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影》山涧倩妖

25、红颜逝

　　这个冬天的确很怪，晴了两天，今天开始又要无休无止的下了。
　　天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色彩，连一片云都没有。雪花没有前面几次那么大块了，零零碎碎的从天而降。
　　冷若寒拉开窗帘，看着眼前这片雪景。到处都是白的，草地上，树上，屋顶上，马路上``````反正是一幅白色的雪风景。
　　室内打着暖气，很舒服。
　　冷若寒还是打开窗户，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吹到他的脸上。刺骨的寒冷，刻骨铭心的痛。
　　他回过头，微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单佳柔。
　　她躺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外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用药了。莫珂雪说过，药不是万能的，现在只有他付出百分百的爱，或许还能唤回她，不然最好的状况就是变成植物人。
　　他以前总是觉得，要是这个笨蛋有一天安静下来，乖一点，不要再让他头疼，不要再问他十万个为什么，也许他会更爱她。可是现在看着她那么乖，那么听话，不再缠着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这个磨人精，到底要把他折磨到什么时候？！
　　冷若寒轻轻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
　　—“小笨蛋，你都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看，现在我被你绑得连班都不能去上了。前几天林南封才来过，你猜怎么着，他快把我给杀了。还有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清娴生了一个男孩，林南封那小子很开心。不过我不会输给他的，他已经向我下了挑战书，看看到底是他生得多还是我们厉害。可是你也要快点醒来，这项任务也只有你和我一起才能完成。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林南封快把我杀了对吧。呵呵，那小子现在是爸爸了，所以有很多事要忙。比如说给宝宝买奶粉，买衣服，买鞋子，反正有很多要买就是了。可是我把公司所有事都交给他，他忙都忙不过来，整天一个头两个大。为此他特地要来找我算帐，小柔，你要赶快醒来帮我。”
　　冷若寒拿起手机。
　　—“喂，是李婶吗？``````我在医院``````你放心，小柔没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是是是，是我不对``````好好。``````李婶，天气凉了，你把小柔房间里的衣服整一下，拿过来。``````好，那谢谢你了。”
　　冷若寒挂了线，哭丧着脸。
　　—“笨蛋都怪你，害我被李婶骂了一顿。等你醒来后再一并找你算总帐。”冷若寒温柔地看着熟睡的人。
　　—“喂，笨蛋，我念故事给你听。你不是最喜欢听《睡美人》，那我现在就念喽。从前有一个王国，王国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公主``````公主被巫婆下了诅咒，只有王子才能吻得醒她``````王子看见这座城堡，好奇地走了进去``````王子吻醒了公主，从此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再也不分开。”
　　冷若寒合上书，起身在单佳柔的额头上一吻。
　　—“现在你就是睡美人，我就是王子，我要把你吻醒。我每天会吻你，直到有一天你会醒过来。你快醒过来，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你惩罚我已经够久了，我也已经受到教训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什么你还不醒。我知道你还是要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没关系，那就由我先说吧。我爱你，爱的人是单佳柔，是眼前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小笨蛋，而不是小柔。小柔已经离我而去了，对她的爱已经成为回忆，而你，却是真实存在的。我知道以前我活在过去里是我不对，把你当成小柔带回我身边是我太自私，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单佳柔还是没有动静。
　　她对他的忏悔无动于衷。
　　这时门被打开了，林南封和徐清娴走了进来。
　　—“小柔怎么样？”徐清娴放下包，坐在床边。
　　—“就这样。”冷若寒轻描淡写地说。
　　—“寒，外面说话，小柔有清娴看着，没事的。”
　　林南封拉着他往外走，把他拉到走廊边。
　　—“查得怎么样？”
