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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许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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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伽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等了几分钟。
确定洞口没有丧尸寻着枪声音而来，这才抱着小狼崽一步步稳稳走出了洞口。
虽然他跟狼崽不会有变异的苦恼，但如果遇上丧尸群，被误伤咬的身体破破烂烂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想想就令他咋舌。
“什么人！”申琳琳警惕的嗓音传来。看到熟悉的奇装异服和绝美的脸蛋儿，紧绷着的申琳琳立马缓了过来，激动的喊了一句，“难伽！”
“嗯。”难伽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物资？”有人着急的问道。
难伽第一次带着有些敌意的眼神，瞪了那提问的人一眼，继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一沉默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垮了下来。
可就在所有人差点以为希望破灭的时候，难伽又恢复了如神佛般无喜无悲的平静，点了点头：“等他们两出来给你们分。”
申琳琳望了半晌经过仓库这条路的唯一出口，呼吸登时急促了几分问道：“对了，队长和安秋呢？”
“阿土死了。队长接应他哥去了。”难伽再次淡淡的摇了摇头。
申琳琳：“遇上了？……多少只？”
难伽：“五十来只吧。”
众人不禁都默契的沉默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发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有所思。
洞口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坪，野草繁盛，没过脚踝。不影响行人奔跑，却又恰好能掩饰防空地道的洞口。而且未见到附近有丧尸的身影，是个绝佳视野的整顿休息位置。
不远处还有一搜小汽艇。不宽的林间内河，蜿蜒盘绕着不知连向何方。不过那汽艇恰好只能坐下六人。
其他人都奔波累了，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头的出口，见到难伽。如今算是一个小安心时刻，都安静的围着洞口休憩。唯独难伽带着小狼狗溜望了一圈。
“十几分钟了……他们会不会……”一个胆小的女生，忍不住开口。
他们这群人在这里已经呆的太久。少量休息进食之后，也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体力，都有点蠢蠢欲动。
众人闻声都默契的带着几分期待望了望洞口，却又不经意抬头望向已经开始要进入落幕程序的太阳。他们确实不能再耽搁了，得尽快找到下一个夜晚落脚点。
“要不小兄弟，你先把物资藏哪了，告诉我们吧。”一个同样等不及了的大哥提议道，“至少我们先把物资搬出来，安排妥当，再等人吧？他们一来我们好立马走。”
剩下几人沉默的看向难伽，不想出声做恶人，却也默许的表示着赞同。
“就在下面。”难伽坐了下来，冷眼旁观人类的冷漠。
他知道，他们得到物资，就会开始考虑离开。但他也没有任何阻止资格。
他和狼崽不会被感染，可这些普通人类会。
安夏和安秋生死不明，可他面前的五个人却是活生生的鲜活生命。他不能因为他的主观意愿希望安夏和安秋平安，而要求别人也跟他一样，白白在这里等待两个生死未卜的人。
他尽力为两兄弟争取的时间，看来已经到了临界值。
“这里……下面有丧尸吗？”那人狐疑的带头走向洞口，又不住紧张的回头问道。
“上来的时候没有。”难伽直爽的回答到。
不光是开口的大哥，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不信，两个队伍核心还没回来的情况下，物资能得来的这么简单。况且之前难伽出来，明明物资在洞口附近了，却不在一开始告诉他们。众人多多少少都对难伽的话有些忌惮和不好的猜测。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孤零零的两小篓加两大箱物资，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离出口不远的大厅内，没有任何丧尸或者陷阱等着坑他们。
