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人类逃离无尽空间》射电波旁的邮轮

31、绿地广场

　　他们直接向下走去，到了第三层时，祁溪想起包里的那本书，顺嘴提议道：“来都来了，要不去看看那家书店有没有开门？”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再把书放回去。
　　得到了何青石肯定的答复后，二人往书店走去，遗憾的是，那家书店依旧是歇业状态。
　　祁溪：……也不知道这本书干了什么那么讨书嫌。
　　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是她还是把书立在了书店门口。
　　往扶梯口走的路上，祁溪发现有家他们上来时关闭的店现在亮了灯，它的橱窗背景是鲜亮的黄色，橱窗里出现了几匹硬纸板做的的木马，它们缓慢摇晃着，假装在向前移动，这几匹纸马的脚下踩的是层叠的浪花状的纸板，总的来说还挺有童趣的。
　　祁溪看清了这个橱窗全貌之后，心中又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那家玩具店吧……”她还记得潇潇说有人在玩具店失踪的事。
　　此时她的心中就是后悔，十分后悔，她就不该再进这层楼。不过该来的总要来，谁知道这种店会不会像那个超市一样强行让他们进入呢。
　　这家店在祁溪的感知中极富存在感，好像一个发光的毛球，让人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祁溪只要一想到那个潇潇，自然是对它敬而远之的。
　　这时还未打开的大门底下慢慢滚出了一个圆球，这个圆球越涨越大，看起来像个晶莹剔透的泡泡，上面泛着油膜流光溢彩的颜色，很快这个泡泡就长大到顶上了店门口的天花板。
　　但是这一切祁溪是看不到了，她在看到有奇怪的东西从门底下冒出来的那一刻转身就拉着何青石跑路了。
　　已离开那间商店很远，能看到向下的扶梯时她才松了口气。这家店既没出现鬼打墙，也没强制让他们不能走，这让祁溪反而还有点不适应。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正欲赶紧下楼，然而好像听到身后一阵喧闹。像是很多人在奔跑，间杂着小孩的嬉闹声和吱吱的叫声。
　　何青石淡定转头然后迅速转了回来：“有东西在追我们。”祁溪跟着转头，看到身后不远处浮着一只巨大的毛绒大鹅。
　　她才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开始狂奔起来：“这什么啊啊啊啊啊，玩具起义？”
　　那一眼她看到了那只毛绒大鹅身前、身上布满了毛绒玩偶，玩具熊，玩具兔……各种种类不计其数，它们朝着这里声势浩大地奔袭而来，莫名让祁溪联想到了草原大迁徙。
　　她边向下跑边思考着怎么甩脱这么一大群玩具，她直接问何青石：“你现在可以对付他们吗？”
　　何青石摇头：“数量太多了。”
　　祁溪联想到那些“自愿”留在玩具店里的前辈，大脑转得更快了，她一把抓住何青石的手腕：“那跟我来。”
　　他们径直跑到了一楼，玩具大军浩浩荡荡地跟了下来，楼梯太窄不足以让所有玩具同时通过，有的玩具便直接从楼上往下跳，看起来像是瀑布一样蔚为壮观。
　　祁溪脑海里，身后毛绒绒的模糊虚影还泛着一股充满恶意的喜悦感，她这才发现，在店门口体会到的毛绒绒的感觉原来是由无数个生物汇聚而成的。
　　来不及感叹这种奇妙的感知方式，她一路狂奔到植物园，身后跑得快的玩具已经离他们不远了，玻璃房中的植物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异响。
　　绕过一片片灌木丛，祁溪总算看到了那个大湖，她在心里祈祷了一下，径直冲向了湖边。
　　她毫不犹豫地在湖边一跃而起，此时已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可以跳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与距离，但是这还不足以使她直接跃过整片湖。
　　在她还未下坠之际，祁溪感到自己腰间迅速搭上了一只手，随后她视野里的湖面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又瞬间站定在了地面上。
　　祁溪知道是何青石瞬移了两下，她赶紧转过头去看那群玩偶大军，就见那只毛绒大鹅在水面上扑腾着，许多玩偶前赴后继掉入水中，水面上冒出了许多泡泡，水面下却不见那个巨大的黑影。
　　祁溪本来只想至少解决掉一批玩偶的，没想到后面的玩偶就像直线前行的蚂蚁一样只跟着前面的玩偶走，推推搡搡的依次掉进水里，在岸边溅起了许多水花。偶尔有玩偶被挤出了大部队，向旁边绕向祁溪他们，都被她用球棍一闷棍敲进了水里。
　　见这批玩偶消失的差不多了，她总算松了口气，那只大鹅已半身没入了水面，但仍在顽强地扑腾着，眼见已快到了岸边。
　　祁溪举着球棍随时打算给它一下，何青石突然拉着她连退了数步。
　　一道巨大黑影自湖面破水而出，它的速度很快，溅起的水花却被湖边莫名出现的透明外墙所阻挡，竟没怎么落在外面。等祁溪反应过来时湖面已重归平静，大鹅也消失在了水里，仿佛此处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玩偶似的。
　　祁溪在原地愣了几秒，虽然几乎什么都没看清，但黑影跃出水面时，一只全黑的眼睛看向了她，那只眼睛带着庄重与悲悯，但又透着沉重的威压，有些像大象的眼睛。