　　—“是舒桓艳干的，有目击证人。”
　　林南封在这一个月里，就是为了调查到底是谁开车撞人。他查到当时在公司楼下停着一辆红色跑车，据目击证人指正就是那辆车撞上小柔的。他查到车牌号，已经证实那辆车就是舒桓艳的。
　　—“人呢？”他非要把她碎石万断。
　　—“死了。”
　　—“死了？！”
　　—“尸体是在废弃的美容院里找到的，死状很惨，是应善贤的一贯作风。”
　　—“那他呢？”应善贤，游戏还没结束呢。
　　—“在牢里，明天就要送上法场了，真想去送他一程。”林南封伸了一个懒腰，事情都解决了，听说应善贤是被自己人出卖的，当时那小子都气死了。
　　林南封犹豫了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
　　—“是她吗？”冷若寒冷静地问，虽然他有些猜到，但还是以防万一，所以才叫林南封去调查一下。
　　—“你猜得没有错，她就是小柔。而且我也查到，在十六年前，撞她的就是单俊。所以他才会领养她。”
　　这件事对于冷若寒来说，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惊喜。
　　—“进去吧，我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她。”冷若寒朝病房走去。
　　—“混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林南封也跟了进去。
　　冷若寒打开门发现李婶也来了。
　　—“李婶。”冷若寒恭敬地喊着。
　　—“少爷。”
　　—“寒，今天李婶来说有一件东西一定要拿给你看。”徐清娴也站起来。
　　—“什么？”
　　李婶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带，递给冷若寒。
　　—“这是我在小柔房里找到的。”
　　冷若寒打开一看，表情凝固在那一瞬间。
　　—“这是``````这是``````”林南封站在冷若寒背后看清了这件东西。
　　没错，这就是当时单佳柔在冷若寒电脑里偷取的假的竞标计划书，她没有给应善贤，她一直放在自己地方。
　　—“我们都误会她了。”徐清娴看着睡在床上的单佳柔。
　　冷若寒没有说话，把文件交给林南封，走到单佳柔面前，捧着她的脸。
　　—“笨蛋，你不会说啊，如果你当时说了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了。所以我才叫你笨蛋嘛，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比你笨的人了。”
　　就在冷若寒的眼泪滴在单佳柔的手背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她动了。
　　她真的在动。
　　—“天哪！”林南封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奇迹的发生。
　　—“快，快去叫小雪。”徐清娴推着已经回不过神来的冷若寒。
　　—“我去，我去。”李婶激动地跑出去，谢天谢地，小柔终于醒了，不枉费她拜了那么多的神，求了那么多的菩萨。
　　很快，莫珂雪跟着李婶走了进来。
　　—“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人都像看到怪物似的。
　　她往病床上一看，连眼珠都来不及转。
　　单佳柔居然醒了，她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人。只是她的眼神好奇怪，好象这里所有的人她都不认识似的。
　　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冷若寒身上，她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冷若寒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好奇怪，她的眼神好象在说，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
　　—“冷哥哥，你是冷哥哥对不对？”单佳柔兴奋地喊着。
　　冷哥哥？！
　　众人的眼光一齐看向愣在一边的冷若寒。
　　冷哥哥？！小柔以前就是这么叫他的。
　　—“小雪，快帮忙看看。”徐清娴将莫珂雪拉到单佳柔面前。
　　莫珂雪尽管感到如梦处醒的感觉，但还是认真检查起单佳柔。
　　—“你认识我吗？”莫珂雪指着自己问着单佳柔。
　　单佳柔一脸盲目的摇摇头。
　　—“那你认识他们吗？”莫珂雪指着身后的四个人。
　　单佳柔用眼扫过一遍，最后把视线定在冷若寒身上。
　　—“他是冷哥哥啊。”
　　—“那就对了。”
　　莫珂雪站在其他人的面前。
　　—“这``````这怎么回是？”冷若寒看着单佳柔。
　　—“她失去记忆了。依我推测小柔在十六年前的撞车中，失去过记忆，所以把事情都忘了。现在她又被车子撞了一次，撞回到十六年前，所以十六年后的事情他都忘了。”
　　单佳柔看着眼前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用手拉了拉就站在她身边的冷若寒。
　　—“冷哥哥，他们是谁啊？”
