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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他敏感自卑 ...

  •   电话被结束通话,方则行脸色煞白,未曾料想强硬过头反而招致沈澈朗不快,再拨电话回去已经无人接听。
      是被拉黑了吗?
      “许知礼!你能借我用下手机吗?我…我想跟我爸打电话。”
      惊吓之余方则行连声音都在打颤,接过许知礼的手机几次输错数字,删删点点好一会儿没能拨打出去。
      “我来吧。”
      许知礼让出椅子扶方则行坐下,拿过手机给沈澈朗打电话,他上次存的有沈澈朗的聊天方式,找到手机号拨打。
      片刻后,电话才打通,“喂知礼?”
      “爸…我、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不见您,我说错话了。”
      方则行泣不成声,慌得许知礼忙抽纸巾,但对方只有一只手能动,显然比起擦眼泪,接电话更为重要。
      “安宁?”沈澈朗侧身挡住方缜,压低声音道:“你先别哭,慢慢说,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机……”肯定是刚刚方缜动手脚了。
      他忍不住瞪一眼方缜,想到方才那些话,忍住哄方则行的想法,清清嗓子颇为郑重其事,“安宁,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就是想见你,为什么我父亲一回来,你就不要我了?明明之前你不会让我自己住,现在根本不在意我了…我想不明白,明明方、我父亲他抛下我们这么久,又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回到他身边呢?”
      方则行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方,愿意帮方缜隐瞒真相、主动离开给他们腾挪地方,那为什么沈澈朗这么过分,真的能狠心丢下他不管不问?不!肯定是方缜做的!
      沈澈朗百口莫辩,明白方则行还是以为方缜虐待自己,可大人的事小孩怎么清楚呢?
      “安宁,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好了、下午我去顾老师家接你回来,好不好?乖乖的,有话我们当面说,好吗?”
      “真的?好,但是爸、我。”他不想见方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父亲下午要忙,不在家。”
      方则行长出口气,点点头结束通话电话,微微偏头瞥一眼身侧站着手足无措的许知礼,犹豫是先递还手机还是先擦去脸上的泪,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许知礼面前这样一通哭泣实在丢人。
      他想了想将手机放在桌上,刚要捻起衣服下摆擦泪,手边便递来纸巾,“给,别用衣服擦。”
      “谢谢。”
      方则行难得有些脸红,擦掉眼泪仍低着头不敢看许知礼,“我、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借我手机。”
      他几乎是落慌而逃,坐在书桌前深呼吸平复情绪,同沈澈朗约定好见面时间后拿起纸笔继续学习。
      “我去见安宁,交代他一些事情就回来。”
      见方缜没说话,沈澈朗鼓足勇气又道:“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方家住,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嗯,先回大院住一段时间,等房子装修好我们就搬出来。”
      方家气氛压抑沉闷,规矩又多。
      方缜也不想让沈澈朗活得辛苦,他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沈澈朗,不自觉抿出笑意,招手示意对方过来,环住带有茶香信息素的人轻轻嗅闻,指着暗扣道:“别总喝酒,我现在才知道你又开始抽烟了,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对不起,我错了。”
      沈澈朗面露惴惴,握住方缜的手背抚摸粗糙老茧,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两人,看着不再年轻的面孔暗暗感叹都已经四十多了啊。
      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沈澈朗一直觉得方缜是个有点倔的正经人,恰到好处的死板和不令人反感的小动作。
      比如走路的时候会轻轻拉着他的袖子,偶尔摸摸头发夸好软好香;或者取下他的眼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戴眼镜也好漂亮;会在下暴雨的时候跑到教学楼区送他回宿舍,怕他鞋子被积水打湿,直接蹲下背他,又脱下沾有些许白酒信息素的外套给他。
      直到两人在一起之后,在方缜租的房子里依偎着看电视,冷不丁从对方嘴里听见一句:阿澈,我想干开你的生殖腔。
      那个瞬间,沈澈朗的灵魂和躯体莫名地颤抖不安,似乎第一次见到方缜,慌乱无措甚至手脚发软,急忙拒绝道:不行,不行的!