　　何青石面色凝重，他拉着祁溪迅速离开了这间玻璃房，房门在他们身后随之关上。祁溪仍未回过神来，她幽幽说道：“你看到湖里那个东西的样子了吗？”
　　何青石皱眉：“那个东西有个圆形的脑袋，大致有些像鲸鱼。”
　　祁溪一阵后怕：“这个商场真的是卧虎藏龙……还好它让我们通过湖面了，不然在我们过去的时候被挡住掉进水里就完蛋了。”
　　何青石安慰道：“情况紧急，很难把事情想周全，至少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挺有效的。”
　　“嗯……”已发生的事，多想无益，祁溪捋了捋有点乱的头发，开始四处张望，“诶……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们刚进入商场时，一楼每家店都暗着灯，而且卷帘门都是放下来的，一副完全没开门的样子。
　　然而现在，店门口的招牌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似乎要开始开张做生意了。
　　他们沿着走廊往前了一段，路过一家章鱼烧时，旁边的电子菜单突然亮起，祁溪被吸引了注意，往上面看去。
　　“芥末章鱼烧今日半价……原味加芝士双拼有优惠……”念着念着祁溪不由自主开始分泌口水。就在她驻足停留的一小会儿，店面里一支刷子突然自己飞起来开始在锅里刷油，面糊从旁边的圆桶跃起，飞入一个个半圆球状小格子里，等面糊呈半凝固状态后，旁边铁盒里的配菜自行跳了进去。祁溪看到每个面糊团里都裹了相当分量的一块鱿鱼须。
　　好有良心的店家，祁溪深吸了口气，不再看向那里。
　　她招呼何青石：“赶紧走，我们去看看门开了没。”
　　到达商店门口，仍紧闭着的门让祁溪一阵沮丧，她往外看了看，只能见到一团浓重的墨色。她对何青石说道：“要么……再回去看看？”
　　两人又回到了小吃街，这一层逐渐热闹起来，每家店里几乎都能看到食材在上下翻飞，而且看起来都十分美味……和正常。
　　看起来比那家超市里的食物要符合人类审美多了，祁溪忍不住想到。
　　“老板，来串丸子。”十分熟悉的声音在空荡荡走廊响起。
　　“!!!”刚刚还在暗搓搓想那家超市坏话的祁溪连退数步，那声音正是那位导购员的。
　　潇潇的声音比之前在超市里时多了几分懒散与不客气：“才一会儿不见，这么快就想我了吗。”说着她语气带了几分惊讶，“哟，你们还去招惹那个大家伙了啊，厉害呀。”
　　“你……”祁溪立刻想起了何青石断掉的那截触手，心情有些愤怒又夹杂着恐惧，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串糯米丸子在他们面前飘了起来，三口两口连着竹签一起消失了，潇潇满足地说：“老板，再来两串，谢谢。”
　　就在祁溪犹豫着要不要还是逃跑算了时，潇潇又开口了：“想出去的话随便在这里吃点什么就行，商场为此准备很久了。”
　　一串淋着白色酱汁，撒着花生碎的丸子从店里飘到了二人面前，潇潇不情不愿地说：“行了，看你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个请你们吃的。”她小声嘀咕，“不就是多收了点小费吗，还硬要我来还……”
　　祁溪非常不想拿这串食物，她没有伸手。何青石往前半步接过了这串丸子，听不出什么感情地道了句谢。
　　“这个可以帮助你的本体快速恢复。吃完了你们赶紧走吧，反正也没什么钱可以压榨了……”潇潇的声音逐渐远去。祁溪感到面前的威压彻底消失了，才敢好好喘匀一口气。
　　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她感到十分憋屈。
　　看向何青石手里那串丸子，她叹了口气：“怎么办，真的要吃吗。”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别无选择。”何青石端详着手里的这串丸子，它上面淋的白色酱汁就快要滴下来了。
　　祁溪很不想吃这个古怪商场里的东西，但在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也已经吃过了。
　　“算了算了……诶你怎么就吃了。”祁溪看着何青石咬了一个丸子下来，他把丸子咽下去后感受了一下：“挺好吃的。”
　　祁溪见状把竹签拿过来也咬下一个，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在嘴里绽开，然后是糯米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席卷了整个口腔，整个丸子软而不粘。祁溪好久没进食了，乍一吃到那么好吃的丸子，差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恋恋不舍地吞下丸子，把竹签还给了何青石：“如果真的对你的伤有效果的话，你再吃一个吧。”
　　何青石没有推辞，迅速吃完了最后一个。竹签自己脱离了他的手飞进了店内的垃圾桶里。
　　祁溪慢慢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有效果吗？”
　　何青石伸出触手给她看，祁溪摸了摸看上去与原来无异的触手，大大松了口气。
　　刚到门口，伴随着门上响起的电子音“绿地广场，期待您的下次光临。”门向着两边打开了。
　　总算要离开了，祁溪回头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商场，与何青石一同走向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中。