　　冷若寒俯下身，微笑地看着她，拨开她长长的刘海。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把痛苦的事情都忘了，只留下在她心中美好的片段。失去记忆对于有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冷若寒摸摸单佳柔的头。
　　—“那她可以出院了吗？”
　　—“应该可以了。”
　　莫珂雪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她不会长命。”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现在又可以和她在一起，怎么会又不长命呢？
　　—“若寒，你应该还记得单佳柔有心脏病吧。她已经在晚期了。”
　　莫珂雪也知道现实总是残酷的，但没有办法，平凡的人只有学着去接受。
　　—“我知道了。不管以后会如何，在他所剩的时间里，我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就这样吧。”
　　冷若寒带着单佳柔一起走进了这所有着他们共同回忆的孤儿院。
　　孤儿院在冷若寒的投资下，又重新装修了一遍，比以前更美，更漂亮。
　　单佳柔真的好高兴，自己又能回到这里。在这里，她认识了冷若寒，认识了院长爸爸，还有许许多多的修女，至于舒桓艳，她也大概忘得差不多了。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冷若寒指的是在孤儿院里的。
　　—“恩。”
　　单佳柔拉着冷若寒的手，来到一棵大榕树下。现在这个季节，榕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树皮也有点脱落，走在榕树周围，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看见树上有一片大叶子，我很想要，可是就是不会爬树。冷哥哥看见了，就爬上那么高的树，帮我摘下来。对吗？”单佳柔捡起一片枯叶，在冷若寒的眼前晃了晃。
　　冷若寒开心地笑着，拿起那片叶子，放在嘴边一吹。树叶飞了起来，轻轻地飘在空中，像一叶小舟，游荡在大海上，最后尘哀落定。
　　—“树叶飘得再高，始终都会坠落的，因为它知道哪里是它的家。”
　　—“那你的家呢？”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冷若寒抱起单佳柔，在榕树下接吻，见证他们的爱情。
　　—“好了，去看院长爸爸吧。”单佳柔红着脸推开冷若寒。
　　—“走吧。”冷若寒拉起她的手向前跑。
　　院长站在单佳柔的面前，仔细看着她。
　　单佳柔被他看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院长爸爸，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柔啊，就是那个老是向您撒娇的小柔啊，您不认识我了吗？好可惜哦，原本还以为院长爸爸会记住我的，没想到把我给忘了。”单佳柔嘟着嘴抗议。
　　—“哈哈~~~果然是小柔，也只有小柔才会向院长爸爸撒娇。”院长疼爱的捏着单佳柔的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好疼哦，院长爸爸您有几天没有刮胡子了？好扎人！”单佳柔摸着自己的脸。
　　—“若寒，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不愧是冷若寒，做任何事都会成功。
　　—“缘分。”嘻嘻！
　　—“好家伙，人长大了，学会对院长爸爸卖关子了。”
　　院长自己觉得非常骄傲。
　　冷若寒如今是商业界屈指可数的奇材，“若柔硕宝”的总裁。当年他就很看好冷若寒，认为他是块料，留在孤儿院太可惜了，于是就把他给了远在美国的朋友抚养，希望他能在好的环境下发奋努力，现在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小柔是他在孤儿院里最疼爱的孩子，她聪明伶俐，乖巧温顺。
　　看着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他比谁都高兴。
　　—“若寒，你们接下来怎么办？结婚吗？”
　　—“院长爸爸，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小柔在医院的时候，我们已经请牧师来给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冷若寒执起单佳柔的手，两枚戒指在闪闪发光。
　　—“好啊，混小子，结婚也不叫我一声。”院长敲着冷若寒的头，只是没有用力气就是了。
　　—“哎呦！我有来找你啊，可是修女说你出差了，要四个月后才能回来。”他可是冤枉的。
　　—“是吗？好象是。”院长回想着，好象是有这么回是。
　　—“不过没有通知我本人就是你们的不对，我要罚你们今天给我锄草，不干完不许吃饭。”
　　那天就是这样，冷若寒帮小柔爬树摘叶子，被院长发现了，院长罚两个人锄草。
　　—“又是锄草！”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