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等果儿》颍川衍派

7、第7章

　　第7章
　　邱婷看完电影回来后，好几天没过来找金媛媛。进入10月，金媛媛自己也赶着给弟弟织羊毛背心，想等这个月休息回家，当成生日的礼物送给弟弟。这天金媛媛在宿舍织着背心，邱婷进来了。
　　“媛媛，你在织什么？”
　　“哦，背心。给我弟弟织的。”媛媛抬头看了一眼邱婷，手上动作没停：“你最近忙什么去了？好多天没见着你了。”
　　邱婷长叹一口气：“唉，我最近忙着做媒人呢。没想到做媒人这么累。”邱婷拿起媛媛的羊毛线球，绕着羊毛线，继续说：“我和陈军说了，想撮合啊婉和明达。想着趁热打铁，就连着几次，给攒局制造机会。结果几次下来，明达还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样子。”
　　邱婷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伤神：“直到最后一次，我们去逛公园，半道上，我跟啊婉去上厕所。他们两个在外面等。我动作快，我就先走出来，他们俩背对着我在说话。结果我听到明达跟陈军说：‘要不就要嫁妆，那种嫁妆很丰厚，恨不得给一个厂的那种，不然你就别瞎操心给我介绍啦。’”
　　媛媛听完，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邱婷：“他真的这样说？”
　　“是啊。更糟糕的是，我回头想看看啊婉出来没。结果啊婉就站我身后.....她也都听到了。”邱婷又叹了一口气：“公园之后，我们就没折腾了。啊婉也没再找我了。估计伤心着呢。”
　　“金明达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以为自己是谁？还得恰（方言恰，给嫁妆的意思）厂才能嫁给他，是吧？”媛媛义愤填膺，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一个大白眼。
　　“其实啊婉家条件可以的。好多媒人介绍，对象条件都蛮好的。公职的啊，家里做小生意的啊，番客也有的。当然了，跟金明达家确实比不了。唉，你说咱们这地方就这种风俗，有什么办法呢？嫁女儿就得置办嫁妆，想嫁得好，嫁妆就得丰厚，跟男方家匹配。富对富，穷对穷。穷找富简直是不可能。”邱婷忍不住感慨。
　　“不可能就不可能。富又不一定能永远富，穷也不会一辈子穷的。结婚贪图嫁妆来发达的，我看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这次事情对你表妹来说，是好事。及早的看清了金明达这个人，不是挺好的。金明达这种人就是别碰。当初爬山就说什么未婚生子，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让陈军别跟他多来往，等下学坏了。”媛媛说完顿了顿，复又伤感的说：“想到你表妹，估计真的会伤心好久了。”媛媛看着邱婷，两个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日子转眼到了19号，下午一放工，媛媛就拎着自己的布袋准备回家。出了水泥厂，往左手边走到公交车站，大概有个5分钟路程。媛媛大步流星，闷声往前走，想赶上最早的那趟车，怕天色一暗，到家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更麻烦，于是准备跑起来。不管不顾一个迈腿，完全没注意迎面有一个蹲着绑鞋带的男人，男人突然一个起身，两人额头结结实实的撞了个大“咚”，双双吃痛嗷了一声。
　　“嘶-------啊------你..没.事吧？”媛媛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问候了对方一句。
　　“金媛媛，你脑壳怎么那么硬！”
　　媛媛定睛一看，男人居然是金明达。金明达眼里也噙着泪花。嘴里嘶哈嘶哈。媛媛发现是金明达之后，皱着眉头：“没死就行了。我赶车我走了。”说完，金媛媛就开始跑，到底还是赶上了车。
　　只是她找了座位坐下来之后，发现金明达也上了车。走到她旁边，跟着坐了下来。
　　“你上来干什么？你要去哪？”媛媛一脸嫌弃。
　　“我要回培英村啊。”金明达一脸灿烂。
　　“你来水泥厂，然后坐水泥厂的公交车回培英村？”
　　“是啊。不行吗？”
　　媛媛不再多问。两人沉默着，同时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一人顶着一个包。媛媛心里不禁有点烦躁，公交车到培英村，差不多得两个小时，得跟这个人就这么杵着两个小时。媛媛想着，要不就装睡吧。装睡就不用互相应酬了。
　　结果装睡变成真睡，快到站了，金明达先是小声唤了一下“金媛媛，到站了。金媛媛。”金媛媛一点反应都没有，金明达推了推，又叫唤了两声，金媛媛还是没有反应。眼见马上到站要下车，还不下车，等下开走就麻烦了。情急之下，金明达扇了扇金媛媛的脸，提高嗓门： “金媛媛！下车！”
　　金媛媛一个激灵，脑子醒了，身子还没醒。踉踉跄跄起身，金明达就势揽过来，半拉半扯的下了车。
　　两人站定，媛媛原地缓神，金明达嘴角咧着:“你睡得这么死啊。”
　　“你刚刚是不是扇我脸啊你？”媛媛嘴角一撇，皱着眉头问。金明达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金媛媛不想再看，拍了拍布袋，转身就走了。金明达跟上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怕坐过站，你又一直叫不醒。”
　　金媛媛没做声，继续走，却见金明达还跟着自己，不禁问:“你要去哪？”
　　“我送送你，这会儿天都黑了。路也不好走，很危险的。”
　　“这都到村口了，有什么危险？我不用你送！”
　　“我好心好意，你为什么对我老是凶巴巴的？我是怕你碰到坏人呐。而且一起走回去，聊聊天也解解闷啊？！而且....”
　　金媛媛脚步不停，厉声打断:“坏人？我看你就是最坏的那个人。而且咱们俩聊天也聊不到一块去！解什么闷？憋闷死我还差不多。”
　　“我是做什么了？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金媛媛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表情严肃：“是。我是挺讨厌你的。爬山那次你说什么先生个孩子？就特别龌龊！然后人家王婉多好的女孩子，怎么了，配不上你这种公子哥了，是吧？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至于让人家什么嫁妆给你一个厂啊？你是镶金边的，别人都是柴草编的？好大一张脸，什么都敢讲。”
　　金明达一大段话听下来，皱着眉头沉默。金媛媛看金明达不言语，自己噼里啪啦一顿骂，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顿时反省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毕竟突然有人上来就对你一顿指责，确实是不太好受。于是收敛了嗓门，语气缓和道：“咳咳。年轻人，不要想着通过娶老婆赚嫁妆这种捷径来发达，不能长久的，对吧？靠自己的能力，花钱也比较快乐啊。然后吧，想要娶老婆就要真心对人家好，不要随随便便就让人家生孩子，很不负责任的。”金媛媛像是教训自己弟弟一样，说得有点上头，但见夜色浓重，凉意透骨。便裹了裹自己的薄外套说：“你家是往哪边走？你赶紧走。你别跟着我了，我真的不用你送，好吧？我先走了。”
　　说完金媛媛就一溜烟跑了。金明达站着一直到眼前看不到金媛媛的身影，才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