      他以为方缜会询问原因,采取一些强硬或委婉的手段迫使他答应,但对方只淡淡地噢一声,然后什么也没做。
      直到后来两人结婚,方缜才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羞得沈澈朗满脸通红,害羞地点头答应。
      结婚没多久,方缜便带沈澈朗去做手术恢复视力,在他不能用眼的几个月里,悉心照顾,几乎寸步不离,让沈澈朗很是高兴,一次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嫁错人。
      但从他生下方则行没多久,方缜开始整年整年不回家,这让沈澈朗陷入痛苦之中,他无比希望方缜能够经常陪伴自己,不免由爱生怨,怪方缜狠心抛下他和安宁,同时他发现他的生活已经被孩子完全束缚,只有在孩子们休息的时候,他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更可悲的是,沈澈朗完全不知道怎样度过属于自己的时间,陈晟有学业和工作,他一毕业就有孕生子,没工作过一天,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
      他染上抽烟的恶习,被方家佣人发现并报给方家两位老人家,他们勒令他立刻戒烟,否则不准他再接近孩子们。
      沈澈朗束手无措,只能低着头再三保证一定戒掉,他已经没有丈夫可以倚靠,不能再失去视作全部重心的孩子。
      这件事被方缜知道了,对方匆匆赶回方家,希望沈澈朗可以跟自己一起去军区,“我已经申请到随军家属名额,跟我走吧阿澈。”
      沈澈朗很想点头答应,但嘴巴不受自己控制拒绝方缜的话,“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奔波劳累!你为什么不能留下陪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有我的任务,真的没办法留下陪你,阿澈你跟我走,我们照样可以陪伴在彼此身边。”
      沈澈朗清楚自己没有真的想要方缜留下,但他执拗地想听对方这样哄自己,默默在心里说:阿缜你哄一哄我,我没想和你闹,就是气你狠心丢下我和安宁这么久。
      “我不走,我走了安宁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佣人和嬷公那么多,哪个不能照顾他?难不成你要为了孩子拒绝我?”
      “不能吗!我为什么不能拒绝你?你走啊,去潇洒快活!别来我面前讨嫌!”
      吵嚷因晚饭暂时停止,桌上老人家催促方缜和沈澈朗早点再生个孩子,两人都笑着答应,夜里却根本没睡在一张床上。
      “我讨厌你!滚出我的房间!”
      方缜妥协退让,站在门外伫立许久,深夜想要推门进去,握住门把手怎么也使不上劲儿,站到腿酸乏力,默默去客房歇息,一夜无眠。
      沈澈朗同样辗转反侧,嘴上骂方缜别来,可等到天亮发现他真没进房间,心里又无比失望和愤怒。
      因长久分别造成的矛盾,疏离夫夫关系的同时,不断堆叠,致使争吵加剧,两人更加离心。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方缜晃晃沈澈朗,帮着捏肩捶背,见他摇头,又道:“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承担,阿澈,我是你的丈夫,不许瞒着我。”
      沈澈朗不自觉流露怨怼:“那你替我调解你跟安宁之间的矛盾,别总和他过不去。”
      “好。”方缜立即答应,“我保证会找人治好他的腺体病,也会对他好。”
      “真的?你从几年前就说过会对他好,但你们还是闹得很僵,我不信你了。”
      沈澈朗继续盯着镜子看,两年前方缜回来的时候就这样承诺过,他一直觉得方缜不爱方则行,疑心疑鬼认为方缜是不爱自己,否则怎么能够讨厌跟他的孩子呢?
      “我没有讨厌安宁,阿澈我只是觉得安宁让你心里再也没有我了。”
      “从你有孕,他就闹得你瘦得不成样,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我其实一点都不理解你的高兴,直到安宁出生,看着小小软软的他,再看看你扁下去的肚子,我突然意识到你给我生了个孩子,安宁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写给我最美好动听的情书。”
      “但这个情书在你心里的地位一天天高过我了,他半岁,我想带你走,你舍不得他,孩子还小我理解。但每次我都要劝你,你从来都没有点过头,甚至为了他推开我,推开你的丈夫,推开你在易感期极度渴求Omega关心的丈夫!”
      沈澈朗搬离方家的第二年,两人第一次平心静气地聊起这个问题。
      “你怎么能那样打他,你知不知道安宁到现在每晚都要开小灯睡觉?”
