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树叶醒了

3、三

　　他们最敬重女人的肚皮。可是我不知道，你死去我的肚皮会不会大起来。他们说女人必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如此那般，肚皮才会大起来，才会生小孩。可是我不想和其它男人在一起，如此那般，但是，我终于还是跟别的男子如此那般了。那时候开始我都总是想着你，后来我也常常想着你......我在土上面，你却在土里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变得不会动也不会笑，他们说人那样就是死了，将来我也会那样。你没死的时候，我没有问过你这个事情。那和你们打架的部落的一个祭司说，魔鬼把你招走了，我们部落的祭司却说，你到天堂里去了，跟祖先们在一起。我多想要留着你在身边，即使你不会动也不会笑。

　　可是如果我们不把你埋掉，你就会变得漆黑，还会发绿再发红，你会变成一堆泡沫液体，渗进泥土里消失，就好像以前我们看过的别的死去的人那样。部落的一个祭司说，把你埋进土里，你就会在天有灵，甚至回来保佑我们。你有没有常常回来看过我们啊？

　　…...把我的肚子搞大的男人，是后来流浪到我们部落的。他们部落遭了洪水，他是我们部落狩猎队伍里最强壮的男人。他看上了我，给我父母送吃喝，我父母就同意了。我不想同意，可是我也总是要跟男人好。亲爱的允，我想着你，一直想着你，你年轻的脸庞永远都是那样，年轻又帅气......

　　我的男人没有抛弃我，他是部落里最能干的男人，总是带回家最多的猎物，我们家也养的部落里最多的猪羊，是最富裕的一家。可是我爱着你送我的陶器，记忆着那年你抱着新生的小羊送给我们家的样子，你还帮我们家垒羊圈，我还给你们送水喝。我的男人常常骂我，有时还打我，你从来不会骂我也不会打我。

　　我就快死了，不知道能否见到你。你跟祖先们在一起生活，是不是变得像我一样的衰老了？你有没有找个姑娘在一起，你们也生了小孩吗，你有孙子吗......我迫不及待的要见到你，你见到了我还会认识我吗？你还喜欢我吗？我会小心的凑近你，跟你说话，不论你有没有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对你的思念，除非我们在一起我才告诉你。

　　我死去时，将戴着你为我制作的小鱼项链，我现在天天戴着它。我们年轻的时候，你看着蜘蛛结网，对我说，用麻绳编织一个像蜘蛛网一样的网，去捕鱼，一定可以捕很多鱼。我想要像蜘蛛一样的织网，你却制止了，你说我们那时候有猪、羊可以吃了，就不要去捕鱼了，你就烧制了这个陶的小鱼链坠送了我。你不知道，后来也有人模仿了蜘蛛网结网捕鱼了。

　　那时候你总是对我说，女娃子不要去打猎，也不要搬木头，女娃子就轻轻省省的做点针线活，喂喂猪羊，做点饭，也可以帮着摘点果子，闲时跟你学着画画、占卜、结绳记事就好了。可是那时候，我很倔强，很要强，也很好奇，你的话一点也没有仔细想 ，你说的那些我学会了就没兴趣了，找别的玩了。你一点也不在意，乐呵呵的看着我每次告诉你我的新成就。

　　你死以后，你没跟我说女娃子做的那些事，帮助了我，为你报仇，你一定想不到......我成了部落里的女祭司，部落里人会的我都会，他们不会的我也会。经过长期的筹划，最后，我带着部落里最勇武的男人，联合了其它部落的人，围歼了那个部落。我射瞎了那个部落里是小偷的祭司的眼睛，活捉了他，我们还抓到了杀死你的凶手，一共有6个，全部都砍头，在你的墓前......那些不投降的人也都被我们杀死了，最后那个部落的男人几乎全部被杀死。

　　他们部落一些男人和女人，还被做了别的部落的人的奴隶。你死以后，我们围歼他们之前，他们部落就会抓了别的部落的人做奴隶，他们却没有想到，最后自己给别的部落的人做了奴隶。本来，我们部落里的很多男人也十分眼红，尤其想要他们的女人做奴隶，部落里的男祭司都说那次部落间的战争，我们部落又死了19个男人，那些俘虏是我们的战利品。我动用三寸之舌说服了他们。

　　我跟部落里的人说，我们死去了19个兄弟，部落势力变得微弱，本来应该要多些俘虏来做奴隶，保证部落安全。但是豺狼不会变成绵羊，仇恨的种子在他们心里，妇女会教唆儿童为他们的父亲报仇，男人会死性不改秘密谋反。要了奴隶我们将生活在无边的恐惧里，为了我们有好的生活，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而快乐的生活，我们不能要奴隶。部落的男祭司开始不同意，他们说别的部落也都要奴隶。我说，男俘虏要了来打仗，用来可以当肉盾，为我们冲锋陷阵，但他们不一定忠诚，而且短期内我们应该不会有战争，平时养着他们还会很多麻烦。要了奴隶来干活也不能一下子就有很多财产。可是如果我们不要奴隶，当时就可以分多一些牲畜、工具和土地，等我们有了这些财产，就更富裕了。我们部落的女人可以多多生养自己的孩子，土地多分一块是一块。部落的男祭司就很多动摇了......

