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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轻易被洞察的喜欢 ...

  •   体育课,热暑炙烤令人苦不堪言。
      “有没有自愿担任体育委员的?”
      第一节课,体育老师自我介绍后,清清嗓子视线扫视全班。
      方嘉硕第一个举手,“老师!我!方嘉硕愿意。”
      方则行额角狂跳,也忙举手:“老师!方则行也愿意!”
      别管好坏,他不能落在方嘉硕后面,吃亏都要比对方吃个大的。
      “老师他是我哥,他身体不好不能胜任,而且从身体各项指标来说,Alpha在体力劳动方面比Omega更占优势,这是事实。”
      “老师尽管我是个Omega,但我自信身体好过方嘉硕同学,请您相信我。”
      争执不下,两人选择比赛。
      方嘉硕挑眉看向方则行:敢不敢比?
      方则行坦然回望:你哥从来不怕。
      “老师,我觉得公平起见,不如让我和方则行比赛吧,赢的人当体委。”
      “那就跑两圈,谁先到终点谁赢。”
      “好。”两人不约而同应道。
      第一圈,方嘉硕不远不近黏在方则行身后两步,跑在前面的人顶着风更容易累,因而兄弟俩每每跑步都是方则行在前,就像过去一样。
      只是从 Omega后颈不断传来的信息素味道让方嘉硕心脏猛地一震。
      他还是他,但哥已经不是哥了。
      小时候一起打闹嬉笑,两人都争强好胜,是不肯轻易认输的性子。
      方谧说,“幸亏安宁十足十像极大哥的性格,显得咱们嘉硕懂事谦和,不然照样讨人嫌。”
      可现在,大家都劝他千万要照顾好方则行,万事忍着让着。
      “你哥是Omega。”
      私心让方嘉硕在分化初期窃喜过他是Alpha、方则行是Omega,毕竟没有人甘愿永远落于人后,他也想成为旁人艳羡的第一,不管是从学习还是其他方面。
      但后来,他发现他更希望方则行也成为Alpha,继续做他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顶梁柱。这样的话,两个人能再像以前那样,凭借自己、全力以赴战胜对方,而不是因为性别这种无法改变的东西,让他赢得不公平。
      但哥是Omega,这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第二圈,方则行和方嘉硕分别提速,两人同时到达终点。
      方则行脸色铁青,他明显感觉到方嘉硕在让着自己,他快,对方跟着快,他慢,也跟着慢。
      体育老师擦擦帽檐下的汗珠,边扇风边道:“你们俩这并列、怎么办?”
      “老师,我自愿退出竞选。”
      方则行举手抢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跟方嘉硕打一架,他以为,就算别人会因为他是Omega对他多出几分蔑视外的厚待,方嘉硕绝不会这样。
      谁都无所谓,只有方嘉硕不能这样!
      可偏偏对方和别人一样,甚至像猫抓猎物般,以戏弄的态度对待他。
      解散自由活动,方则行眯着眼以手挡住太阳光芒,他朝方嘉硕招手,“来。”
      “哥,怎么了?”方嘉硕笑得尴尬,“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故意难为你吧?我就是吓吓你,你还真被我吓到了啊?”
      “哈。”方则行伸手挎住他的脖颈,“有时候我真挺想掐死你的。”
      “你说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
      方则行目眦尽裂:“方嘉硕!”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是你哥了吗?我还是你哥啊,你别以为、你是Alpha就了不起,在我面前你永远是弟弟。”
      轻声叹息如羽毛,却重重砸在方嘉硕心里,他鼻尖一酸,喉咙哽咽到发干发痛。
      “不是的,哥,我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
      方则行吸吸鼻子,按住酸疼的眼眶,放开方嘉硕的脖子走到刚才比赛的起点,“我没哭,再来吧。”
      方嘉硕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动,风将方则行的短袖吹鼓,也将他的话吹来,“我能接受输赢,但前提是我们都拼尽全力,来吧。”
      再度站在起跑线前,方嘉硕脸上笑容无畏,方则行同意毫无退意,“输的人给全班买饮料。”
      “好啊,不过哥,饭卡每天限额的,你又没手机,怎么办?”
      “输就输。”管那么多干什么?比就行了。
      “再加一个条件,输的人任对方使唤三天。”
      “好。”
      “哥,你输定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赢过。”方则行挑眉笑,“你别忘了,小时候输给我气得吃不下饭的人是谁?”
      “你!”乍然被揭开伤疤,方嘉硕恼怒不已转而哼笑,“哥,那你等下别气得吃不下饭。”
      “切。”方则行不屑一顾。
      方嘉硕朝一旁的许知礼挥手,“来帮个忙吧!”
