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别无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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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外面是什么呢？
没出去之前，我想过很多可能，也许是白茫茫一片，也许灵魂直接消解了，也许就是真正的外界……
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裂缝之后，是这本魔法书的书页。
并且很快，我和卡戴珊就发现，我们可以随意在书页上写字，甚至操控触手。
“这待遇，和书的意志有什么区别？”我情不自禁感叹。
“早知道就早点出来了。”卡戴珊听上去有些懊恼。
不过按理来说，这么多被吸进书中的人里，肯定不止我们两个钻出了裂缝，但把所有书页逛了个遍，我们仍然没有遇到一个外人。
她们都去哪了？是消亡了，还是……
正当此时，书页自我们爬出裂缝后第一次被翻开，一张放大好几倍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吓得我扭头就把卡戴珊撞飞了。
不太及时地稳定住自己，我顺手捞了一下卡戴珊，两个人躲在书页的缝隙里仔细观察这张脸。
“魔族，”卡戴珊斩钉截铁道，“错不了，红眸竖瞳，羊角蝠翼，肯定是魔族！”
“蝠翼？你能看清她的翅膀？我怎么只看得到脸？”
她白了我一眼，把我提溜起来，按到某页某行字前，说：“看清楚了。”
我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看这行字，发现写的是监视魔法的施法要领。
“所以现在还能随便用魔法？这么好？”
“好什么好，这不等于我们还在这本书的掌控之下吗？呆子！”
我假装没有听到最后那个称呼，把话题扯进正轨：“这样说起来，如果有前辈和我们一样来过这里，又成功离开，会不会给我们留下一些线索呢？”
“你说得有点道理……那我们分头行动，仔细看看每一页上有没有什么暗号、花纹、标记一类的东西吧。”
“这张脸的主人呢？就这样撂着不管了？”
卡戴珊光团已经飘远了，远远地传来一句话：“你爱管就管啊。”
说实话，如果翻开这本书的人是个人族，不管她长成什么样子，出生于哪个国家，我都一定会提醒她不要轻信这本书的。
但魔族的话——不多骗她点血都算我良知未泯了。
毕竟魔族善战弑杀，喜好无差别地虐杀每个种族，大陆上很多惨案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我们两个就这样分头把书翻了个遍，很遗憾，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我们也试探出来了，疑似这本书的新冤大头主人看不见我们，我们却能听见她说的话，再搭配上监视魔法，我们几乎能像正常人一样感知这个世界了。
但，与此同时，我们无法再肆无忌惮地使用魔法了。
我能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卡戴珊。
某一次她正挂着监视魔法，无聊地默背监视魔法的施法条件，我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几乎已经睡着了。
结果下一秒背景音就断了。
我猛然惊醒，发现卡戴珊光团黯淡得几乎要熄灭了。
对此我束手无策。
我当时慌张极了，既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更不知道我会不会很快也变成这样。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页一页地翻书，试图找到什么办法救她......
但这是一本黑魔法书，连基础的治疗魔法都没有。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这本书的新主人翻开了书。
她问：“你能代我施法吗？”
此前她并不是没有和这本书说过话，但一直是卡戴珊在应付她，正如她在黑暗空间里迎接新光团一样。
而我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即使是这样，我也记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我恍惚着在书页上写出字，是鲜红的血的颜色：
【可以，但你需要支付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血。】
“……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要多少？”
【取决于代施的魔法的等级和类型。】
“......那......如果是屏障魔法，我需要付出多少鲜血？”
【这是高阶魔法，每一小时60滴血。】
……还要感谢当初我经常和书做这样的交易，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收多少。
她爽快地同意了。
她同意的那一瞬间，书的触手凭空出现，仿佛有自我意志一样从她身上取走了相应的鲜血，但完全没有经过我的控制。
吸到血的下一秒，我整个光团都感受到了久违的饱腹感，仿佛在雪山跋涉很久的旅人突然泡进了温泉里。
与此同时，我看到卡戴珊光团恢复了原来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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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卡戴珊恢复了意识。
我尽量清楚地告诉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听完我说的话，虽然光团看不到表情，但她的声音很明显地透露出恐惧。
“这意味着什么？”她整个光团都开始发抖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我开了个没人能懂的玩笑。
“......如果早知道最后会这样......”
我安稳她：“现在也不算太遭，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如果以后一直是这个鬼样子，我倒宁愿死在黑暗空间里......”
