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钟情 ...
-
我和我丈夫是闪婚加假结婚。起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那天我因为积攒做满一百件坏事升了职,心情颇好地跑去地狱的网红酒吧庆祝,结果那里的酒保不知道收了谁的脏钱在我的酒里下药,效用类似大力水手的菠菜。
我喝完后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把酒吧砸完还有一身力气没处使,于是坐电梯到人间砸了一处□□的窝点,开着门口的跑车上了高速。
还没飙过瘾就被一个小交管拦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长得漂亮,漂亮得不像人,我可能会直接碾过去,没办法,毕竟我是个恶魔。
“小姐。”他弯下身来透过车窗,眼睛颜色像琥珀,“您这车没有顶啊。”
我想了想刚刚抢车的时候,我好像是把人家车顶也掀了,于是回答道:“我这是敞篷车。”
漂亮交管愣了一会儿,眼睛眨巴眨巴睫毛摇啊摇:“您知道自己超速了吗?”
我说:“超得很厉害吗?能通融一下吗?”
他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歪了歪头:“快要超到月亮上了,我觉得不可以。”
他实在过于可爱,我确实要乐翻天。
我不知道交管大队让不让卖萌,但是我真的非常受用,于是我问他:“家属也不能通融吗?”
他看起来更蒙了,可能担心下一秒我摁着他的脑袋逼他抬高我的辈分。我心中的占有欲蠢蠢欲动,心动不如行动,犹豫就会败北。于是我当机立断踹了车门,扯下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还悄咪咪给自己变了个同款,随后我带着他直奔民政局。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完成了领证的全过程,出来以后我俩往马路沿一坐,我拉着他的手对着那个金灿灿还贼拉烫手的戒圈左看右看:“土死了。”然后摘掉戒指扔进车流之中。
他看起来还没进入状态,听到戒指落地的声音站起身打算去捡。我当时嗨过之后大脑疲惫得天理难容,再加上他大腿肉肉的一看就很好睡,当即调转身子往他腿上倒。
他一下子坐正了也不起身,最后眼睁睁看着那个金色的戒圈消失在车流中。
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脑子开始有点清醒了,他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坐着。他解释说,没有找到我的驾照,不知道我的住址。
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良心隐隐作痛:“其实我刚刚喝醉了。”他瞪圆眼睛:“您还酒驾。”
我说:“我的意思是,如果甜心你想退婚,我们可以处理。”可他说:“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我只好答道:“那明天吧。”
我本来打算送他回家,结果他执意要暂扣那辆跑车,最后开着小电驴送我回的家。
我往床上一躺反而清醒得不得了,越来越觉得这么好的男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怎么就被我霍霍了。冷静下来后我痛定思痛,决定放手还他自由,毕竟不管是恶魔的新娘还是新郎,都是十分高危的职业。
结果第二天早晨我去民政局门口没有看见他,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
我其实不太懂人间的法律,也不知道婚前财产需要公证,如果他是想骗钱我倒也无所谓,先不说人间货币对我意义不大,何况美人总是倍受优待的,老双标了。
第五天我就没办法分出精力找他了,我在天堂的线人跟我说,我爷爷寿命将尽。其实他压根不是我爷爷,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一个孩子,小萝卜头一个的时候就喜欢追在我屁股后面跑,过了七十年变成了一个小老头还天天喊我孙女占我便宜,精气神足得不得了。
有一段时间我忙于升职没去看他,直到接到消息去养老院拜访才意识到他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我拉着他的手说,你快要死了。他说我才不死呢,我要看我孙女穿婚纱的。
他口中的“孙女”也不是我,是他亲生的,但他忘了他孙女早就死了,这也是他不和儿女来往的原因,他一直恨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突然提起孙女,我才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我叹了口气,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当天去找了小交管的同事,这才得知他出了交通事故正在住院,难怪这么多天不见踪影。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在病床上躺着,整个人苍白单薄得像溺亡的水仙花瓣。他看到我很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自己失约了。我说没事甜心,我也要失约了。
我把老爷子的故事半真半假地说给他听,我自认编故事能力平平无奇,他能哭得这么真我也是没想到的。他果断接受了和我假结婚办婚礼的提案。
婚礼的化妆师是我自己,我直接用法术变成了老头印象中孙女的样子。我丈夫看到的时候有点蒙,在我耳边轻轻说:“小姐,你化得也太像了。”
我挑眉:“还叫小姐呢。”
他脸红红的,很轻声地说:“夫人。”
司仪还在那叽里呱啦讲个不停,还没说到“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我就已经被肉麻得听不下去了,我把人拉过来往他皮鞋上一踩踮起脚,结果只亲到下巴,场面非常尴尬。
他笑得非常腼腆,垂着眼睛找我的嘴唇。
我听到小老头在底下欢呼雀跃,闪光灯噼里啪啦。我突然有点怅然若失,没想到我活了小几百年,头一次穿婚纱都没能用自己的脸留念,以后一定要补上。
我丈夫被他父亲拉过去说话的时候,扮演我父亲的上司也把我拉到一边。他算是地狱顶级的几个恶魔之一,但对我一向很好:“你如果是真爱他,记得要先来我这注销一下恶魔身份,不然看着他老去死亡,你遭不住的。”
“我不舍得注销的,恶魔这个身份让我在人间胡作非为也不会受到很多限制。我对这个男孩呢,只是有点喜欢,还没有到真爱这个地步。”
我上司叹了口气:“你确定吗?”