      “你们跑几圈?”许知礼盯着方则行晒红的脸,劝道:“要不等傍晚再比?我可以帮你们买晚饭。”
      “三圈,不用了班长,我们很快就跑完。”方嘉硕摩拳擦掌。
      “行。”
      “预备备,开始!”看着两道冲出去的身影,许知礼忍不住叹口气,买两瓶常温水站在一旁等两人比完。
      “你你厉害,我甘拜下风。”
      方则行边走边调整呼吸,捡起外套拿出阻隔剂再次补喷,最后的尊严让他宁愿慢慢走也不要由方嘉硕搀扶。
      “班长。”方则行怕汗熏到对方,站在一步开外仍有喘息,“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手机在宿舍,饭卡估计要限额。”
      许知礼急急忙忙递去手机,想到什么,又慌张而快速抢回手机,递去还未拧开的水给两人,“你们先歇一歇,等会儿我陪你们一起去超市。”
      方则行接过水点点头,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直接用许知礼的手机,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做贼一样慌张,好像被人逮住看小黄片。
      默默回忆手机屏幕内容,他没看见可疑的软件名称和图标,或许班长只是不想被旁人拿着手机?
      不过,班长也会看片吗?应该不会吧。
      这个念头在方则行脑子里转了转,毕竟许知礼看起来就清心寡欲,不像那种人。
      可随及他又在心里默默反驳自己:怎么能以貌取人呢!就算许知礼清冷得像冰山雪莲,但青少年就是青少年,处于这个阶段的人什么状态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比如他吧,哪怕腺体发育不完整,但不定时也会有想法和冲动,只不过他对 AO 结合不感兴趣,实在代入不进去,平时看得最多的是双Beta或者双Omega,甚至无意点开重口区看过双Alpha。
      两个满是荷尔蒙的Alpha不像在做/爱,更像是打架较劲,下面那个满脸痛苦,上面那个也是满脸怨念,口中不停谩骂。
      方则行硬着头皮看了一分钟,果断点叉退出,人都看软了。
      怎么说呢?他感觉Alpha做这种事都很粗暴,小Omega都浑身抽搐,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红了,Alpha还是不管不顾继续打桩一样乱撞。
      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也会暗暗嘀咕为什么Omega到最后哭着央求不要停?
      夏闻钟不住校,方则行总不能大白天在学校说这个。
      在家就更不行了,沈澈朗看见卫生纸会给他熬鸡汤。真是看见一次熬一次,不问不说,但就是被人看得透透的,好像没穿裤子,真的特别古怪。
      他跟方嘉硕关系好,但也没好到能讨论这种事,到底性别不同了,也是怕方嘉硕拿这个笑话他,嘲笑他的审美,他更看喜欢白一点的Beta和Omega,薄肌,瘦而高挑,但不能弱。
      以后他找伴侣,对方怎么说也要像许知礼那么白。
      在太阳底下都反光,能模糊看到脸上的青色血管,更不用说教室白炽灯下,小脸跟擦了粉一样,像一团不会融化的雪,看着似乎都不会出汗。
      “班长你是天生就这么白吗?”
      许知礼转身努力保持镇定,低头轻声道:“可能随我父亲吧,他比较白。”
      “这样啊。”见许知礼桌上饮料还未拆开,方则行好奇问道:“你不爱喝这个吗?”
      “不是的,我很喜欢,就是、刚刚喝了水,想等下再喝。”
      “哦哦,好。”
      “咳!”听到身边格外响的咳声,方则行转脸对上方嘉硕满是戏谑的神情,不耐地皱眉,“有话直说,少在这阴阳怪气。”
      方嘉硕摇头:“没事。”他欲言又止,要不是怕方则行恼羞成怒,早就挤兑对方这副做派,追着问东问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则行第一次看见许知礼呢。
      “没事,就是周末你别忘了陪我一起去买手机。不然我去找伯夫告状!让他给我做主。”
      “哇哦,我好怕怕呀。方嘉硕小朋友要找我爸爸告状状呢。”
      方则行跟对小猫讲话一样夹着嗓子,听得方嘉硕干呕一声,鸡皮疙瘩掉一地。
      “哥我求你别这样恶心人!我想吐。”
      方则行立马歪身往外靠,“你别吐我身上,不然我非塞你嘴里。”
      “看看是我吐的快还是你塞的快。”方嘉硕笑嘻嘻,“不过哥,你手机里的东西还挺精彩。”
      “明天记得带到教室来,我要联系司机。”方则行竭力表现无异,毕竟方嘉硕这个死孩子就喜欢戳痛脚,你越表现介意,对方越揪着这事没完没了,烦人。
      周五中午,拿着家庭作业,大部分同学都归心似箭,方则行更是跑得像飞一样,“方嘉硕,你明天早上来找我,别拖到大中午,太热。”
      “哥,你桌子还没收!”
      “你帮我,三天已经过去了,该你了。”
      看着方则行的背影,方嘉硕暗叹一声,正对上许知礼的视线,伸手点点一旁乱糟糟的桌面。
      “许知礼,周末有空一起玩?”
