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人类逃离无尽空间》射电波旁的邮轮

41、远洋游轮

　　祁溪几步快速走到船沿边，向下望去只能见到漆黑如墨的海水微微翻涌，船外空间的黑暗如粘稠的一团，整艘船仿佛正在墨水瓶里行驶一般，除了其本身，不见一点光亮。
　　祁溪皱眉感受了一下：“这个环境好像有点熟悉。”她转头问何青石，“你有没有觉得这有点像那个商场外面给人的感觉，但是没有那么危险。”
　　“是有点像。”何青石赞同道，他朝程知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已经死了。”
　　“呃......”虽然祁溪一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程知行沉默着没有说话，祁溪提出了另一种假设，“也有可能你们是被卷到了一个时间不断重复的空间，但其实并没有死......”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程知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黑沉沉的海面道，“如果贝特尔认识我妹妹，那我应该不会杀他，反而会保护他。这样的话，他不一定会死。”
　　“那么你所谓的那个罗伯特伯爵，或许会想别的办法杀他。”何青石语气平淡地说道。
　　祁溪把手撑在船沿边，她插嘴道：“不是我说，这贝特尔船主非杀不可吗？”
　　“或许大部分那个圈子的人只知道，贝特尔和罗伯特伯爵关系匪浅，但只有少部分人才知晓他们远不止上下级这么简单。”程知行看着远处的一片漆黑，低沉地叙述道，“他们是朋友，是一起成长的伙伴。有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说罗伯特伯爵曾经救过他，如果这是真的，或许这样的关系才使得背叛更不能被忍受吧。”
　　“我有一个想法。”祁溪说道，“如果这艘船与船上人的意志密切相关，那么没有救生艇是不是说明，船上的人都不想离开这艘船？不管怎么样，这种涉及到整艘船的异常事件，那只有......”她停顿了一下，下午那些在活动区嬉戏打闹的孩子的身影在她脑海一晃而过。
　　“海难。”何青石接了下去，“为了除掉一个人，那个罗伯特制造了一起海难。”
　　程知行脸色难看：“这种事他并非做不出来。”他低下头慢慢思考，“如果贝特尔真的认识我妹妹，那我或许会转而投靠他那边。罗伯特伯爵知道这件事......船上肯定有三间鼠的人！”他捂住额头，脸上突显一幅痛苦之色。
　　祁溪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程知行摇了摇头，他忽然又说道：“等等，好像，我好像看到了和贝特尔谈话的画面，应该是谈了很久......直到凌晨。”才过一会儿他已是满头冷汗，说的话也毫无章法起来，“他说我妹妹过得不错，只是没办法联系我......他以为罗伯特能一辈子袒护他，他并不想背叛他，只是想往上爬，能帮到他更多......”程知行抓着栏杆的手上青筋暴起，嘴里喃喃的话逐渐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
　　祁溪有些着急起来，她翻了翻包，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递过去一张从何青石包里掏出来的湿纸巾，“别急别急，要不你先擦一下汗。”她忍不住扭头问何青石，“你有什么办法吗......”
　　何青石皱着眉，他走近了一些看着程知行：“应该不要紧，他只是记忆混乱，但是生物强度没有下降。”
　　祁溪听到这话放下了点心，她实在没办法感受的那么细致。又过了一会儿，程知行像是脱力一般靠在栏杆上，长吁了一口气。
　　祁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好一点了吗，要不要我们先进去说话......”
　　程知行苦笑了一下：“没事，就是头疼。”他喘着气道，“我能想起来的有别于这个轮回的最后画面就是，我和贝特尔一直谈论到凌晨......在那之后的发展我就想不起来了。”
　　何青石突然谈起一个不相关的话题来：“那个二副说有人希望他陷害大副，是不是也是杀掉贝特尔的一环呢？”
　　祁溪分析道：“你是说如果这些杀手没成功杀掉船主，那么接下来二副对大副做的事，可以让这艘船沉掉......”她迟疑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呀，一个大副就可以让整艘船遇难吗......”