看着我丈夫比我还长的眼睫毛,我冷酷无情地说:“百分之百确定不注销。”
我丈夫转过身,窄腰翘臀让人想入非非。
我:“百分之五十了。”
我上司:“……”
婚礼其实不怎么累,两边的亲属来得都很少。
我是威逼利诱才凑满了两桌恶魔,老头子兴致很高地和左右恶魔碰杯,把后者吓得瑟瑟发抖。
我蹭在我丈夫旁边:“他精神这么好,应该还能活很久。”
老头子死在三天以后,不偏不倚是我线人说的时间,没有一点回旋。好赖是赶上了。
顺带一提,新婚当夜我和我丈夫什么也没发生,他大病未愈,人瘦得像张纸,我虽然很想摸他屁股,但还是忍住了。
之后我和他没有提离婚的事,但是我说,如果你有了更喜欢的人,对方也接受的话可以带回来玩,你要想离婚也完全没关系。当时他在给我做小蛋糕:“我背伤到了,转身不方便,你帮我拿一下刮刀好不好?”
刮刀在我手中转了一个很完美的花型,把我丈夫吓得过来捉我的手。我俩对视了一会儿,我有点心虚地别开脸。其实结婚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我的职业,他也没有过问。
作为一个恶魔在人间能干的职业有很多,老派一点的就天天去帮人类完成愿望签订合同最后收代价,脑子好一点的就去华尔街换一种方式害人,我这种一看到数字就头大的比较简单粗暴,那就是成为赏金杀手。价高者得,无恶不作。
烧杀抢掠我一直得心应手,毕竟暴虐是我的本性。说实话,我被我丈夫身上那种脆弱又包容得如同圣子塑像的气质深深吸引,我想要敲碎他再拼凑起来,看他破裂的是否美丽如初。
再加上做坏事在地狱那边也有积分,积分到了就可以换奖章升职,职位越高权利越大。在遇到他之前,这种轻松愉快、人间有钱、地狱有权的生活,我一直非常享受。
但是顾及他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小交管,我决定适当设立标准,他死之前的一百年我只杀侥幸逃脱法律制裁的罪大恶极的坏人。
我一边吃小蛋糕一边给他讲我的决定,他当真了:“所以你是义管。”
我点点头。
果不其然我丈夫很认真地放下蛋糕:“即使你在做好 事,我们也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呀。”
我反问:“那谁可以,天命吗,上帝吗?”
他被我问委屈了,嘴巴一撅,看起来特别好亲。所以我越过桌子亲了他一下,他说:“你干什么呀?”
我:“女孩子撅起嘴巴就是要亲亲。”
他:“……可我不是女孩子啊。”
我:“话怎么这么多,是没亲够吗?”
我把手指上的小蛋糕屑舔完就准备跑路,他问我:“你要去哪儿?。我说:“工作呀。”
外面倾盆大雨,他还在休假期,站起来拉住我的风衣袖子:“可以不去吗?
我当时真的有一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爽感,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打烂自己的口碑,我把他的手从我袖子上捋下来,温柔地说:“你貌美如花,我得赚钱养家。”
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中间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春宵苦短日高起啊。”
他问道:“啥意思?”
我的任务对象在旁边喝咖啡忍不住插嘴:“下一句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多读点书好吧。”
我心想你一个药贩子还挺有文化,下一秒他就捂着喉咙痛苦地嗝屁了。其实我不喜欢毒人,婆婆妈妈的,不爽。之后我步行回到家,雨淋得我满头满脸,还没按门铃门就开了。我丈夫坐立难安,一把将我抱进怀中。
我不太适应这种煽情桥段,更何况这也不是最终战,刚想推开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占便宜的绝佳机会。
不是吧阿sir我只是出去毒个人就回来了,未免也看得太紧了。不过我这好几百年还没怎么被管手管脚过,突然被这样关心,实在是非常奇妙。
他抽抽鼻子:“你先去洗澡。”
我说:“你也湿了,不一起吗?”
