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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厢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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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万籁俱静,阳光透过云层打在庭院内。楚越懒洋洋的打开窗,惊飞了枝头的喜鹊,支起窗户,就开始忙碌。
刺眼的朝阳随半开的窗户照进房内,沈相宜缓缓睁开眼睛,许是多年职场,她不贪睡,才睁眼就起了。
走到石桌旁,上面整齐的放着清淡的早餐,有粥,馒头,汤圆,绿豆汁什么的。
沈相宜看着桌上简单的早餐,莫名感觉心头有股暖流涌动…
“醒了?”来人一身素衣,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束着,全身上下都透着慵懒。
“这都是你做的?”沈相宜怀疑的眼神投过去。
楚越接触到她不信的眼神,半开玩笑道:“我府上的人都不会去做吃食。”随即笑盈盈的看向她。
“那你平常吃的喝的都……”沈相宜话还没说完,就噎了…
“都什么?”楚越继续追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相宜看着她,这么问下去,不是摆明了让她夸他吗…笑着道:“殿下啊。”
楚越听了也不禁笑了。他常年在边境呆着,到这个世界前的生活,也没比沈相宜好到哪里去,这种吃穿自他记事起,父母就不管了,打着培养的名号让他一人着手,这技艺也早就炉火纯青了。
沈相宜突然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流浪多年的乞丐终于找着了个伴似的。
楚越对这种目光非常的无法接受。。。不对…是…一言难尽…
毕竟是王妃大人,他还是无奈道:“夫人,别看了…”
沈相宜听到他喊她“夫人”,笑了,不知是配合他营造温馨的氛围还是别的什么…
“今日是不是还要去进宫?”沈相宜虽然是问但言语间确透着肯定。
楚越轻声“嗯”了一声,看向她道:“衣服找人给你挑好了,穿那套。”说时,指了指梳妆台旁的衣架,那是楚越特地为他夫人准备的,是个人体模型,叫宫里的巧匠按照他的要求造的。
那模型上里一层外一层的套着材质不同的布料,那是一套端庄得体的深红色吉服。
沈相宜看看她的衣服,再看看楚越身上那套,玩笑道:“殿下不换套衣服?”
楚越闻言眉头微蹙,马上便一闪而过,开口道:“都成婚了,夫人是不是该改口了?”
沈相宜嘴角轻轻翘起,道:“殿下想我怎么称呼?”
“相公?丈夫?嗯…反正别叫那么生分都可以。”楚越还认真想了会儿。
沈相宜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催促他时间不早了,先去把衣服换好吧。
皇宫内殿堂外,一男一女都双手并在身前,等着殿内之人传唤。
丝丝缕缕的春风拂过,沈相宜额前的碎发胡乱的飘动着,楚越回望她,为她将飘乱的发丝别至耳后。
脸颊冰冷的触感传来,沈相宜看着面前二十出头的男子,他的眸中满含笑意,他额前,同样是被风吹起的鬓发,少年一身官服,让他看起来越发沉稳了些…
坐在楚越和沈相宜面前的是当今皇上与皇后,皇上仍旧笑脸相迎,皇后娘娘脸上慈祥的笑容更显示了她的宽容大气,一国之后的威严。
楚越和沈相宜双双从侍从端着的金色托盘上端起了一壶茶,重重奉上,献给皇上与皇后。
他二老慈祥的接过这两壶茶,轻抿一口,皇上评价道:“当真是好茶!”
楚越抢在沈相宜前面道:“皇兄喜欢便好。”
此翻奉茶礼也算是结束了。
踏出大殿时,沈相宜道:“不带我在这皇宫里参观参观?”
闻言,楚越有些疑惑,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带着沈相宜一直走,左拐右拐,参观了很多宫殿,直到走进御花园旁时,沈相宜才驻足不前。
楚越也跟着停下,就这么等着她。
京城皇室的御花园出了名的大,在几个邻国都传开了,许多他国使者前来,都会来这里观望。平常的皇亲国戚相比于其他国的来说也更爱踏足此地。
沈相宜愣神之际,一个身着华服,穿金戴银,双臂挽着层层纤纱,裙摆拖着地面的姑娘带着两个宫女朝他们这边走来。
只听轿俏女声响起“越哥哥!越哥哥!”
