了。”李承泽揉了揉魏仪的脑袋，在魏仪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光芒。
　　“真的吗？那等李承佑回来以后，等他登基以后，我们就一起去四海云游好不好，我也想去看你看过的风景。”魏仪握住他的手，眼里的期待和希冀似一把刀，刺痛了他的心。
　　“阿仪。”李承佑永远回不了长安，也永远登不了基了。
　　今日朝堂之上，定国公勾结契丹，篡国谋反的阴谋被揭露，吏部尚书一党谋害储君的罪行被揭发，司空鲜裕已率众大臣推举二皇子李承泽为新帝，命礼部择良辰吉日恭迎新帝登基。
　　“你要是不想重走一遍，我们也可以去你没去过的地方。”李承泽表情有些晦涩，魏仪忙找补，“要是你不想离开长安，我们就哪儿也不去。”
　　她的承泽哥哥，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
　　魏仪抱住李承泽，温柔又坚定地说道：“不管你去哪儿，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李承泽回抱住她，下巴轻抵在魏仪头顶，“再也不分开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分开我们了。
　　李承泽扣着魏仪后脑勺，眼神坚毅。
　　魏仪很快又被哄好了，心无旁骛地看着眼前人画画，一笔笔在绢面上勾勒出海棠的图样，然后一一上好色。
　　秋日的凉亭里，盛开出一幅春日海棠。
　　魏仪拿着新做好的扇子，在亭子里欢呼雀跃，一派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模样。
　　李承泽支着下巴，视线一直跟随着魏仪娇笑的脸庞，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阿仪，你会永远都是长安城里最幸福快乐的姑娘。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你的纯真美好的。
　　他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专心看着眼前跟他炫耀新扇面的魏仪。
　　手上做出个退下的手势，魏仪身后不远处的李承燚，隐去眼底的阴沉，嘴角的笑意在转身那一瞬消逝：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