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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夏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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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短暂怔愣后,谢今培沉沉开口:“你看够了吗。”
冬知俐立即闭上眼,紧接着将身体也转了过去。
耳朵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她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支吾着:“我,我可以解释,是徐时鸣让我来这里送内存卡的,他说是第五间办公室。”冬知俐伸出手,展示手心一直握着的相机内存卡。
他没说话,她便继续说:“而且,我敲门了,是你说了进我才推门的……”
谢今培已经将衣服穿好,声音听不出情绪:“这间是我们队的临时更衣室,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队员,不知道是你。”
冬知俐背对谢今培站着,脊背泛起阵阵凉意。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场乌龙事件的严重性——自己虽然平日里说话是大胆直白了些,但也都处于开玩笑尺度,冬知俐还不想孟浪到做出闯进男大学生更衣室的行径,这种足以被盖上"女流氓"钢印的行为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道德阈值。
正思忖着该如何体面退场,忽然察觉到身后温度在逐步攀升。
谢今培垂眸看眼前埋头装死的人,他面无表情:“既然发现是误会,为什么第一时间不离开,而是还留在这里。”
冬知俐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正切割着自己发烫的耳尖,那些绯色正沿着颈侧肌肤肆意蔓延,冷冽的声线还在继续:“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想做什么?”
荒唐的指控让冬知俐猛然转身,却在咫尺之间撞进对方漆黑的瞳孔。这个距离显然突破了安全防线,足以让所有辩白都卡在喉间。她本应义正辞严反驳这种诛心之论,告诉他自己绝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心思,可对方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压迫感。
冬知俐突然说不出了任何话,刚才酝酿过的解释忘的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想离面前这人远点,于是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斜,手已经摸到背后的墙面。
谢今培没等到回答,但看得出她的退意,他继续朝前探身向她靠近,同时黑眸紧紧盯着她,像是要识破她的那些大胆行径都是虚张声势。
冬知俐脊骨撞上冷硬墙面,指尖在墙纸上刮出细响,因他的逼近怀揣着对接下来未知情形的紧张和心慌,此刻生物本能正疯狂拉响撤退警报。
谢今培左脚尖抵住墙边,磁石般的瞳孔精准捕获她游移的视线。随着附身,薄荷调的沐浴液香味裹挟着压迫感灌入她骤然缩小的安全区。
直到对方喉间泄出气音冷笑,冬知俐这才清楚他是故意的,那些佯攻与迂回不过是这人逗弄自己的手段而已。
果然,谢今培指节叩响她身侧木门,平静道:“冬知俐,别再招我了。”
冬知俐真是见不得他风轻云淡的好像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架势,她也瞥起了眉:“你刚才吓唬我呢?”
谢今培觉得她说的话可笑,随意勾唇笑着,但他意思已经传达到位,旋即拉开和冬知俐的距离。
冬知俐这时说道,语气很坚定:“谢今培,我就是喜欢你,所以别再想劝退我了。我说过了我会努力的,你只要做好审批这份喜欢的准备就好。”
还真是自恋,谢今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
“我真的很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冬知俐卖力推销自己。
谢今培敬佩她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一切的白做了,这是一点也没唬到她,但他觉得奇怪:“你才见我几面,凭什么就能确定这是喜欢,再退一步说,即使短暂的相处会让你有好感的产生,但是直接就这么上升到喜欢层面是不是有点太快了,甚至这样的感情你不觉得太廉价了吗。更何况,你能确定你喜欢的这个人是个好人吗,你能确定他的三观品格道德都与你匹配吗。再者说,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上是多巴胺的瞬时波动。”
冬知俐眨巴眨巴眼,听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但她这会儿思维跟上了,清楚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因为你模样好看,而我很肤浅。”冬知俐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见色起意,声线也愈发清亮:“所以你还摆出这么清高的样子,是故意的吗?难道你知道我吃这一套?”
