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晴宜恋爱》酱心甜

51、显灵

　　晚上的时候，宋砚舟靠在病床头无聊地刷着手机，忽然手机上蹦出一条新闻推送：鹭洲碎尸案嫌疑犯落网。

　　宋砚舟点进去，一眼看到嫌疑犯的照片——面相凶狠，纹着花臂——正是刺伤他的那个人。

　　他仔细看了那篇报道，不仅有花臂大汉的照片还有一张打了码的被害者照片。

　　配图下面是事件的经过：2014年11月11日，嫌疑人张某在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之后将其碎尸扔入附近河中，于2014年11月15日有村民发现其遗体残骸，报警后警方迅速对张某进行抓捕，却被张某侥幸逃脱，历经九年时间，今日嫌疑犯终于落网。

　　宋砚舟滑到最下面，回复的评论只有几十条。

　　有人问：【为什么这么残忍啊？虎毒尚不食子，他竟然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碎尸扔河里了……】

　　有知情者在下面回复：【我是鹭洲本地人，现身说法一下，这男的叫张成，住的离我家不远，又高又瘦，人很老实，常年在外打工，他家并不富裕，但对老婆孩子都超级好，他老婆每天花枝招展的，穿的像个富太太，跟好多个男的不清不楚的，村里有人私下会嚼舌根，还有人把这件事告诉过张成，但他不信，直到有一次他从外务工提前回来，当场将他老婆捉奸在床，这事闹得很大，整个村子都去看热闹，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我们还听到他老婆说连孩子都不是他的，那小孩才上一年级，当时放学回来看见张成还上去撒娇求抱，被张成一把推开了，还把额头磕破了，有村民想上去劝阻，张成一把将大门关上了，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他家就空无一人了，孩子没去上上学，他老婆也不知道去哪了，再后来就是有人在河里发现了他老婆的残肢，上面还戴着他买的手链……】

　　【只能说千万别惹老实人，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时隔九年，现在的张成脾气性格甚至外貌，宋砚舟都找不出一点与评论中叙述的重合的地方。

　　宋砚舟退出来，想起孟朗今天说的通告，他又点开了微博，显示在热搜上划了一圈，从头到尾一个热搜相关都没有。

　　怎么会一点热度都没有呢？

　　点开热搜，热搜第一是【f.s即将迎来三年后第一场合体演唱会。】

　　热搜第二是【大主唱纪祝安回归。】

　　热搜第三是【微博瘫痪。】

　　……

　　宋砚舟一条条看过去，从头到尾名为f.s的这个组合就占据了大半热搜。

　　他又去搜索榆北警局官方，这才看到那条点赞量少得可怜的通告，连评论都没有。

　　点开那张通告，大概就是说明了天堂烤肉店违规操作将猫狗肉做牛羊肉出售，赚取差价，目前已经封店，嫌疑人也已落网。

　　宋砚舟皱了皱眉，竟然只是出了天堂烤肉的公告，他又去搜索点点救助站官微。

　　加载几秒后，官微最新一条微博出现在屏幕上。

　　点点救助站：【最近诱拐猫狗事件频发，近日，警方刚刚捣毁一个猫狗贩子窝点，救助了了上千条猫猫狗狗，其中大多都是宠物猫狗，由于数量庞大，所以暂由本站管理，以下是相关猫狗的视频，请有丢失毛孩子的家长到点点救助站认领。】

　　宋砚舟点进视频，仅仅三分多钟，视频里猫猫狗狗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有兴奋有害怕，或许知道自己被救了，有一些狗狗不断吐着舌头朝镜头微笑，猫猫的尾巴高高翘起，不断用头去蹭笼子。

　　退出视频，他又向下划了划，有数十条微博都是在为天堂岛的猫猫狗狗们找失主，和榆北警方官微一样的是没有什么热度，点赞量最高的才一千，其他的寥寥无几，评论也仅只有几条转发。

　　有人不知道这些猫猫狗狗是从哪里截获的，便在评论里问怎么回事，甄善还没有回复。

　　点点救助站和榆北警方官微中均未提及天堂岛事件，宋砚舟一时有些不解，但稍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