沈相宜别过头去,来人正是京城三公主—楚熙。楚越是她的皇叔,但这个三公主,似乎总是“哥哥”“哥哥”的唤他。
楚越脸色一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但三公主她也情有可原。
楚越虽是皇上的亲弟弟,但却还是个少年,“皇叔”一词,有些人是真的叫不出口。但楚熙自己知道,她这么叫只是想让旁人以为她跟那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摄政王很熟。所以总这么叫,但也没几次,毕竟她见到楚越就没几次。
楚越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道:“这是你皇嫂。”
楚熙当然是一早就看到了沈相宜,她虽不太想让沈知初做她皇嫂,因为这样就不能看到沈知初恭敬的向她行礼的样子,心里总是不快的。但更不想让沈相宜来坐这个摄政王妃,在她眼里,沈相宜不过是一个没见识的野丫头,不配染指她。
她道:“越哥哥,熙儿是来看你的,未曾注意道还有人。”她说这话时,动不动就往沈相宜身上瞟,似是在讽刺她是外人,终究不配同楚越站在一起。
沈相宜察觉她的目光,不想理会,自顾自的开始赏花。
楚越脸色越来越沉,黑的要滴出墨来了。楚熙见了,开始着急忙慌起来,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给她揍一顿,但是转念一想,都是骨肉至亲,应该不会…
楚越不语。独留楚熙一个人在那里犹疑不决。最后妥协道:“皇…皇嫂。”她叫的很别扭,沈相宜不理会她,接着看花,楚越面容依旧,这俩人都不说话,她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又认命道:“皇嫂。”
沈相宜这才抬眼,微微颔首道:“三公主。”
楚越神情缓了缓,拉起沈相宜的手,准备换个地方转转。
楚熙又道:“越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她还没看够楚越,才不想让他走。
楚越道:“嗯。”他不太想沈相宜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毕竟三公主嘛,选妃宴上才刁难过她的。
楚越牵起沈相宜的手就要走,楚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来人叫住:“熙儿。”
楚熙听出来了,立马转过头去,亲昵的说:“姐姐!”
来人正是京城皇室皇族长公主,楚瑶。
楚瑶对她点了点头,便对楚越道:“参见皇叔,皇嫂。是我没有好好管教熙儿,冲撞了二位,实在抱歉,我这就带她走。”说完,恭敬的向楚越行了礼,便拉着楚熙匆匆走了。
沈相宜还在想着那位长公主,这位公主约莫二十出头,还是个可以。任性的年纪,可脸上一直透着清凉沉稳,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在她意料之外,总是冷冰冰的。
楚越看着他,开口道:“楚熙是楚瑶从小带大的,并非是皇后不管她,这个三公主打小就在冷宫遇到了淑妃的女儿楚谣,那时的长公主还是小姑娘性情,很惹人喜爱,楚熙也很活泼,俩人就总一起玩,长公主比楚瑶大了五六岁,什么都教她,也用安慰她,在皇兄面前帮她说话,淑妃去时,楚熙也比谁都更关心她,便有了如今的姊妹情深。”
沈相宜听的入迷,道:“为何是在冷宫遇见?”
楚越看着她,还是开了口。
淑妃是皇帝娶的第一位妻子。少年帝王贪玩出宫,途中遇刺,被一上山采花的女子所救。那女子眉目如画,柔和的脸部线条下总挂着上扬的嘴角,在一片种满了鲜花的土地上,偶遇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她将那少年托回她住的小院子里,请大夫医治,直到那位少年醒来,才知他是刚继位的储君,但那女子丝毫不慌,只是略微感到惊讶。等他伤好后,被强行带进了宫,由于女子出身贫民,只因太子执意要娶,被纳为嫔妃,诞下一女,名瑶。后因病逝于深宫之中,独留一女。
沈相宜不禁感叹:“真是令人神往的相遇。”随即摘了一朵艳丽的紫罗兰别于发梢。
楚越看着她道:“那是皇兄唯一爱过的女子,但淑妃并不爱他。”
沈相宜就这样和他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走出了皇宫,上了摄政王的马车回府。
皇宫内,楚熙疑惑道:“姐姐,为何要将我带走?”
