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时》冷布丁丁

9、怕你误会

　　祁彦头晕的厉害，手机也玩不下去，他输液是在门诊里屋，一个人也算清净。

　　他独自在床上躺着，没心思去想其他。

　　可双眼一闭，却又控制不住不得不去想她。

　　大约过了十分钟，许栀拎着一份盒子打包的清汤面进来。

　　“我回来了。”她将东西放下，小心扶着祁彦起来，“你小心点。”

　　外面正值中午，温度高至三十六度，许栀回来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形象，汗水浸湿她的发丝，浑身灼烧般滚烫。

　　祁彦等她靠近时才发觉她的辛苦，“你先坐下休息会儿。”

　　“好。”

　　祁彦看她一副拼命十三妹的模样，也忍不住伸手帮她扇扇风。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一时也难以解她的暑气。

　　许栀抽了张纸巾擦着额头间的汗。

　　祁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谢谢，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啊。”

　　他说要请我吃饭？！

　　他那么努力赚钱，生病了还在坚持，他家里是不是……很困难。

　　祁彦拿起筷子欲要开动，见她迟迟不答，他思虑片刻又改口，“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就……”

　　“不是，我没有不想。你这么辛苦的赚钱，还是不要随便花了。”

　　那时候未有胆量说出的话，现在她可以随心说出来。

　　“？”他不懂。原是想细细琢磨，而后被她后面的话打断。

　　“快吃饭吧，不然面条就黏住了。”

　　祁彦憔悴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拆开袋子，他疑惑，“只有一份？”

　　“哦，我不饿，你吃就好。”

　　“那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我真不饿，你快吃吧。”

　　祁彦半信半疑，“那我，吃了？”

　　“嗯。”她这样瞧他，说出了心里话，“这几年，你看上去和高中时候变化不太大。”

　　祁彦边吃边聊，“其他同学也这样说，不过我倒觉得你的变化也不大。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毕竟时间太久，还是怕认错人。”

　　许栀只觉得，现在的祁彦怎么说话这么讨人喜欢呢？

　　“我变化不大吗？我那时候好丑的。”

　　所以她才没有勇气说喜欢。

　　高中的她一直活在自卑里，除了学习好和画画好，在与人共事方便，她行不来。

　　“那是别人的看法，不要在意，我就觉得你很漂亮。”

　　这个她有印象。

　　“你那个时候还说，我的眼睛很好看。”

　　“我记得。那时候离开考场，碰巧遇到雅晴，就向她问起你，你们俩真的形影不离，很难看见你们独行的时候。”

　　为了单独偶遇她打听你的事，我可没少费心思。

　　许栀忽然明白了。

　　她还在好奇祁彦怎么会知道她，他和李雅晴是发小，见发小经常和她在一起，多少都会引起注意。

　　又或许之前祁彦就知道她，只是碰巧在考场上才正式认识。

　　“我高中比较内向，平常都是和雅晴在一起。”她笑的开心，能和他聊这么多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陷入此刻的片刻温存，似是在间接弥补他们曾经错过的遗憾。

　　看他吃着，许栀突然想起还有事，不得不离开。

　　她话语优雅，“你先吃着，我得回去一趟。”

　　“你要走？”他没反应过来，咬断面条，样子很可爱，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后，眼神中多了些犹豫，“抱歉，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你说什么呢。我得把小阳送回家，不然我怕姑姑会担心。”

　　“那，你还……”回来吗？

　　他觉得这种话问出来还是会不妥，张张嘴又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许栀察觉，“怎么了？”

　　“没，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拜拜”

　　“拜拜。”他最后的声音逐渐减弱。

　　祁彦看了看手里的面。

　　果然还是离别苦最伤人心。

　　许栀一走，他看着桌上的清汤面顿时没了食欲，吃了两口就盖上了盖子。

　　这几年，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念着她。

　　祁彦曾想过直接告诉她这份喜欢，可又怕失败，失败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开始头疼，难受的想要睡觉，可怕睡着之后触碰到输液的手，他便忍着胡思乱想。

　　不知道一个人想了多久。

　　大概半小时，再次打破他思绪的是吴漾的开门而入。

　　吴漾的性格才是他们现在最好的状态。

　　这人不管到哪儿都是自然熟，“哟，输上液了？不是说吃个药就没事了？”

　　这种话里有话，祁彦一点不恼，“你怎么来了？”

　　“你心爱的姑娘已经把她弟弟接走了，下午还有课没法儿过来，我就现在来看你了。”他目光瞥到祁彦还未吃完的面，又开始阴阳怪气，“你自己还能点外卖呢？还是说……这个不是你点的？”