闻言,谢今培眉眼更幽深,在他看来冬知俐已经无药可救,自知跟她沟通无果,再开口时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出去。”
冬知俐没有动身的意思,坚持要把话说完: “我再直白点解释,一见钟情。你能明白吗,感情很简单的,在这个阶段,一切只凭感觉,其他不重要。但如果你想推开我,只会让我越挫越勇。”
谢今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冬知俐失望点头,就当看不出他在回避:“好吧!亏我还觉得你很聪明呢!但是没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再想想。”说罢,她又像想到了什么:“其实我也有没想通的事,你怎么会怀疑自己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怎么不自信起来了?你不是挺自大的吗,怎么就不值得别人喜欢了?!”
她瞳孔里跳动着认真的光斑,坚持着:“谢今培,我发现你的自我认知偏差很有趣,明明吸引了这么多的目光却还妄自菲薄,看来你的自大也是虚张声势。”
谢今培沉默半晌,别开脸:“你的脑回路怎么弯弯绕绕的。”
见他不再赶自己,冬知俐又有了心情开玩笑:“但是绕来绕去都是你呀。”
挺油腻的,冬知俐的土味情话再次收获了谢今培的无言。
这时谢今培似乎才意识到两人依旧保持着面对面的亲密姿态,刚才太过于投入,他顿时和她分开了些。
冬知俐为他的后知后感到稀奇:“你刚才不是很游刃有余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心跳加速呢,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
谢今培冷冷哼笑:“我希望你能把不自在和不好意思这两种情绪区别分清楚。”
行,冬知俐并不纠结,心思又跳到了其他上:“你呢?”
她的话题总是跳的太快,谢今培一时没有接上,他疑惑:“我什么。”
“你是和我们感觉派相反的,需要彼此了解的日久生情派?”
谢今培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做朋友会更合适。”
冬知俐还想说什么,他直接在她开口前打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还不让人说话,真是没礼貌。”她小声碎碎念。
“你又说什么?”
“没什么!”冬知俐恢复嬉皮笑脸:“但是你别忘了,承诺过我的一个要求。”
她说的是承诺给球队拍摄赛事时与郑煜等人立下的约定。谢今培不是不守诺的人,既然她已经想好,他示意她说下去。
冬知俐:“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多相处增加一些彼此了解的机会,所以每天一起吃晚饭吧,为期两周。”
谢今培:“没空。”
冬知俐:“我知道你每天下午有训练,所以不会占用你多余的宝贵时间,我可以去找你,而且只是吃晚饭而已,你总要吃饭的吧。”
她继续:“你不是说要和我做朋友吗,朋友间吃个饭怎么了。还是说...你其实在害怕什么?”
谢今培敛目避开她灼人的眼神,却瞥见少女垂在身侧手正无意识揪着衣角——这个发现让他突然松了眉头:"随你。"
冬知俐微微扭头,发尾扫过一抹得逞的弧度。
两周,十几次晚餐,足够把"普通朋友"的防线敲出裂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门被大力推开。
一群五大三粗身高体壮的男孩们闯了进来,谢今培才算恍然大悟,在最开始冬知俐敲门时他就应该感觉到不对的,毕竟如果是这些人哪会有这么礼貌的行径。
进来的是徐时鸣郑煜还有其他队员们。
徐时鸣进门就开始嚷嚷:“早知道就听你的了谢今培,真是打完就该去洗澡的,你知道我们几个刚才等了多久吗。”
“人那叫一个多。”
这一帮子热热闹闹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吐槽,然后各个才好像刚长了眼睛似的,这才发现更衣室内除了谢今培之外还另有其人。
女的。
居然,孤男寡女,在更衣室。
大家皆化石一般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视线从谢今培开始,再移向旁边的女孩。
有人已经开口:“这…不合适吧…”
有人因对象是谢今培而震惊,毕竟这人虽然长的招人周围常常围绕着许多狂蜂浪蝶,但始终万年如一的保持着柳下惠人设,在他们这群将女人纳入人生三大事的人中就是出淤泥而不染一般的存在。
谢今培还算镇定,张口解释,表情自然坦荡:“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走错房间了。”
冬知俐心中投降,又将内存卡给他们也展示了一遍:“是,我走错了。”她将锅甩给徐时鸣:“是徐时鸣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