楚瑶道:“皇叔那么护着王妃,自然是看不得她受委屈的。你啊,怎么不懂看眼色说话呢?”
楚熙:“可沈相宜她明明就是从乡下来的啊,摄政王妃诶,指不定是未来的皇后,这样的尊荣,凭何让一个粗鲁的乡野村姑来享受?”
楚瑶怔了怔,悠然道:“她可非粗俗之人。”
沈相宜到了集市,想一人逛逛,便让楚越先行离去。
楚越驾着马车走后,找了人暗中保护也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走了许久,只见一条能看到隐隐光点的岔路口,沈相宜顺着小巷子走进去,周遭愈来愈暗,直到这条巷子的尽头…
已是全然无光了,蓦的,起起伏伏的喘息声在此时已经很明显,沈相宜猜测着声音的发源地,走过去,让婢女点燃火棒,看清半躺在墙边的女人时,她有些惊讶了,即便她早就知道这里有她。
沈相宜先就地取材帮她舒缓伤口,命人将她送上马车。那妇人昏迷不醒,衣衫褴褛,淤青满身,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栽在沈相宜的马车里。
到了丞相府,她将妇人扛了回来,从后门小道绕进了房内。
昏暗的灯光打在沈相宜无暇的脸上,她认真的照料那位妇人。她也不是什么奇人。
《酒肆》中说“那夜,她被负心汉卖身,被几个大酒鬼轮翻玩弄于股掌。”这位妇人,在今晚被卖,被强上,孩子丢了,心爱的男子抛弃她,可谓已经没了生的希望,后来,也就不再反抗了,只希望他们狠一点,快一点,让她赶紧解脱,就这样被轮了七八次…已是力气散尽,快奄奄一息了。
沈相宜就是知道,才回宫后就赶来,带回御花园的紫罗兰做药引子。
翌日清晨,再度清醒时,那妇人正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
“您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说还痛吗?”沈相宜不紧不慢的问。
面对沈相宜的一连串问题,妇人则是闭口不答,不回应她。半晌,开口道:“为何救我。”
沈相宜听到她的声音,沧桑至极。
“您难道真的甘心让那个负心汉就此舒坦吗?你的孩子就这么冤死了吗?你真的不遗憾吗?”沈相宜劝道。
“我已经脏了,无颜再活…”
沈相宜道:“您的心不脏不是吗?我可以帮你。”
那位妇人这才看向她,眼中好像重燃了丝希望,抓着她的手,激动道:“贵人!您真是草民的贵人呐!您当真愿意?可…您如何得知,我一介贫民的遭遇?”
沈相宜道:“自然愿意。先前撞见过一男子鬼鬼祟祟的与人会面,我疑心有什么不好的事,好奇过去那个巷子里看看。”
妇人神情淡了淡,只当自己瞎了眼,爱错了人。“需要我做什么?”她向沈相宜问道。
“不需要,你若是想充盈经济,我近日刚好计划买地经营医馆,你若是想有钱花,就去哪里做掌柜吧,我给你几套医书,你得记好,赚的钱都归你个人所有。”沈相宜耐心的解释道。
妇人感激涕零,如今成为了她的手下了,被赐新名“夕珊”。
午后,沈相宜又出府去了集市,去到了东边,去那里买地。
京城东部,人烟稀少,店铺也少,没什么生意。
夕珊与兰香都觉得自家小姐脑子不好使了,要在这边买地。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不用过多久,待店铺建好时,也该到了西北地区旱灾的时候了,都会往这边转移,现在提前把这快地都买了,不留给别人赚钱的机会。
沈知初这边儿,就是连着几日都不好受了。直到沈夫人察觉,来开导她,告诉她下回皇宫该举行春猎了,各王公贵族皆会到场…这母女俩不禁相视一笑。
沈相宜得意洋洋的回去西北那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