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小厨娘》千灯宴

5、第 5 章

　　清晨，沈映在一阵鸟语虫鸣中醒来，这才发现茅草屋顶也破了洞，点点熹微的晨光漏了进来。

　　虽然已经入夏，但因着靠山的缘故，早上起来还挺凉爽。

　　沈映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其余三个人已经都开始忙碌了。

　　陈氏在淘米准备做饭，她眼底有些发黑，似乎没睡好，倒不是因为认床。

　　后半夜她好像朦朦胧胧听见屋子外头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草墙，等她壮着胆子爬起来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见。

　　希望只是闹耗子，而不是什么别的野兽——

　　当然，这种事情陈氏是不会告诉三个孩子们的，她怕吓着他们。

　　所以起来的时候陈氏只是叮嘱沈明舟，把家里的吃食都装好挂起来，省得招虫。

　　家里没有水缸，分家的时候沈映拎了个木桶。

　　好在离茅草屋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汪山泉，泉水很浅，虽然不够灌溉田地，但是供他们日常洗漱做饭倒是绰绰有余。

　　早饭和昨天晚上一样，依旧是切了一把干菜一起煮，唯一的区别就是把米糊换成了干饭。陈氏原本是舀了半碗糙米，临下锅时看着那瘪瘪的米袋子，陈氏想了半天，还是又抓回去了一把。

　　她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孩子们跟着她连早上这顿干饭都吃不上。

　　沈映捧着碗，脸有些发绿。

　　这干菜还是春天那会挖的野菜，洗干净在日头下暴晒个两三天把水分晒干，再一捆一捆地扎好挂在通风的地方，要是保存得当，能从春天吃到冬天呢。

　　里头有荠菜，蕨菜，还有马兰头——都是后世华国餐桌上受欢迎的好东西。

　　沈映也挺爱吃，尤其是当季的时候，不用去菜市场买那些人工种植的，自己拎着锄头去山野间，一下午的功夫就能挖满满一篮子。

　　拿回家洗干净，比起包饺子或是包馄饨，她更喜欢直接凉拌。

　　洗干净的荠菜焯熟切碎，只用酱油，小磨香油，盐，香醋拌匀，再撒一小撮白糖提鲜，味道那叫一个绝！

　　也有“高端”点的吃法，沈映有次看过一个民国大家的方子，说是拿云腿切丝，用三和油拌荠菜，佐粥尤佳。她照着做过一次，火腿的鲜香配上荠菜的清香，果真滋味绝佳——

　　总之绝对不是晒成干菜再煮成糊糊这种吃法！

　　其余三个人倒是吃得挺香，陈氏放下碗，就带着沈明舟去看屋子旁边的那两亩荒地。

　　沈二只开垦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头。

　　锄头自然是没有的——农具可是很宝贵的资源，尤其是铁锄头，整个沈家就两把，沈老婆子不自然可能交给他们带走。

　　好在沈明舟虽然年纪小，做农活却十分有模有样。他很快就找来了几块薄薄的碎石，在地上打磨了一番，再用粗麻绳绑在树枝上，就制成了两把虽然简陋，却挺实用的石锄。

　　既然是荒地，自然是因为土质不好，长满了杂草。

　　沈二虽然已经放火烧过一遍，但是野草的根扎得极深，还是得一点一点的把土翻开，仔细翻拣出里头的石块和草根。

　　虽然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但是陈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长这么大，只会脸朝黄土背朝天这一种谋生方式，田地再荒芜，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

　　沈映没打算和他们一起开荒，穿越之前她在农村长大，对种田并不陌生，但是眼下他们家的困局，远不是这两亩荒田就能拯救的。

　　她决定先去后山上碰碰运气。

　　沈映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看过网上那些穿越小说，像她这样穿进山沟沟里的穿越女，不说三步铁皮石斛，五步人参灵芝的，怎么着也能挖着点别的药材，可以拿去药房里换点钱的那种。

　　她跟陈氏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捡点柴火。

　　陈氏抬起头，果真看沈映背了个空背篓，一副要上山的样子。

　　“不成，”陈氏赶紧阻止她，“你一个人怎好去山上，万一遇到蛇或者野猪怎么办？赶紧回屋歇着，家里不缺你那点柴火。”

　　沈映一愣，倒是被陈氏的话提醒了，她找了根长长的树枝拎在手里，朝陈氏摆了摆手，“放心吧娘，我会小心的。”

　　陈氏还是不放心，站起来追了几步，“映姐儿！映姐儿！回来！”

　　沈明舟皱了皱眉，伸手拉住陈氏，“娘，不用追，随她去吧。”

　　他可不觉得沈映真要去后山上捡柴火，肯定又是随便找个由头缩哪儿偷懒去了。

　　沈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明舟盖章去偷懒了。

　　她顺着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上了山，时不时地用手里的树枝拍打着两旁齐腰深的草丛，省得被哪只不开眼的蛇虫咬上一口，在这缺医少药的小塘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担心，这后山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挨着村子，常有人上来走动，何况她也不打算往深了走。

　　沈映顺着小道一路爬上了山顶，忍不住垮了脸，这一路她挖挖停停，累了个半死，别说铁皮石斛了，连片柴胡都没见着！

　　网络小说误人啊！！！

　　沈映抛下手里的树枝，随便找了一片平整的草坡就地躺下，开始原地摆烂。

　　此刻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她却觉得内心无比郁闷。

　　老天爷怕不是和她有仇？

　　沈映心里恨呀，她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好容易在帝都最繁华的位置开了自己的大酒楼，还没开张呢，就被扔到了这么个破地方。

　　也不知道她的酒楼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刚招聘的那个宽肩长腿的男助理……

　　真是越想越气，反正四下无人，沈映忍不住一个咸鱼翻身坐了起来，冲着老天就开始疯狂输出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

　　与此同时，周氏正往山脚下那间茅草屋里走。

　　她手里挎着个竹篮子，里头是一个粗陶碗。

　　周氏是来给陈氏送饭的，谭里正家里的情况比沈家好一点。

　　农忙的时候不仅能吃上两顿干饭，时不时的还能吃上一顿肉开开荤。

　　今天周氏做的是白菜炖肉片，肉是她特意去集市上买的五花肉，一层厚厚的肥膘，焖得汤都油浸浸的，白菜也吸饱了油。

　　原本她只给陈氏舀了碗白菜，但是想想陈氏那副风吹就倒的可怜模样，又狠了狠心，往碗底埋了四块肉片。

　　要是沈家二房那个丫头有点良心，人人都能吃上一块。

　　结果才看见蹲在地里埋头苦干的陈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呢，一阵风吹过，就听见山上头传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怪叫。

　　听不太清，但是音调怪瘆人的。

　　周氏眼皮一跳，心里就愈发同情陈氏，可怜见的，这山上该不是有狼吧，那这一家子还能有活路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大家就是唐鲁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