　　“我们不如回去问问，那位二副究竟要做些什么。”何青石回道。
　　回去的路上气氛低迷了许多，祁溪不由得安慰程知行道：“就算......至少你还存在着，已经发生这么多不科学的事了，未必不能再看到你妹妹。”
　　程知行没有立刻答话，过了会儿他说道：“如果可以出去，能不能帮我去一个地方。”他说了一个国外的地址，祁溪认认真真记下了，她甚至从包里掏出来纸笔开始记录，记到一半她抬头，“去了然后要干什么吗？”
　　程知行慢慢说道：“帮我整理一下那里的东西，然后，寄存到这个地址。”他说了一家银行的名字，祁溪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她故意道：“我是大学生，可没钱出国啊，你能去的话你自己去好了。”
　　程知行笑了下，没再说话，祁溪默默收起纸笔。一路无话，他们又行到了那个秘密空间，卫生间里被绑住的船主与二副仍昏迷着，何青石问道：“我们该怎么弄醒他们？”
　　祁溪犹豫了一下：“浇点水上去？”
　　何青石毫不迟疑地拎起了二副，把他的头按在水池里打开了水龙头，直到二副开始微弱地挣扎且发出了一些呻吟，他才重新把人扔回地上。
　　祁溪欲言又止，她觉得他们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这样有点像在刑讯逼供......她清了清嗓子，蹲下来直视二副的眼睛，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原本想怎么害那个大副的？”
　　二副的头发全湿了，他此时仍有点没回过神来：“什......什么？”
　　何青石很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委托人让你陷害别人的方法是什么？”
　　他好像回过了神，哆哆嗦嗦地开口道：“陷害的方法，陷害的方法......他们给了我一种药，说是在几小时之后可以让人神志清醒地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判断。”
　　祁溪惊讶道：“还有这种药？”
　　“有......有的，这是他们秘密研制的试验药，其他的我也不敢多问，反正我只要找到机会下药就可以了......”
　　程知行问道：“你什么时候下药的？”
　　二副作回忆的姿态：“什么时候......应该是第四天轮岗前，因为药效要三小时才能发作，我知道他在值班前习惯喝一杯浓咖啡，我是在明天凌晨两点左右找到机会把药下进去的。”
　　“明天啊......”祁溪装模作样地冷笑了一下，“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我......我......”二副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先前要那样说，就好像是本能一样，这地方真是见了鬼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种药可能会使人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程知行分析着，他解释了一下，“一般大副轮岗时间是早上四点到八点，那么药效发作的时间正好在这个区间里。”
　　祁溪此时已站起身来，她想了想：“光是吃了这个药的大副，也不足以让船遇难吧？”
　　被绑着的二副倒是先接了话：“当然......我还不至于拿我的命开玩笑，我算着时间派人守着的，一旦弗朗科犯了什么错误，我就可以进去救场。”
　　“我怀疑，最后的海难还是三间鼠的手笔。”程知行问二副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初级船员来应聘的？”
　　二副显然被海难二字弄懵了，他呆愣着：“什么海难......”
　　祁溪犹豫了一下，仍然解释道：“我们怀疑你们陷入循环，是因为遭遇了海难。”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眼前的人好像已经明白了过来，“我们......已经死了吗。”他的表情扭曲起来，“是啊......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会活着遇到呢......”他脸上带着泪挣扎起来，被何青石按了回去，祁溪叹了口气，“只是个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不......不......”他涕泗横流地抬起头，“最近，最近是有几个新来的，但其实他们都在别的船上工作过很久，有的我曾经还见过，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传说中......”他大口喘着粗气，蜷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祁溪有些不忍心：“要不先给他解开吧。”
　　何青石迅速切断了绳子，二副用手抱着头张嘴想要叫，程知行眼疾手快地给他嘴里塞了条毛巾，避免他的声音传出去以及伤到自己。
　　何青石冷静地道：“这么一来，这个人死无对证，那个大副如果不在这艘船上，那么可能没死但疯了，这两个人可以成为很好的替罪羊。”
　　“船遇难的时间，基本上在五点到八点这个时间段里。”程知行接道，“但知道了这点有什么用呢？你们要离开这艘船不是吗？”
　　祁溪情绪有些低落，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