      许知礼转身坐到方则行的座位上,对方的书和卷子还大大咧咧摆在桌面,一点都不担心落灰或被飞吹跑。
      他边归拢安置试卷,边轻声道:“好。”
      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嘉硕收拾书包,习惯性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很久了,不过现在急不得,很容易适得其反。”
      “我知道。”
      “恩,还有,别告诉顾伯伯方则行是我哥。”
      “好。”
      正事说完,方嘉硕背起书包,恢复音量后知后觉问:“你怎么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爸说等会就到。”
      “那我走了,拜拜。”
      “路上小心。”
      许知礼继续坐在方则行座位上写题,忍不住猜测如果方则行看到自己坐在他位置上,会是什么反应。
      听到敲门声时,他恍惚以为幻想成真,抬眸却对上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是祝良时。
      听论坛说许知礼经常是班里最晚走的,祝良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来,没想到真的能碰见对方。
      “我、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出于礼貌,许知礼站起身随对方走到教室外,“你说吧。”
      “就是、你真的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祝良时还是不死心,也怕会因为许知礼影响到和方则行的友谊——他从夏闻钟那了解到一些情况。
      真正介怀的不是许知礼喜欢方则行,而是如果喜欢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因为自己才让许知礼误打误撞注意到方则行,祝良时真的会恨自己,可一个人没办法讨厌自己,他觉得自己会将那些负面情绪转移到方则行身上,与其任由疑虑离间朋友,不如自己先问个清楚。
      带着些歉意,许知礼坚定摇头,“抱歉同学,我有喜欢的人。”
      此刻周围没有别人,他坦诚许多,没有用成绩作为借口。
      意料之中,但祝良时仍忍不住失落,他顿了顿,又道:“你喜欢的人,是方则行吗?”
      抬头瞥到对方脸上如火烧云般的绯红,祝良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继续追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这个学期吗?”
      语气略带急切,祝良时眼中不知何时已有泪水,透过朦胧泪眼满是恳求地道:“告诉我吧,拜托你!”
      “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时间,但我觉得还挺早,大概是半年前。”
      许知礼不明白祝良时这样急切的原因,也不愿在对方面前大谈特谈自己对方则行的喜欢,带着些尴尬笑笑,放低声音不自觉夸赞,“方则行他、很优秀。”
      祝良时松了口气,点点头飞快擦掉眼泪,仰起脸重新朝许知礼道:“方哥他确实超级厉害!”
      太好了!许知礼不是这学期才喜欢方则行的!
      “喜欢方哥的人特别多。”或许是为了找回面子,祝良时忍不住道:“之前好多 Beta 来班里跟他送东西表达好感,如果他是 Alpha,我肯定也会追他!”
      许知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看着祝良时蹦蹦跳跳离开,显然心情大好,即便不理解也松一口气。
      祝良时是方则行的朋友,想要和方则行在一起的话,一定要处理好这些复杂的关系。
      手机铃声响起,许知礼接通回班拿上书包,“喂爸,嗯,好,我这就下去。”
      拖延片刻,他怕撞上祝良时又会尴尬,莫名其妙就洞察他对方则行的喜欢,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坐上副驾驶,许知礼系好安全带朝顾溪笑笑,“爸,最近备课忙吗?我这周没联系到父亲,他又去调试设备了?”
      顾溪推推脸上眼镜,边掉头边道:“我最近不怎么忙。你父亲签了保密协议,我也联系不上他,不过八月中旬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去你爷爷家过团圆节。”
      “好。”
      “对了,明天中午我有事,你自己做饭或者点外卖吃。”
      不等许知礼反应,顾溪又道:“听说你们要换老师,王老师怎么突然调走了?”
      许知礼简单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摇头叹息:“之前没发现王老师是这样的人,可能因为班里都是 Alpha 和 Beta 吧,这次分班多了 Omega,就暴露本性了。”
      “有没有可能他一直持有对 O 的歧视态度,只不过你根本没意识到?”
      顾溪面色平静,其实像他这个年纪的 O,经历的偏见和恶意更多。
      不待许知礼思索,顾溪又道:“被骂的同学还好吗?你作为班长,又是 A,要多照顾 O,就像照顾弟弟一样,听到没?”
      许知礼点点头,提到方则行时目光转而柔和,语气放轻笑道:“那个同学很特别,根本没被影响,倔强不服输,虽然脾气有点坏,但很——”
      顾溪有些意外地偏头打量他一眼,“你喜欢人家?”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不一样。”许知礼矢口否认。
      “高中不要早恋,如果被我发现,你就立刻转去军附属。本来我就不打算让你在芫城一高读高中,从你初中我就说把你转到军附属,你非说不愿意。现在都高三了,担心你适应不了所以不让你转,但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哼。”
      许知礼垂眸沉默,弟弟顾知意出生由两位爸爸亲自照顾,他从小跟在两位爷爷身边,感情深厚所以初中时不愿意离开。
      半年前爷夫去世,爷爷被父亲接到北区院住。
      这边虽说还在芫城,但距离北区院跨了半个城,他留在这儿倒没什么,只是拖累两位父亲来头跑。
      “我知道的,爸。”
      手机壁纸已经换成家里猫的照片,许知礼等顾溪面色稍霁,笑问:“爸,知意还没放假吗?小芒果还好吗?”
      “知意的学校管得严,我早说你转去那边,非不听。”顾溪忍了忍道:“小芒果很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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