　　今天在提及007房间时，孟朗一无所知，据他所言，天堂岛事件应该还在调查当中，所以官方才没有出公告。

　　但即使现在出了公告，恐怕也引不起太大水花。

　　占据大半热搜的f.s组合，就连不曾关注娱乐新闻的宋砚舟都有所耳闻，这个组合是个唱跳组合，六年前选秀出道，当时人气断层第一，从娱乐圈的新起之秀一跃成为娱乐圈顶流，其火爆程度堪称现象级。

　　宋砚舟记得当时他正在国外读书，课间时学校还会播放他们的歌，班里很多国外女孩都是他们的粉丝，经常拉着其他同学为他们应援，甚至还有同学跑来找他请教中文“哥哥，我爱你”应该怎么表达。

　　一个组合粉丝越多，流量越大，争议也越多，不过几年时间，组合的几个人就已经有了单飞的迹象，从三年前开始，宋砚舟就经常听见班里同学有人抱怨f.s组合已经很少一起露面了，近两年更是没被拍到过同框，即使是同一个舞台，几人就像是避嫌一样，不会碰面。

　　此次组合宣布合体开演唱会，热度空前高，众多博主营销号都在转发，甚至已经将微博搞的瘫痪。

　　所以，如果这期间出了公告，不论是天堂烤肉还是天堂岛事件亦或是还未调查出结果的007房间事件，恐怕都不会有什么热度，在娱乐当道的今天，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宋砚舟暗自叹了口气，正要退出微博，“叮咚”一声，页面意外刷新，他看见最新发布的那条微博——来自于他的特别关心。

　　宋砚舟手指一顿，点了进去，是江淼转发了点点救助站的微博。

　　江淼发的微博不多，除了宣传新书，最新两条，一条是不久之前帮他和点点救助的澄清，还有一条便是刚刚转发自点点救助站为天堂岛的猫猫狗狗们寻找失主的微博。

　　往下翻之前的每一条微博他都点过赞，前段时间因为陷入舆论才无奈卸载，所以最新两条微博他并未点赞。

　　宋砚舟动了动手指补上两个赞，下一秒，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另一个微信。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你给我点赞啦，你是第一个哎，不愧是我的铁粉！点赞emoji。】

　　柠檬：【害羞emoji。】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柠檬：【？】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救命之恩该怎么报答呀？】

　　柠檬：【或许可以送点他喜欢的东西？】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他这个人生活非常简单，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每天都在研究数学，都已经到痴迷的程度了，我想过给他挑几本数学书，可我一个挂过科的根本不懂数学呀。】

　　宋砚舟盯着屏幕上那句话，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想了想，好像也没到痴迷的程度吧……

　　还不等他回，对面再次发来消息。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啊！我知道了！学数学的好像都很费脑子，我初中还有高中的数学老师都是秃顶，要不然我送他一瓶生发液怎么样？】

　　柠檬：【……他很秃吗？】

　　宋砚舟放下手机，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

　　“你摸什么呢？头疼？”正在一旁用电脑办公的宋南汐无意间抬起头看见对面无厘头的动作疑惑道。

　　“你有镜子吗？”

　　宋南汐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递过去，看着宋砚舟对着镜子照头顶，她更加疑惑：“怎么了？”

　　宋南汐也凑过去看他头顶，扒拉了几下，面前的男生突然抬头，“我头顶怎么样？”

　　宋南汐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挺好的呀，没发现有伤口。”

　　男生面容严肃：“秃吗？”

　　“啊？”宋南汐不明白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但还是看了眼男生茂密的头顶，如实道：“挺茂盛的。”

　　宋砚舟心满意足地放下镜子，才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忙你的。”

　　宋南汐一脸莫名其妙，又坐回一旁的沙发上继续办公。

　　宋砚舟再次拿起手机，有几条新的消息蹦出来。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他不秃，头发还挺茂盛的，人长得也超帅，非常正点，完全长在我审美上。】

　　宋砚舟眼尾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意僵住。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奥对，他好像有美人尖，我之前听说有美人尖的男生都很容易秃顶，虽然他还没到这种地步，但也可以买一瓶防患于未来。】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就送他一瓶生发液，怎么样？】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我可太聪明了JPG。】