　　当时我们部落里还有一个男人，就是嘎子，他□□了一个妇女俘虏。我说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兄弟与仇人部落的女人交和，若有第二起类似□□事件，就要把□□的人，当成背叛部落的奸细杀死。他们部落里当时有个美貌的女子，好几个部落的人都想要，我说我们不要，让别的部落为了她起冲突去吧。他们部落也有聪明的女子，但是不是多么出类拔萃的，也到底是仇人的女人，我也说我们就不要了。但是有个祭司看中了一个聪明的女子，十分想要，我说那好吧，只要这一个女人。

　　我又说，他们部落的一个年轻聪明的祭司，我看他一点不害怕死亡，据说也没有参与过他们部落的那些坏事，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希奇古怪的事物，为人宽厚，不是一个多仇恨的人，也不像一个附庸豺狼的狡猾坏人。我们收了他，给予他一些财产，小心的安抚他，如果他不为我们效力，我们再杀了他，也绝不把他跟别的部落交换财产，他会比100个其它奴隶都值钱。我们将对同盟们说，敬重他，有缘，所以要了他，同盟们就不会起疑。

　　我们将跟其它部落搞好关系，致力于维护不发生战争的环境，平时却密切关注他们的动态，不放弃悄悄进行军事方面的训练。

　　最后男祭司们都同意了。我们只带回了那个男祭司，和一个聪明的女人，还分得了满意的土地和牲畜 工具......我们连最驯服的女俘虏也没要，我们一个奴隶也没有。我之所以如此这般，不是因为我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聪慧仁德的女人，是因为我想着，你不会喜欢有人做奴隶，也不会喜欢看到妇女被□□，即使她们是俘虏，而那个聪明的男祭司，让我想到你。

　　你大概不喜欢我杀人。本来那次打群架，他们部落也死了许多人，我们部落和他们部落经过谈判，决定了讲和的，这是你的影响力......但是那次你们打群架，死的不只你一个，部落里还死了十多个人，他们都怀着仇恨。部落战争是我挑起来的，他们部落的人恶性不改给了我为你报仇的机会。

　　以前我从来也没想到，我会去杀人，我以前只射杀动物，你的死去改变了我。我再也不给别人机会，我给别人机会，不能让你活过来，跟我在一起。我不想求着他们做好人，他们做坏人，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就对付他们......我变得这么坏，亲爱的童年伙伴，你知道了我领导并且杀了那么多人，你还会喜欢我吗？如果你问我都怎么对付他们的，我一定会跟你实话实说，绝对不会对你撒谎。

　　我的男人，开始他也做了部落祭司，专门负责组织狩猎和分配财产。他几次偷部落里的财产，被我发现了，我要求他改正，他不改正，我就悄悄匿名揭发了他，革除了他的祭司职位。但是因为我的关系，祭司社的人同意不公开，他就不敢胡作非为了。我还制定了完善的监督制度，祭司社的人对我越发敬重了，部落的人也都很拥护我......我的男人，后来也找了别的女人当老婆，可是我一点也不难过，只要他还认我当他的首席夫人，其它的女人的地位无法跟我相提并论，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我们分别住在不同的房子里，部落的人也都认为很正常。后来我的男人死去了，有其它部落的首领向我提出婚约，可是我没有答应，我说向我提出婚约的人好几个，我嫁给哪个好呢？他们就不为难我了。

　　我一共跟我的男人生了六个孩子，个个长的漂亮，都聪明，出类拔萃，但是当然他们都不如你。他们中有三个帮助我分管了一些部落里的大小事务，兄弟姐妹彼此还挺和睦，都生活的幸福......我已经告诉了孩子们，等我死去，就葬在葬你的那面山坡上，离你不远的地方。我也告诉了孩子们，那里坟墓里住着阿娘从小玩到大的最好的伙伴，孩子们也很尊敬你，就简单的帮助你修建了坟墓，本来我也想过为你修建坟墓，可是我找不到理由。你死后，你家的人，我都也一直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