　　祁彦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喜欢的姑娘帮忙买的。”

　　“你行，单恋都能拿出来秀一秀的也就你一个人了。”

　　吴漾不知道许栀的名字和身份，只知道她是祁彦班上小孩儿的姐姐。

　　祁彦坐直了身子，又靠了靠他。

　　这让吴漾有些谨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你干嘛？”

　　对方没说话，脸上的微笑瞬间感觉渗人。

　　“你……有事说事，别离我太近，我怕我控制不住的时候拔了你的针。”

　　“放心，我就单纯求你个事儿。”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搞得就像威胁人一样。”他松口气，顺了顺胸膛，“有事就说。”

　　听到对方有求于他，吴漾理了理衣领，神气起来。

　　祁彦平生第一次请教这样的问题，有些难以张口，他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问：“我想问，该怎么去追女孩子。”

　　这问题让吴漾觉得意外。

　　“啧，之前是谁说，我的参谋不管用，管用的话我怎么会单身到现在呢？”

　　祁彦苦笑，“我收回这句话，求你了兄弟。”

　　“你要追谁？不会是你们班小孩的姐姐吧？”

　　“是，可我要怎么样才知道她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

　　他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你得约她啊，就你们这样接送孩子上下课才能见到一面，没有这小孩儿，你们就一点关系都没了。”

　　“那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你要约她，变着花样去约她，制造单独接触的机会，如果她一次次都答应你了，那就是对你有意思。相反，你约了几次都不成功，那就凉凉了。”

　　祁彦茅塞顿开，听他这番话觉得在理，“可我也没感情经验，而且每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我……”

　　“咱们不还有周末吗？虽然只休一天，但对于你撩妹足够了。”

　　祁彦扣他话里的字眼，“我不是撩。”

　　“行行行。”

　　他输着液，手不能动，脑子里翻云覆雨的一点不曾闲着，“我刚才说想请她吃饭来着。”

　　“这不就是机会吗？你一定要把握好。”

　　“可是，她每次单独跟我相处，一直都不敢看我，而且眼神飘忽不定，总觉得她很紧张。”

　　吴漾从兜里掏出盒烟，修长的手指灵活抽出两根递到祁彦面前，“兄弟，以我的经验来看，她对你有意思。”

　　他摇摇头拒绝他的递烟，“你也这么说？”

　　“嗯？除了我有这么高深的见解，还能是谁有这样的高见？”

　　他刚想点火，抬头便对上墙上挂着的标牌。

　　禁止吸烟，有害健康。

　　无奈又烦躁的把烟装进去。

　　祁彦觉得好笑，“发烧的是我，怎么感觉你脑子有病？”

　　这么大的几个字现在才看见？

　　“滚吧，我脑子再有病，也知道生病请假看医生，不像某人，一八三的身高有着幼儿园的智商。”

　　祁彦考虑到有事求他，一切顺着他的话，“行，你说的都对。”

　　“你还没说，跟我一样聪明的人是谁？改天介绍认识一下。”

　　祁彦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几秒后，“就是跟你待在一起的那个小孩儿。”

　　“……”他开始怀疑人生，“卧槽，现在的小孩的这么牛逼了？叫什么来着，哦对，林嘉阳？”

　　“是他。”

　　吴漾和他说了很多，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他才走。

　　祁彦拿起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新闻：新时代营销的三大技巧。

　　他感兴趣，打开看着。

　　老师是他一直想体验的职业，而真正说起来，他不能放任祁振华的公司不管，而且他自身对营销和策略方面也比较有研究。
　　他想着，实习完这一年，毕业之后就回去帮祁振华经营公司。

　　回去的路上，许栀载着林嘉阳边骑车边想。

　　“小阳，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你有没有，在你老师面前提过我的名字？”

　　他们之间并没有很熟，尤其是在他们刚加上好友时，她只说了她是六班的，祁彦就猜到了她的名字。

　　她不得不多想。

　　林嘉阳仔细回想，“没有。”

　　“你这么话痨，真的没有？”

　　她想过，会不会是林嘉阳聊天时意外和他说了她的名字，所以他会知道。

　　林嘉阳急忙辩解，“真没有，虽然我想让你们在一起，但又不是靠名字就能决定的。”

　　许栀目视前方，笑的惬意。

　　在她看来，祁彦是一直都记得她。

　　他真的记得她。

　　“那祁老师他很缺钱吗？”

　　“啊？”这个问题让林嘉阳也难以招架住。

　　虽然说选另一半要看清对方的身份和条件，可他们八字没一撇，直接问这个也不太合适吧？

　　“姐，你这么直接吗？”