　　宋砚舟眉头微蹙，美人尖？美人尖是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东西。

　　反手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美人尖”几个字，点开百科，一字一字看过去，然后沉重地再次拿起镜子，拂开额前碎发，头顶的发际线并不高，甚至非常优越，宋砚舟放下心来，又去看自己的额头正中。

　　正好如网上所说有一块尖状，将额前碎发全部拂到脑后，发际线的形状便显露出来，是一个经典正统的M型，所有的特点都对上了，正是那所谓的美人尖。

　　宋砚舟：“……”

　　手机再次响了下，宋砚舟放下镜子，拿起来看了眼。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你还在吗？】

　　宋砚舟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咬牙打了几个字过去。

　　柠檬：【就……一定要送生发液吗？他没有其他喜欢的吗？】

　　宋砚舟再次打开浏览器，输入几个字：【有美人尖的男生会秃顶吗？】

　　他一一划过那些问答，神色越加凝重，一旁终于处理完工作的宋南汐再次抬头时，便看见这幅景象。

　　病床上的男生面色有些苍白，唇角平直，死死盯着屏幕，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宋南汐有些好奇，“怎么了？看什么呢？”

　　宋砚舟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拂起碎发，露出发际线，不死心地问道：“这是美人尖？”

　　“……”宋南汐无语：“废话，不然能是什么？”

　　“你没有？”

　　宋南汐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虽然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我确实没有，我劝你低调一点，不要在我面前炫耀。毕竟，我觊觎它很久了，时间久了，难免心里不平衡。很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比如，在某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夜晚——”

　　她微笑，“——头给你剃掉。”

　　宋砚舟：“……我就随便问问。”

　　宋南汐冷哼一声：“我可没听出随便来。”

　　“对了，”宋南汐掀了掀眼皮，“你这两天可以多多麻烦你淼淼姐。”

　　“？”

　　宋南汐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因为她受伤，她挺自责的，我没见她哭得那么惨过，还一直说自己是灾星，你昏迷这几天，她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不吃不喝不睡，不论怎么劝都没用，幸好你只昏迷了两天，不然……”

　　她没在继续说下去，继续道：“今天晚上要不是连哄带骗地把人哄回去了，她还想继续在这守着。所以，这几天你尽情麻烦她，她的愧疚感也能减轻些。”

　　“好。”

　　看着男生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愫，心疼中又带着些无奈，宋南汐破天荒的觉得稀奇。

　　从小到大，除了数学，宋南汐从未见到宋砚舟对什么人或物感兴趣过，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学校里的女生追他的一大把，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人家，每次都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从不拖泥带水。

　　她曾以为，宋砚舟或许并不喜欢女生，就连她妈也是这么认为的，曾黎女士还曾为此非常郁闷。

　　直到宋砚舟向她坦白他喜欢江淼的时候，她起初非常惊讶，俩人交集并不多，不知道宋砚舟哪来的喜欢。

　　后来，她又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某个盛夏的午后，刚通过大学入学考试的宋砚舟突然给她发消息说要回国住一段时间。

　　自从父母离婚后，升初中的宋砚舟跟着母亲去了国外生活，多年都不曾回国，可高三的暑假却突然想回来。

　　宋南汐有些莫名，问了句，“回来干嘛？”

　　当时宋砚舟怎么回的来着？奥对，他说，有一个想见的人。

　　宋南汐忽然福至心灵般明白了什么，那个所谓的想见的人八成就是江淼。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宋砚舟的喜欢始于他高三那个暑假。

　　当时她出差在外，江淼因为创作需要不断地去搜集一些恐怖素材，独居的她时常因此整晚都睡不着觉，甚至都被确诊了神经衰弱，无奈之下，向她求助，能不能跟她一起出差。

　　宋南汐正好在国外谈生意，江淼过来根本不现实，于是她想起了刚回国住在自己家的宋砚舟。

　　于是发信息给俩人，介不介意异性在一个屋檐下。

　　宋南汐本来并不抱希望，毕竟这俩人正好是罕见的异性绝缘体。

　　明明拥有着人人艳羡的美貌，先天的桃花圣体，可偏偏俩人都堪称是性冷淡，对异性毫无兴趣，宋砚舟更是跟异性保持适当距离，绝不逾矩，更别提同住一个屋檐下。

　　可令她意外的是，宋砚舟竟然秒回她，只有一个字【好。】

　　宋南汐看了半晌，确认自己没看错，以为对方回错了，等了足足五分钟对方都没撤回，反而又发了两条消息：【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帮忙，我一直都在家。】

