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录》鲤余

1、群演

　　妹妹在我面前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姐，有个临时的工作，去不去？”
　　我看着她，问：“什么工作？志愿者吗？”
　　她笑了，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身侧，踮起脚尖捧着手，侧在我耳边说：“差不多啦，一个群演，有钱拿！”
　　我转头诧异的看着她，心想：我们这个破地方居然还有人演戏？于是接着问她：“在哪儿，演什么？”
　　紧接着她拉着我的手下楼，走出大门，指着右边的尽头说，那里拆了，建了一个场地，听说拍恐怖片，缺龙套，所以我问导演我们可不可以试试，拿钱的呢。”

　　我有些迟疑，但看在她那么高兴的样子，还是同意了。有钱拿还只是跑个龙套，何乐而不为呢。
　　我让她带我去看看，我真的很好奇。

　　傍晚，夕阳西下，我们很快便走到了场地的外面。这时，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妹很热情的介绍说这是导演。我颔首，小心翼翼说了一句你好，他拿着卷在手里的台本，语气和善，听声音年纪不大，是个年轻小伙儿，但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是因为帽子吗？
　　他领着我们进入场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黑漆漆的居民房，和我们这里的居民楼差不多，方方正正四层，外面没有贴瓷砖，就水泥糊墙，看起来很旧了，每层都有扇窗户，但没有窗门。从外面看，像一个张嘴吃人的怪物，而那没门的窗像黑洞洞的眼睛，就那样定然的注视着你。我有点害怕，这里光线微弱，周围黑漆漆的，我想是因为拍的是恐怖片的缘故吗？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忽然我妹拉着我的手腕来到导演跟前，她对我说：“你发什么呆呢，快开拍了，放心吧不难的，按照要求一会儿就结束了，没台词的。”

　　我对她笑笑，导演开始和我们讲我们该怎么做。去一楼窗户前蹲着，等里面的怪物出来，就倒下演一具尸体。听起来很简单，我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去换服装，我和我妹换上了纯白色的连衣裙，带着事先泼上去的血迹。
　　我们劈头散发赤着脚走到窗边蹲下来，只听导演的一声：开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声，我也开始被渲染的紧张了起来。借着月光，我看见我妹白森森的脸庞，她看着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我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好奇房子里有什么。我脚蹲麻了，我抬起身子微微站起，眼睛的视线擦着窗沿望向房子里面。可能我夜盲，真的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一团，放佛能把人吸进去，是不安的颜色。
　　我越来越不安，突然，我听见房子里有啃食生肉的咀嚼声，我想贴着耳朵听的更清楚一点，我妹拉着我的手腕一扯，让我低下了头。我不解的看着她，她小声说：“别动，蹲下！”
　　我依言蹲下，她是靠在墙上的，像没骨头似的。

　　终于，房里传出嘶吼声，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我头顶冲了出来，快到残影，我压根没看清楚，但我被吓到了，它冲出来的时候，我捂着耳朵倒在了地上，像着我妹一样躺地上装死。这时，其他群演开始了他们的戏份。
　　黑影在人群中乱窜，人们的尖叫声、怪物的嘶吼声刺激着我的耳膜，飞溅的血液、分离的身体刺激着我视觉。我眯着眼呆呆地看着这一场戏，许多飞溅的血液溅了我满头，导演没有喊停，直到所有声音归于安寂。
　　我睁开眼起身，看向我妹，她依旧靠着墙双眼紧闭，像极了真的尸体。
　　我把她叫起来，结束了。
　　地上的“尸体”纷纷爬起来，我们跟随着他们排着队，要领钱了。想到这，我所有的心悸都一扫而空，这很奇怪，但我没发觉。
　　我们拿到了钱准备离开，我回头看着依旧排着长长一列的队伍，他们穿着白衣，目光呆滞，没有人说话，现场安静的可怕。直到我妹开始催我，我才回头跟着她走出了场地。

　　我和我妹依旧穿着沾血的白色连衣裙像散步一样荡着回家。

　　太阳下山了，街道两旁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黄黄的灯光照着路中央，我们拖着长长的影子。妹妹开心的在我前面蹦蹦跳跳，毕竟人生的第一桶金。我也被带动笑了起来，忽然她转身看着我说：“你鞋带松了。”我闻言蹲下身子准备系鞋带，弄好后准备抬起身，她突然说：“姐，你看后面！”语气带着惊讶，我好奇的转头，身后什么也没有，远远的只看到尽头那矗立于黑暗的那栋拍戏时的居民楼。孤寂地立在哪儿，像一座墓碑，透着阴森不详的气息。我心里犯怵，不想再看，当我回头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我妹她不见了，一整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我起身开始呼唤她的名字，周围沉默的像是在密闭的环境里，这时我才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旁道树和路灯。无风无声，只有我的影子孤寂的缀在身后，我环顾四周，一排排的路灯像长了眼睛的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注视着我，一股电流从脚底窜上头皮，汗毛直立，我开始害怕了，往着回家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喊。但是始终无人回应，只有我的回声阵阵在耳边响起。拼尽全力奔跑，路灯在我眼角边缘成了虚影，逐渐看到了家的方向，我的心终于落地。

　　家门口聚了一帮人，是周围的邻居街坊。这场景像极了饭后闲谈，他们有人摇着蒲扇，有人高谈阔论，伴随着阵阵欢声笑语，氛围一片祥和。然而我却注意到没有路灯，所以整条街都黑黢黢的，我走到奶奶身边问：“为什么没路灯啊？”奶奶说是因为停了电，她开始责怪我疯哪儿去了，吃饭的时候找不着人影，我将事情如实告诉她，包括妹妹消失不见的部分。她惊讶的望向我说：“你在胡说什么，老小根本没出门，倒是你一溜烟的不见人影，也不打声招呼。”我霎时间汗毛倒立，像是听错了一般询问奶奶：“你说她没出门？怎么可能，就是她带着我出去的！”奶奶似乎不想多说，让我进屋吃饭，我跟着进了屋，大厅相较于外面更是黑了一个度，唯有厨房那儿有烛光影影绰绰从门那儿溢出来。我随着奶奶步入厨房，一张小方桌，一根白色蜡烛矗立在桌子中间，四盘菜肴围绕着白烛而摆，说不上来的奇怪。奶奶正在给我盛饭，让我喊妹妹下楼。我们家是自建房，有4层的高度，我和妹妹住四楼，爷爷奶奶住二楼，三楼则是父母住的，因为外出打工，所以一直空置着。我站在楼梯口喊妹妹的名字，奶奶却嫌弃我说：“你站这喊她能听的到？你上楼喊她下来。”看着像黑洞一样的楼梯道，我心里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颤颤巍巍的踏着台阶，直到走到楼梯拐角，我能苟着头看到二楼的房门，但不敢再向前一步，直接放声大喊妹妹的名字，而回应我的只有眼不见底的黑暗。我手心开始冒汗，急速下楼对奶奶说：“她不在楼上啊，我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我。”奶奶奇怪的看着我说：“你在说什么，就等着你吃饭了。”，我诧异的走进厨房，猛的发现在方桌前方坐着一个人，应着烛光，脸上挂着笑，却阴森可怖，她不是谁，可不就是我的“妹妹”吗？

　　“你怎么才下来，快过来吃饭吧，我都急死了。”她盯着我不满地说道。我渐渐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对啊，我怎么才下来，我没听见你们喊我，所以下来的晚了。”我拿起碗筷，坐在桌边开始吃饭。脑中乎的闪过什么，但想不起来了，重要的是我饿了，我要开始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

　　文章是梦境的记录，所以无头无尾。我想还原最真实的梦境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