这下他整个人都红了:“你这有两间浴室。”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心想明天就把另一间砸了。
第二次出任务的时候,我骗他说不是单打独斗,有队友,他看起来放心了百分之一,可还是硬给我塞了一把伞。这是把很漂亮的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的黑伞,伞头是一个金属感的小天使塑像,我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恶魔看着天使塑像难免有几分嫌弃,但是当着他的面把伞拆了他肯定会伤心。
我当天的任务对象是一个诱骗犯,因为手头掌握很多隐私照片所以没有女孩敢告,我尤其痛恨这种人,因为当初老头的孙女就是被类似的渣滓逼至自尽,而她的父母还在怪她。
任务对象尤其好找,大雨天大家都急匆匆地各回各家,就他站在路边一脸猥琐地看人家小姑娘沾水的丝袜。
我打着伞站在马路对面,一枪爆头。血花四溅,随着雨水进到下水道,他出生前就应该去的地方。
我一般不会离任务对象这么远,但是今天穿的裙子是和我丈夫一起出门逛街时他挑的高定吊带裙,裙身有立体天鹅的刺绣,配合我细链子的墨镜非常名媛和酷炫。
我丈夫说这条裙子衬我,我不想它被人渣的血弄脏了。这货死相不好看,大家都在尖叫逃窜,回家速度更快了。我在一片花花绿绿的伞中打着黑伞,逆着人流向着一摊烂肉走去,从他脖子上把他的轮回牌扯下来,一脚踩烂。
我突然觉得让他死得这么快未免也太慈悲了,毕竟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物。果然跟我丈夫待久了人容易心软,对于一个恶魔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回到家的时候他在烤水果挞,我本来有点郁闷的心情立马被香喷喷的味道刮跑了。我脱下半湿的外套还喷了点香水,然后溜溜达达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跳起来狠狠吸了一口他的脖子。
他说:“别闹,等我做好。”
我凑过去看:“我不喜欢吃水果。”
我丈夫笑眯眯:“那我吃水果,你吃挞。”
晚饭我叫了快餐外卖,他本来不同意的,但是我说今天心情不好,尤其想吃垃圾食品。最后他妥协了,我靠在他怀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啃炸鸡,啃得喷香。
他问我:“什么味道?好香。”
我洋洋得意:“永远的神,吮指原味鸡。”
他气得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是说你的香水。”
我说:“蝴蝶夫人。”
他“啊”了一声,凑过来拱我的肩窝,小声地喊我夫人。
“啪嗒”一声我最爱吃的鸡腿掉在了地上,但我不是很心疼。
我丈夫背上的伤好了之后就继续去上班,我每天坐在他的小电驴后座上吃他一大早爬起来做的三明治,然后在他工作的街道对面的咖啡馆里赖一天。咖啡馆的大玻璃窗我尤其喜欢,可以看他看得清清楚楚,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的工作比较自由,偶尔接到临时任务从咖啡馆里走出去,这个时候他的肩膀会明显一下子紧绷起来。
我想和他说不用担心,你夫人是恶魔,缺胳膊断腿的也能回来调戏你。但是让他接受闪婚对象还是个赏金杀手已经很为难了,我们不急,可以慢慢来。
不出任务的时候我俩就出去过过上流生活。我们开着小电驴停在全市最贵的酒店门口,看着侍应生尴尬的表情让我心情大好,帅气地把电动车钥匙扔给门童,然后挽着我的蜜糖小鹿就往里走。
坐在我们旁边的是个挺漂亮的小妞,就是脾气不太好,拉凳子撞到我丈夫好几次不道歉也就算了,还用鼻孔看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不能忍受世界上有人比我拽,我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拆台。
我:“你鼻毛露出来了……”我丈夫立马用鹅肝塞住我的嘴。小妞走的时候我就在那打量,“品味倒是比人好。”我对着我丈夫咬耳朵,“那副玛瑙耳坠还挺衬我。”
我丈夫心惊胆战地看着我,生怕我下一秒把她耳朵割下来。我坐在他腿上拍拍他绷紧的小脸蛋:“别怕,我不要别人戴过的。”
本来生活非常平和,我出任务一贯顺利再加上那次还有搭档,搞得我有点得意忘形,还没彻底走出危险区域就开始给他发消息,结果被反水的搭档拿机枪扫了。果然还是单打独斗好,我一瘸一拐拖着这个二五仔往河边走,他因为大喊大叫“你怎么还没死”太吵被我变成了哑巴,接下来我在纠结要怎么处理他。
天已经很暗了,但是我还是能看见我丈夫的小电驴在河道旁边打转。我心想我丈夫应该是这个瘪三的守护天使,不然我今天绝不让他走得这么舒服。