卡戴珊光团到角落自闭去了，我体贴地给她留出了独处的空间，脑子里散漫地回忆起自己当初与这本书的对话，总算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难怪这本书总给我一种散装的感觉，因为大家都是赶鸭子上架啊，该不会当初和我交流的那个人对魔法的了解还没有现在的我多吧。
说不定体系和分类都是现编的。
没等我回忆过往回忆多久，这本书的主人又把书翻开了。
“你能帮我施展隐身魔法吗？”
【可以。高阶魔法，一小时60滴血。】
我感觉我像个客服。
您的代了吗代打服务已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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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从一只纯血自闭光团逐渐变成了专业客服，卡戴珊则从一个专业客服变成了一只纯血自闭光团，整天清醒的时间还没我代打的时间多。
也因此，我发现使用魔法会消耗使用者的魂力，但吸血会恢复我们两只魂的魂力。
不过恢复的程度也不一样，一般会把我们两只恢复到同样的状态。
再加上我做客服做得风生水起，我们时不时总有鲜血进账，卡戴珊就理直气壮地摆烂了。
不过，虽然失去了一只因为整天睡觉没机会聊天的光团，我却获得了一只话痨事多的魔族。
这或许就是双赔吧——我赔两次。
当客服当久了，我对客户姑且也加深了一些了解。
这位魔族小姑娘叫斯蒂芬妮·康凯丽·冯卡伦，白发红瞳，羊角、蝠翼、尾巴都是白色的，一幅容易被喜欢黑色的族人排挤的样子，却意外地在魔族地位很高，而且越来越高了。
这全都是因为她很能打。
她有多能打呢？举个例子，在崇尚暴力和血腥的魔族，有一项风靡全族的赛事——“魔王杯”晋级赛，参赛选手数以亿计，而这位小姑娘晋级了一百强。
这本书就是她打进百强的奖励。
……真不知道在我死后它是怎么流落到魔族的。
不过，虽然她很能打，但她的魔法天赋堪称贫瘠。偏偏“魔王杯”晋级赛里，越往上走，魔法起的作用就越大。
虽然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习魔法，以魔族漫长的寿命，她总有一天能成为魔法师，当然，最初级的那种。
但比赛不等人，她的对手可没有耐心等她几百年，观众更加不愿意放过这个打人凶残的小姑娘，所有人都期待着她的下一场比赛、再下一场比赛……期待着她能一直创造奇迹。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会决定让魔法书代打，也是一种必然。
在她以往的人生里，本来就每天都在搏命，用自己的训练成果、身体素质，甚至运气来赌自己赢，就这样一直赢了下来。
她未必不知道收取血液的东西或许有隐患，但那也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
当她连明天还能不能活下来这种事都不能确定的时候，未来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就很难被她放进眼里了。
从这个角度上看，获得这本书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亡命之徒吧。
比如卡戴珊。认识了她这么久，我们当然分享了彼此的过去。
当初，卡戴珊为了报复那个先后猥亵了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妹妹的神父，第一次与魔法书交易，付出了鲜血，绕过层层保护罩切掉了他的作案工具，此后便被教会通缉，一路逃亡到无人之地，摸爬滚打着也成了个黑魔法师……
好不容易活出了点样子，她意外收到了许久未见的弟弟的婚礼请柬，觉得再怎么样，作为姐姐—弟弟目前唯一还在世的长辈，还是得去一趟。
……结果她就在婚礼上被弟弟一剑穿胸——只因为新娘是神父的女儿，而他能用姐姐的命向教会投诚，换得一官半职，平步青云。
当初面临教会的通缉，卡戴珊为了不连累家人，主动离家出走引走追兵，但妹妹执意要跟着姐姐，弟弟则恨不得离这个通缉犯越远越好。
当时卡戴珊一个人尚且只能勉强应对教会的追杀，带着妹妹更是束手束脚，好几次差点丢掉自己和妹妹的小命。
逃亡的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有一天，她们短暂地摆脱了追兵，停留在一个偏远宁静的小镇修整。
镇里一位老修女收留了她们，镇上的居民也对她们非常友好。
在仔细考察过整个小镇之后，卡戴珊就经常用魔法给大家帮点小忙，还有意无意地让妹妹多跑腿和居民们混脸熟。
果然，修女某一天主动询问了她们将来的打算。
卡戴珊说她们很愿意在这里定居，不过这样的话她必须得出去赚钱养活自己和妹妹，担心妹妹没人照料。
修女果然主动提出要收养她们两个。
卡戴珊爽快地同意了。但她很清楚，教会的追兵早晚会找到她们，届时修女，以及这些对她们一直很友好的镇民，必然会立刻反目，配合教会抓捕她们。
她们又会回到以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样流亡的日子，她能过，但妹妹还小，她值得一个正常的，安全幸福的童年。
卡戴珊决心为她挣出一个这样的童年。
她给妹妹留下一封信、她身上全部的干粮和财务、一堆保命手段，连夜离开小镇，主动迎上了已经找到小镇附近的追兵们……
一晃到了现在。
在那种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情况下，恐怕对大多数人来说，用鲜血换魔法是根本不用思考的选择吧。
再比如我。
虽然我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没有面临过什么非用高阶魔法不可的场合，但从一开始的教会事件——如果我不用魔法，我和修西斯都会命丧于那里，到后来我一个人踏上了旅途——从四肢不勤五体不分的普通女孩变成荒野求生专家，还活过了海难，成功来到了一个语言不通的新国家……
如果不用魔法，我或许早就死在森林里某只猛兽口中了。
我们从来都没有选择。
或许从更早的时候，我们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