这些武器和粮食的量还是难伽大致估算的，恰恰好能由剩下的五个人搬动。当然不含难伽自己这个移动的储物袋。
剩余还在‘世外’空间里存着的物资，这些人扛不动也带不走，难伽干脆没有多啃声。
下来的三人大喜过望，立马收了武器拿出探灯照了照，就开始往上运输。两个女生也在出口外搭手，唯独难伽一动不动。
几人见状有疑惑也有不满，却不敢多言。毕竟是多亏了难伽，这些物资才能安全到达他们手里。不论……
不论他们队长是不是这些物资获取的主力军，难伽是不是只是恰好运气好混到了这个战功。至少现在人家不搭把手，冷眼旁观，他们这些冒险都没有参与没有资格责备什么。
三人又亢奋的冲回了甬道来到那厅内，准备搬运第二趟。
这第二个箱子都是武器，沉的很。他们将大箱子的角轻轻托起，喊着数字指令，合力才勉勉强强终于扛了起来。
“哒哒哒……”
三个男士皆是一惊，回头望向深处的甬道，其中一人还差点吓到拖了手岔了气，传出了一声小声的哀嚎。
厅内昏暗，甬道更是一片黑寂。
几人愣是什么也没有看清，只得快步赶忙向出口退了去。
“走！”
“快上去，后面有声响。”
“拿稳了！上面的赶紧搭把手！”
一到洞口阶梯处，三人就参差不齐的焦急喊着。
“呼哧——呼哧——”
几人刚刚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箱子武器折腾上来，最后的那人正要将洞顶的门关上，一只惨白的手死死接住了正要落下的门。
“是我！”安秋又急又怒的声音大吼道。
关门的人听至此，手上短暂不可察觉的一滞，却假装没听见般，不依不饶的将门顺着关合的方向往下重重压去。
接着关门的人身旁的兄弟也寻着异常浓厚的血腥腐味儿，一个箭步过来，也帮着整个人往门上一压去。
“麻的！我是安秋！开门！”
安秋嘶吼，猛地发力将门顶了开去一些。可惜还是因为地势被关门的两人压制着，不足以让自己从下面阶梯完全走出来。
难伽冲上前猛地一推，把人猝不及防的都踹了开去。
而他身边的小狼崽一见难伽行动，行比脑快的也很配合着狠扑而来，掀倒另一人。末了还不忘站在难伽脚边，龇牙咧嘴的做着狰狞的撕咬表情，威胁着关门的这两人不许靠近。
“是安秋！没听见吗？！”难伽此刻慈眉倒竖着呵斥道，颇像只蛰伏已久的萌虎忍无可忍被彻底激怒。说完他继而还用凌厉的眼神狠狠斜了两人一眼，抬手一把拉开了出口的门，将另一只手递向安秋道，“上来。”
安秋接过美人送来的白皙玉手，也没时间多想，赶紧借势长腿一跨跳了出来。
其他三人迫不及待的正在清点物资，并没有听清这边的对话。只是看到了这么一出，开始还以为是有丧尸冲上来了，差点就要掏出枪对准出处，都做好了随时逃跑的架势。最终却没想到门压的是团队核心之一的安秋。
“安秋！”申琳琳顿时兴奋的喊着跑了过来。“队长呢？”
“……”安秋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没有接话。
难伽和狼崽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两都看到了，安秋隐藏在眼底的暴虐、满眼疲惫正在异动的血丝，和眼球表面渐渐附上的一层淡淡不易察觉的眼翳。
“你们走吧，我同安秋在这里等队长。”难伽将安秋一把拉至身后，将他与申琳琳等人隔开。
“什么意思？”申琳琳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先走。他们是一个小队，自然应该一起走。就算……就算队长已经……那他们更应该一起走！
“没什么意思。你们走吧。”安秋突然开口，却好似隐忍什么暴风似的情绪，在难伽身后低着头一步不挪却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余光也瞥见了物资，又好心补充了一句，“给难伽留两把枪，一袋食物。”
“为什么不一起走？”其他人也有些奇怪的问道，齐齐望向安秋。
“叫你们走就走！刚刚不是还不想给我开门吗？！走啊！”安秋突然暴躁的将脚边的一个小折叠椅一踢，差点连难伽双手抱住人后背都没能拉住，疯了似的就要冲过去打人。他继续低声嘶吼着，微低着的头唯独一双猩红的双眼怒瞪那人，“猫哭耗子！假什么慈悲！都给我滚！滚啊！”
“走！看，他身上有咬痕！”
突然有一个离得近的人被吓的往后一跌，抬头就撞进安秋那副猩红异常的眼神里，恍然觉悟。如此近距离的再一稍加打量，便看得出来安秋这一身猩红并非全然是旁人鲜血污渍，反倒是猩红之下顺势掩藏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自身伤口。
“我靠！我就说走走走！”关门之中的一人附合道。
“难伽！一起走！”申琳琳站在原地踌躇又震惊，紧绷着全身面对难伽苦心劝诫，“他感染了！你离远些！”