一枪打爆的声音让我丈夫加速开着小电驴突突地赶过来,他没有管旁边的二五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走过来时淌的一路血,哭得好像他才是被子弹扫的那个。他去医院的路上开得很快,我在他怀里睡得特别香。
之后在医院躺了三天我就活蹦乱跳的,医生大呼这是现代医学奇迹。回家换绷带的时候他格外小心,对待我这个金刚不坏的身体像是对待一件艺术珍品。我忍不住用脚顶了顶他软趴趴的胸:“不疼啦。”他跟我发:“你换个工作好不好?”其实我有在考虑,但是搞事的本性流淌在我的血液里,一时半会儿剔不出去。看来我要更替我的本性来爱他。
之后有几次无伤大雅的小任务,结束后我丈夫也会来到任务地点接我,小电驴上甚至安了一个雨棚。半密闭的空间里,我身上沾的血味难免扰人,可是他不听劝的就是出现在案发地点。
我难免想到那把他送给我的伞,叹了口气。他往那种地方跑是很危险的,我严重怀疑这个小哆精是在用自己的安危逼迫我。我不得不转移了工作重心,一年到头不出几个活。
我开始研究西点,但是没什么天赋,还好我有钱供我造孽炸厨房。他笑得傻呵呵的,站在旁边看我出洋相,又在我烫到手之前冲过来。第七年的结婚纪念日,其实我忘了,还难得接了个任务。倒也不是因为七年之痒啥的,就是我俩儿童节、妇女节、UFO节、圣火节都过了,纪念日就显得不那么特别。
我当时穿了一身帅气西装,把头发梳成美人模样,拿着那把装着他定位器的伞准备出门,没想到我丈夫把门一堵很是硬气了一会儿,又软绵绵地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我手中:“没人戴过的。”
我掏出来一看是副红玛瑙的耳坠,品质尤其好,一看就衬我。我的第一反应却是:你个开小电驴的不会去非法挣钱了吧。
我问:“怎么样,要雇我干什么吗?”
他说:“雇你之后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不要往外跑。”我丈夫说这个话时一点都不霸总,反而奶声奶气的快要哭了。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业内顶流收费很高的,这个怎么够。”我走过他的时候捏了一把他的屁股,调戏着说:“还要加上这个才够。”
他在后面笑得躺倒捂脸,三十五六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一戳一蹦哒。我被他揽到怀里,撑起上半身看他。看他眼角细细的皱纹、泪沟,还有因为太爱笑所以露出端倪的法令纹。我的手指一点点抹过这些不可修复的岁月痕迹。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有点畸形,畸形的年轻。
傍晚时候我还是出了一趟门,在我上司那里很平静地把恶魔籍退了,我当时阶层已经很高了,光凭奖章就换了一堆钱。上司和我开玩笑说:“真香了吧?还好你是恶魔,想退就能退,天使可没那么好过。”
从今以后我变成了一个挨子弹会死,不能瞬移躲避追查的普通人。我变成了一个不能一脚踹掉车门,会老也会丑的女孩子。我因为一段平庸的感情,变成了一个平庸的灵魂。奇异的是,我格外平静,就好像我归宿如此。
回家的时候他正好背对着我换衣服,其实我没好好看过他的身体,他总是很害羞,溜得像只小鹿。借着流淌的月色,我看见他肩胛骨的地方有两道很深很重的对称伤疤。
我想起我们刚认识不久后他就出事故得了背伤,但是这两条伤疤一点都不像摔出来的,更像是用刀砍进去再剐出来的那种。联想到他那个金色的烫手戒圈,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所以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你的天使光环给丢没了?”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吻他的伤痕。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环着我:“是啊。”
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看来七年前那个下午发酒疯的不止我一个。我踩在小板凳上回抱他,手摸过那两道结疤的伤痕,突然想到曾经那里长过一对柔软的巨大翅膀——天使需要做很多年好事才能养出这样一片闪闪发光的羽毛墙。
也许他的阶层比我还高,他是违背了更多的天性来爱我。从天堂一跃而下,义无反顾,孤注一掷。
我故意板出很严厉的声音来掩盖颤抖,因为我这个酷姐绝不会被扳倒:“天使,你犯了什么罪才被投入人间呢?”
他流泪就流得比较坦荡了,琥珀色的眼睛被洗涤得格外澄澈干净,足够看见我自己。等到它混浊,等到他垂垂老矣,我还会出现在那里。
“罪名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