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救赎》归宝

105、星日之对峙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能说令爱梅特赛尔克失望，只能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游末邦军队追来了拉凯提卡大森林。
　　不过这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因为在此之前，他还经历了一波铭心的愤怒。
　　时间倒转回约半个星时之前。阿谢姆帮着夜之民准备好了晚饭的伙食，却迟迟没有等回在外巡逻的队伍。
　　天生敏锐的直觉隐约发作，坐在篝火前等待的他抬头看向秘密据点出口处的石壁与大树，只觉得不祥的微风透过缝隙卷了过来，撩起了他的额发。
　　旁边也在等待的鲁加族首领鲁纳尔跟着抬头，像是也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今天的森林不平静啊……”接着站起来看了看锅里的伙食，对阿谢姆和爱梅特赛尔克道，“没办法，我们先吃吧。能请你们去通知一下大姐他们吗？”
　　“好的。”阿谢姆拉起爱梅特赛尔克径直走向了雅·修特拉的房间，刚到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了雅·修特拉略显愤怒的声音，似乎与阿谢姆有关。
　　爱梅特赛尔克动作极快地将阿谢姆拉到了一边，轻轻打了一声响指，房间内的声音当即就听得清楚无虞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你已经知道阿谢姆身上发生的事情了吧？！”这是雅·修特拉，“他身上有着光之加护，所以打倒灵光卫也不会变成食罪灵。你是这么解释的对吧？”
　　……这确实是于里昂热对阿谢姆说过的话，和水晶公当时请求阿谢姆帮忙消灭灵光卫的说法没什么区别。当然，也是爱梅特赛尔克同意阿谢姆讨伐灵光卫的主要原因。
　　然而，现在听雅·修特拉这么说起来，好像另有隐情。
　　爱梅特赛尔克与阿谢姆对视一眼，继续听了下去。
　　“那么他身上的以太情况怎么解释？在我看来，那绝对不是正常情况。”雅·修特拉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愤怒了，“虽然我只是没有根据的推测，灵光卫释放的光可能并没有被光之加护中和掉。而是被封印在了拥有光之加护的人，也就是阿谢姆体内，我说的对吗？”
　　……这就是阿谢姆的灵魂越来越亮到已经不正常的地步的原因？
　　爱梅特赛尔克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股怒火，倏忽明白了为什么他至今无法解读阿谢姆身上那个保护魔法的原因——那个保护魔法充满了光之力，能够轻易中和他眼中的暗之力，才会导致他只能勉强看清阿谢姆的灵魂状态。而保护魔法的光之力，恐怕就来自灵光卫吧。
　　“最后要怎么解决，我已经有想法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这是于里昂热的声音，笃定之中似乎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与犹豫。
　　雅·修特拉无奈了：“我对你的死脑筋真是没有办法。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要对我们保密。到时候被无影钻了空子，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这才是雅·修特拉担心的真正原因？只是怕被无影压过了拂晓？
　　阿谢姆苦笑了一下，还是耐心地继续听着。
　　“于里昂热，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坏事。但是你总是像这样对大家有所隐瞒，那我就很难一如既往地信任你，尤其是现在还有无影跟随的情况下。”雅·修特拉语重心长起来，听于里昂热还是保持着沉默，又继续道，“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我和你一起来到这边的，而我一直有个疑惑。”
　　“你看到了第八灵灾的情景，也就是所有事情的开端。可是……你真的是在被召唤之时看到这些景象的吗？”
　　于里昂热继续保持了沉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雅·修特拉叹了口气：“你真是……”
　　随即房间里的对话就戛然而止了。
　　虽然本来就对水晶公和于里昂热的话没有彻底相信过，可雅·修特拉和于里昂热的这番对话还是让阿谢姆有点失望——也许他们只是为了拂晓与整个世界，可遇到事关他的情况，也依然背着他进行讨论，何况与他的生死相关……即使他再如何大方，也有点不悦。
　　比他更为愤怒的是爱梅特赛尔克，这当头已经想清楚了所有的关键。所谓的光之加护，就是阿谢姆身上的那个保护魔法，本质是个填充魔法，之所以能够避免蛮神精炼，能够不惧灵光卫，是因为吸收了蛮神和灵光卫释放的光之力，在阿谢姆的灵魂外形成了一层停滞之壳，以免阿谢姆自身的以太被污染。但之前的蛮神的光之力都比较孱弱，可以被这个保护魔法所消耗殆尽，而现在灵光卫释放的光之力实在过于强劲，来不及被保护魔法所消耗，还渗入了阿谢姆的体内，污染着阿谢姆的灵魂，也破坏着阿谢姆的自身以太循环。
　　所以阿谢姆的灵魂亮得不正常，也被雅·修特拉发现异于常人的以太情况。
　　而这一切，都归咎于海德林，以及那个言辞凿凿恳求阿谢姆的水晶公，还有拂晓也帮着隐瞒，编造了所谓第八灵灾的恐怖未来，一步又一步引导着阿谢姆在第一世界讨伐灵光卫。
　　“……欺人太甚。”爱梅特赛尔克的怒火越窜越高，咬牙切齿着就要动手——这些人类果然不值得，海德林牺牲了幸存同胞们换来的所谓希望也只是一个背叛。第一世界遭遇光之泛滥实属活该，原初世界也理应经受第八灵灾的洗礼。
　　“不要！”阿谢姆及时紧紧握住了爱梅特赛尔克紧绷的右手并且轻柔摩挲。他太了解了，爱梅特赛尔克之所以能陪他走到现在，其实已经听进了他的那些见闻感受，也愿意在长久的失望之后继续探索新世界和了解新人类，这是对他的信任和宠爱，也为了他爱屋及乌地努力信任着新人类……然而，水晶公和拂晓这种习惯性带着苦衷的隐瞒行为，不仅在伤害着他，也明显激怒了爱梅特赛尔克。
　　但是，这不能成为攻击拂晓乃至毁灭世界的理由。这只是无谓的迁怒。
　　“这就是我们还要继续经历的事实吗？”爱梅特赛尔克平静道。而越是平静，就意味着这之下的怒火越是旺盛。
　　阿谢姆则是真的很平静：“不是的，至少这件事不能代表所有。我们不要以偏概全。”毕竟两个世界的花草动物以及并不知晓这些细节的人们都很无辜——那些生命也都是生命，不应该为了某几个人的错误行为承担苦难。
　　“是吗……”爱梅特赛尔克低头看向阿谢姆，注视着那双平静而坚毅的星海般的双眼，心头涌起了一股感伤——这家伙永远都是这样，再重大的打击都不能抹灭那种总是为着某些细微之物而感动的柔软天性……就像当初火山口的那种葡萄，虽然主要是因为外皮颜色很像他的眼睛，可阿谢姆那家伙也为救下了那么一株脆弱植物而真切地高兴与感动过。
　　可阿谢姆也正是因为这种天性，现在遭遇了欺骗，还受到了伤害啊……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一声警告的惊呼从秘密据点的入口处传来：“不，不好了！”
　　游末邦军队攻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爱梅：仅代表我自己，更加痛恨海德林。
-阿谢姆：不要为了某些人而迁怒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