“你们走。我自有办法。”难伽依旧死死扣住快要彻底失控的安秋。
“一起走！”申琳琳再次呐喊着。
可她的声音立马就被旁人的呼喊湮灭了。
“物资我们拿走了！”有人远远背着物资箱子一喊。完全不似征求意见，而是冷漠的通知。又好似为了掠夺者自己的心安。
紧张之下，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安秋提到的分配。几人直接默契配合着把剩下的一个武器大箱一抬，另一个女生顺手就跟着把两个小篓一拎，齐刷刷直冲之前观察好的河道奔去。
两大箱物资加上两个篓子，往船上一架，汽艇的吃水立马沉了许多。等几人上了船，几乎到了汽艇吃水的临界。
“申姐，快来！”另一个女生苍惶的尖细叫声催促着。
申琳琳很快便也跑到了船边。可这一路，却依旧不甘的频频回望着难伽，就仿佛在无声呐喊着要他快跟来。
“开船！汽艇撑不住再多加两个人的重量，他不来刚好！申姐你要去陪他就赶紧？！我们该走了！”之前堵门关门的大哥皱着眉头耸立，厉声呵道。
对方言语的狠戾，算是提醒到了申琳琳。
对啊，乱世里，她自己都顾不过来……
她无奈的一个猛子，这才终于冲上了汽艇。
难伽见状这才松开了重新获得一丝平静的安秋，回望了一眼申琳琳，上扬着唇角温柔的向她摇了摇头。
“开船！”
随着团队自发而起的新核心一声令下，申琳琳眼神却似有满满的遗憾和不甘，依旧久久望着难伽的方向。直到彻底被河岸地势和灌木遮挡了视线，随船驶离。
最终空荡荡的杂乱草坪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两人。安秋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般，迟迟闷不作声。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突然间就被打破的宁静把难伽吓得一愣神。
他感受到肩头骤然而至的重量，以及萦绕着安秋的无助抽泣与颤抖。还是像个长者一样安慰着，轻轻的拍了拍这个倒霉了一天的年轻人后背。
“不是的，你不懂！”安秋突然怪力的一把推开难伽，歇斯底里的吼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不应该留下来，不应该留下！陪我这样的人！不应该！他也不应该留下来！都走！你们不应该管我！”
安秋嘶吼着抱着脑袋，忽站忽蹲，好似想把自己找个暗角藏起来。最终无助抓着头发，满眼血丝的大瞪着，仿佛想向难伽求助，又仿佛像只临死想把自己扔进垃圾水坑里的大猫。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哭腔的鼻音也越来越重：“我！就是一个……就是一个……呜呜呜…将死之人啊……为什么留下来……应该留下来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啊……”
难伽知道人类的情绪复杂。他被推的踉跄，一屁股蹲子坐在草垛上，却也依旧安静的仍由人发完狂，发够疯。这才用温柔磁性的嗓音，缓缓开口，“会没事的。”
“不会了……不会了……”安秋突然平静下来，满脸泪痕，剩下的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倔强的打着转。
他痴傻似的望了难伽好久，才终于用颤抖声线，嘶哑的缓慢吞吐着不清不楚的词句：“他……为了…我，引着剩下的……回不来了……他不会没事了，不会了。不会了！”
“你走吧。带上这些走……”安秋随意的抹了把泪痕，回光返照似的冷静取下身上所有枪支弹药，扔至难伽脚边，转身背对着难伽坚定的说道，“我快变异了，我要回去找夏夏。”
“行。”难伽和小狼崽对视了一眼，他没有轻举妄动，没有去捡枪，也没有贸然离开。
无铭自然是想一走了之的，但是他晓得他的神明并不想对这对兄弟撒手不管。他只得牢牢的守在难伽脚边，帮他的神明好好盯着人，随时做着被变异的安秋反扑的防备。
“你，可还有愿？”难伽的神语，轻飘飘的传入了正拉着门，准备回地下甬道的安秋耳中。
安秋的身影一颤，不禁松了开门的手，呆呆的站着。他莫名的被这话勾起了万千思绪。
他想到了他少时调皮犯错，弟弟却屡屡心甘情愿帮他顶罪的义气童年；他想到了刚刚进入末世时，两人靠着家里伙食相依为命的温馨几日；他想到了，安夏刚刚见到丧尸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硬将他拖出居民楼走上不归路的艰难时刻……
一切的一切，好似死前的走马灯。
他突然觉得死亡也不那么可怕了。
安秋停滞的身形突然有些迟钝的回了头。难伽听到，从安秋满脸不甘的笑意里，传出了一声很轻的呢喃。
“我只求安夏他……还好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