　　而江淼的回复，她至今记忆犹新，她说，我只是怕鬼，你却想给我找个老公？

　　后来，她解释一通，江淼才回了句：【是弟弟啊，那行。我可以把它当做变性后的你，嘻嘻。】

　　现在想想，或许少年人的心动比她想象的更早一点。

　　还有这次回国当交换生，或许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第一次见宋砚舟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抛弃自我，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她能感觉到一点江淼是喜欢宋砚舟的，但俩人却迟迟没在一起，宋南汐也能理解。

　　俩人相差七岁，对于爱的理解肯定有偏差。少年人的爱一往直前，毫无保留，仿佛再深的鸿沟，再高的山峰，在他们面前都能被夷为平地，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一样，考虑的因素也更多，爱情已经不是生活中的第一排位，顶多算个调味剂。

　　宋南汐不知道江淼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想插手，她自始至终的装聋作哑，只是希望俩人即使不在一起也不会因为她的这层关系而感到尴尬。

　　宋南汐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以江淼慢半拍的反应速度，估计宋砚舟情路漫漫。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宋砚舟瞥了眼实现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某人突然道。

　　宋南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到了。”

　　“什么意思？”

　　宋南汐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摸邪恶的弧度，“月黑风高夜，剃头正当时。”

　　宋砚舟：“……”

　　看到宋砚舟脸上无语的表情，宋南汐笑起来，起身收走床上的镜子，“行了，不逗你了，不早了，赶紧睡吧，别担心你的头了，就算要秃，以你头发的茂密程度估计还能撑几年。”

　　宋砚舟：“……你其实可以闭嘴。”

　　宋南汐合上笔记本，走到床边关掉灯，脱掉鞋然后躺到陪护床上，正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睡了吗？”

　　宋南汐：“……睡了。”

　　“我受伤的事，没告诉咱妈吧？”

　　“还没。”

　　宋砚舟松了口气，无所谓道：“那就好，别告诉她了，也没什么大事。”

　　宋南汐睁开眼看他，有些生气：“差点丢了命，这不算大事吗？”

　　宋砚舟怔了下，无奈道：“我就是不想让她担心，你生什么气。”

　　“宋砚舟，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错，即使这是见义勇为也没有错，但我希望再遇到这种事，别再去以命相搏，你的家人承受不起，被救者更承受不起一条命的代价。”她冷声道：“别空有一腔孤勇。”

　　他轻声回道：“知道了。”

　　长夜漫漫，身边偶尔传来一阵阵悠长缓慢的呼吸声，或许是这两天睡得太多，今晚的宋砚舟竟有些失眠。

　　在第n次数羊失败后，宋砚舟无聊的摸出了手机，屏幕亮起时，他才意识到现在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提醒，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我思来想去，根据事实依据，真的发现了他比数学更喜欢的东西。】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不对，是我非常确定一件事。】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比起数学，他好像更喜欢我。】

　　屏幕的微光映在宋砚舟脸上，他神色微怔，紧紧盯着屏幕上那句话，反复看了数遍，屏幕变暗，他又再次点亮，反复数遍，慢慢地，唇角眉梢都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如果江淼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宋砚舟一定会纠正她，不是好像。

　　比起数学，我确实更喜欢你。

　　他点开输入框，斟酌着应该回什么的时候，头顶的消息框突然闪过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果然再次有消息发了过来。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柠檬姐姐，你还没睡吗？】

　　柠檬：【嗯。】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关于报恩，我刚刚去某乎问了问大家的意见。】

　　柠檬：【？】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他们说，像我这种情况，救命之恩，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宋砚舟正要打字的手顿住，他盯着那四个字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片刻后，他熄灭屏幕，闭上眼睛。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打开手机，刚刚那条消息已经消失不见。

　　果然，人还是不能熬夜，容易出现幻觉。

　　目光下移，他忽然瞥见一行灰色小字：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紧接着，再次弹出一条消息。

　　今天三水也要暴富：【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

　　宋砚舟：就……挺秃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