　　“想什么呢？”她不忘回头看他一眼，“我是觉得，他发烧都那么严重了，还坚持去给你们上课，是不是他家里很辛苦啊？”

　　“这个倒没有听说，你想知道，我明天可以找吴老师打听打听。”

　　“那你小心点，不要露馅儿了。”

　　他打保证，“放心，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回去的时间许栀匆匆忙忙，许若梅觉得奇怪。

　　不是去接人了吗？人呢？

　　“栀栀，发生什么事了？祁老师呢？”

　　“姑姑，祁彦他发烧了，我先把小阳送回来，一会儿我还要回去看他。”

　　她欲要出门，被许若梅拉住，“栀栀，不是姑姑多想，你应该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的话，你还是要跟他保持些距离比较合适。”

　　许若梅做事懂分寸，他们刚接触，有些事难免想不到，她不想许栀越陷越深犯了错事。

　　许栀刚要答。

　　被林嘉阳抢先，“这个我知道，他没有女朋友，昨天还说去相亲，但是今天吴老师刚跟我说，祁老师他没有去。”

　　“他去相亲了？”她惊讶。

　　“姐，你听重点，他没去！没去！”

　　“哦。”她反应一会儿，转眼瞪他，“那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林嘉阳顿住。

　　果然女生陷入恋爱之后堪比福尔摩斯。

　　林嘉阳笑着把话圆回去，“我这不是在想，万一他相亲失败了，你还有机会，不然徒增烦恼，你看现在，这不就巧了嘛。”

　　许若梅听他们对话也明白几分。

　　她知道许栀这些年一直没谈过恋爱，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她不反对。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你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我觉得这年轻人挺有担当，也很善良，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话让她脸红，“姑姑～～～”

　　“但是还要问问你妈的意思，不过她一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这件事还是要看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你不要嫌我啰嗦，我们栀栀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嘱咐多一点。”

　　“我知道。”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现在的许栀和高中暗恋他的许栀不同，现在的她明白了许多，也比那时的自己勇敢了许多。

　　她会主动和他说话，敢主动接近他，甚至也会因为喜欢去追求他。

　　可她需要时间。

　　去找他的路上，她不断回想着高中时的经历，虽然他们错过了，可至今回忆起来，仍是青春。

　　一路骑车过来，她边走边张望路边的小摆摊，大多他都不能吃，想到祁彦现在的条件，他应该是买不起更多了。

　　停下车子，到路边给他买了些水果带回去。

　　“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祁彦心里觉得开心。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真的以为许栀不会再回来。

　　“那怎么可以，是我把你带来的，怎么能把你丢下不管。”她把水果放在一边，“感觉有没有好点？”

　　祁彦看她看的痴，又或者是他发烧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一直盯着她。

　　就连许栀问话，他也是直点头。

　　“听小阳说，你昨天去相亲了啊。”

　　她故意表现的淡然，内心却汹涌澎湃。这问题问出来，她脑子像是打了鸡血。

　　祁彦一听，怕她误会，急忙给出解释，“不是，我那个相亲，我没去，真的。”

　　她突然笑了，笑的很漂亮，许栀只觉得他现在可爱死了。

　　她越来越觉得和他聊天很有趣，她也变得不再胆怯，“你怎么，这么紧张。”

　　“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为什么怕我误会？”她的心悬在半空。

　　祁彦正要回答，“因为……”

　　铃铃铃～～～～

　　许栀抬头看去。

　　祁彦听见响声知道这瓶输完了。

　　这是医生给他输液时夹上的自动感应器。

　　听着声音，医生随后过来帮他取下来，换了瓶新的重新吊上去。

　　之后两人跳过了那个话题，谁也没再提。

　　输完之后，祁彦想着要去缴费，这才知道许栀已经替她缴过了。

　　这件事被祁彦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或许可以借此来和她有更近的相处。

　　许栀骑车带他回了培训班，两人到的时候，吴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许栀等他下车后主动到，“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祁彦：“拜拜。”

　　吴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看，人都走远了还看。”

　　祁彦倒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

　　他们刚要进去，一辆顶级的牌子名车从他们眼前开过，因为路过这里，车子行驶速度不快。

　　可这车似是从吴漾心上碾压了过去。

　　吴漾的眼神跟着车子看到尾端，眼神中满是羡慕，“祁彦，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人家这样，开着法拉利满街飞，这感觉想想都TM爽。”

　　“等你银行卡的余额和你的手机号码一样长的时候。”

　　“……”

　　祁彦望着那辆奔驰而过的车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兄弟。”

　　“啊？”

　　“有空去考个驾照吧，关键时刻能救命。”

　　吴漾吸了口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