      “我只是觉得他太不争气了,想给他一点教训。”
      “他分化,我其实真的无所谓他是Alpha还是Omega,但他软弱无能,被人稍微一挑拨就横心伤害自己,让你又又又一次抛下我,明明之前我们说定等他分化稳定你就跟我走的。我气他无用,打他一下你就要跟我拼命。那我呢?我算什么?你需要我的时候,在床上热情温柔,缠着我怎么也不放,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冷冰冰地看着我,让我觉得比死了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你越来越不爱我?”
      “我是安宁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但既然你给他的爱超过给我的爱,那么相应的,我会收回给他的爱,拿来全部爱你。”
      “那是因为你不在,他本来就敏感自卑,如果我再不多爱他一点,你让他怎么办?”
      “方则行?敏感自卑?”这是什么反讽的话吗?
      方缜好半天没说话,点头妥协,“好好、那你就爱他吧,硬生生把他宠坏!”
      “你再说一遍!”沈澈朗恼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方则行不好,唯独方缜不行!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失职的父亲没有权利指责孩子的好坏!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方缜紧紧抱住沈澈朗道歉,“可你真的不能多爱我一点吗?等我下次回来,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我要照顾安宁。”
      “如果那时他不需要你照顾了呢?”
      “那——”
      “那就陪着我,我需要你,阿澈,我真的需要你。”
      沈澈朗当时答应了,但眼下看来,方则行还不能没有他照顾。
      “顾哥,谢谢你替我照顾安宁,这是我给你和许先生带的礼物,我先生准备的,希望你喜欢。”
      沈澈朗递去口罩给方则行,装作第一次见许知礼的模样热情温柔而生疏地打招呼,“这就是知礼啊?跟顾哥长得很像呢。”
      “叔叔好。”许知礼同样装样子。
      顾溪握住方则行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叹道:“小澈,有些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但安宁毕竟还是个孩子,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说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要作出改变。”
      顾溪是在隐晦地劝沈澈朗离婚,方则行戴好口罩提上书包,抢过话道:“顾老师,谢谢您中午招待我,给您添麻烦了。”
      如果方缜知道这件事,恐怕要找顾溪的麻烦,方则行太清楚方家人是什么德行了。
      “老师,我们先走了。”
      “拜拜,路上小心。”
      顾溪目送父子俩上车,看着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许知礼微微皱眉,从方才吃饭的时候就见许知礼时不时盯着沈安宁看,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再想什么。
      “许知礼,你有事情瞒我?”
      “没有。”
      许知礼有瞬间僵硬,随即如常道:“我只是觉得沈安宁好可怜,爸,他伤着手臂也没家里人在意吗?要是换了我小时候,爷爷他们肯定天天给我炖骨头汤喝。”
      顾溪有所触动,垂眸摇摇头不再说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知礼这番话说得他心里闷得喘不上气,总是他和许渊亏欠许知礼太多。
      “回房间学习吧,晚上想吃什么?”
      “谢谢爸,我不挑,都行。”
      许知礼想了想又道:“爸,你很喜欢沈安宁吗?”
      “那么乖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又懂事又聪明,有抱负有理想,人家将来是要报考军校的。”
      顾溪忍不住哼一声,“你多跟他学学吧!”他忽而想到“方则行”这个名字,有些狐疑地打量许知礼:“你不会也喜欢安宁吧?”
      “不是!不是!爸,我只是觉得沈安宁有点可怜,我有喜欢的人。”
      许知礼说着忍不住脸红,捂住脸颊低声道:“爸,在我看来,方则行比沈安宁好得多。”
      “回房间待着去!”顾溪看不惯许知礼这副一心恋爱的样子。
      回到房间合上门,许知礼松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到家了吗?
      -还没,骗过顾老师了吗?
      -嗯嗯,没露馅儿。
      -那就好,明天再来信息素安抚吧,晚上太晚了不方便。
      -你到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方则行没回这消息,熄屏靠在沈澈朗肩上握住手腕静静感受茶香信息素。
      “爸,他有没有打你?”
      “安宁…我、我再最后重申一遍,你应该多了解一些该知道的东西。”比如AO结合过程中Alpha的所作所为不算欺负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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